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雙喜臨門至賈府Ⅰ
李聞回到家中就把書房緊閉,告訴下人不見任何客人,他需要自己好好的把最近的事情理順一遍。
南越國那個地方設置府道的事情是毋庸置疑的,自己問心無愧,沒有什麼私心,確實劉向南比寧懷波更適合去第一任府道。
雖然幾年前,餘杭劉家就找過他,如果將來南越那邊設置府道的時候,幫他們美言幾句,但是李聞認為這不是徇私,畢竟劉向南是真的有能力。假如他是個草包,自己就是在大殿上跳腳,也沒什麼用。
不過再細想一下,也就理解了。這南越是多重要的地方,皇帝怎麼可能用其他人,自己最近確實糊塗了,皇帝就是想不惜一切代價把水師建立好。
當年皇帝還在潛邸的時候,身邊就有好幾位親信。都是從那一戰中收養的戰死將士的孤兒中培養來的。
皇帝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已經從軍,那時候,從太祖把北武驅逐出中原以來,第一次敢扣響大乾的國門。年少的聖上和當時北疆大將軍景回舟各自分領一軍對抗北武國的大軍。
這兩個人就如兩把尖刀一樣,不僅擊潰了北武人的大軍,還一左一右攻進北武人的國境內,殺得北武境內天翻地覆。
那一場大戰徹底澆滅了北武人蟄伏了數百年的野心,自此之後,北武人安安分分地龜縮在境內,不敢冒犯。
可那一戰太過慘烈,聖上帶的三萬精騎奔襲突入,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不到一半。
那一戰湧現出很多的將星,現在都是大乾的架海擎天柱,比如當時在其父麾下的景行止,殺得北武人聞風喪膽,後面更是跟聖上在北武境內成功合流,更是說明了他的能力。
還有現在的東疆大將軍裴仁武,當時就是聖上的副將。
北疆武庫的座令林飛崖和西疆武庫的座令張天揚都是當年那一戰殺出來赫赫凶名的人物。
先帝駕崩之後,李聞提議從諸位親王府內選擇一位合適的世子繼承皇位,朝中文官無人反對,當時的皇后也只能答應,可為什麼裴仁武就敢帶着刀兵從東疆殺到京師?
從東疆到京師萬里之遙,途中有無數的關卡,橫穿八道府道,守衛府道的戰兵如果阻攔,那八千刀兵拼到最後一人也不可能走到京師,最多幾百里,就被連弩射成刺蝟。
就算裴仁武到了京師,可京師還有十萬禁軍,禁軍大將軍司徒轅破卻直接說自己病重,鎖閉大門,不管當時李聞派了多少人去請,門都不開。
最後沒有辦法,李聞請當時的皇后出面,親自去禁軍大營取禁軍大將軍的虎符,結果那一群禁軍說,虎符在大將軍手上,他們也無能為力。
這到底是怎麼了?
因為當時司徒轅破也是那次北伐的一員,那年聖上和景回舟率騎兵先行突入,司徒轅破帶着步兵緊隨其後,北武國靠近大乾的方圓五百里範圍內被殺得寸草不生,一個活的生命都沒有。殺北武人最多的不是聖上和景回舟。
是他司徒轅破,他殺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北武人。
聖上啊,威名早就存在這一群驕兵悍將之中了。
那些大將軍們可以心甘情願接受聖上,但是不能接受一個黃口小兒。
但是那一戰後,老皇帝知道了劉承唐的可怕之處,擔心他影響先帝,當時的太子劉承遠的地位,直接去了他的兵權,封親王,遠離京師去了。皇帝那一戰收養的孤兒,還遠不止這兩人,有人說飛雲會的大東家寧飛雲也是其中之一。
李聞扶額,心道自己還真的是老了,怎麼胡思亂想起來。
聖上的旨意已經傳下去了,南越那地方正式更名為平南道。寧懷波是第一任府道,劉向南是第一任的府丞,從嶺南調到平南,看似平級,實際上反倒降了一級。
不過對於劉向南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在平南那邊穩穩噹噹地幹上三年,以後調任府道一點阻擾沒有。
李聞思考的更多的是劉家的事,劉家做了什麼惹怒了聖上,這讓他及其不解。久思也不得其解,李聞也就不想了,現在水師明顯是一個能出人的地方,自己的兒子可以考慮運作一下。
景恆考生狀元,授官之後。休息了一個月,便走馬上任翰林院的職位。姐夫蘇求問進了御史台,接替了景恆的便宜師叔沈思崖做了御史中丞,沈思崖無功無過,提了一級,授了太中大夫的閑職。
春闈的主考官劉三省被罰,降為諫議大夫。不過明眼人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旨意到了劉三省的家裏面。皇帝還給了他口諭:“老骨頭還能動彈就不要在家躺着,趕緊上朝幹活。”
據說那日劉三省熱淚盈眶,要不是老妻攔着,都能到院中抗巨石了。
丞相李聞的兒子入了水師,司徒驚雲領了禁軍的職位。
風波過去,大乾又恢復了平靜。時間到了酷暑難耐的六月。
景恆在翰林院接到了賈璉遞來的帖子,原來他的媳婦璉二嫂六月初二生日,賈母心疼她一年到頭為府上操勞辦事,便傳下話來,給璉二嫂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薛姨媽,薛潘,薛寶釵接到帖子,都是欣然答應當日必去赴宴。
王子騰夫婦得到信,打發自家長子攜帶禮物過來,權當賀禮,當日沒有空,就不過來了。賈璉跟北疆商團合作的愈發緊密,覺得是自己人了,府上辦宴,自己是當家的爺們,正式給景恆下了一份帖子,請他過去喝杯酒。
這一天,景恆在翰林院點了卯,坐在翰林院裏面,幫着整理國史和其他資料。翰林院的藏書豐富,所以的進士都分在翰林院中學習,等考核后再由吏部進行分配。景恆在翰林院讀了一天的書,等下午散了后,便直接去了榮國府。
等到了榮國府,早有小廝在門口等待。
“三郎,拙荊生日,本來就想在府內,邀請你們幾個,咱們小輩之間聚一聚就好了,可誰曾想,老太太知道了,心疼得緊,傳話要大辦一場才是,這才叨擾了各家,實在是過意不去。”
自從跟北疆商團合作之後,跟着薛潘一起,兩人跟着商團跑了幾趟邊疆,兩人做人做事都長進不少,沉穩許多。
“璉二哥客氣,璉二嫂生辰,你就是不告訴,我也得強行來吃杯酒。要不然下回來府上,璉二嫂見到是我,肯定是好茶不上,好酒好菜沒有,只得些殘羹剩飯給我,那可就丟面咯。”
“哈哈,還是三郎你說的有趣,這個話還是說給你嫂子聽吧。”
這話里已經透露出幾分跟以往不一般的親近,前面引路的管事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兩人。
剛剛接近榮禧堂,還沒走到堂內,就已經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拜見老太太,見過大太太、二太太、薛姨媽、大少奶奶。”
景恆給幾位長輩見了禮,轉身就看見被眾位姐姐妹妹簇擁着的璉二嫂,不由得笑道。
“小弟給壽星見了禮。”
“怎麼到這就不敢說了,三郎。剛剛在外面還說的頭頭是道的。”賈璉打趣道。
“三郎在外面說了些什麼?”璉二嫂連忙問道。
賈璉繪聲繪色地把景恆剛剛說的話複述了一遍,惹得眾人笑的前仰后翻,賈母一邊抹淚一邊說道。
“這回鳳丫頭可遇到對手了。”
璉二嫂笑道:“你這個不着調的傢伙,竟然編排我。你可是狀元郎,我要是不給好茶喝,好酒好菜,我出門那不得被讀書人罵壞了。”
“沒關係的,二嫂子。他們都是單槍匹馬,你有一群的娘子軍。”
聽了景恆的話,剛剛平靜些的花廳又笑起來。
“哈哈哈,你家狀元郎這話說的,可是逗人。”史湘雲笑的倚靠在薛寶釵身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賈璉看着站在身邊的景恆,想到北疆管事說的景恆小時候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事情,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等大家笑過,眾人落座。賈母對景恆道。
“三郎,還得好生感謝你的幫忙,這次你政世伯能順利調到地方做長史,你出了不少力氣了。待會兒,酒桌上,讓璉二媳婦和寶玉一定多敬你幾杯。”
“那是當然,老太太。老爺能走的順暢,對我們府上都有天大的好處,我自是懂得的。”
賈母當眾說的,自然沒有賈璉跟媳婦在房間內說的詳細。自己政老爺能順利從地方長史上回來,未來能跨過五品都大有希望。
眾人正在熱鬧地說話,有管事的人跑過來。
“老太太,各位太太,宮裏面來人了,說是奉旨冊封大姐兒。”
這句話就跟在一鍋熱油裏面點了一個火星子,瞬間炸了。賈母等人連忙招呼:“快,快,開中門,擺案上香,穿誥命服,趕緊去把老爺們喊出來。”
過了一會,只看見一群的內侍護着一位內侍官過來了,手裏捧着聖旨。
“上令,賈氏勤勉忠孝,性情溫良,克嫻內斂,於宮盡事。欽進嬪妃,加封庄嬪號,升遷至永和宮同順齋居住。”
陶守中念完之後,笑眯眯地對賈母等人說道。
“恭喜老太太,您府上元春姐兒這回可算是修成正果了,以後還要煩請多多關照老奴。”
“陶內官客氣了,這些都是您在宮中照顧有加。二太太。”
賈母笑着回應道,並叫着二太太。
“老太太,媳婦在這裏。”
“還不趕緊給陶內官呈上謝禮。”
“是的老太太,我這就去準備。”
“唉喲,老太太,還有二太太,您這太客氣了。這庄嬪以後還是老奴的主子,怎麼敢收主子娘家的謝禮,都是雜家應該做的。哎呀,狀元郎也在呢。”
陶守中眼睛尖的狠,不僅看到王夫人聽到要謝禮的表情,更是往遠處瞄了一眼,看到等宣完旨意后,才從側屋出來道喜的景恆。臉上的表情如這艷陽高天一般,熱情似火,兩腿這麼輕輕一晃,居然瞬間移動到景恆的跟前。
“難怪我一出宮就感覺這天氣好的出奇,原來是要遇見咱們的狀元郎了。”
陶守中這話膩人,透着一股親近。
“陶內官客氣了。可巧了,我出門的時候騎着馬,乘着東風,舒服的很,果然今日陶內官就來府上報喜。您今日的氣色可甚好,比那日殿試的時候還好上幾分,看來您最近這好事連連呢。”
兩個人在一起親切交談,熱切的好像多年的好友一般。兩人說了一會話,陶守中告辭道:“狀元郎,雜家還要回復皇令,先行告辭了。”
“陶內官伺候聖上,恪盡職守,想必聖上一刻也離不開你,我也不敢留您,我送送您。”
陶守中被這句話說得渾身的毛髮都要飛起來了,這話真的是膾炙到他心裏了。
賈母看見景恆和陶守中在那侃侃而談,惺惺相惜的樣子。再看看王夫人在那端着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又看看故作鎮定,都忍不住偷笑的賈政,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連忙暗示了一下賈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