第二章：顧清顏
一夜雨已經沖淡了林鎏易身上的脾氣，他不知走了多久才來到城裏，現在的他坐在地上目光獃滯，路過的人蹲下給了他些銀子，林鎏易獃獃地抬起頭看着他：“你覺得我像乞丐嗎？”
路人微微一怔：“你不是嗎？”
林鎏易盯着他沒說話，路人覺得他奇怪很快就走了。
林鎏易心裏有苦說不出，沒想到一夜之間他就從一個花瓶變成了可憐的乞丐，這副狼狽樣子要是讓狼牙門那群人看到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林鎏易把這些錢丟到地上不願去看，可肚子傳來的抗議讓他無法拒絕，他最終還是拾起這些錢去到了個包子鋪。
“哪兒來的臭乞丐走走走！”老闆大老遠看見他走過來就十分抗拒。
“我不是乞丐，我有錢的。”林鎏易拿出銅幣給他看。
“切，”老闆不情不願的打開籠包“要幾個。”
“三個。”林鎏易把錢給老闆。
買完包子他才剛轉過身就聽見老闆在身後謾罵，林鎏易捏着手裏的包子塞進嘴裏，有一條規矩他謹記，不可與老百姓起衝突，可奈何身後的人喋喋不休他還是沒忍住回頭反駁道：“就你清高了！別人賣金銀珠寶你怎麼在這裏賣包子啊，還不是沒身份沒地方只會點兒這些，在這種小集市上謀生你能多富啊？”
老闆一驚，似是沒料到他會出聲反擊，不過再看看他這副破破爛爛的樣子又頓時笑了：“至少我能賺錢啊，你呢？家裏幾套房啊，恐怕也只能流浪大街了，瞧你這渾身髒兮兮的，我就算不富也比你乾淨。”
林鎏易被這番實力打擊噎住了，張着嘴你你你了半天。
“是乞丐你就可以隨意折辱人家嗎，那是不是一些名氣四揚的酒館名珠也可以隨意踐踏你了，他於你而言是個乞丐，那你於珠寶鋪的老闆而言又與他有何區別？”
林鎏易聞聲轉過身去，只見一輛馬車上下來一位嬌小玲瓏的女子，眉眼間天真爛漫，穿着雍容華貴，不知是哪戶人家的千金。
“我沒本事受人欺壓那是我活該。”老闆大言不慚。
林鎏易平生第一次見這麼不要臉的人，剛剛準備好的嘴炮攻擊也隨之沉默。
眼看沒法跟這人爭辯顧清顏拉着林鎏易就走了：“上車。”
“小姐這可使不得啊，您尚未婚配隨便就讓一男子與你同坐一輛馬車怕有不妥啊。”車夫大驚失色。
“我又沒讓他進去坐，我是讓他坐在前室上。”顧清顏撇撇嘴。
“這是作何？”林鎏易杵在原地。
“你放心吧我不是壞人，我叫顧清顏，是吳國南城顧府的大小姐，我爹是開國大將君顧南城，這裏西市，我平時不愛拋頭露面知曉我的人自然少，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打聽打聽。”顧清顏為了讓他能安心跟自己走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道了出來。
“不是的姑娘，我不是問你的家世，我的意思是你要帶我去哪兒？”林鎏易聽的雲裏霧裏。
“我瞧着你可憐想着我家府上還缺一雜工，管吃管住怎麼樣？”顧清顏笑眼彎彎。
“不了。”林鎏易很乾脆的拒絕了。
顧清顏被他這麼快速的拒絕驚到：“那你要繼續流浪嗎？”
“……”林鎏易陷入了沉默。
他現在確實別無去處，要不然…
“好吧，謝謝姑娘。”林鎏易終是敗給了現實。
坐上前室，車夫駕馬而行，林鎏易望着天邊灼熱的烈陽思索着，他本想仗劍走天涯，誰知這天涯這麼難闖，曾經看待那些逍遙江湖的人只覺着他們無憂無慮，不受束縛，覺得這樣自由的日子簡單易行，只需逍遙快活便可，誰又哪兒知道他們無數個寒冷嘰餓的日夜，當自己體會到這些才知道，原來自由自在這麼難。
馬車行過石子路輕輕搖晃，林鎏易在這緩慢的搖晃里合上了眼，就這樣睡了過去。
待他醒時周圍已是一個陌生的卧房，身上還嚴嚴實實蓋着一個花被褥，衣服也被換了下來，屋子裏薰衣草的芳香繚繞鼻尖，燭光溫火搖曳，月已悄然升起。
下人推門而入手裏拎着食盒，看見坐在床榻上的林鎏易急忙上前攙扶：“小公子醒啦，這是些吃的，不知公子您愛吃什麼小姐就命灶房每樣都做了些，算來這個時辰您也該醒了就命我來給您送吃的，小公子生的水靈也得好好養着才是。”
“你這小丫鬟嘴巴倒是巧。”林鎏易被誇的嘴都合不攏了。
“這是實在話，公子您一定餓了，趕緊吃些吧。”素凌把盤子都擺好。
“謝謝你啊，還有你家小姐。”林鎏易穿好鞋子下床。
“公子不必多客氣，我家小姐心善，自懂事起就幫過不少可憐人，”素凌笑的滿面春風“那公子您且用膳吧，奴婢告退。”
林鎏易向她點點頭，走時又道幾聲謝謝。
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昨夜的狼狽，昨個兒他還是龍牙門的弟子，今日就成了顧府的家丁，世間變遷真是快。
“嗯！好吃！”林鎏易夾起一塊肉片送入嘴裏，肉片軟香嫩滑，鮮嫩多汁，不知甩了龍牙門的伙食幾條街。
桌子上擺着琉璃酥、青花盞、豆腐糕、鹽水鴨、清煮魚、燒子鵝、羊肉串還有刀削麵…
這些美味佳肴各個色澤鮮艷，香味四溢，林鎏易夾起一顆肉魚丸，丸子在口中爆漿，一口正濃。
這樣的伙食就着米飯他能連干三碗！
“嗝。”林鎏易打了個飽嗝，盤子裏的菜還剩了許多，但他實在吃不下了。
顧清顏也是才吃好，她拎着錢袋蹦蹦跳跳來到林鎏易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林鎏易吃完飯了沒！”
林鎏易打開門，顧清顏甩着手裏的錢袋：“走呀，本大小姐帶你見識一下南城夜晚的繁華！”
林鎏易蠢蠢欲動立馬答應了下來，畢竟還是個孩子，這貪玩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改不掉。
“我和我爹說過了，我爹同意了你留下來，你只要每天掃掃地擦擦桌子，干這些輕活就好，工錢可能有些少，不過管吃管住。”顧清顏說。
“管吃就好！那個…我的劍？”林鎏易自睡醒到現在也未曾看到自己那把劍。
“你的劍我爹拿走了，說是沒見過這的鑄造，要好好看一看，你若是不願意我就把它要回來。”顧清顏在門外無聊的轉圈。
“無妨。”林鎏易雖有些介意，可怎麼說人家也給了他這樣的待遇，也就不好在多說什麼。
“真是的，素凌怎麼這麼慢，磨磨嘰嘰的。”顧清顏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小姐我來啦！”素凌急急忙忙跑出來。
“喂，你怎麼才來啊！”顧清顏挽住她的手臂抱怨到。
“行了小姐，我都說了肚子疼啦！”素凌說著揉了揉肚子。
“原來你叫素凌。”林鎏易插了一句。
素凌看見林鎏易笑的眉眼彎彎：“小公子您也在這兒呀。”
“對呀。”林鎏易笑了笑。
林鎏易覺得自己現在說話很奇怪，有種莫名的做作，也不知怎的，好像誰跟素凌說話語氣都止不住的溫柔，或許是她說話溫柔甜膩的原因。
三人有說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