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最後看了眼小健的媽媽,她被親屬們扶着泣不成聲,音遙不忍心再看,踱步離開了靈堂。
心裏亂糟糟的,站在大街上,他掏出手機翻出那個熟悉的沒有備註的號碼,發了條消息:“你家地址發我。”
那邊很快回了電話,聽聲音司容好像剛起床,還有些微啞。
“你把你的位置發我,我去接你。”
十幾分鐘后,一輛黑色的西爾貝S停在路邊,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熟悉的男人。
司容接到電話就從家裏趕了過來,頭髮也沒來得及打理,隨便套了淺藍色襯衫,音遙看着他和上次不一樣的豪車,感嘆有錢人換車和換衣服一樣勤。
看着音遙在炎炎夏季依然一席黑色西裝,司容問:“剛去參加了小健的葬禮么?”
音遙點點頭,目光沉然:“宋律師的事怎麼樣了。”
司容把着方向盤的手頓了下,原本見到喜歡之人的愉悅心情瞬間蕩然無存:“廖垣宇他爸出了上億的費用請這個宋康打官司,這個人很不簡單,不單是和我爺爺是摯交,很多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和他扯上了關係,所以他才敢這麼造次。”
司容聲音沉了沉,繼續道:“我和爺爺試探性地探過口風,他老人家對宋康做過的事心知肚明,但是宋康背後牽扯的人太多,輕易動不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對於小健的枉死,我們只能認命?”音遙忽然覺得心裏空了一下,沒有質問的意思,更多的是無奈。
他知道宋康本身風評就不好,很多人都掌握着他的黑料,但沒人敢公之於眾,畢竟就算他最後以坐牢收場,但他那些藏匿於各處的黨羽不會輕易罷休,這些人真要是狠起來,黑.社會都得讓步三分。
沉默了很久,司容點點頭。
音遙攥緊了手,指尖掐進掌心:“可是我不想認命。”
重活一次不是為了重蹈覆轍,而是彌補前世所有的遺憾,扳倒一個廖垣宇,後面還有許許多多,這些人一天不死,就會有更多的人像小健的母親一樣生活在黑暗中,器官.買賣、殺人.越貨這種事也一天不會罷休。
司容並沒有勸音遙放棄,他也知道爺爺雖然寵他,但一旦觸及到他老人家所謂的原則問題也不會輕易讓步,畢竟這是一張龐大的利益網,為了Y.S日後走得更遠,必須要和這些人打好關係。
反而會和音遙說:“你希望我做什麼。”
音遙很清楚,憑藉他現在的身份無法接近宋康半步,唯一的方法就是真正加入Y.S的財團家族,並在其中佔據一席之地才有說話的資格。
考慮了很久很久,音遙慢慢直起身子,認真地看着司容:
“我想成為你們家族的一員。”
司容還沒反應過來,還在咀嚼音遙這番話中的深意,接着就聽音遙繼續道:
“我想和你結婚,認真的。”
一瞬間,司容的雙眸不斷睜大,睫毛震顫着寫滿了不可思議。
“但我必須告訴你,和你結婚不是因為喜歡,我只是想利用你完成自己的計劃,但在此期間,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你想要的報酬,不管是什麼我照單全收。”
音遙自己也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為了報仇什麼都敢做,不管付出什麼也不在乎。
“音秘書,我想知道,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值得么?”司容的表情是說不出的感覺,總之不是開心。
“值得。”音遙抬起眼,望着被夕陽染成血色的天際,平靜說道,“你從小生在財團,所以你不明白,如果有人肯為這些底層人民發聲,他們至少還能對這個世界抱有一絲絲的希望。”
“我這麼做不單是為了小健,更是為了很多和我一樣的人。”
那些出生起就被人以雜種詬病的劣性人群、那些無權無勢的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被掌權者欺凌致死卻連報復的勇氣都沒有,餘生只能活在自責和痛苦中。
資本是造就這一切苦難的源頭,但所有人卻又拼了命擠破腦袋想要在資本的世界中獲得一席之地。
“那我呢。”司容忽然沒頭沒尾問了這麼一句。
音遙別過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對我,哪怕有一點點的喜歡么?”司容唇角含笑,但緊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節卻透着一抹慘白。
音遙眨了下眼,隨即也露出親切的微笑:“從現在開始,我來做你的狗,你想要什麼樣的回答,或者希望我有什麼樣的反應我都會照做。”
音遙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對司容到底有沒有過一絲絲的喜歡,但理智又告訴他,不可以真的對司容動心,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只會阻礙自己前進的步伐。
司容慢慢呼吸着,心頭鈍痛,氣息都有些阻滯。
他忽然伸手掰過音遙的臉,對着那張嫣紅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
音遙習慣性抬手要推開他,但卻在手指觸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頓住,最後緩緩垂下。
司容的嘴唇貼着音遙的嘴角,輕聲道:“你是我見過最狠心的人,也讓我認清自己有多卑微。”
良久,他放開音遙,望着前車窗外霓虹絢爛的大街,聲音冷了幾分:
“我對你沒什麼要求,我想要個孩子。”
音遙皺了皺眉:“我是個劣性O,懷孕的幾率幾乎為……”
話沒說完就被司容生硬打斷:“那我就天天草你,一直到你懷上我的孩子為止。”
本以為音遙聽到這句話肯定要連扇他N個大耳刮子然後怒罵他變態,但意料之外的,音遙只是平靜地笑:
“可以。”
司容猛地掛了檔,一腳油門轟出去,無視下班高峰期大擺長龍的車輛,擦着縫隙疾速駛過,馬上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幾個交警騎着摩托跟着一路追,在後面拿着擴音器狂喊讓他停車。
最後司容將車子開到海邊,打開車門,將音遙從車裏拽出來。
夏季夜晚的海邊熱鬧非凡,沙灘上人潮擠擠,還有在這BBQ的。音遙看着海灘上的熱絡,忽然笑了。
這是他很想看到的場景,希望有一天,大海對人們來說只是散心納涼的避暑勝地,而不是被生活逼迫到無路可退的最後選擇。
“你說原因是它,但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司容怔怔地看着那片在夜色下翻騰的大海,看着周圍人的歡聲笑語,他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你告訴我好不好,如果真的是因為我以前無意間做錯了什麼,我願意用餘生去彌補。”
音遙望着海面,眼中的角膜被海風浸濕產生了強烈的異痛感。
他捂着眼睛,手指發顫,強烈的疼痛迫使他微微弓起了身子,唇色蒼白的像張紙。
原本還在氣頭上的司容也顧不得心中窩火,趕緊扶住他:“沒事吧。”
音遙揉着眼睛,搖搖頭。
“角膜排異么?”
“最近排異現象很頻繁。”音遙從口袋裏摸出放角膜的盒子,也不顧手乾淨與否趕緊把角膜摘下來。
排異頻率從幾天一次到一天幾次,他覺得這角膜不能再繼續佩戴,這種人工角膜終究不能和真人角膜比,看來也不是個長久之計。
“先來我家處理一下。”司容扶着他穿過人群回到車邊,看着七八個交警正圍着他的車,他乖乖認罰,並沒有拿身份來壓迫他們。
畢竟音遙還是挺反感這種事的,司容也盡量不去觸他霉頭。
司容現在住的地方位於市中心的臨江樓盤,這地方風景奇好,各種生活設施一應俱全非常方便,他住的房子是他爸送的一棟三百多平複式大平層,反正這邊房價一直很嚇人,音遙也不去多嘴過問。
“你如果真的打算和我結婚,就跟我一起住在這邊吧。”
司容手下房產很多,但這邊是他最喜歡的位置,從這裏望過去就能看到Y.S總部大樓,並且樓層也正對音遙的辦公室,架個望遠鏡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本來這層已經被別的住戶買下了,還是司容多給了雙倍的錢把這裏給買下來的,就為了能隨時看到音遙的一舉一動。
“但我還是要說明,結婚只是協議式的,事成之後我還是會選擇離婚,你能接受么,如果不能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音遙過於冷靜的模樣就像商場上的談判高手,目的清晰明確也不和他整些彎彎繞繞,但直白的實話有時就是很傷人心。
司容坐在沙發上,雙手摩挲着,半晌,垂着眉眼點點頭:“知道了。”
他抬起眼,看着音遙站在偌大房間裏稍有些拘束的模樣,低聲道:“過來。”
音遙循着聲音的位置向前挪動兩步,膝蓋碰到了司容的腿。
“坐過來。”司容示意他坐進來。
音遙也很聽話,手指在他腿上摸索兩下找到位置后乖乖坐進了他的懷中,馬上,他就伸出雙臂將音遙禁錮在臂彎中,下巴擱在音遙肩膀上,嘴巴輕輕蹭了蹭音遙那處脆弱的腺體。
音遙被觸碰到皮膚,身子輕輕顫了顫,下意識瑟縮了下,抬手捂住脖子。
他的脖子生的又白又直極漂亮,後腦的頭髮也修剪的整齊有層次,柔軟的小毛邊蹭在司容鼻尖痒痒的,他不禁加大手上力道。
音遙被他抱得有點不舒服,抬腿想換個姿勢,但司容固執得很,音遙動一下他都不依,使勁抱着。
“音秘書,我想提醒你一下,如果是我向你索取報酬,可不僅僅是X愛這麼簡單。”
司容的手滑到音遙的下巴上,稍稍一用力,迫使他別過頭,隨即嘴巴就被堵住了。
旁邊是巨大的落地窗,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整個商圈的繁華景象,包括對面樓層的住戶,他們在做什麼也看得一清二楚。
音遙看不見,但聽到司容在他耳邊小聲道:“對面的住戶就站在陽台打電話哦,他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我們的一舉一動。”
音遙一聽,心裏猛地一跳,立馬使勁掙紮起來:“放開我,我不想在這裏做。”
司容笑眯眯地拒絕道:“那可不行,你現在沒有拒絕我的權力。”
就在音遙還想說什麼時,下一秒朱唇又被封住。
他看不見,所以身體的感覺愈發明顯敏感,只是被碰了幾下身體就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司容忽然又問:“音秘書,你喜歡喝什麼飲料。”
聽到這話,音遙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以為司容打算放過他,目光不自覺向一旁的落地窗探去,生怕那邊真的有人正欣賞着這幅春.宮圖。
“橙汁吧。”音遙道。
司容抱着他前傾過身子,從茶几下面拿出一罐橙汁,單手打開易拉罐環,湊到音遙嘴邊。
音遙伸手想抱住橙汁,但手很快又被按住了。
“我喂你。”司容繼續笑道,純良無害的表情看不出一點壞心思。
音遙皺着眉,不知道他這是在玩什麼鬼情.趣,但想到那一紙婚約,還是伸長脖子將嘴巴湊到瓶口。
只是下一刻,瓶身一歪,橙汁順着他的下巴緩緩流下落進衣襟裏面。
“你做什麼,要喂就好好喂。”音遙不耐煩地推開橙汁罐,手指在桌上摸索着像找濕巾擦拭。
司容按住他的手將他推倒在沙發上,欺身上去,高高舉起橙汁。
淡黃色的橙汁打在皮膚上冰冰涼涼,音遙打了個哆嗦下意識要躲,但身體被死死壓住根本動彈不得。
知道司容想做什麼,音遙實在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卯足了勁兒掙紮起來,臉頰燙得厲害,聲音也軟軟發顫:“放開我,我不想這樣。”
司容並沒有理會他,抬手撫上他的腰帶,像是開玩笑一樣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着,時不時還要抬頭觀察下音遙的表情。
音遙緊咬牙關,很想在他臉上邦邦來兩拳,但想到自己曾親口說“不管你做什麼我都照單全收”,一瞬間,頹靡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他的十指死死抓住司容的衣擺,指節透出一抹蒼白,眉頭委屈皺起,眼裏的水光一點一點擴大,最後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看着儼然已經崩潰哭出來的音遙,即使這時候也在強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甚至為了自己曾經的誓言勉強打開雙腿,司容攥緊了手中的易拉罐,罐子扭曲成一個奇異的形狀。
半晌,他將罐子隨手一放,伸出雙手將音遙從沙發上抱起來摟在懷裏,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想嚇唬嚇唬你,別哭了,是我的錯,別生氣。”
司容覺得他這輩子都被音遙吃得死死的了,明明確實想欺負他看到他掉眼淚的模樣,但真看到了又心疼的不行。
“狗雜碎……我恨你。”音遙重重一口咬在司容肩頭。
司容疼得皺了皺眉,但依然維持着溫柔笑意:“我真的錯了,不做不做,那你喊我一聲老公聽聽好不好。”
“滾一邊去!”音遙使勁推搡着他,手無助的到處亂摸着。
“明明說好照單全收,到頭來還是白期待一場。”司容佯裝無奈嘆了口氣,痛斥這個嘴上一套心裏一套沒信用的。
音遙可聽不得這種話,言而有信是他的生存原則,這下褲子也不找了,往他身上一騎,手指摸索着他的褲腰帶。
*
黑漆漆的夜晚,安靜到只能聽見司容輕微的呼吸聲。
音遙裹在被子裏,渾身上下都是紅色痕迹,他支起身子聽了聽司容的呼吸,確定這貨真的睡着后才試探着動了下身子,哪知這人睡覺也要把他牢牢圈在懷裏,就算隔着被子也固執得很。
“音秘書,別走。”倏然間,音遙聽到司容低低囈語了聲。
他趕緊停下動作湊到司容面前,司容緊閉着雙眼,不知做了什麼夢眉頭微微蹙起。
聽着司容平穩的呼吸聲確定他沒醒后才輕輕掰開他的手臂想要下床找手機。
下身酸脹得厲害,到現在還有異物感,音遙扶着牆,踉踉蹌蹌在房間裏搜尋。
“遙遙。”突兀的,一聲奇怪的稱呼從床上傳來。
音遙停下手中的動作,循着聲音轉過去臉。
司容睡夢中還用手臂在床上試探着想要找到音遙的身體,摸了半天沒摸到,就聽到他委屈地說:“遙遙,別走……”
音遙嘆了口氣,手機也不找了,默默坐回床上,那隻手立馬找到位置攬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小腹里后才安心地繼續睡下去。
他本以為司容還算是個正人君子,雖然有時候的確會開小玩笑但也知曉分寸,但他根本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還迷迷濛蒙沒睜開眼,就感覺身體被人打開了,隨着不停的搖晃,音遙覺得他快吐出來了,一睜眼,就看見一張明媚的微笑臉覆在他身上,還恬不知恥地微笑道:
“音秘書早安,昨晚睡得好么?”
“你這……死狗,是到了……發……情期了么。”他甚至說不出一句流暢的話,雙手無力地扶着司容的胳膊生怕他一個使勁兒給自己送到床底。
渾渾噩噩吃完早餐,司容已經整理好着裝,看音遙還穿着睡衣,從自己的衣櫃裏給他找了幾件尺碼最小的衣服。
可尺碼最小的衣服對音遙來說還是很寬鬆,看着寬鬆男友襯衫下露出那截若隱若現的腿根,司容剛穿好的西裝再次遭了殃,沒兩下脫得一乾二淨,然後把人壓在餐桌上,撕開寬鬆襯衫。
“夠了!”音遙抵住他要親過來的嘴唇,“我上班要遲到了。”
司容這才肯放過他,把他從桌子上拉起來,隨手給他扣好扣子,親了親他的嘴角:
“一會兒公司見,老婆。”
這聲“老婆”可把音遙膈應壞了,渾身往下掉小米。
音遙穿着司容的衣服,卯足了勁兒把下擺全塞進褲子裏這才看起來板正一些,但是袖子有點長,只能捲起來壓平整。
這一次他來到公司時卻享受到了意外的待遇,前不久他還是大家懷疑的那個殺人犯,現在卻成了手刃殺人魔頭的大英雄,並且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失明的事,非但沒有嘲笑他,還在感嘆就算失明都能有如此作為,簡直就是開了外掛一樣的人生,也就無人在意他當初到底怎麼通過的簡歷初篩。
司年倒還是一如既往,看到他並未有太大反應,只是平靜地說了句“來了”。
“司總,這些日子我忙着廖垣宇開庭的事,都忘了問你,手臂怎麼樣了。”因為頻繁的排異,他決定先暫緩幾天不戴角膜,所以也看不見,無法判斷司年的傷勢。
司年慢慢晃了下胳膊,看也沒看他:“沒什麼大礙了。”
音遙點點頭,拿出司年的今日計劃表。
剛離開辦公室,就接到了司容的電話轟炸,張嘴就問:“我老婆在做什麼。”
音遙笑得青筋暴起:“不許這麼叫我,還有,現在上班時間沒事別給打電話,掛了。”
“今天請半天假吧。”
就在音遙要掛電話時,聽到司容在那邊說了這麼一句,雖然隔着手機也能明顯感受到他不懷好意的笑意。
“為什麼。”音遙語氣生硬。他最不愛請假,每次請假就覺得像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去你現在的公寓收拾下日用品,你嫌麻煩也可以丟那我給你買新的,然後今晚,我爺爺想見見你。”
音遙頓住腳步,睫毛微垂:“會不會太快了。”
“我怕夜長夢多。”司容笑道,“不打擾你了,晚上見。”
掛斷電話,音遙在原地愣了許久,默默攥緊手機。他能理解司容現在的想法,也知道結婚的事,即使是假結婚也草率不得,肯定要先在Y.S財團里被那群人打磨一番再送出來見人。
只是突如其來的面見家長還是有些太快了,音遙有點手足無措。
沒辦法,剛從司年辦公室出來的他轉頭又回了去。
司年見到他有點詫異:“還有什麼事?”
音遙低下頭:“司總,下午我想請半天假。”
司年頭也不抬,看着文件冷聲道:“理由。”
音遙沉默良久,才緩緩道:“要請假去和會長見一面。”
司年抬眼,稍顯凌厲的眉宇蹙起來:“為什麼。”
音遙索性也不再繼續和他藏着掖着,直言道:“我要和司容先生結婚了,所以走個婚前流程,面見家長談談婚禮細節。”
一剎那,司年手中的鋼筆應聲落地。
他微張着嘴,眉間蹙成“川”字形,瞳孔疾速收縮。沉默了很久,他才終於如夢初醒一般胡亂翻動着桌上的文件,似乎在掩飾什麼。
“司總?”見司年一直沒有回應,音遙又問了一遍。
“是因為司容標記了你?”司年攥緊拳頭,“如果當時標記你的是我,那和你結婚的會不會是我。”
音遙聳聳肩,莞爾一笑:“沒有如果。”
“你真的喜歡司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司年的詢問很小心,甚至屏住了呼吸等他的回答。
“不知道。”音遙也誠實回答他,“只是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的打算是什麼!”倏然間,司年猛地站起身,死死凝視着眼前這個始終平靜的男人,“攀附上Y.S最大希望的繼承者,一輩子衣食無憂榮華富貴?!”
音遙皺起眉頭,剛要說話又被打斷。
“那有什麼是我不能給你的!就因為他比我多了一個繼承人的頭銜?”
事實的確如此,因為不管老爺子怎麼修改遺囑,司容是繼承人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比起司年,他能為自己帶來更高層次的身份,說話也更有分量,音遙覺得說他是處心積慮的小人他也認了,畢竟倒台一個廖垣宇遠遠不夠。
“司總,或許你沒有考慮過,你能給我的,是不是我不需要的。如果你打算繼續保持這種心態,我覺得這份工作我也沒必要繼續做下去,早點辭職對雙方都好。”
司年冷笑一聲:“怎麼,有了司容這個大金主連工作都不需要了?”
音遙也不甘示弱回敬道:“司總,我雙目失明都知道不要從別人那裏聽信謠言,眼見都未必為實,難道你還不如我一個瞎子?”
司年也知道自己的確因為一時衝動口不擇言,語氣軟了三分,目光閃躲:“我只是氣話,別放心上。”
“什麼氣話,衝動之下說出口的往往都是心裏話。”音遙深吸一口氣,“我會提前寫好辭職報告,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您趕緊物色一個不錯的秘書吧。”
他覺得自己沒有在使小性子,也沒有仗着司容這座大靠山隨意辭掉來之不易的工作,他只是在踐行誓言,如果和老闆談戀愛,一定會事先辭職保證不影響工作,而司年這句帶刺的言論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
*
音遙收拾好自己的所有家當,僅用兩隻行李箱就全部裝下,還有一些鍋碗瓢盆帶了也多餘的就乾脆掛到網上便宜處理了。
他正式搬進了司容家。
回想過往,每次他望着第三區那破不避風的老舊城寨時就會想,什麼時候自己也能住上乾淨整潔起碼不會漏風漏雨的房子呢。
但真的住進來了,還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大平層,他似乎又覺得期盼中的家好像也不是這個樣子。
司容正在家對着電腦和外商們進行合作洽談,聽到音遙回來的聲音后,最後說了句再見就匆匆下了視頻。
音遙看起來很疲憊,牽着小司還拖着幾隻大行李箱,一進門就坐在了玄關處抱着腿休息。
“搬東西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司容輕聲詢問道,隨手將他打橫抱起帶着走到沙發旁,還貼心給他倒了杯橙汁。
音遙聞到橙汁的味道就想起昨晚的恥辱,瞬間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是故意噁心我是不是。”
司容托腮瞧着他,眼睛裏是淡淡笑意:“倒是沒有這種想法,只希望你感到噁心是因為孕吐。”
“滾滾滾。”
司容笑笑,站起身:“我給你買了幾件新衣服,穿穿看合不合身。”
音遙抱着腿瞥了他一眼:“幹嘛買新的,現在的又不是不能穿。”
司容從房間裏提出幾個奢侈品包裝袋,隨手展開一件白色淡藍暗線的襯衫:“雖然我老婆披個麻袋都好看,但總不能讓人看了以為我虧待你。”
他將襯衫覆蓋到音遙身上比劃着看了看,白皙的臉搭配着清新精緻的襯衫,更襯托的音遙氣質出眾,他抬手解開音遙的衣服扣子,笑道:“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音遙也沒力氣和他折騰,只能任由他像給娃娃換衣服一樣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換好衣服,司容上下打量一番,看着音遙疲憊卧在沙發中像個睡美人一樣,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嘴角:“要是很累就睡一會兒,爺爺那邊可以等。”
音遙搖搖頭,強撐着坐起來:“讓人等不好,走吧。”
雖然是見自家人,司容還是精心打理了一番,其實是想打扮給音遙看,奈何他根本看不見。
司容開着車,時不時看一眼身旁的音遙。
他好像有點緊張,明明剛才困得不行,這會兒又看着窗外發起了呆。
“戴角膜了?”司容問道。
音遙搖搖頭:“戴着很痛。”
“新一代的人工角膜正在研製,會解決排異性這個問題,我也會多方幫你打聽着有沒有參與角膜捐獻的志願者。”
司容說著,悄悄看了音遙一眼,見他並沒有多大反應。
“其實我盼望這一刻很久了。”司容輕聲道。
音遙眯了眯眼,依然沒做出任何反應。
“想帶你回家以結婚為名義見我的父母親人,然後商量婚禮的細節,為了拿什麼樣的捧花這種無聊的小事吵吵鬧鬧。”
他看向音遙,眼中藏匿着閃閃星光:“開始的時候因為是契約結婚確實覺得惱火,但現在看來,能每天看着你的臉都覺得很幸福,我不在乎所謂的名分了,能守着你就好。”
“說什麼傻話。”音遙輕嘆一聲,“我說過吧,太在意別人會失去自我的。”
司容抬起眼,手指輕輕摩挲着方向盤:“已經失去了,所以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
司容的老家是古時的王府翻新下來的宅邸,這種遺產式建築基本是有錢也買不到,足以彰顯前人顯赫的身份,不是王爺也是個皇子啥的。
剛下車,就聽到門口迎上來兩個中年大嬸,語氣卻很嚴肅:
“司先生,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快進去洗漱準備用餐吧。”
對於司容身後的音遙她們倒是沒多過問,好像見怪不怪,也好像本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