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簽訂嗎
“你為什麼選中了他?我想我要一個解釋。”
刺耳的聲音在黑色的巨大空間裏轟鳴,聲音遊盪四下散去,最後化為遠方繁重的低語。
天空低垂,其上懸挂着的不知是太陽還是月亮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因為那個巨大的圓球渾身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那不是純潔的光,因為它所照耀的大地之上,寸草不生,熔岩橫流。
“解釋?我說是直覺你信嗎?”又一個聲音從天空的四面八方匯聚起來,像是浩浩蕩蕩的潮水。
“怎麼說?”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些許疑惑。
“結果都一樣,我們沒有選擇。”
空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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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恆羽有個秘密,一個能夠顛覆世界認知的秘密。
在他看來,這十來年裏自己能夠以那不堪身份撐下去得有大部分功勞屬於這個秘密。他是身份顯赫不假,可那樣的日子他也受得夠夠的了,他不被別人承認,即使在更多的地方做到極致也還是沒有資格,他是個人,卻又不被人的群體接納。
所以他一直將這個秘密藏在自己心底,藏到鬼神不知,藏到世界末日。
有群神秘,一群難以理解的神秘,在他幼年之時就“找”上了他,像是登門而來的陌生客人。
客人們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你是不能開啟源雲的,解決的唯一辦法是與我們合作。
合作的第一條件是與他們簽訂一份契約,一份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代價的契約。
龍恆羽當時就覺得很扯淡,這天下還有人是不能開啟源雲的?別逗了,世間億萬人,也沒聽見誰開不了源雲啊,這天大的好事真會恰好落在公子我頭上?
可從第二天開始,在經過數十位高階賢者持續幾天的驗證后,他才冷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體內確實沒有生長出源雲。
沒有源雲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的一切都將遭受懷疑,畢竟世界上還有另一些生物體內沒有源雲,普通的畜牲,還有魔族、妖族......也意味着他隨時可能會被剝奪“人”的身份。
之後那群神秘又找到了他,只告訴他兩件事。
一:你身體內沒有源雲與我們無關;二:我們可以讓你重獲源雲。
於那時的他而言,不必多說,是十足的誘惑,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同意。
但接下來卻不是立刻的新生,而是直至今日的漫長試煉,用脫胎換骨、磨皮易筋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至於為什麼他不認為那群神秘是群騙子,龍恆羽只覺得多一份懷疑就是在證明自己的愚蠢。
那群神秘,強大到離譜和不真實。
其實無論是誰,只要看見他現在面對的事物也會對那群神秘許下的一切深信不疑。
今天他又來到了這裏,來到了這個可能會令他新生的地方,儘管這裏宛如——地獄。
他正站立在一座高峰的山頂,這個高度讓他可以很輕鬆地俯瞰下面的大地。即使已經見過無數次了,但他還是難以抑制住內心的悸動。
目之所至皆是極為廣闊的黑色平原,無數道噴吐着暗紅色熔岩的裂縫宛如平原的傷疤,那些裂縫釋放着海量的毒氣和驚人的熱量。
他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景象:遠處的一座座高山宛如擎天之柱,幾乎是直入雲霄,這些高山也抑制住了平原的蔓延,而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把數以億萬計的熔岩塊和黑色的煙氣送上高空,同時帶來雷霆般的轟鳴。那些熔岩塊也會墜落,它們與大地的每次撞擊,都會留下驚艷的爆炸與金紅火光。
他抬頭望去,無邊無際的黑色煙雲里不斷冒出暗紅色的雷霆,宛如一柄柄利劍直刺大地,雷霆與大地相遇,轟鳴陣陣。
整個空間沒有哪怕一株植物,事實上,在龍恆羽的記憶里能夠生活在如此殘酷的環境裏的植物也是寥寥無幾。
這裏到底是哪裏,異空間?還是所謂的夢境?
他來過無數次也沒有答案,他的感官在這方面並不是十分靈敏,他說不準,也不敢隨便定論。
如果他正在一處異空間中,他很難想像那些不知底細的神秘究竟有多強大,畢竟在他所生活的世界裏,超遠距離的傳送只不過是存在於幻想作品和法師推演手稿里的東西。
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化為現實?
可能那些神秘也可以做到這點,但是,他們擁有如此龐大的力量為什麼還要和自己來做個交易?有這份力量足以顛覆這個世界的一切。
如果是夢境?
他確實是沒有遇見過如此逼真的夢境,那些熱浪還在他的臉頰上徘徊,沒有水分的補給確實容易讓皮膚皸裂和刺痛,嗆人的煙氣在喉嚨、胸腔和腦子裏像幽靈一般遊盪。
還是只暴躁的幽靈,簡直就像是要撕開自己的軀殼,迎接太陽的照耀。
遠處的爆炸與轟鳴帶來耳膜的震顫,雷霆撕開天際時,蛛網般的痕迹橫跨天幕,他的血液都在沸騰。
“已經能看見體內的源雲了吧?你應該也能見到那些基本元素了,當然,在你的世界,而不是在這裏。”龍恆羽的背後還站着一位青年人,那人緩緩開口,示意這片空間屬於一個新的世界。
青年人手拿着精緻的玉質酒壺,他穿着銀色燙邊的白色長袍,俊美的臉上夾雜着點笑意,看起來像是從古代畫卷里走出的美男子,只是那雙紫色瞳孔令人十足心悸。
龍恆羽稍微抑制下了自己想笑的衝動,畢竟自己能使用原初已經可以證明他背後的神秘沒有忽悠他,這十餘年的努力不算白費。
這麼多年了,只有在類似這樣的空間裏才他可以使用自身的全部力量,原初、魔法、速度、力量,這些加起來才是真正的他。
這點又很像夢境,一回到他的世界,他的力量又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就連感應到的源雲也消失不見。可只要在這兒,他就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
青年人又笑着說:“放鬆點,大不了再死幾次,你在這裏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他走上前去和龍恆羽並肩,又把手中的酒壺遞給還在遠眺的少年,他問:“來一口?”
“不了。”龍恆羽瞥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確定不要?”嘴上這麼說著,可青年人沒給龍恆羽反悔的機會,他仰起頭來猛灌了一口,嘴巴鼓鼓囊囊。
“未成年人禁止飲酒。”龍恆羽還是搖了搖頭,給這位喜歡講道理的男人上了一課。
“咳咳咳,咳咳咳。”青年人酒喝得很快,也不知道那麼多一口怎麼咽得下去,但他開始劇烈地咳嗽。
又咳了幾聲后,青年人才幽幽地說:“還得你小子啊。”
他又喝了一口,龍恆羽注意到這位神秘明明咳了半天,臉上卻沒有星點紅潤,眼淚什麼的都沒有出來。不過,龍恆羽也是見怪不怪了,這位神秘可不能用常理來揣測。
“講點正事,我們覺得你的進度太慢了,這麼多年了,試煉也沒過多少。”
神秘席地而坐,他把手中的酒壺重新別在腰間淡淡地說,這一刻他才恢復了平日的神態,表情安靜而肅穆,貴公子的氣勢從他身上瀰漫開來,高山像是他新的玩物,年輕的身下皆是塵埃。
“拉倒吧,你們那試煉多變態你們是感覺不到嗎。”龍恆羽嘀咕道,他並不在意什麼氣質,他本就是貴公子,貴公子就是要淡然,天山崩於眼前也要行不改色坐不改姿,就是刀子揮到眼前也要相信有人給你撥開。
至於這位神秘口中的進度太慢,龍恆羽則更是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能抗到今天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從不要求太多,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只會撐破肚皮。
“無腦過的試煉然後簽訂一份契約你自己放心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
“別貧了,我們還不清楚你?”神秘說。
“真清楚就直接給我過了唄,反正不就是一道契約嗎。”龍恆羽撇撇嘴。
“儀式感你懂不懂,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就注重儀式感,這算是老傢伙們為數不多的規矩,我們並不迂腐,也知道與時俱進,可我們總得保留點我們那個年代的東西吧,沒點紀念意義的東西,很容易讓人忘了過去啊。”年輕的“老傢伙”嘴還挺硬,“不過你確實得加快速度了,你應該沒忘了那處‘門’的存在吧。”
“我的天,本來不跟你們搭上關係那破地方誰會想到,可你們幾乎每一天都跟我強調強調再強調,我都要神經衰弱了。記着呢,您放心,我的智力還沒退化。”
龍恆羽嘆了口氣,他當然明白這位神秘講的是什麼東西,只是天天強調,真的會讓人神經緊張的啊。
畢竟那處‘門’型建築,是所有噩夢的開始。
世界並不安穩,雖然大規模的戰爭近三百年都沒有再次發生,但是局部地區的小規模衝突還在不斷上演,作為永夜的世子殿下,那些秘密、無法公之於眾的諜報他也是見過不少的。現存世界的四大國家,也沒有一個不想完成千年前大夏皇朝皇帝的壯舉,一統天下,君臨世間。
那是人類文明的鼎盛時刻,四方異族俯首,八方河海安平。
但是,卻沒有哪個國家敢再度發起大規模的戰爭,除去龍境制約,僅是因為戰爭就意味着戰損,戰損就意味着國家力量的下降。沒有力量的國家不過是鬆散的泥塊罷了,他人一捏,分崩離析。
而千年前的大夏皇朝也證明了這一點:那處“門”型建築降臨后,其腐化的無盡骯髒、凶暴生物將大夏衰落的國防力量摧毀殆盡,此後的六百年裏,是長達六百年的戰爭,是六百年裏累積的無數生命的消逝、無數家庭的破碎、無數資源的耗竭。
也不怪這些神秘天天強調,只是“門”腐化出來的生物蓋過了“門”的存在,魔族、妖族可比那不會挪動的遠古建築可怕得多。
“那還不趕緊跟過來,節約時間,過了今天這關就讓你簽契約。"
話音未落,一道黑色的漩渦便在龍恆羽的面前憑空出現,年輕的神秘起身,他拍了拍身上染上的灰塵然後又緩緩步入漩渦之中。
龍恆羽先是愣了一下,最後還是無聲地笑了起來,他上前走去,腳步都是難見的輕盈。
可踏入漩渦后,他的笑容才收起來。
眼前黑色的通道彷彿無窮無盡,看不見盡頭,他轉過身去,亦不見來時的路。不過好在有無數白色的光粒上下游移,光粒以他為中心引領着他向前,先前那位神秘早已不見蹤影。
通道由不知名的材料構成,摸起來不是石頭,倒像是金屬。黑黝黝的通道有點嶙峋,好在沒什麼黏糊糊濕漉漉的東西,要不然盡頭指定會猛地跳出吃人的怪物,當然也有幾率變成等待救援的美少女。
“這就算考驗嗎?”龍恆羽小聲嘀咕着,他開始胡思亂想,巨大的怪物和美少女還在腦子裏來迴轉變。
“對,小子!”
聲波沿着漆黑的通道向他襲來,最後好像重鎚敲擊在他的靈魂上,他歪歪斜斜差點摔倒。
“過來!”
這聽起來是大漢的聲音,看來盡頭沒有美少女了,龍恆羽不禁有些惋惜,他嘆了口氣,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該死!”
他突然感到腳下一空,像是腳下的地方完全消失了,他只來得及咒罵一聲,手向前伸卻什麼也摸不到,魔力與原初也調動不起來。他只能直直地跌落下去,眼前由黑變亮。
“砰!”龍恆羽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上,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就像要散架了似的,每根骨頭都在打顫,氣血翻湧奔騰。
”哇!“一口黑色的血從他的嘴裏噴涌而出,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這具軀體不聽使喚,彷彿他的靈魂被完全剝離,那一陣陣乏力感如潮水般湧來。
“怎麼......會?”龍恆羽思考着這身體史無前例的虛弱,閉合的雙眸映着一片血紅。
這是着什麼道了?不應該啊。
“別裝死,你好的很。“
粗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擠來,與那先前的兩聲別無二致。
龍恆羽艱難地睜開雙眼,審視着自己的處境。
四周早已不是一片漆黑,也沒有了先前的浮動的光點,天上更沒有濃重如墨的黑雲和煙氣,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光芒有着些許黯淡的太陽。
見識過了那宛如煉獄般的空間和漆黑一片的通道,他突然覺得這忽然出現的寧靜空間簡直就是天堂。龍恆羽正躺在或者說是癱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面,周圍是一片青翠的草地,這些也許不過齊腳踝深的小草並沒有蔓延的非常遠,大約十幾米的距離便是草地的盡頭,高大而粗壯的巨木拔地而起,阻止了草地蔓延的趨勢,這些不知年月的木頭倒是在他的世界裏有相似的種類。
但草地卻並不是完全被巨木環繞,一片湖泊就在這草地的旁邊,湖面若鏡,倒映着黯淡的太陽。
而湖的正中心,一個身高大約兩米、從未見識過的壯漢正微閉雙眼,他雙手抱胸憑空懸浮在湖面上。壯漢赤裸着上半身,肌肉襯出堅硬的線條,他的下半身則是外着一條類似於戰裙的鎧甲部件,內着絲綢質的褲子。古銅色的皮膚帶着雕塑般的美感,他滿身肌肉,讓人毫不懷疑這具軀體裏有撼山裂石之力。
壯漢睜開雙眼,濃重茂密的眉毛與那紫色瞳孔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一位新的神秘。
在過去的十餘年裏,龍恆羽只見過寥寥幾位神秘,但就只是這幾位就讓自己每天在生死邊緣掙扎。
今天又多了一個。
壯漢一臉冷漠地看着癱在青石上的少年。
“休息好了嗎?”壯漢緩緩說,聲音已經比之前在通道里傳來的小了很多,但壓迫感十足。
”沒有,再等我會兒。“躺在青石上的龍恆羽大聲叫着。
不過一息時間,他已經感到原初若海,異常澎湃。
話音未落,他便消失在青石之上。
“砰!”湖面漣漪驟起,波紋蔓延。
突然襲來的腳被粗壯的大手手背給擋了下來,無形的氣浪四下奔逸而出,攪動着湖面。
“呵,姦猾。”
見自己的偷襲被輕易攔下,龍恆羽又是借力,他身形一閃又是雙手抱拳對着壯漢狠狠錘下,壯漢卻只是腦袋一側,右邊肩膀往後一退便躲過了少年的重擊,不過此時一根小小的冰刺在壯漢身後形成,冰刺帶着水花直刺壯漢心臟的位置。
壯漢嘴角一歪,迅速下蹲,但是冰刺還是洞穿了他的肩胛骨,壯漢強忍痛楚一記重拳從他的左手揮出直接猛擊在龍恆羽的胸口。
龍恆羽被打飛了出去,掉落在不遠處的青石上。
“哪來的回哪去。”壯漢冷漠地說。
龍恆羽極力穩住自己已經有些凌亂的腳步,青石之上,湖面中央,兩人對峙。冰刺掉落湖中,大漢肩上觸目驚心的傷口緩緩癒合,龍恆羽體內經由源雲轉換的魔力也在慢慢積聚。
“打倒他。”溫和的聲音在龍恆羽的腦海里再一次響起,他心裏揣測着比自己修為還要高上一階的漢子,下定了決心。
一陣低語,他不斷吐露着奇怪、晦澀的語句,像是在古老年代裏忍受火刑的異端,某種失傳已久的語言與這塊天地起了共鳴,湖面在微微抖動,青草匍匐於地。
先前的短促交手龍恆羽已經摸清了那大漢的底細,在他眼裏,這肌肉異常結實的壯漢宛如山嶽堅硬魁梧,冰刺能夠刺穿他的皮膚,但是那受穿身之傷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冷漠與堅毅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非,常人啊。”
以卵擊石的禁術這些年他可見識不少。
金黃色的光芒從他的七竅綻放,與此同時湖面中央的壯漢也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龍恆羽面前,他顯然知道這小子是在整什麼花活,一記重拳就要對着少年的天靈蓋處砸下,氣勢如虹。然而一顆小小的水滴悄無聲息的出現,攔在了拳頭與額頭之間。
“晚了。”龍恆羽對壯漢獰笑。
水滴在接觸到壯漢拳頭的瞬間急速膨脹,並分為四股水流沿着那粗壯的手臂蔓延而上,壯漢張開五指瞬間卸力,將那四股水流震碎為數量龐大的細小水珠。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的行動,水珠又凝結成無數細長晶瑩的冰刺刺向結實手臂。
壯漢手臂還是翻轉,那股看不見的力道讓所有的冰刺瞬間龜裂轉而化為齏粉。
他猛地一拳揮出!
正中少年腹部,龍恆羽倒飛出去,不過姿勢沒有之前難看,他在半空中穩住了身形,居高臨下地看着大漢。七竅處光芒忽明忽暗,彷彿在有節奏地呼吸。
“起。”
龍恆羽揮手,大漢回頭一望,整個小湖內的水居然騰空而起,扶搖而上,形成了一根巨大水柱,似要通天!
“噗”,水柱之中,龍恆羽破浪而出,單拳直擊大漢面門,大漢連忙轉身並將雙手交叉護在臉前。
“嘣”,一拳直擊,拳身呼嘯,宛若山林驟風!
大漢已后移一步。
“嘣”,又是重擊一拳,又是後退一步,“嘣嘣嘣......沉悶的拳頭打擊聲不斷響起,大漢也在不斷後退,直到草地邊緣,最後一拳砸完,少年收拳,他背後那氣勢通天的水柱對着少年面前死死護住自己頭部的大漢傾瀉而下。
水柱內已經凝結好的無數冰刺、冰球混合著極速流轉的水流對着大漢衝去。龍恆羽冷漠的看着那在水柱內承受着恐怖壓力的大漢,右手之上金光愈盛。
終於,水柱內的最後一根冰刺在龜裂之後化為溫和的水流浸潤草地,而後慢慢地流淌到小湖之內,龍恆羽身形一閃,對着那半跪於地、狼狽不堪的大漢揮出了右拳。
”嗯,好“,大漢低語。
”嗡“,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涌動,擋住了龍恆羽的最後一拳,龍恆羽的身體瞬間倒飛出去,口鼻之處鮮血橫流。沉悶的身體撞擊青石的聲音傳來,他斜靠青石,癱軟在草地之上。
龍恆羽露出鮮紅的牙齒擺了個凄慘無比的笑容,他望着那正向他一步一步走來的大漢,絕望地用完了身體內的最後一點魔力。
一根長約一米的粗長冰矛在大漢腦後憑空浮現並猛然向前刺去,大漢只是腦袋一側便躲過了這一擊,隨後他迅速抓住冰矛的尾部,掌心向前一送,冰矛便在龍恆羽的瞳孔中急劇放大,瞬間洞穿了猛烈跳動的心臟,將他釘在青石之上。
龍恆羽的瞳孔緩緩黯淡,頭也無力地低垂下去,以不甘、悔恨、憤怒為主的負面情緒好似浮在他的瞳孔表面揮之不去:“白給......”
見到龍恆羽的慘狀,大漢也不為所動,正欲緩緩向前,耳邊卻傳來一陣聲音。
“安洛先,別動!”聲音急促。
“有個東西正在定位那個小子,他在傳送了!該死!該死!”安洛先冷靜地聽着吼聲,他很少見到這位如此激動,但他的激動原因都很令人難受,“那東西在幹什麼?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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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訂嗎?”嘶啞的聲音縈繞在耳畔。
“什麼?”
“一份......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