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谷底

第二十九章 谷底

火燒天看了看林飛羽和孟慶機,冷聲道:“看來倆位是與我聖教要作對到底了?”

林飛羽冷笑一聲道:“我雲陽門下自然是與魔教妖人做對到底的,你現在才知道么?”

火燒天為之氣結,他眼光掠過林孟二人,看向林無涯,見林無涯面無表情,不由心底一發狠,道:“動手。”

秀湖師太走近林無涯兩步,道:“林師兄,你是不是把他們叫回來,他們若折在這裏,他日在白掌教面前如何交待?”

林無涯不動聲色道:“求仁得仁,求義得義,林某何苦要做那惡人?”

秀湖師太心裏微微一寒,隱隱有了想法,聽秀儀師姐說紫氣東來谷凌東來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做天下道門領袖,如今看來恐怕是被她不幸言中。林飛羽和孟慶機二人都是雲陽門年輕一代弟子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林飛羽更是天姿卓越,雖然平日裏放蕩不羈,可諸人對他都是評價頗高,就連師姐秀儀師太也對他評價甚高,這次不計前嫌請林飛羽幫助照拂下山歷煉的慧如就可見一斑,林無涯若是借魔教之手除去倆人,傳出去頂多是個救助不力,雲陽門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眼看火燒天就要動手,身受重傷的白艾艾忽的強撐起身體,見她步履艱難,慧如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急道:“白師姐,你受了重傷,不能妄動。”

白艾艾沖慧如笑了笑,只是一步一步的挪到林飛羽倆人跟前。

看到白艾艾挺身上前,孟慶機忍不住道:“白師妹,你這是做什麼?快退回去。”

白艾艾臉色蒼白,強笑道:“艾艾與孟師兄份屬同門,哪有師兄在前拚命,小妹苟活的道理。”

白艾艾自幼在秋水劍派長大,林飛羽與她並不相熟,而且總覺得她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實在是個沒趣味的人,這一刻見白艾艾挺身相出,卻不由對她改了想法:有道是患難見真情,白師妹素來冷淡,想不到卻也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

看到白艾艾起身走到林飛羽二人身前,任隨風忍不住跨出一步,道:“艾……,咳,白姑娘,你這是何意?”

白艾艾以劍拄地,道:“蕭師弟為救我而死,大力神王前輩之所以身受重傷,也是因為蕭師弟而起,艾艾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她身受重傷,中氣不足,說起話來是斷斷續續,聲小音弱,只是口氣中卻是絕不容置疑的堅定。

任隨風楞了楞,忽的向大力神王一拱手,道:“神王既然不願到黑山谷盤恆,隨風又豈有出手阻攔的道理,還請神王保重身體。”

“少主!”火燒天大急,低聲道:“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青衣不除,日後必為大患!”

任隨風面上不動聲色,道:“叔叔放心,隨風自有計較。”

火燒天嘆了口氣,不再言語,這位少主天資過人,這些年來不論心性和修為都已不輸於天王當年之時,平日裏門下事務也多由他掌管,自己雖為四使之一,地位尊崇,卻也不能在眾多門人面前不聽號令。

大力神王這時一陣調息,已經好了許多,他看了一眼火燒天,面色陰沉道:“火燒天,聽說你一身離火神功已經超過昔日的火王,下一次見面少不得要領教你的離火神功!”

說完話,大力神王祭起金杵,拉起青衣踏上金杵,青衣向幽谷中看了一眼,卻只見幽谷深暗,飛瀑湍急,忍不住心中一黯,上了金杵。

大力神王金杵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出遁入一條通道消失不見,遠遠傳來他的聲音:“雲陽門的三位小娃娃宅心仁厚,卻要提防那些老奸巨滑之悲用心險惡,借刀殺人,借聖教的手除去你們。老子欠你們一條命,日後必當報答。”

林無涯機智多謀,場中諸人更是以他年歲為長,大力神王說道老奸巨滑,不言而喻,自然指的是他,之後說的借刀殺人更是說得清楚不過,聽到他的話,秀湖師太不由的便向林無涯看去。

林無涯心中惱火,面上卻笑的越發和藹,道:“這些魔教妖人最擅長挑撥離間,如此惡意中傷之語,豈足持慮?”

秀湖師丈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正是如此。”

······

仍舊是那個彷彿怎麼也醒不來的夢,仍舊是那個白色的身影,只是這一次,那白色身影終於回過了頭,蕭默終於看清了那白色身影,不是白艾艾還有誰?

白艾艾回眸一笑,眼睛中滿是痛楚,隨後縱身一躍,躍下了懸崖,蕭默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衝下了懸崖,拉住了白艾艾的一片衣袖,他心中剛剛一安,卻聽“嘶啦”一聲,衣袖撕裂,白艾艾身子向下墜去,而他的心也如同白艾艾一起,深深的墜了下去……

“啊!”蕭默驚叫一聲,剛要翻身坐起來,卻只覺得胸腹猛然一痛,氣悶之極,不由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一口鮮血吐出,雖然仍舊虛弱,可胸悶之意卻漸漸消去,蕭默也清醒了一些,只覺得渾身濕漉漉,冰冷冷,好不難受。黑暗中他只聽身邊流水潺潺,隱約可見一層亮亮的鏡面,顯然是水面的反射,蕭默盯着看了看,只能隱約見到周圍事物的一個輪廓,自己似乎似乎是被水流衝到了此處。就在距他三四丈處,原本寬闊的大河被分流成數支,水勢也因此而緩了下來,他此時就處在一處水邊。

發生了什麼事?蕭默只記得墜入崖壁時白艾艾那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的眼神,然後便想起了那雙緊握着手。

蕭默胸口如受重擊,又躺了回去。這一刻,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反倒是一絲惘然:自己若是死了該有多好,便再也不用經歷這撕心裂肺的痛苦。

蕭默靜靜的躺在地上,什麼也不願去想,更不願去動上一動,遠遠望去,如同一個死人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默只覺得黑暗中忽然閃起一道碧綠的幽光,若是平日他定然會一探究竟,可是此時他身受重傷,心中更是如同死灰一般,只盼着靜靜的死在這裏,是以雖然注意到了那道碧綠的幽光,卻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碧綠的幽光東邊一亮,西邊一亮,漸漸的越來越多,蕭默恍若不覺,只是睜着眼睛盯着上方的黑暗。

幽光越來越多,漸漸匯聚到蕭默身邊,蕭默只覺得眼前幽光一閃,現出一張似笑非笑的俏臉,兩隻秋水一般的眼睛凝視着他,依稀竟是白艾艾的面容。

“師姐,我又在做夢了么?”蕭默盯着眼前那張俏臉,喃喃說著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了那道白影,如同在擁抱一個一碰就會碎的夢。

終於抱住了,蕭默只覺得那身體說不出的柔軟,卻又是說不出的冰涼。

那美麗的俏臉上巧笑嫣然,離他越來越近,一雙薄薄的紅唇輕輕的印在了蕭默的唇上。

那唇上帶着說不出的芳香,卻又是說不出的冰涼。

蕭默只覺得身體越來越涼,渾身的靈力連同生機盡數被這紅唇吸了去,他隱約感覺到有異,卻根本不願掙扎:即使是死這極的美夢裏,不正是自己所盼望的么。

蕭默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越來越冰冷,一雙手卻抱得越發的緊,面上也現出一絲笑意,如同一個被母親抱在懷中熟睡的嬰兒一般,恬淡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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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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