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岑家法器】◎
原本只是崔椋一個人坐在花里瑟瑟發抖,後來狗子擠了進來,再後來孟安節也進來了。
好在這花夠大,不然真的不一定能容得下他們仨。
崔椋表情獃滯地看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腦子裏不斷猜測着那個把自己傳送到這裏的人到底是誰。
她雖然名聲不好,但平日裏也未曾結下什麼仇怨,也就只有段笙鶴會給她下點小絆子,但也不至於玩得這麼大。
在鹿蹊山上殘害同門可是重罪,哪怕是山長的親傳弟子也會被送入靈獄的,所以崔椋並不認為段笙鶴會對自己下手。
再說了,段笙鶴雖然已經是金丹期了,但想要悄無聲息的將兩人一狗傳送到一個這麼詭異的地方,應該也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
“……不過,最開始段笙鶴為什麼會來找我的麻煩呢?”崔椋垂下眸子,小聲說道。
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經尋找過答案,但是似乎她就只是被無理由地針對而已。
這種事情看似不合常理,但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去在意什麼“被討厭的理由”了。
雨變小了,太陽也出來了,周圍的溫度在逐漸回升,崔椋有些昏昏欲睡。
“算了,我想這些幹嘛,有沒有命回去都不一定呢,就算找到了兇手又能怎麼樣呢?”她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道。
狗子擠在她的旁邊早就睡著了,它雖然個頭不大,呼嚕聲倒是震天響,瞬間將崔椋殘存的睡意瞬間趕跑。
孟安節不過是個普通人,他的不像在鹿蹊山上呆了多年的崔椋一般體質強韌。他剛剛淋了雨,又受了驚嚇,此時正面色潮紅,虛弱的靠在一旁的花瓣上。
崔椋看着他發白乾裂的嘴唇,從儲物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裝着靈泉的葫蘆。見這回沒有彈出什麼文字提示,她便放心的將葫蘆遞給他。
“孟叔,喝點水吧。”
孟安節看向葫蘆,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不想喝水,他覺得很冷,只想躺在床上抱着湯婆子好好地睡一覺。
早知道來催個稿連命都得搭進去半條,他就絕對不會上鹿蹊山。等回去之後他一定要先將書舍關門,然後回家好好歇幾天,等恢復得差不多了便上山找他們管事的索要賠償。
鹿蹊山那麼有錢,說不定能給他不少靈石呢,這麼一想倒也不算虧。想到這裏,孟安節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
正當他做着白日夢的時候,殘花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嗡嗡聲。
狗子本來睡的正香,聽到這個聲音它先是耳朵動了動,然後便突然跳了起來齜着牙朝外面大叫。
崔椋緊張地握着燼宵劍的劍柄,她緊緊地盯着前方,下一秒便看到一個碩大的頭顱鑽了進來。
這個頭顱毛茸茸的,口器不斷翕動,臉上還有一對碩大的複眼,映照出幾人驚恐的表情。
孟安節驚叫了一聲,他迅速朝花心深處跑去,試圖將自己藏進毛茸茸的花蕊中。
這顆頭顱不斷地往裏擠着,直到最後半個身子都鑽進花里,露出一截纖細的腰,崔椋抬起燼宵劍對着它,臉色都變得蒼白。
“是馬蜂。”她咽了一下口水,定定地看着眼前巨大的昆蟲。
孟安節早就嚇破了膽,現在出口已經被堵住了,他便用力刨着一側的花瓣,企圖能搞出個小洞來。
為了能活命,他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就連指甲都被掀起,手上鮮血直流。
但即便如此,花瓣也不過是被他刨下來一小層皮。
馬蜂的觸角在花朵中四處探着,上面細細的絨毛幾乎快戳到狗子的臉上,過了一會,它又一點一點地退了出去。
崔椋握劍的手都在抖着,見它似乎是要走了,便鬆了一口氣。
她從來都沒有這麼近距離地觀察過蟲子的臉,這回可真是被嚇得夠嗆。
馬蜂退出去的動作很大,孟安節整個人都藏在花蕊中,他看不見外面的情況。當他察覺到整個花都在顫動時,便以為馬蜂在攻擊崔椋,不禁嚇得鬼哭狼嚎起來,刨花瓣的動作也更歡了。
馬蜂稍稍出去一些之後,外面清涼的風便吹了進來,將孟安節手上的血腥氣傳到了外面。
突然,它停住了動作,一息之後,它發瘋似的朝花里撞去。
幸好林中靈力充足,崔椋立刻使出一招燒火棍法,將馬蜂的觸角灼傷,一時間,花中充斥着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受到攻擊后,馬蜂非但沒退,反而更加猛烈的向里撞擊着,它身上的絨毛扎進崔椋的皮膚,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狗子不斷地上躥下跳着,試圖去拖住馬蜂的前足,卻被它身上粗硬的毛戳穿了上顎,不禁疼得嗷嗷直叫。
這裏空間太小,崔椋不敢釋放太大的火焰,生怕灼傷他們這幾個呆在花里的。
既然沒辦法釋放火焰,那如果將花瓣一劍劈開然後飛出去的話可不可行呢?
看了一眼嗷嗷叫的狗子和老淚縱橫的孟安節,她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帶着一人一狗她本來就飛不快,更不要說是跟一隻馬蜂比速度了。
好在這馬蜂的毒針還留在花的外面,一時半會應該傷不了他們,可它一直這麼撞下去,別說孟安節了,就連她自己恐怕也會受不小的內傷。
難不成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
崔椋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與血跡,她將狗子撈起向後丟去,然後猛地撲向馬蜂。
如果在外面釋放火焰可能會傷到自己人,那在馬蜂的體內應該就沒事了吧。
她將劍高高舉起,然後一下子對着馬蜂的頭刺去,馬蜂頭上的絨毛像一根根細細的針戳進她的皮肉之中,帶出了無數的血珠。
崔椋咬着牙,哪怕身上再痛也絕不退縮,她緊緊地盯着燼宵劍的劍刃,看着它一點點刺進馬蜂的頭顱中,還沒來得及念出法訣,馬蜂便迅速地退出花外,然後用力的將她甩了出去。
崔椋在地上滾了一圈,她的身上臉上沾滿了泥水,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看到馬蜂抬起尾針朝她刺來。
雖然之前的計劃沒能實行,但起碼孟安節他們是安全了。
到了外面之後她反而沒了顧忌,這裏空間更大,更方便她施展法術。
崔椋定了定心神,她迅速朝馬蜂縱去,巨大的火焰霎時間從劍尖迸發而出。馬蜂動作靈活,它不斷的在空中飛舞,一邊躲避着襲來的火焰一邊照着機會攻擊崔椋。
崔椋身上細細密密的傷口正在不斷地滲出血珠,沒過多久她就成了一個血人,她甩了甩手上的血,又搖搖晃晃地抬起燼宵劍指着在正前方飛舞的馬蜂。
馬蜂尾部的毒針幾乎比崔椋的手臂還粗,要是真被扎到她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她喘着粗氣,痛得渾身發抖,但腦子卻格外清醒。
她想活着。
她雖然廢,但是她不認命。哪怕一輩子都得被困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她也不想被一隻蟲子殺死。
周圍的靈力迅速彙集到崔椋的體內,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握着劍柄,靈氣順着經脈遊走,再從指劍進入燼宵劍,一時間,劍身紅光大盛,猶如烈焰驕陽,她一身濕漉漉的衣服都快被燼宵劍散發出來的熱度給蒸幹了
“趕緊給我去死吧!”她目光狠厲,持劍朝馬蜂刺去。
馬蜂見狀迅速閃避,崔椋一個扭身又向它襲去。
她的劍刃與馬蜂的毒針相接,發出尖銳的刮擦聲,火焰燒焦了它一側的翅膀,讓它失去平衡,跌落到地面上。
崔椋早就累得不行了,她落到地上,跌跌撞撞的朝馬蜂走去,打算再給它最後一擊。
在崔椋靠近之後,原本已經失去戰鬥力的馬蜂卻突然又掙紮起來,它費力地扇動着殘破的翅膀朝她撞去。
崔椋本來就已經力竭,被這麼一撞便直接摔倒在地。她舉起劍擋在馬蜂翕動的口器前,艱難的擋住它進攻的力道。
正當那些堅硬的絨毛已經快刺入她的眼睛的時候,突然一道清爽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堅持住,我來助你!”
崔椋艱難地偏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白金相間錦袍,頭上還帶着個斗笠的少年站在她旁邊。他手持千機弩,對準了馬蜂的頭。
尖利的弩/箭射出,一擊即中,腥臭的液體濺了崔椋一身。
他飛身上前,將馬蜂屍體一腳蹬開,絲毫不在乎崔椋身上的鮮血和臟污,直接伸出白皙秀氣的手將她拉了起來。
“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進了這裏面。”少年摘下斗笠朝她笑了一下,他的睫毛很長,笑的時候還會露出兩顆虎牙。他衣着華貴,哪怕在這種情況下看起來依舊愜意閑適,像是哪裏來的小公子。
“你叫什麼名字?”他收起千機弩,隨意地問道。
“……崔椋。”
崔椋看向長相精緻的少年,忍着傷痛艱難地回道。
“我叫岑暄曜,是欒洲岑家的子弟。”岑暄曜遞給崔椋一塊乾淨的手帕,有些好奇地詢問:“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是我哥把你丟進來的嗎?”
“我不知道。”
岑暄曜看起來有些驚訝,他疑惑地說道:“不知道怎麼進來的?你現在可是在我們岑家的法器中。”
“啥?”崔椋看了看周圍高大的樹木和草葉,很是詫異。這裏難道不是室外嗎,怎麼可能是在什麼法器中。
“千真萬確。”岑暄曜手一揮,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相當現代化的控制面板:“這裏是岑家弟子平日裏修鍊的地方,不信你看。”
崔椋的臉上映着控制面板發出的藍光,半晌說不出話來。
……話雖這麼說,這玩意兒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