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車子平緩行駛於寬闊的中心大道,音遙握着手機,手機屏幕界面顯示的是一則十二萬的轉賬記錄,並且是外匯轉賬,收款人姓名叫哈薩尼·里爾。

兩人趕到新聞發佈會會場時,早已經有大批記者在門口等候。

音遙沒見過這麼大陣仗,一個個人頭濟濟,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全國的記者都聞着味兒趕了過來,會場挺大,但被這些人擠得爆滿,房子都要撐炸了。

音遙環顧一圈,見司容那幾個大伯小叔哥哥妹妹全都到場,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看到司雅蘭的身影。

“人好多。”音遙隨口道。

司容回頭看着他,馬上牽起他的手:“別擔心,有我在呢。”

音遙抽回手:“就是擔心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我動手動腳好么。”

司容笑笑,抬手看了眼腕錶:“還有一會兒,你先去休……”

話未說完,手機便在口袋裏震動起來。

司容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是“姑姑”二字。

他摩挲着手機后殼,心裏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良久,他按下了通話鍵。

“司容,來聖瑪麗醫院。”電話那頭是司雅蘭波瀾不驚的聲音,帶着絲倨傲的冷意,“你爺爺昏迷了。”

司容愣了下,又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確定不是詐騙電話后,才抬頭看向一旁的司年他們。

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從外面匆匆跑來,音遙對他有印象,這人是司老爺子的私人秘書。

秘書額頭還掛着汗珠,領帶也歪歪扭扭看起來跑得很急,他一把拉住司年的手,聲音急促:“會長突發腦溢血住院了,今天的發佈會臨時取消,具體時間等會長醒來之後再說!”

一瞬間,所有的記者都圍了上來,對着這個行色匆匆的秘書拍照不停。

司年凌厲的眉宇蹙起,他忽然推開記者群,疾步向外面走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在今天這個這麼重要的日子,老爺子卻忽然昏迷,音遙雖然覺得不該懷疑他的兒女們,但事實就是如此殘忍,很多人看重的是遺產而非親情。

當所有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外亮着紅燈,猶如一隻詭異的眼睛死死凝視着眾人。

司雅蘭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低着頭,手指抵住下巴像是在沉思。

“怎麼回事,爸怎麼會突發腦溢血。”司容的爸爸一把將司雅蘭從椅子上拉起來,厲聲詢問,“這幾天不是你一直在照顧爸爸么!”

司雅蘭平靜地甩開哥哥的手,嬌媚的丹鳳眼如一根利刃剜向他:“爸爸今年已經九十歲的高齡,身體機能都已老化,這幾天變天厲害,很容易激發腦溢血,這不是很正常的么?為什麼要用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質問我?”

司容他爸可能也覺得是自己想太多,語氣軟了幾分,焦急地看向手術室大門:“希望爸能平安渡過。”

而司容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爺爺,相較於其他孫輩的淡漠,只有他和司年表現出了焦灼之意,站在手術室門口透過小玻璃頻頻向里望去。

倒是司雅蘭,在一堆自家人中看到了音遙的身影后,語氣不善:“我們的家事,一個外人來湊什麼熱鬧。”

“姑姑,他不是外人,是我未婚妻。”司容冷聲道。

司雅蘭冷嗤一聲,視線在音遙身上遊離半天,最終落在他的眼睛上。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膝蓋,唇角是似有若無的笑。

不大一會兒,司卿也從外面趕來,一到地方就扒在手術室大門往裏望,柳眉蹙起一個疙瘩,聲音都微微發顫:“怎麼會,外公怎麼會突然昏迷。”

司雅蘭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今早我幫爸爸穿衣服的時候,正和他說著話,就覺得他臉色不對,等我回頭幫他挑選領帶夾的時候,他就昏了過去。”

一個人生病都是有預兆的,像司雅蘭這種說辭音遙覺得沒辦法信服,他屏住呼吸,將一切雜念隔絕在外,開始探聽司雅蘭內心的想法。

他聽到司容的小叔在內心說:“幸好老爺子進了手術室,不然今天Y.S還真得易主給司容這小子。”

他又聽到司琪內心在說:“保佑爺爺一定要順利渡過難關,求求了,我願用我這輩子不吃肉換爺爺一次手術成功。”

以及司雅蘭內心平靜無波的聲音:“我回來的,真是時候。”

音遙怔了怔,抬頭看向這個女人。

回來的真是時候?看來是有備而來咯。

本來萬眾矚目的新聞發佈會被緊急叫停,記者們不死心,從會場一路追到醫院,現在醫院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來了好幾輛警車開道都無濟於事,看病的進不來,出院的出不去,一時間,醫院門口混亂的如同菜市場,惡語相向拳腳相加,醫院出動了所有保安,但也是去一個就被按着打一個。

這些人打起來哪還顧得上自己此次前來醫院的目的,都只想爭幾分面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司容正在門口踱步,忽然看到手術室的燈滅掉,他長腿一邁走過去,正碰上推門而出的醫生。

一行人瞬間湧上去將醫生團團圍住詢問情況。

醫生猶豫着撓撓額角:“病人的情況暫時是穩定了,但還在昏迷中,具體要多久醒來還要觀察一段時間,建議先辦理住院手續,病人年紀大了,應當勸他盡量少飲酒吸煙,保持心情愉悅。”

“這次腦溢血是什麼原因引起。”司容問道。

“血壓升高導致血管破裂,最近天氣時好時壞,對於老年人來說確實很危險。”

醫生擺擺手,身後幾個護士馬上推着病床車走了出來。

司老爺子還在昏迷中,雙眼緊閉,戴着呼吸機,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爸!”司容他爸忙喚了一聲,跟着病床車往重症監護室跑。

司雅蘭站起身,低聲道:“這邊醫院的醫療水平尚不明確,不如把爸送回家裏由私人醫生照顧,醫療器械什麼的家裏也不缺,各位覺得呢。”

她說話就像聖旨,甚至無人在意這種情況下隨意移動病患是否會造成更大風險,但司雅蘭是老爺子最疼愛的也是唯一的女兒,所有人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紛紛點頭答應。

也或許他們覺得家裏的私人醫生是全球頂尖的醫生,總比待在這水平不明的醫院要強。

“這段時間,大家都盡量住在家裏,爸爸看到兒孫滿堂心裏開心,心情愉悅有助於恢復。”司雅蘭說著,抬頭看向音遙,“新媳婦也來住吧,我爸日子不多了,你要是能早些給我爸抱個重孫,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我不想讓他帶着遺憾走。”

音遙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女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先不說自己能不能生,憑什麼自己吃苦受罪讓她賣了順水人情,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理?

“小姑,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司容擋在音遙面前,“爺爺生命垂危,年紀又大,如果隨便移動很可能會引起生理病變,我覺得還是讓爺爺在醫院安心休養。”

他看着自己小姑的眼神是捉摸不透的深意。

但說實話,他一個小輩說話也不算,父輩都堅持要把老爺子送回家接受更高醫療水平的治療,只有司容在切身為自己爺爺的安全考慮,但沒用。

“司容,這事不是你該管的,爺爺有我們照顧着,你就負責做好自己接受公司的準備就行,這才是你分內的事情。”小叔語重心長地拍拍司容的肩膀,那副一切為司容考慮的偽善嘴臉倒真像那麼回事。

“最近這段時間由我接任公司CEO,在爸爸休養期間,公司暫時由我管理,有事可以和我說。”司雅蘭高傲地揚着脖頸,然後將司卿拉到一旁,“也可以和司卿說。”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這個女人,她的野心已經透過這句“也可以和司卿講”公之於世,再結合她心裏想的那句“回來的真是時候”,音遙可以確定,這女的絕對不是為了司容的婚禮而來,而是,那份還未公開的,決定日後命運的遺囑。

一直到了晚上,醫生說老爺子現在情況暫時是穩定下來后,司家才派車帶着大批醫生嗚嗚泱泱趕到醫院,昏迷中的老爺子被小心翼翼抬上了醫療車趕往司家。

這時候,醫院門口還是圍了不少記者,他們此時的關注點只有兩個:

司老爺子現在情況如何、突然叫停的新聞發佈會會不會影響司容順利繼承公司。

司容剛出了醫院大門,一堆記者一窩蜂般湧上來,□□短炮舉着,話筒幾乎要戳到司容嘴巴里。

“司先生!現在司會長突發腦溢血陷入昏迷,對此您覺得會不會是有什麼特殊原因造成。”

記者說得很隱晦,但只要智商沒問題都能聽出來他是在暗指這些可能會和司容爭權奪位的兄弟姐妹,懷疑腦溢血是有人故意而為。

司容推開那個記者的手,從人群中擠出去要上車,但馬上又被記者攔住,順道連着後面的音遙一起圍起來:

“司先生!我們聽到有傳聞說,你的結婚對象是貴公司司年先生的私人秘書,還是個劣性O,會長會不會是因為得知這個消息才被氣得高血壓發作,請你解釋一下是不是遺囑內容根本不像外界傳的那樣由你繼任Y.S財團,所以你才出此下策。”

司容抬眼,眼底一片晦暗,他看着這個不知死活的記者,眼神令人後脊背一陣發寒。

但半晌,他忽然揚起嘴角,眉眼似月牙,睫羽傾覆,順手將音遙從他身後拉到前面,攬住音遙的肩膀笑道:

“我爺爺是個很有思想的人,不會因為別人的身份而去貶低評判他,他對孫媳婦非常滿意,還拿出Y.S百分之三的股份作為彩禮,所以你可以停止意.淫了。”

音遙冷不丁被拖到大眾視線中,下意識就要躲,但被司容緊緊摟住。

“我的妻子,是個劣性O沒錯,但並不妨礙我愛他。”

記者們立馬將鏡頭懟到音遙臉上對着他就是一頓拍,這時候,不知從哪裏蹦出來幾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以建業為首,高壯的身體形成一堵圍牆,將這群沒完沒了的蒼蠅堵在外面,司容順利拉着音遙上了車。

音遙覺得心很累,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和司容結婚了,尼瑪的,這事要是沒個幾十億補償就跟這煞筆沒完。

“別在意他們說的。”司容幫音遙系好安全帶,“對了,這幾天我會回老宅住,你要是不想過去就回家。”

“去唄。”音遙笑笑,“爺爺對我也挺好的,還給了我百分之三的股份,我不去就怕有人在背後說閑話。”

司容看着他清雋的側臉,半晌,親昵的用鼻尖蹭蹭他的臉蛋,輕聲道:“沒關係,他們說他們的,小家雀興不起大風浪。”

音遙其實不太喜歡這句話,但轉念一想,司容可不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又眾星捧月地長大,他骨子裏還是帶着對不如他的或者平民的傲慢和蔑視,能說出這種話也不稀奇。

回了大平層收拾了幾件平時穿的衣服,音遙便跟着司容連夜趕回了老宅。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了,但每次看到這座前代留下的王府就覺得十足震撼。

月色掩映下,老宅更是漫着一絲氣勢威嚴。

司老爺子被抬進了自己的房間,醫生們忙着佈置醫療器材,所有人都守在房間裏,一直到佈置完成,傭人也正好過來喊吃晚飯。

原本按照輩分依序而坐的長桌,此時的上座卻因為少了司老爺子而顯得空蕩蕩。

音遙大概數了數,這一桌子坐了十二個人,晚餐是西式餐點,這些人彷彿經過專業訓練一樣,同一時間拿起刀叉,嫻熟流暢地切着盤中的餐點。

音遙不太會用刀叉,但也不是笨蛋,這種事看看就會,但總覺得自己拿刀叉的樣子很做作。

司雅蘭看了他一眼,嫻熟的將牛排切塊,嘴裏也不閑着:“音先生,你好像不太會用刀叉?沒吃過西餐?”

“很少吃,沒那個機會。”音遙覺得既然她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令人捧腹的回答,那就遂了她的意。

“因為遙遙不太喜歡吃西餐,讓人胖得厲害,當然要保持完美身材。”司容插嘴道,“小姑你也應該少吃點肉類油類食物,特別年紀大了就會提高患高血壓的幾率。”

聽到這話,司雅蘭望着手中七分熟還帶着血絲的小牛排,咽了口唾沫,叉子一放:“算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她走路生風,高跟鞋踩着木地板發出清脆聲響。

音遙暗笑,抬頭看了眼司容,就見司容也在望着他笑。

他趕緊收起嘴角,裝作不耐煩的模樣低聲道:“就你話多,吃你的飯。”

“我媽媽這些年在外面很不容易,所以有點強勢,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們別介意。”司卿拿起公共用刀叉,將牛排細心分解成小塊后推到音遙面前,“我代她向你賠不是了。”

音遙望着餐盤,良久,叉起一小塊牛肉,輕聲說了句謝謝。

他深知司雅蘭絕不是什麼刀子嘴豆腐心,她的野心和對這些下等人的傲蔑早已透過表情顯露無疑,特別是老爺子現在還在昏迷,說巧不巧的,以前也沒見什麼徵兆,偏偏她一來就出了事,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她心裏那點小九九吧。

*

第二天,音遙正給司年報告今日行程,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司年很不耐煩地說了聲進,房門被人推開,門口站着一個面生的男人,他開門見山道:

“音秘書在么?我們司總請你去一趟她辦公室。”

音遙心道這人還沒完了,是不是哪天不諷刺他兩句心裏就不舒服。

“司總,我去一趟。”

司年“嗯”了聲,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音遙。

來到司雅蘭的辦公室,司雅蘭正在喝咖啡,看到音遙后將轉椅移動幾分,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到桌上:

“音秘書,不如看看你做的好事?”

音遙不明所以,工作出了問題自然有司年修理他,什麼時候又惹到了這尊大佛?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打開,裏面是一份市場調查報告以及一些數據,正是當時昌世遊戲公司開發的新遊戲,短短半年時間,這遊戲瘋狂斂財三個億,雖然後期數值有所下降,但完全不像音遙說的那樣用不了幾個月就得涼涼。

司雅蘭撫摸着素圈尾戒,艷紅的嘴唇勾出一絲意味深長地笑:

“首先聲明,我可不是在找你的茬,現在公司由我暫時接手,我需要一一過目前些日子所有的計劃文件,聽說,當時是你建議司年放棄這個遊戲,現在人家所向披靡,短短半年不到賺了三個億,你說,如果當初有Y.S的投資,這遊戲會發展成什麼樣,能為Y.S帶來多少效益呢,這筆錢,你打算怎麼辦。”

音遙撫摸着文件,發現這遊戲後期的確做出了一些針對窄電局要求的改動,所以才勉強從窄電手下得到一絲喘息,但模式不變,如果模式不變,後期依然只有死路一條。

音遙低聲道:“這個問題我之前就和司總說過,我會全權負責。”

司雅蘭眨眨眼,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明目張胆:“全權負責?你連人家公司大門都進不去,還鬧得整個Y.S跟着一起遭白眼,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負責。”

音遙並不懼她,直言道:“如果我挽回了這家公司,結果是什麼,如果挽回不了,也勞煩你和我講明後果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司雅蘭嗤笑一聲:“很簡單,如果挽回了,我給你這遊戲百分之二的流水,如果挽回不了,這遊戲後期賺了多少錢,你得一個子兒不少的全賠了。”

一個子兒不少,動輒也得十幾億,如果把Y.S贈予自己的彩禮賠進去也不是不行,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音遙字典里沒有“不行”兩個字。

“好。”音遙毫不猶豫道。

司雅蘭怔了怔,似乎是面對音遙這種十足的自信稍有些猶疑。

其實不用司雅蘭說,他也正準備着手去辦這件事,司雅蘭提的也是時候,那就讓她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好了。

但這件事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喇叭傳出去的,不過短短半天時間,全公司上下都在討論這件事,從一開始的“音遙建議放棄這個遊戲導致有可能令公司損失十幾億”到後來的“音遙讓公司虧損了幾十億”,謠言就像光速一樣不停傳播發酵。

上次因為陳望生被害事件,同事們覺得自己開始冤枉了音遙後面也為了討好他做了很多,但這樣一來,關係再次回到了原點。

音遙和同事打招呼時,他們要不就是假裝沒看見,要不就是敷衍點點頭火速離開。

看來這些人都知道能進Y.S多不容易,不想和他這個掃把星扯上什麼關係。

本來聽說他馬上要和司容結婚,還想上趕着在他面前賺賺眼緣,但老爺子一出事公司暫時易主,那到最後到底如何就不好說了,只能現在先靜觀其變,隨機應變。

但有時候,隨機應變也可以用牆頭草來形容。

司老爺子已經昏迷了一個周,醫生說什麼時候能醒,甚至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但司家上下十幾口人都靠在了這間王府老宅。

音遙坐在書桌前,手指一點一點撫摸着文件,司容洗完澡過來,見他還如此兢兢業業,走過去,攬着他的肩膀問道:

“在看什麼。”

音遙推開他的手:“看該看的,你別等我,早點睡。”

司容知道音遙的脾氣,要是自己貿然等他一起睡他保不齊又要發火,索性也不去觸他霉頭,乖乖吹乾頭髮上了床。

躺着躺着,眼皮就開始發沉,但旁邊燈光有些刺眼,剛閉上眼,他又堪堪睜開眼,轉個身,拉過被子蒙住臉。

音遙聽着床上傳來的動靜,思忖片刻,將枱燈關掉,抱着文件摸索着往外走。

床上傳來司容似夢般的囈語:“去哪。”

“你睡吧,我去外面坐坐透透氣。”音遙離開了房間。

他走了十幾分鐘來到宅子後面的花園,花園中間一座小涼亭,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夾雜着潺潺水聲。

音遙坐下,打開手機電筒對着文件,繼續逐字閱讀。

一個字一個字摸起來還是很費勁,雖然司年司容和阿德都在幫他多方打聽着角膜,但國人的傳統思想就是死後屍骨完全,沒有人真的願意把已經用不到的角膜捐獻出去,像司年說的,缺錢的人很多,隨便花點錢就能買來這玩意兒,但音遙始終覺得,不是自己的東西通過哄騙得到了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突兀的,空氣中好像傳來淡淡的煙味。

音遙抬起頭,循着煙味探過去,接着,輕微縹緲的信息素透過夜風散了過來。

“司總?怎麼還不睡。”音遙輕聲問道。

聽到聲音,司年明顯一愣,接着將煙頭熄滅丟進水池中:“抱歉,沒看到你在這,聞到煙味了?”

“我倒是沒關係,但是香煙中的尼古丁會讓人亢奮,您是不打算睡了么?”音遙笑問道。

司年走到他旁邊坐下,看了眼他手中的文件,聲音沉了沉:“這麼晚還在工作。”

音遙點點頭:“這幾天有電子遊戲交流會,昌世也會前去參加,我想去那碰碰運氣。”

“是我小姑說你什麼了?”司年凌厲的眉宇蹙成一團,“別在意她說的,她就那樣。”

音遙仰起頭,淡色的唇角藏匿着淺淺的笑意:“不是無人關注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我說過會負責就一定負責。”

皎潔的月色下,音遙的臉被月光鋪上一層乳白,周圍鋪陳開一層柔色光暈,映照着他的表情栩栩動人。

司年看的有些發獃,良久才回過神來,別過頭,垂眼凝望着自己的手指。

“睡不着么?”音遙問道。

司年點點頭,但忽然意識到他看不見,低低“嗯”了聲。

“手臂怎麼樣了。”音遙又問。

司年看了眼手臂上那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像是毛毛蟲一樣蜿蜒扭曲,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把手藏到身體一側:“已經結痂了,不用挂念。”

“我看看?”音遙向他坐近一點,伸出手。

司年沒動,嘴裏卻說:“沒什麼好看的。”

音遙眼見說不動他,乾脆探過身子小心翼翼摸索到他的手臂,捧在手裏,手指輕輕試探地撫上那道傷疤。

當時被尖銳的椅子一角劃開了血肉見了骨,現在還沒拆線,厚厚的痂皮顯得手臂有些腫脹。

音遙的動作很輕,摸的司年有些癢,不光手臂癢,心頭更是猶如無數小螞蟻在那亂跑,他倏然收緊手指,一把將音遙抱進懷裏,聞着他頭髮上洗髮水的香氣,使勁咽了口唾沫:

“音秘書,我……”

……

司容好不容易睡下,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

他坐起身,開始還以為是音遙把自己關在了門外,一打開門,恍惚間好像真的看見了音遙,但仔細一看,原來是司卿。

他的臉上滿是焦急,拉住司容的手哀求道:“司容哥,我媽媽送給我的玉佩不見了,應該是掉在了花園,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找找,要是媽媽知道我弄丟了玉佩肯定會生氣。”

司容覺得這事說破大天也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本着一家人互幫互助的觀念,還是跟着去了。

花園很大,他打着手電筒在草叢裏用腳划拉着,剛靠近涼亭,耳朵里卻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音秘書。

他立馬抬頭向著聲音來源地望過去,接着就看見,涼亭里,他的大哥司年,正抱着他的未婚妻,氣氛是說不出的曖昧。

“這麼晚了又是哪兩位傭人在這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司卿玩笑道,還悄悄看了眼司容的表情。

果不其然,還沒等音遙把司年推開,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帶着些許怒意,下一秒他就被人拉過去,鼻間霎時充滿了司容強烈的信息素氣味。

“在做什麼。”司容垂視着司年,蒼白的臉上是冷似寒冰的慍怒。

司年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看向音遙:“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音遙本想和司容解釋一下,自己可沒那種歪心思,但轉念一想,不過是假結婚,有什麼好解釋的,而且旁邊還站着某個看戲的,他才想問,大半夜倆人不睡覺來涼亭做什麼。

“音遙,你沒什麼要說的?”司容強壓怒火,手指緊緊握住音遙的手腕。

音遙被他握得生疼,使勁抽回手,揉着手腕冷聲道:“我有什麼可解釋的。”

“音秘書,你還是解釋一下吧,我相信你們不是那種關係,你和司容哥都要結婚了,別因為這種子無須有的誤會鬧得大家都不開心。”司卿焦急附和道。

音遙冷笑一聲,看也不看他:“我們不開心,你開心就夠了。”

那一瞬間他就想明白了,他絕對相信司容,多半是這個司卿主動挑事,故意設了這麼一個爛局,要是老爺子知道了,再一生氣又得犯腦溢血,這樣他和他那個好母親就能把司家攪得天翻地覆,心愿達成,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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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釣,是他們覺得劣性O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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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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