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音遙找出兩隻茶杯,在裏面倒入滿滿的熱茶。
他抬眼,看着那人一把拽下長捲髮,手指一個勁兒撓着頭髮,嘴裏不住嘟噥着:“戴這玩意兒太癢了!”
“你過來的時候沒被別人看見吧。”音遙問道。
那人撓撓腮幫子:“就算看見了,我都打扮成這樣了還能有人認出來么?”
他喝了口茶水,又看向窩在輪椅里的音遙:“你呢,傷好的怎樣了。”
音遙揉了揉額頭,原本光潔細膩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傷痕,半晌,低聲道:“其他地方都好得差不多,做幾天復健應該馬上就能站起來了。”
“說起來,咱哥倆也真是福大命大,這都活下來了,不知道司雅蘭現在是不是鼻子都氣歪了。”
其實音遙攏共就見了他三次,第一次見他時他被雙手反綁吊在房樑上,臉上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長相,但說不說的吧,他竟然也是唯一一個,在音遙恢復記憶后敢向他袒露實情的人,就連司容到現在還蒙在鼓裏,還以為他的神智記憶尚未恢復。
根據醫生的說法,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海馬體只是輕微受損,休息幾天也就沒事了。
剛開始,的確是把所有人所有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但沒幾天就全部記起來了。
並且,醒來后,他發現自己能看見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相應的,他靠觸摸感知影像以及竊聽他人內心的能力也隨着復明后完全消失。
但現在,音遙必須以“傻子”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他知道司雅蘭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昨天派王小江過來也是為了試探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曾幾何時,已經被偷偷安裝了一次追.蹤器,這次當然不會再那麼蠢。
而眼前的這個身穿女式服裝,戴着長假髮的男人,就是王小江曾經的合作夥伴,同為娛樂周刊的狗仔趙同安。
他和王小江兩人共事七八年,上次音遙偷偷暗訪海關也是他騎着摩托車吸引了那些打手的注意,結果發現摩托車被人動了手腳,剎車失靈,棄車逃跑的時候就被那幫人半路攔下,帶到那處廢棄爛尾樓里折磨了一個周。
而這一個周,王小江對他不聞不問,根本沒有救他的想法。
他現在不能讓人知道自己還活着,因為他手裏也掌握了一部分司雅蘭的犯罪證據,他不像音遙背後還有司容護着,他只能隱藏身份,以女性形象繼續生活。
他也不像王小江替錢賣命,做人最起碼的良知還是有的,他當然清楚是誰破壞了摩托車的手剎,也當然知道是誰冒着生命危險要帶他離開那座危樓。
他甚至不敢相信,這世界真的有人能不顧自己安危也要拯救他人,這要是換做王小江……不,估計王小江去都不會去那裏,什麼狗屁七八年的情誼,都是放屁。
所以雖然只見過幾面,他也徹底分出了遠近。
趙同安抬頭打量幾眼房子,問道:“聽說司容手下的所有房產都被Y.S收回掛售了,這是他新買的?還是租的。”
音遙也跟着看了一圈:“買的。”
“果然,就算是落魄貴族也比普通人強一百倍,我都不敢想像,手握Y.S大權的司雅蘭現在過的什麼壕無人性的生活。”
音遙記得,第一次正式面見司祁嚴商討婚事的時候,他曾經親口說過一句話,他對司容說“等你繼承了Y.S,這些也都是你妻子的。”
他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說明當時的司祁嚴的確是做好了打算要讓司容繼承董事長的職務,司祁嚴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不可能僅為了一個幾十年沒見的女兒覺得虧欠她太多就將Y.S的股份和繼承權全部放手給她,所以十有八九,還是司雅蘭串通宋康篡改了老爺子的遺囑。
但是趙同安說過,他當時和王小江私底下調查過,司祁嚴可能也在堤防此類事情發生,所以將遺囑權一分為二,又交給了另一個律師打理,而那位律師手中的遺囑才是老爺子真正的遺囑。
但根據趙同安所說,音遙查過這個律師,叫什麼陳策,只是在網上扒了個底朝天,也根本找不到這麼一個律師,換句話說,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司祁嚴曾經告訴過他,只要他手握陳向光生前戴過的鐲子,就可以實現他任何心愿,這一條也寫在了遺囑中,但現在其中一份遺囑已經被篡改,當下只能找到這個持有真正遺囑的律師才能公開聲明。
“關於陳策這個律師,我查過了,沒有這麼個人。”音遙道。
對於這個消息,趙同安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太驚訝,他點點頭:“因為這件事當時是王小江獨自前往調查的,我也只是聽他說了一嘴,估計他也沒有跟我說實話。”
看來在那時,王小江就對身邊的人有了二心。
“這件事前期我也有參與調查,可以確定確實是存在第二份遺囑,但至於那份遺囑在誰手裏,這個,現在我也沒辦法露面去查……”趙同安嘆了口氣。
“對了,先把當初司海興迷.奸未成年那件事的當事人信息給我吧。”
音遙笑道,不就是下三濫,誰不會似的。
*
夜晚的維多利亞會所金碧輝煌,外面停滿豪車,時不時就有身段微妙顏值優秀的MB親昵挽着富豪的手從會所里走出來,奔向今晚共度春宵的佳地。
音遙叫停了司機,司機熱心的幫他把輪椅從後備箱放下來,扶着他坐上輪椅。
維多利亞門口站了兩個身材高大的迎賓先生,見到音遙,打量了下他的輪椅后,二人稍顯狐疑地對視一眼,但本着服務至上的態度,還是乖乖迎了上去:
“先生幾位。”
他們不着痕迹地透過音遙的口罩想看清下面的臉,但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低級信息素,又不禁好奇,這又是哪個貧民窟出身發了橫財的闊佬來消遣啦?
音遙也不和他們多BB,厚厚一沓現金甩過去,開門見山道:“我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叫boni的,今晚他有空么?”
迎賓望着手裏比自己一個月工資還多的小費,忙點頭似搗蒜:“在在在,客人裏面請,我們這就幫忙喊人。”
音遙勾起嘴角,果然不管是什麼出身,鈔能力才是yyds。
剛進門,就看見一排穿着西裝頭髮抿得油光水滑的MB站在大廳,整齊有素地衝著音遙鞠躬:“歡迎貴客來到維多利亞,您永遠的溫馨港灣。”
音遙沒見過這麼大陣仗,只覺得像生吞了幾斤大油,膩的他渾身掉小米。
他擺擺手,一排MB馬上自覺退下,很快就有別著耳麥的服務生搓着手走過來:“先生您好,請隨我這邊來,希望我們優質的服務能幫您度過美好的一夜。”
音遙不慌不忙跟着點點頭,笑得像個花花公子。
他被服務生領着來到一處包房,曖昧的藍紫色調燈光有些氤氳不清,奢華的裝修風格處處透着富逼氣息,他大手一揮,要了最貴的套餐,,boni小朋友。
在鈔能力的驅使下,房門很快被人打開,沒見其人,先聽到爽朗的一聲:
“先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接着,一陣濃烈的香氣飄散而來,隨即出現的是一個身穿閃閃發亮特製禮服的男孩,藍紫色的燈光映照出他細緻的眉眼。
男孩進來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音遙,明顯愣了下,但聽同事說這人壕得很,隨手一筆小費就是他們一個月工資,也不敢怠慢,趕緊迎上前去。
音遙仔細打量着他,能看出他還化了淡妝,胸前的扣子開了幾顆露出半片胸膛,像是在故意勾引。
見音遙坐在那無動於衷,boni心裏暗罵來都來了還裝什麼正經。
他扭着小蠻腰走到音遙面前,還不等音遙開口先岔開雙腿跨坐在音遙懷裏,手指不老實地想去掀他的口罩:“先生我先幫您摘口罩。”
“啪”的一聲脆響,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Boni愣了下,看着音遙有些不知所措。
音遙笑笑:“咱們省去表面功夫開門見山吧,是在這裏,還是跟我出去。”
Boni訕訕笑了聲:“客人,出台有另外的價格……”
音遙冷笑,又掏出一沓紙幣塞進他敞開的領口中:“你覺得我缺錢么?”
看到這麼多錢,boni眼睛都直了,一把攥住音遙的手,神情激動道:“我看客人您好像也不是很方便,不如就在這裏吧,我給您提供一些一般人享受不到的服務。”
說完,boni從他腿上跳下去,手指勾住衣領然後用力一揚,就開始跳起了脫衣舞。
音遙默默看着,說實話他對這些人提不起半分興趣,只是悄悄掏出手機打開錄像機,對着跳舞的男孩拍起來。
一直到男孩脫了個精光,扭着腰慢慢向音遙走來,然後一頭扎進他懷裏,手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左摸右摸。
“客人,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伺候Omega。”boni笑道,“是我在上邊,還是您在上邊?”
音遙一攤手,笑得純良無害:“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不是很方便,不如你自己來。”
說著,他揚起下巴點點一旁的酒瓶。
Boni瞬間明白了,他搔首弄姿走到桌前,拿起一瓶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瓶固定在一個位置,人站上了桌,隨後一點一點向下彎腰。
音遙實在是不想看了,眼神不着痕迹劃到一邊,盯着某個點出神,只有手中的攝像功能還在不停跳着時間。
“李柱同志,可以了,停。”
Boni愣了下,這人還喊他真名,他瞬間萎了半分,着急忙慌從桌上爬下來。
“你,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真名。”李柱警惕道。
音遙把玩着手機,按下結束鍵:“我不光知道你叫李柱,我還知道你爸媽住在大禾村寶石組,你今年二十一歲,就讀城南職業技術學院,美容美髮專業。”
李柱一瞬間慌了神,他手腳並用爬到音遙腿邊,瞳孔震顫:“你為什麼調查我。”
“我為什麼調查你,要從你為什麼整容拿別人的身份證,以未成年的身份狀告Y.S財團的司海興迷.奸你說起。”
聽到這話,李柱卻忽然露出詭異地笑:“你說我叫李柱我就叫李柱了?不好意思我叫韓在熙,也不是什麼職業學校的學生。”
音遙點點頭,隨手打開短訊界面:“好啊,既然你是韓在熙,那我把李柱跳脫衣舞的視頻發給他父母也沒關係咯。”
李柱一下子僵在原地,鎂光燈照射下的臉慘白的像張紙。
他趕緊撲過來要去搶手機,但剛乾完那事,身體現在還軟着,被音遙輕輕一推就滑跪在地上。
“不準發!”他有氣無力地叫道。
音遙看了眼手機,笑道:“已經發送了百分之七,你現在呢,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可以說實話。”
李柱慌了神,手忙腳亂爬起來抱住音遙的大腿,求生欲極強。
“什麼實話,我說,我說!你可千萬別把這視頻發給我爸媽。”
“不裝了?韓在熙同志?”
“不裝了。”李柱頭搖得像撥浪鼓。
音遙也不和他繼續浪費時間,直接問道:“是誰讓你整容然後借用別人的身份證聲稱自己未成年,去陷害司海興。”
李柱想了想:“是個男的,叫什麼我不知道,我也只是收錢辦事。”
男的?
音遙從網上找出司卿的照片舉給他看:“是這個人么?”
李柱仔細端詳一番后,點點頭:“是他,我這裏還有交易的信息截圖,你,你視頻還在發么?”
“當然在發,百分之五十了,所以說,你願不願意把你們的聊天截圖以及交易記錄發給我呢?”
李柱忙慌不迭點着頭:“發,我都發給你。”
“是我逼你發的么?”音遙笑眯眯地問道。
“不是,不是,是我,良心發現。”李柱小鹿般的雙眼寫滿了哀求。
音遙抬手摸摸他的頭髮:“這就對了嘛,作為過來人,我還是要對你說教一番,有時候啊,選擇比金錢更重要。”
從進門起到結束,三十分鐘后,音遙在一片“歡迎下次光臨”中離開了維多利亞會所。
一幫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他好快,有十分鐘嗎?”
等他們回到包房查看情況,就看到boni渾身癱軟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像是丟了魂兒。
*
八點鐘,音遙始終沒收到司容答應他的晚飯視頻。
他提着飯盒,領着小司來到了分公司的門口。
裏面走出來幾個員工,嘴裏還在喋喋不休抱怨着:
“我是真的服了,那個司容也太過分了吧,折騰大家一起跟着加班,活該被主任罵。”
另一個跟着附和道:“廢物一個,幸好公司沒交給這種人,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他能做的。”
音遙趕緊滑進電梯。
電梯門一開,還沒等他到辦公室,就聽到遠處傳來男人的咆哮聲:
“你這麼大人了連英文標點和中文標點都分不清?!罵你兩句還要找老婆撐腰,你這種人活着都是浪費空氣!”
緊接着是司容毫無情緒的一聲:“抱歉,我馬上重寫。”
音遙使勁滑動着輪椅,一到辦公室門口,就看見那個五短身材的主任正指着司容的鼻子破口大罵,而司容,比他高了足有兩頭,微微頷首,雖然是被訓斥的那一個,但氣質高下立判。
音遙立馬道:“你長成這樣一直在污染大眾眼睛別人說你什麼了么?本來公司對於標點符號就沒有明確規定,吹毛求疵你還上癮了是吧。”
主任一看到音遙身邊那條齜牙咧嘴的大狗就打怵,他小時被狗咬過,對狗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裏的,所以也不敢和音遙嗆聲,腳底擦油火速開溜。
司容走過去,第一次主動摸了摸小司的腦袋,然後轉向音遙:“你怎麼來了。”
音遙氣呼呼:“還不是因為你沒給我發晚飯視頻。”
司容疲憊地坐回工位,看着桌上已經涼透的晚餐,低聲道:“工作出了差錯,還沒來得及吃飯。”
音遙從包里拿出飯盒:“吃這個吧,還熱乎呢,文件我幫你改。”
司容知道音遙在處理文件方面非常擅長,但就像主任說的,他為了自己忙前忙后付出了太多,自己不能總讓他擔心。
“沒關係,我自己改。”司容貼貼他的臉頰,“你坐着看會兒電視劇吧,我很快就好。”
音遙乖順地點點頭,打開手機,嘴裏嘟噥着:“我去微博看看,有什麼好劇推薦。”
但是就在司容忙着改文件時,音遙又疑惑地問道:
“司海興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是誰來着。”
司容偏頭看了他一眼:“是我小叔,他又怎麼了么?”
音遙捧着手機念道:“微博熱搜說,他沉冤昭雪了。”
司容疑惑地探頭看了眼音遙的手機。
就在剛才,一枚重磅炸.彈橫空出世,當時那個指控司海興迷.奸他的未成年主動站出來澄清,並打碼展示了自己的身份證出生日期,說他其實就是個MB,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根本不存在迷.奸一事,自己當初那麼說,是有人找他給了他錢故意搞臭司海興,但越想越覺得良心不安,所以站出來澄清事實。
但至於幕後主使是誰,他說他不敢說,對方是很厲害的人,說出來怕引來殺身之禍。
網民紛紛在下面猜測那個幕後主使會是誰。
開始有人說會不會是Y.S的對家公司,但馬上被人反駁:
【司海興又不是財團繼承人,搞他做什麼,要搞也該搞司雅蘭。】
但這條新聞下面點贊量最高的還是一條剛註冊沒多久的小號,他什麼也沒說,但似乎又說了很多:
【你們覺得,搞臭司海興,對誰好處最大。】
一時間,大家的思路紛紛轉向前不久的遺囑發佈會,想到了司雅蘭那句“我為我弟弟做出這種令人不恥的事深感歉意,為表歉意,將暫時由我接手他名下的所有股份。”
緊接着,“司雅蘭”這個名字也火速空降熱搜,穩穩排在司海興的名字下面。
好事的網民又開始順藤摸瓜,有了“幕後主使可能是司雅蘭”這個想法后,再結合前不久司年涉嫌走私假藥、司容被發配分公司做業務員一事,他們能感覺到,真相似乎在慢慢浮出水面。
但這一切都是網友猜測,沒有石錘證據這就是司雅蘭做的。
但司雅蘭也不是吃素的,看到這條新聞后火速跑出來澄清,她質問網友:
“Y.S繼承人是我,這是不爭的事實,我需要費盡心思做這麼多去得到那區區百分之十的股份么?謠言止於智者,我不希望再看到這些造謠中傷之事來破壞我們家族的和睦,言盡於此,各位好自為之。”
一句“好自為之”足以讓所有人膽寒,畢竟人家可是Y.S的現任董事長,捏死他們跟玩兒似的。
司容一邊看好戲一邊把手頭文件改好,發給主任,主任回了句:
“以後不許帶狗進公司!”
兩人慢悠悠踱步在回家的路上,乘着明月踏着星光,司容還從公司門口的小攤上給音遙買了泡泡機,他一邊推着音遙一邊看他吹泡泡玩。
“這個周末帶你去醫院看看腿做做復健吧?”
音遙點點頭:“等我好了,我想帶小司出去遛彎。”
司容笑了笑,忽然就想起他們剛認識那會兒,俯下身子問道:“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么?”
音遙搖搖頭。
“我小時候因為車禍造成雙目失明,那一段時間聽說……”司容頓了頓,語氣晦澀,“聽說有合適的角膜,就住在了一個……朋友家,巧的是,你和那個朋友,那時還是情侶。”
聽到這,音遙馬上反駁:“不可能,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歡別人。”
司容笑了笑:“好吧,當時那個朋友托你照顧我,你當時對我可不好了,喂我吃魔鬼辣椒,我摔倒了你也不管。”
音遙大驚失色:“我真的這麼壞?”
“但莫名其妙的,我就覺得這個人好特別啊,怎麼不來哄着我供着我,越是這麼想,就越是對你感興趣,你經常打我罵我讓我離你遠一點,但唯一給我接近你的機會就是……”
說著,司容拍了拍小司的腦袋:“讓我做你的狗。”
“啊,這也太傷人自尊了……”音遙撇撇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其實現在想起來,也不算是壞事,起碼利用這次機會,我抓到你了。”司容俯下身子,輕輕握住音遙的一隻手。
“或許以前,我做過讓你無法原諒的事,也想過逃避,覺得沒有再繼續追求你的資格。”司容收緊手指,將音遙微涼的手緊緊攥在掌心。
“但真的捨不得放棄你,想了很多,最後還是決定,我以前對你犯過所有的錯,我都會用餘生去彌補,願意給我一次機會么?”
音遙靜悄悄的,視線落在對面歡笑散步的路人身上。
他忽然明白了,老天讓他重活一次,並且再次讓司容來到他身邊,其實是讓司容用自己的方式來贖罪。
那天被壓在廢墟里時,他以為自己真的大限已至,不成想,那處小小的洞口外出現的,是比警察和救援隊還快的司容,他在那裏扒了許久,見到自己的瞬間沒有猶豫地跳下來了,或許對他而言,失去自己遠比死亡更可怕。
音遙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一直傾聽不到司容的內心。
因為他心裏所想的,就是嘴上所說的。
半晌,音遙抬起頭,輕聲道:“好吧,勉強給你一次機會,下不為例。”
在聽到這句話后,音遙看到,司容的眼圈一點點泛了紅,他委下身子在音遙的嘴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
深夜,司容慢慢睜開眼睛,他直起身子湊到音遙身邊聽了聽他的呼吸,確定他睡熟了之後,悄悄起身下床。
剛走到客廳,角落裏忽然躥出一個黑影,畢恭畢敬對司容道:
“司先生,您托我查的事已經查到了。”
司容比了個“噓”,示意他小點聲別把音遙吵醒。
“音秘書之所以會去爛尾樓,是因為收到了一個叫王小江的記者發的短訊,說希望他幫忙去那裏確認下朋友的安全,但是那裏似乎埋伏了人,因為我在後面的廠房裏發現了炸.彈的碎片,我估計,大樓坍塌多半和爆炸震動有關。”
“這個‘朋友’是誰。”司容接過建業遞來的照片,看着照片里清瘦的一張臉。
“是那個王小江的同事,倆人一起共事七年,音秘書偷偷去調查走私的事情,驚擾了打手,是這個人幫忙轉移了注意力,結果還是被打手們抓到了。”
司容點點頭:“繼續說。”
“還有就是,我收到了派出所發來的錄音消息,證實在爆炸前,打手說了句‘司女士’要我們好好照顧照顧你,這個王小江假意投誠音秘書,實則還在替司雅蘭辦事,也是他出賣了這個叫趙同安的記者,好像是在他的摩托車上動了手腳。”
司容看着照片里神情猥瑣的王小江,別過眼,似乎覺得多看他一眼都噁心。
“王小江現在人在哪。”
“已經被兄弟們綁到城南區那片廢棄工廠了,您看,怎麼處理。”
司容看了眼卧室門,刻意壓低聲音:“先過去看看,我還有話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