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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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飛速疾馳。
警方已經調動當地所有醫院的記錄,聞時野首先排除做完手術一個月以外的omega,剩下的標記地只剩下五處,最近的只有一公里。
當下聞時野面前的光腦飛速飄過數行代碼,一旁的小機械人處於過載荷的狀態,機體微微發熱。
迅疾地排除最後四個地點,他們只剩下最後一個——
十公裡外的金砂海岸。
聞時野點開了金砂海岸的地圖,政/府開展海域保護以後,當地居民早就搬離該區,現在那裏醫療廢棄,最近的醫院都有三十里,可定位的地點就在海崖邊……
官方調控的監控來開,最後進入這片區域的不再是麵包車。
警官頭一次見到這個陣仗,得到大量數據以後用代碼和機械人定位搜尋目標人物,效率比他們一個一個出警快了很多。
而且這個機械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還能定位稀有金屬。
他們有關的檢測部門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定位到現在,進寶“頭腦”發熱小機械人捂住心臟,那是它最重要的運算核心,如今經過大主人複雜的算法,它的機體運行漸漸遲緩,功能區發熱,或許這就是人類生病的感覺,好難受。
好在大主人已經定位到主人的位置。
主人沒回去品嘗它做的蝦餃,燴面,瘦肉粥;主人也沒有看到招財弟弟拉出來的愛心形粑粑……
有大主人在,主人一定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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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二十分鐘,他怎麼還沒醒?”
“急什麼,迷藥效果因人而異,有的人就是代謝慢些。”
陶凌坐立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不安分,即便身邊的醫生已經調試好所有的儀器,甚至又補充了一整瓶的消毒噴霧,他還是惴惴不安。
人一不踏實,就容易多話。
陶凌就是這樣。
他聞着濃重的消毒液氣味,秀氣的鼻尖發癢,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你為什麼噴這麼多消毒水!我都快透不過氣了!”
醫生聳聳肩:“這樣能遮掩他腺體的味道。”
“為什麼要遮掩味道?”
“我怕我把持不住,畢竟我也是個壯年alpha,遇到心儀的omega容易失控。”
陶凌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醫生的眼中,容舒望已經從人體標本進化為心儀omega,他狠狠地捂住鼻子,只用嘴呼吸,心裏安慰自己只要容舒望沒了腺體,那他就能得到容舒望所擁有的一切,包括alpha的權勢,以及那個他心動多年的alpha。
還有最後十分鐘,陶凌愈發焦躁不安,反覆問容舒望為什麼還沒醒。
病床上的容舒望不得不做出清醒過來的跡象。
陶凌大聲道:“他醒了!”
容舒望將心中的驚恐放大到十分,他蹬着腿,腳踝卻被鐵具束縛,低啞的聲音染上撕裂般的焦灼:“我這是在哪裏!陶凌,是你?你綁我?為錢還是為了別的?我有錢,你放了我,我都可以給你!”
原本擦拭刀口的醫生停下手中的動作。
像……
說話聲音太像了……
“什麼都可以給?可我只要你的腺體就夠了。”看到病床上“掙扎”着的容舒望,陶凌很滿意,他頭一回覺得自己穩穩地立在上風。怎麼不繼續驕傲啊,不是仗着時野哥的庇護放肆嗎?沒有時野哥,現在不還是像困在籠里的寵物一樣,任他隨意揉捏。
容舒望的眼被蒙住,但是唇角微動:“你要腺體,我可以給你。”
陶凌自得,他像個斗贏了的大公雞:“我說過,你的一切我都會奪過來。”
容舒望不想和他聊。
他記得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病床上的容舒望繼續掙紮起來:“有其他的人嗎?你們到底要做什麼?你要幫陶凌挖我腺體?還想要我的命?他給了你多少錢,我雙倍,或者三倍!”
“你想都不要想,你的腺體我要定了。唉!你怎麼摘開他的眼罩了!”
醫生上前來解開容舒望的眼罩,陶凌氣得跺腳。
終於能看見了。
但容舒望尚且還不適應當前光線的亮度,他眯着眼,視線透過交疊的濃密睫毛里打量四周。
眼前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年紀大概四十來歲,斯文敗類的同時整個人很顯陰沉,就像冰下塵封千百年的老毒物,一朝破冰而出,毒液四處橫流。
一邊的陶凌皺眉:“你讓他看到我了!”
醫生冷笑一聲:“怕什麼,你說話他能認出來,而且你都挖他腺體了,還想着留他一命不成?”
陶凌撇過頭去:“你真是個壞人。”又老又壞。
“我就當你說的話是誇獎,不過如果我的兒子像你這個脾氣,我可能在他襁褓的時候就掐死他。”
醫生如是說道么,語罷在距離容舒望一臂的距離停駐,他戴着眼鏡,這樣的他更陰寒。
可等他看清容舒望的臉,中年男人平靜的面色陡然大變。
怎麼會這麼像!
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再逼近容舒望時,他的言語帶着明顯的迫切:“你父親是誰?”
容舒望蹬腳,只覺莫名,他眨眨眼,因為刺眼的光,他的眼尾生理性地流下眼淚:“我沒有父親。”
“沒有父親么……”醫生伸手抹去他眼角低落的淚,似在捧着天上月,“那你爸爸是誰?”
“爸爸?”
容舒望險些沒反應過來。
這個世界的父親和爸爸不是一個人,爸爸是生他的人。
容舒望斂容,低眉頷首,依舊“瑟縮”:“我不知道。”
醫生緊緊地盯着容舒望,宛若想把他看穿:“不要企圖騙我。”
眼睛像。
說話的小動作也像,很難不把他和那人聯想在一起。
當初那人疼的時候也是這樣,眼尾飄紅。
這會不會就是他的孩子……
容舒望故作鎮定,實際上思緒繁雜,他猜到自己的身世有些特殊,或許就和眼前人有關,可現在保命要緊。他迅速梳理好對策,唇間溢出有氣無力的氣音,躊躇且無助:“我真不知道,我是個孤兒,沒有父親和爸爸。”
醫生落在他眼角的手一頓,容舒望敏銳感知到眼前人的情緒起伏。
而陶凌掐腰站在一邊,並沒有發現醫生的異常:“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你馬上就要和你親愛的腺體說再見了。”
容舒望冷笑漣漣:“就算你奪了我的腺體,聞時野心裏也不會有你。”
陶凌:“你胡說!你不就是憑藉高匹配度的腺體才和時野哥結婚的么?不然你以為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還能嫁到聞家不成。你憑什麼啊,要不是時野哥,你怎麼會能在外面立足,你的一切都是依附alpha而來的,只要你不是omega了,沒有腺體,你在時野哥面前就什麼都不是。”
陶凌已經魔怔了。
容舒望素來尊重omega的自我選擇,有些omega喜歡相夫教子,有些喜歡在外拼搏事業,但他頭一回遇見陶凌這樣的omega,把腺體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沒有自我,滿心滿意只有乾癟的所謂嫁娶之事。
而容舒望累了,他不想和陶凌繼續說。
心裏估算着剩餘時間不多,他把注意力重新投注在醫生身上:“你放過我,或者你只拿我腺體,我可以不要腺體,但我不想死。”
不想要腺體,這話那人曾經也說過。
所以他才會為他做手術。
醫者神色浮折,眼裏聚起一層厚重的陰影,他還陷在回憶里:“你說不想要腺體?”
容舒望點頭:“只要能保住命,當一個beta也無所謂。”
醫者手間的刀已經經過無數次的消毒,現在刀尖貼着容舒望的側頸,再往裏探幾公分,就會抵上容舒望的腺體上,他面對容舒望說話,可眼神卻像透過容舒望看着別人:“每個omega都想保護的腺體,為什麼你不要?”
容舒望乍然一笑。
不知想到什麼,青年的眼底盪開了花:“因為無論有沒有腺體,我的alpha都會一如既往的愛我。”
醫者心口劇烈一擊。
對上了,全都一樣。
眼前的青年就像那人的翻版,身形標準而清瘦,眉骨和鼻樑連成漂亮的線條,尤其那雙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形的弧度很柔和,此刻透出濕潤的斯文清澈。
眉目精緻,如雕如琢。
看醫生收回刀,陶凌五官已然變形:“你不要聽他的話,他就是個信口雌黃的騙子,時野哥就是被他的話術矇騙。”
容舒望默然不語,後頸的腺體卻因為冰涼刀尖的刺激而開始不自意地釋放着信息素,清幽的青檸氣味四處溢散,酸澀裏帶着讓醫生震顫的熟悉因子。
陶凌聞到味道,愈發焦躁,他想牽扯醫生的衣角,卻發現醫生陷入了更深的追憶中,更讓人詫異的是,濃重消毒水裏,除了青檸的氣味,還新添了一種信息素氣味。
容舒望忍着後頸的酸麻。
現在他可以確定,這個人和自己的身世有關係——因為他嗅到了相近的桑麻柚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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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凌不懂,為什麼有人會出爾反爾!
明明他都答應他媽要為自己做手術,現在卻有了反悔的跡象。
醫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冰寒瞬間消失,動作溫柔地給容舒望續上一針麻醉:“放心,這一針只會讓你四肢無力,但你的精神還是清醒的,出去以後我會和你說清楚。”
說罷,醫生親手鬆開了容舒望的手銬和腳銬。
陶凌瘋狂地扯着醫生的衣袖,卻被醫生揮在一邊,甚至男人還用方才禁錮容舒望的鐐銬束縛了他。
“你給我安分點。”
“你為什麼綁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放開我!”
“你的事我不做了,而且他的腺體,你碰都別想碰。”
要不有外人在,醫生險些忍不住讓容舒望喊他一聲父親。
他的兒子,他以為早就夭折的兒子,居然還活着。
那人在天之靈,應該不會再難過。
容舒望反抗不了,麻醉針已經生效,他眼睜睜地看着陶凌在一邊辱罵不休,而被辱罵的醫生在他面前脫下來白大褂,尖利且透着寒光的手術刀被他分門別類收整好,小心地放在醫療箱中,隨後他把自己背到輪椅上,甚至還細緻地扣好了安全扣。
“噠”的一聲輕響,安全帶勒在容舒望胸口,將他桎梏在輪椅上。中年男人貼在他耳邊,用僅兩人可聽到的聲音低語:“你猜到了吧,我是你父親。”
容舒望側開視線。
中年男人卻毫不在意,彎腰低頭摸摸他的頭,像每一個父親都會對孩子做的那樣。
他且溫柔誇獎:“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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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聞時野:今天依舊沒有找到老婆QAQ
容舒望:但我找到了我的瘋批爹……
應該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