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雖說老太太不喜歡麻煩,也樂得清閑,可每月的初一十五家裏的小輩們都是要去請安的。
這日,幾位太太夫人來的早,老夫人留了飯。
幾人用過飯後,三太太提議打起葉子牌來。
“正好,宗儀媳婦也來。”說著,便讓人擺開了場子,拉着她坐了下來。
她哪裏會玩這個,馬上擺手道:“嬸娘,我……我不會玩兒這個。”
三太太道:“這有什麼不會的,跟着轉兩把就熟了,來吧來吧。”
老太太也難得起了興緻,讓人鋪了軟墊在椅子上,又喚人傳了瓜子果糖糕點來,明顯也是手癢了。
璨如無法,不好掃了大家都興,便跟着坐下來。
“那可說好了,我手笨,可不許逮着我欺負。”她惶惶開口。
那可不是她謙虛,她是真的玩兒什麼都不精,轉不過彎兒來。
房氏見她那可憐樣兒,嘴上的笑意就沒停過。“好好好,讓着你讓着你。”
幾把下來,老太太贏了個盆滿缽滿。三太太笑到:“今日還要數母親手氣好。”
兩位太太明顯是放水了,哄着老人家高興呢。“哈哈哈,就你會說話。”老太太當然是開心的。
不過璨如輸的那是扎紮實實的,沒有一點兒水分。這幾把摸下來,直接給她輸的見了底,抿着小嘴嚴肅看牌。
銀子倒是沒什麼,重要的是她這該死的好運氣。
又兩把下來,房氏都憋不住笑了。“璨如,你今兒個是伯母的送財童子啊。”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去去去,一邊兒去,給人笑走了你是能一個頂倆還是怎麼的。”
璨如直想抱頭遁走
不多會兒,李瀾跨門進來,身後跟着松陵和房嘉言。
這日休沐,恰好來給祖母請安。
松陵搶先一步跑到了桌上,左看看右看看,不太懂,拉着老太太問:“祖母,誰贏了啊。”
老太太怎麼好意思告訴他自己欺負小輩,只樂呵呵地把他攬懷裏不回答。
丫鬟端來凳子,他們沒坐。房嘉言跟李瀾站到了房氏背後,看了一眼牌,幾乎同時在感慨這桌上詭異的畫風。
這已經不算是在打牌了,明明就是璨如單方面的喂銀子,她眉頭皺的緊緊的,甚是嚴肅。
看着很會的樣子,其實打的極爛。
她真的很鬱悶
李瀾摁住了房氏將要放牌手,換了另一張。他一邊兒看着一邊兒給自己母親出牌,這把連老太太都沒撈着好。
三太太瞥了這臭小子一眼,笑着喊道:“你莫要跟你母親湊一塊兒去,她那麼會打,你們倒是出個人來幫幫璨如,這一中午盡她輸了。”
這話真不假
她手上就一錠碎銀子了,再來一把她就真的想跑路了。
房氏重新開了一局,李瀾也不好跟着自家母親欺負人,便象徵性地過去給她看了看,好歹讓她挨着線贏了一把。
不過對璨如來說,已經是一個重大突破了。
後來,她好像是突然開了點竅,偶爾也能靠自己贏一把。正好她看好了手上的牌滿懷信心地要打出去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摁住了她那張牌,然後微微低了低身,湊近了些:“換一張,你這個打出去不就餵給姑母了嗎。”
他手指輕移,挑出了排在後頭的那張,輕輕點了點,示意她出。
璨如心裏一驚,冷不丁地抬頭,正好對上了一雙溫和清潤的眼睛。
他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的直襟長衫,衣領處綉了金線雲紋,墨發盡束在青玉冠上,神色認真地給她看着牌。
璨如盡量平靜地轉過身去,又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發現幾位太太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才放下心來。
其實哪裏會有人注意這個,牌桌上男人稍微幫襯着些不會的女人家,那都是常事,只是璨如沒有經歷過罷了。
房嘉言微弓着身,其實沒有面上那樣平靜,他的手伸過去的時候甚至猶豫了許久。
“專心一點”他低聲道。
興許是他的存在感太強,璨如從意識到他在自己身後那一刻,腦子瞬間糊成了一團,再沒辦法認真思考。有時即便身側之人提醒了自己該如何出,都能把牌弄錯,當即鬧了個大紅臉。
房氏笑她:“璨璨,看來嘉言這麼好的技術到了你手上那也是有心無力啊。”
“我回娘家跟我嫂嫂幾個搓葉子牌,這小子盡給她母親使招兒,防都防不住。”她又道。
璨如聽到有些吃驚,微微側頭看他一眼。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有玩心的一面。
女子側頭看他時,房嘉言是有感覺的。他面上風輕雲淡,實則身體綳的極緊,不敢輕易動彈。
在別人看不見的耳後根處,悄悄紅了一圈兒。
這個午間,倒也就這麼開開心心地過了。
整好一家人都還算齊全,老太太索性把李行台也喊了過來,一家人吃了頓午飯。
房氏爽朗,在回去的路上拉了她到一旁的涼亭上去,道是不好得她小輩的銀子,當即要給她添副首飾,手上那根雙龍戲珠的鐲子硬生生地摘下給了她。
“這東西也不算貴重,你就拿着,當我做長輩的一番心意便好。”她今日也是高興,這孩子又陪着她們鬧騰了這麼許久,還輸了銀子,自己這做長輩的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璨如推辭不過,只好在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了一筆,想着日後在別個地方回禮過去。
“本就是我手笨,哪裏就要您破費了呢。”她摸着腕子上那根金鐲子,猶豫不安道。
銀子換金子,怎麼都是房氏虧了的。
璨如還想摘下來立刻還給她,只是被她捉住了手:“你腕子細,戴上正好看啊,可不能……”
房氏的話還沒說完,她屋裏的大丫鬟便匆匆忙忙趕來,似是有急事要與她主子說。
只是路過璨如的時候,她神色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才湊到房氏耳邊說了些什麼。
璨如心裏頭也是一頭霧水,沒等她弄明白,房氏又轉過頭瞧了她一眼,目光中有淺淺的擔憂之意。
“宗儀媳婦,你先回去吧,我這裏頭還有點事兒。”說完,便攙着丫鬟的手,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弄得她更糊塗了
回去后,璨如歇了個晌,醒來時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她起身:“絮兒”
“夫人,外面下雨了。”
她聽到了
零零碎碎的雨珠打在窗戶上,偶爾有雷聲轟鳴。她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雲州有信嗎?”
絮兒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可是這麼久了,依舊沒個音信,又不忍告訴主子實情。她支支吾吾答道:“或許……是有的……還在路上呢吧。”
璨如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出問題了
她把窗子重重一關,生氣道:“有什麼有,我連個影兒都沒瞧見,他就算寫一個月送一個月,這會兒也該到了。”
“哄誰呢,說好的再忙也給我回信,果然男人的話不能信。”
她把手上的帕子往床沿上一摔,不再說話了。
誰還沒有個小脾氣
她不稀罕
好像真的是為了證明她不在乎,簡單吃了點兒晚食又回去悶頭睡覺了。
絮兒目瞪口呆,真擔心自家主子氣出個什麼好歹來。
不過細細想來也是,這無緣無故的,突然就斷信兒了,哪個能控制住不亂想。
……
房氏匆忙回了院子,剛進門就被小兒子撞了個正着。“你跑哪兒去這麼著急,後邊兒有鬼追你怎的?”
房氏走的急,本身氣就不順,這下更是讓這小子撞得心口疼。
松陵一臉驚恐,卻還是記得好好扶着他母親。
他後邊兒可不是鬼,那是比鬼更可怕的存在。
“母親,高悅回來了。”他喊道。
房氏當然知道她回來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怕成這個樣子像什麼話,她還能吃了你不成。”
末了,又添了句“沒大沒小,你該叫表姐。”
松陵撇了撇嘴,一聲不吭地跑了。
這地方他是一秒都不願意多待
房氏斂了斂衣擺,跨門進去,“我道是誰呢,原是表侄女兒回來了。”
甫一進廳中,便瞧見一衣着鮮亮,身形窈窕的女子,正坐着跟柳棲辭說笑。
聞言,她忙起身行禮,“阿悅見過太太。多年不見,您風采猶勝當年。”
房氏笑了笑:“哪兒能呢,倒是表侄女你,出落得越□□亮了。”
兩人都是表面的客套罷了,這客套來客套去,最後終於把這燙手山芋送回老太太那兒去了。
人一走,房氏沉聲道:“你跟她又是哪兒碰見的,怎麼還把她帶回家了。”
柳棲辭也是委屈,她不過就是回京城省個親,也不知道是冒犯了那路神仙,半道上兒給碰見了。
“母親,是妹妹她說想回來看看老人家的,我也沒法子拒絕啊。”
高悅是老太太娘家的孩子,打小就養在李家的,要說是李家出去的小姐,那也挑不出錯兒來。
只是那年的事,到底是讓房氏對她寒了心。
“她還好意思回來,當年宗儀親都跟她定了,她倒好,扭頭就搭上了別家。如今回來,還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呢。”
柳棲辭低眸,也心有惶惶,生怕自己弄出什麼錯兒來。雖說她那時氣急了,跟四弟妹說這位遲早回來,可這真回來了,她心頭也有些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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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高悅小姐姐上線
嘉言深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