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外來客(1)

第二章天外來客(1)

易家坪,位於陳家坊的正東對面。村莊的周圍和陳家坊一樣,既沒有高山峻岭,也沒有麗水湖泊,同屬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一座座平庸的小山頭毫無規則地趴在村莊的周圍,一點也不顯得雄偉壯觀,山頭各自為王,互不相連,沒有多少氣勢。

唯有東面的銀形山,在易家坪才稱得上是一座像樣的山,它凸起的山頂比周圍那些平庸的山頭略顯峻峭高大,因山型酷似古代的一綻金銀外形而得此名。易氏族人的祖屋就坐落在這座銀形山下的西邊,幾十棟房屋都是清一色坐東朝西坐向。所以,銀形山自然就成了易家坪易氏族人的後龍山。這座後龍山主宰着易氏族人祖祖輩輩的興旺衰敗。他們祖屋的前面是一個寬闊的小港,小港北高南低,祖先們早把它開墾成了一坵坵大小不一的水田,這些水田成了莊裏族人賴以生存的基礎。那條彎彎曲曲的自北朝南穿港而過的小河,把這個小港一分為二,小河的東面歸易家坪人所有,稱之為易家港,小河的西面歸陳姓人所有,稱之為陳家港。河東河西兩姓人家以河為界,耕種為生,互通婚姻,平安相處。

別看易家坪只有幾十戶人家,一百來口人,但它是個古老的村莊。據他們的族譜記載,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歷史了。

相傳漢朝六年,也就是公元前二百零一年,武將陳嬰受漢王劉邦委派,帶兵攻打江南大地,陳嬰將軍不辱使命,一路所向披靡,先克昌南,再下瑞州,不久收復元州。元州大地,地域寬闊,土質肥沃,且山清水秀。於是,陳嬰便下令在此建郡立縣,並留下了許多官兵護城,這些官兵后在元州城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其中有一個易姓將官,名叫易道森,他仗着功勛卓著之勢,大撈錢財,爆發后在元州城先後娶了四房太太,生了十二個兒子,這十二個兒子長大成人後便在元州的轄區內佔地為王,開荒墾地,繁殖後代。故後來易姓氏族,成為贛中地區,尤其是元州境內數一數二的大姓氏族。

話說這易道森的第十二個兒子,名叫易晚春。是他爹易道森晚年娶的一個最小的一房太太所生。按常理,最小的太太,應當是老爺最寵愛的妻妾,她生出來的兒子更是會捧為掌上明珠,像寶貝一樣的寵着。但易道森的第四房太太卻沒有這樣的好命,她丫鬟出身,地位低微,兒子晚春出生不久,易道森便患病卧床,不久便一命嗚呼,撒手人寰。可憐的易晚春,天生憨厚,老實本分,與世無爭,爹死後,在易家受盡了兄長們的折磨凌辱;於是,十六歲時,他就決定別離娘親,外出謀生。

元州四野,茫茫山巒,四九寒冬,北風呼嘯,哪裏是他的安身生存之地呢?他跨出元州西城門的那一刻,活像一隻迷路的羊羔,不知走向何方。這時,一輪紅日破雲而出,溫暖的陽光暖和了他那快要凍僵的手腳,刺骨的寒風吹醒了他那憨厚的小腦。只見他抬頭望了望東出西落的太陽,整了整背上的包裹,擦了擦那雙凍得僵硬的手,漫無目的地朝西北方向走去。走呀,走呀!第二天傍晚,他來到一個港口的東頭。這時,他肚飢口渴,精疲力竭。他打算在路旁的草地上休息片刻,再找口水喝。怎奈一天無米粒下肚,躺下后整個人似乎中了邪似的口喘粗氣,額潺汗珠,不一會兒便昏了過去。后被附近一村夫所救,醒后他欲起身繼續西行,村夫瞧他青春少年,孑然一身,不像花花公子好逸惡勞之人,便誠懇挽留。易晚春見村夫情真意切,百般挽留自己,想想天色已晚,自己離家出走外出謀生,年幼無知,舉目無親,一路走來十分艱辛,且目前尚無安身之處。若能留下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常言道: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救命之恩,乃應終生相報。既然村夫想他留下來做幫工,自己何必隨村夫所願呢!

就這樣,易晚春就義無反顧地成了那村夫的一個幫工。村夫正好膝下無子,僅育一女,年齡卻與易晚春相差無幾,兩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年輕人,他們一起男耕女織,吃喝玩耍,不免日久生情,村夫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次年的秋天就為他們倆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婚禮儀式,二個年輕人正式拜堂結為夫妻。從此,他們夫唱婦隨,生兒育女,繁衍後代。到了易旺丁這一代,已是易家坪的第五十二代傳人了。

“交秋末伏,熱得鬼哭,”這話在素有火爐之稱的江南大地一點都不假。公元一九一九年的“立秋”已過去了七八天了,這火辣辣的太陽仍舊烤得大地發燙,草木乾枯,頭昏腦脹。加上快一個月沒有下過一場像樣的伏雨,天氣酷熱的程度就愈來愈嚴重了。沒辦法,男人們只好光着膀子,穿着褲衩無奈地幹着自己的莊稼活汁;一些小孩子便一脫到底,一絲不掛地玩着過家家的把戲,年齡稍大點的男孩子就背着大人泡在屋後面的小河裏嬉水捉魚,大鬧龍宮;只有那些小腳女人,一把艾葉扇整天“噼噼啪啪”地對着自己煽個不停,但這也根本解除不了那揮之不去的悶熱之苦。

“立秋”的到來,預示着夏收的結束。莊戶人家上一年的糧食一般到這個時候吃得差不多了,大都等待着新糧的上市接濟,當一年之中第一次吃新糧的時候,這裏的人們把它稱之為“吃新米飯”。“吃新米飯”在江南一帶有一定的講究;誰家“吃新米飯”,誰家就要配上葷腥,上敬天神,下拜土地,祈求天神土地保佑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處暑”這天,正是易旺丁家“吃新米飯”的日子。先日,易旺丁特意在村頭肉鋪砍了一斤半肉,在屋后河裏捕捉了一碗小魚小蝦,準備第二天“吃新米飯”之用。

晌午時分,易旺丁的妻子易何氏挺着大個肚子,把剛剛蒸熟的新米粑、新米飯和肉、魚、酒擺在天井的上方,先是臉朝大門,半跪半坐地蹲在地上,然後合上雙手,仰天祈求:“天老爺、土地公公呀!今天我們家吃新米飯,我們辦了葷腥,蒸了新米粑,我在此向你們叩拜:一拜天老爺、土地公公,祈求你們保護易家坪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二拜天老爺、土地公公發些慈悲不要再熱了!快下點雨吧!”然後又轉過身來,臉朝祖宗,一邊拜,一邊說道:“祖先啊!你們要保護我順順噹噹為易家生個胖乎乎的小崽仔呀……”

“你這是在做什麼?”丈夫易旺丁幹完上午的農活正風塵僕僕地從大門口走進來,忽然看到妻子大腹便便地跪在地上,便大聲地責問起來。

“今天不是我們家“吃新米飯”嗎?我在這裏敬神呀!求神靈顯靈,快下雨,實在熱得吃不消了,求神靈保佑我為你們易家生個伢崽。”易何氏輕聲細語地回答着丈夫。

易旺丁三步並着兩步來到妻子身旁,輕輕地扶起妻子說:“一身都這麼大了,還跪在地上,你就不怕悶壞了肚子裏的孩子?”

“我又不是去做其他重活,我是敬天老爺,天老爺會保護我們的孩子的!哎喲,兒子在踢我啦!”易何氏一邊說,一邊用手在隆起的肚子上慢慢地撫摸着。

“孩子可能要出生了吧?”易旺丁一邊看着妻子隆起的大肚子,一邊問道。

“我聽上廳大伯母說,就這兩天的事!”

“爹媽去哪裏了?怎不在屋子裏呢?”

“今天不是“吃新米飯”嗎?爹媽端了些新米粑、新米飯上蓮花奄廟裏拜觀音菩薩去了。”

“啊,又到蓮花庵里去了,哎!這二老也真是,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整天往那裏跑,怎就不怕累着呢?”

“爹媽還不是為了我們肚子裏的孩子好嗎?”

“是呀!二老想孫子都想得快發瘋了!”

“只怪得我不爭氣,一連懷了幾胎都沒有為你們易家生出一個孩子來,真沒用。”

“不怪你,不怪你!”易旺丁扶着妻子易何氏一邊走,一邊安慰着。

說到此時,易何氏突然傷心地哭了起來,兩眶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淌。這女人的眼淚呀就像春天裏的雨一樣,說來就來。易旺丁見狀,趕快輕輕地摟了摟妻子的身子,並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妻子的腰背繼續說道:“不怪你的!不怪你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好啦,不哭了,等會兒爹媽回來看到你這樣,還以為我又欺負了你呢!放心,我們會有兒子的!”易旺丁安慰了妻子好一會兒,易何氏才止住了哭泣。

易旺丁的爹名叫易安德,有兄弟四人,易安德排行老三。他們的祖先算是給他們兄弟留下了不薄的房屋,一棟上下兩棟連為一體的白磚、土坯相混的瓦房,每棟各有六牆五間,即四間正房,一間大廳;外加天井兩邊的矮棟廂房。老大、老二居住在上棟,易安德與老四同居下棟。不知什麼原因,老大易安全,育有四兒二女,眼下六孫在堂;老二易安定,有三兒三女,眼下也有四個孫子;老四易安東,二兒三女,膝前也有三個孫子;可唯獨易安德,想必是他的生辰八字似乎過大,有專克子克女之嫌似的。他老婆易張氏一連懷上了好幾個娃,但每個娃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出世沒幾天便一命嗚呼見了閻王。后經夫婦吃齋修繕,信神拜佛,才在晚年得到一子,取名旺丁,寓意人丁興旺之意。可兒子並沒有如他的名字那樣給他家帶來人丁興旺,而是成親幾年也未曾添一丁一女,兒媳婦易何氏也和自己的老婆易張氏一樣同病相憐,接連懷孕三胎,且胎胎不幸早產。眼看自己二老已年過花甲,黃土都堆到嘴角邊來了,卻還未曾見到半個孫男孫女,心裏十分着急。於是,二老便隔三差五地跑到蓮花庵里叩拜觀音菩薩,祈求觀音菩薩顯靈,早日送一個兒子來,早日了卻他們父子兩代人的心愿。

蓮花庵堂里的觀音菩薩,相傳十分靈驗,尤其是拜她求子更是傳得活靈活現,誰家媳婦成親拜堂后,未見肚皮隆起,只要到蓮花庵觀音菩薩佛像前拜上幾拜,許個願,燒些香紙,過不了多久,誰家媳婦就像吃了靈丹妙藥似的,那平扁的肚皮就慢慢地鼓了起來。所以,蓮花庵自打落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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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女人的百年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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