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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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那邊電話被突然掛斷,聞時野心覺不妙。
容舒望從來不會主動掛斷電話,尤其還不說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他重新撥打了過去,卻顯示手機關機。
一邊的小機械人體貼回復:“主人走的時候手機有97%的電。”
那就說明容舒望的手機不會這麼快就沒電。
他當初為青年設計手機的時候,使用的特殊電池可以充電五小時連續用三天。
聞時野臉色低沉到可以流墨,立刻查看容舒望手機的定位,顯示的綠點正在以超高速度移動,這已經不是容舒望跑步的正常速度了,時速六十千米每小時,這在公園那樣的位置極為少見,最高時速三十千米每小時,現在超速了。
但不等他做出下一步。
小機械人的光屏瞬間變成了鐵紅色,還有一直循環着“滴滴滴”的警報聲:“警報!警報!主人最後定位在木澤濕地,距離地面負三米。”
聞時野顧不上穿衣服,給容舒望的保鏢打通了電話,不想保鏢此刻也急得團團轉。
得到五分鐘前跟丟了人的消息,聞時野險些把光腦摁碎在掌心:“現在去附近找,同時立刻調看監控。”
在聞時野趕向最後的定位點,木澤林濕地時,保安、保鏢、還有警察已經到場。
這場疑似被綁架的事件還要交給專業人士,警察已經調看了監控,容舒望跑步的時候四周無人,一切詳和,變故出現在容舒望接了個電話。
電話接到一半,容舒望突然捂住後頸,隨後角落的攝像頭多出現了三個人,一一戴着口罩,看不清具體的臉,但動作嫻熟地把容舒望拖上一輛麵包車。
保安面色緊張:“早上跑步前我還看着他好好的,怎麼就被人綁架了。”
聞時野視線停駐在麵包車上:“查了麵包車具體去向了么?”
警方執法權很大,立刻調看各處的監控:“綁匪很機警,車牌是假的,還專門挑沒有監控的小路走,看來是一場有預謀的玩家。他平時有得罪的人嗎?”
聞時野的腦海里立刻浮現了幾人的身影:“有。”
警察得到聞適之,陶覓水以及陶凌的名字,看向聞時野時,面色忽就一變。
警官:“聞先生,你先冷靜下來。”
聞時野人木然:“我很冷靜。”
警方:“但聞先生,你掌心都攥出血了。”
聞時野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他鬆開手指才發現掌紋早就被血氤氳到模糊不清,他這才覺得痛。
可容舒望不知去向,他到底該如何冷靜。
聞時野去洗手間洗去掌心的血跡,水流花果,四個月牙形的血痕留在他的掌心,甚至還在往外滲透着紅色的血。警方承諾他一定竭盡所能找到容舒望,但此刻礙於沒有證據證明陶凌一家是最後的幕後主使,查案的速度陡然慢了下來。
可他知道,只會是聞適之,而且只能是聞適之。
小機械人跟在他後面,此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這位強大的大主人。
小機械人在洗手間裏走來走去,最後動作輕輕地給他遞送了一張紙巾。
“謝謝。”
得到大主人的一聲感謝,小機械人並不開心。
這樣的大主人很陌生,是在為主人擔心吧,其實它也在為主人擔心,甚至編碼好的代碼好幾次都呈現出了亂碼。
低靡的男人用紙巾擦乾淨手上的水珠。甚至連指甲里的水漬也吸附而去,動作很慢,時間跨度很長,他好像在通過這種極慢極認真的行為緩和自己緊張複雜的情緒。
這個時候他不能亂,容舒望還在等他。
把潮濕的紙巾團成了一個團,他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離開洗手間的同時,他撥了兩個電話。
“媽,聞適之在你那兒嘛?”
“怎麼?他說在來談判的路上了,叫你去接舒望,怎麼人還沒來?”
聞時野沉言:“舒望被人綁架了。”
那邊有玻璃墜地的聲音,安清小聲驚呼:“舒望怎麼被人綁架了?誰幹的?舒望安全嗎?快準備錢,千萬不能被撕票!”
這些聞時野都已經提前準備好,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保住青年的安全。但他現在最怕的不是商場上的敵手綁架老婆,而是熟人作案。
聞時野和安清說了現在的情況。
“還沒有找到人,警方已經介入了……”
聞時野停了停直接道:“我懷疑是聞適之做的。”
“一定是聞適之做的!”
安清同步暴戾。
不得不說母子連心,這一刻聞時野和安清懷疑的都是同一個人。
安清氣勢洶洶:“我看就是他做的!上次見面,他還旁敲側擊問我容舒望腺體怎麼樣,要不要去他的聞津醫療做個全面的檢查,我把他罵了回去,現在他乾脆綁架人!狗東西變聰明了,聲東擊西。”
罵完以後,安清迅速冷靜了下來:“這樣,我和聞適之離婚的談判先放放,我和他周旋一下,看看能不能問出舒望的去向。這個死A,如果舒望出了什麼事,我一定要把他送到牢裏去!”
但現在進不進牢房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先找到容舒望。
掛斷電話的聞時野很後悔。
他後悔沒有早點來找容舒望,但凡早一點來,在舒望沒有出來跑步前來,或者過來接跑步的容舒望,也不至於讓歹人得手。
危機關頭,他努力撐着緊繃著的自己,他怕了,真的怕了,他的舒望就應該完完整整,誰也不能通過腺體剝離手術奪走他的腺體。
腺體……剝離手術……
男人腦中浮現當初看過的手術報告單。
他眼底劃過一抹流光,迅速打通了李致明的電話。
李致明今天休假,正在家裏看文獻,接到聞時野的電話他還很驚訝。
“怎麼……”忙着追媳婦兒alpha怎麼會有功夫給他打電話。
調侃的話還沒說完,聞時野飛快陳述的意外事故讓李致明狠狠攥住的手中文獻。
李致明驚詫:“舒望被人綁架了?”
聞時野的光腦連通小機械人,他正在給小機械人進行新的程序編碼:“沒時間細說,當初舒望手術埋在後頸的金屬是什麼?”
李致明當機答道:“三號金屬,具體編號QW602,這種金屬後期會一直留存在腺體裏,大小不到一微,以彌散着出現在疏通的腺體中。”
回了話,李致明皺眉:“可你也不能靠着這個找出來舒望的位置,先不說現在好多機器都無法準確定位,而且就算你定位了這個城市,有多少人做過腺體疏通手術,你找不過來的。”
最後一行代碼輸入完成。
聞時野飛速的檢查了一遍,按下了運行按鈕。看着光腦上出現的數千個紅色標記,聞時野緊繃到現在的弦終於鬆緩:“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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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氣味,還有熟悉的電子儀器的交響聲,無一不彰顯着容舒望現在身處異地,應該是在醫療機構,不可能在醫院,合格的醫院沒有這麼重的消毒水,而現在消毒水的氣味近乎要將他淹沒。
容舒望想要掙扎,但手骨處的金屬禁錮讓他明白了什麼。
被禁錮的四肢,還有過濃的消毒水。
這是一家不合法的醫療機構。
容舒望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可他睜眼黑,後頸的迷藥效果還在,讓他每動一下腦子,神經細胞都在迅速飛跳,腦穴脹痛。
厚重的推拉門被推開,容舒望終於嗅到了略顯清新的空氣,其中混淆着海風的腥鹹味道。
在海邊……
腳步聲至少有兩道,後來又有高跟鞋噠噠踩在地上的聲音。
有三個人。
容舒望一動不動地僵硬在床上,就像自己不曾醒來。
同時他在心裏默默估算着。
有女人參與綁架他,會是誰?目的是何?
很快不用他動腦筋,三人的對話將這場綁架的目的宣揚的清清楚楚。
陶凌:“他怎麼還沒醒?”
陌生男聲:“每個人體質不一樣,怕他醒得早,迷藥下的多。”
陶凌不滿:“這樣不會傷害他的腺體嗎?你們針都扎在腺體裏,我不要被扎壞了的腺體。”
男人:“當然不會,不出一小時就可以做手術了。”
陶凌急不可耐:“為什麼還要等一小時?”
男人用手毫不客氣地把容舒望的腦袋扭成側向,給兩人示意:“當然要等迷藥在機體細胞作用下完全代謝,否則移到你後頸處的腺體會帶着麻勁兒,你也不想剛剛移植了一個新腺體就因為代謝不了麻藥而變得痴傻吧。”
陶凌還想說什麼,踩着高跟鞋的女人終於說話:“阿凌你急什麼,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陶凌訥訥:“我就是怕阿野哥發現他在這裏。”
女人悠悠一笑,格外邪魅:“這有什麼可怕的,這麼早,聞時野不會來找他的,而且今天你舅舅和那個女人談離婚,現在是最好下手的日子。好孩子,你就等着一小時后迎接你的新腺體吧。”
尖利的高跟鞋擦過地磚,說話的女人離開,另外兩人還在。
容舒望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他人有些懵,但好像就該如此。
除了陶凌一家,誰還會要他的腺體。
他突然感覺到冰涼的刀刃緊貼着他的臉,尖利的刀就像遊走的冰蛇,從他的鼻尖劃過,又留駐在他的唇角。
容舒望呼吸平穩,他裝作不曾清醒過的樣子。
“就是這張臉勾着時野哥,如果我把他毀了呢?”
無需睜眼,他就全然感知到陶凌的惡意。
但陶凌很快被收回了刀。
醫生心疼地用消毒紙巾擦拭刀面,聲音帶着訓斥:“刀是醫生的命根子,不要隨意碰,你要是想成功完成手術,就去旁邊安靜獃著。”
陶凌氣憤地跺了跺腳,卻礙於這位是給他做手術醫生,自己並不能說什麼。
“挖了腺體他會怎麼樣?”
“這就要看醫者的手術狀態了,現在剝離腺體不難,後續調控得當,並不會對身體產生很大影響,該吃吃,該喝喝,就像個beta一樣。”
“那……我想他過不好呢。”
“那可不行,這張漂亮的臉怎麼能產生痛楚,骨相完美,唇形適合接吻,雖然看不見他的眼,但現在看就已經很好看。”
“你也喜歡他?他明明一點都不像omega!”
“誰說喜歡了,只是欣賞而已。”
“那他到底哪裏好?!”
醫生是個很有審美的人:“不知道哪裏好,但我的眼睛和手上的手術刀很欣賞他,這麼優秀的軀體明明很適合製成標本,不是嗎?”
陶凌不寒而慄:“你就是個瘋子。”
醫生莞爾:“也只有瘋子敢接你們的手術,準備準備,還有四十分鐘。”
二人看不見的位置,容舒望眼尾輕顫,還有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后,他的腺體就會被強制剝離,而他腺體的授予對象是陶凌。
他能做些什麼?
上次這麼無力還是什麼時候……
是穿來這個世界之前吧,就像走馬燈一樣,上輩子爭家產,斗伯叔的情景一一再現,什麼都靠自己,強逼着自己撐起公司。
他一直自詡獨立,不信任旁人,但越強調什麼或許就越缺什麼,越孤寂的人也越渴求熱鬧。
精神漸漸清明,□□依舊遲緩,麻木的身體並不能支持他做出什麼實際行為,他就像一個癱瘓在病床上幾十年的病人,又像乾涸而死前渴渴求水分的魚。
他也在渴求着什麼。
比如現在,他就突然很想聞時野。
這種想念很劇烈且來勢洶洶,頭一回不是因為發情期,亦或聞時野信息素的撩撥,就是想。
單純而又瘋狂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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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容舒望:想……
聞時野:寶兒!是想我了嘛!飛速撲棱.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