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蹤的人

夜晚，我到葛西的“皇后酒吧”，特意包了間房等着特里的到來。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我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死去的上杉達也，他的死法是被設計過的，死前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我懷疑吃了安眠藥或者有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他全身的財物不超過1萬日元，不是有錢人。身上的傷口是被手術刀直接穿過心臟而停止跳動，這很考驗兇手的心理素質，同時暴露出來的目的也很單純，兇手不會想讓這個人活着的。

在那家破舊的旅館裏長期居住的人極其少數，稍微有點小錢的人不會在那裏住。遲田藏着秘密，他走得很匆忙，即使他與這件兇案無關，也必然是聽到了某些風聲而遠走。如果警方能夠在這段時間快速將其抓獲，那最好不過。

一瓶藍帶的威士忌擺在桌前，已經被我喝了半瓶。我看了眼手錶，指針停在十點整，但還沒見人來。我變得有些不耐煩，想着如果半個小時還沒到，就回家睡覺。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左右，一個身材魁梧的高個子推開門徑直坐在我右手邊的沙發上，把我剛倒好的整杯威士忌喝完，酒量一如既往驚人。他有些鬱悶坐在我的身邊，眉頭緊皺，整個人心事重重。

“看來有些棘手。”我重新給他倒上半杯威士忌。

“那可是殺人案啊，光收拾那棟房子就費了我半天的時間。裏面的人個個精明的像是華爾街上的精算師，很會看臉色行事。”特里語速極快，這種跟他的做事風格一般，屬於雷厲風行。“你出現的時機相當不利，你到那裏去做什麼？”

“一個客人讓我幫忙找她的弟弟，我根據線索到騎士旅館，沒想到會撞見這樣的事情。”我平靜地說道。

“那裏是被一些遊手好閒的人聚集起來形成的地方，政府還沒來得及對那裏進行改造，給了他們可乘之機。裏面居住的人很複雜，來來往往的什麼人都有，身份什麼的隨意編造一個也可以入住。你去時跟他們鬧過矛盾，對吧？”

“沒錯，我把那個守在門口的小矮子揍了一頓，他沒必要狐假虎威的。但是這反而能夠證明，我是初次來到那裏，而樓上的人在我來之前已死去。”我平靜地看着他說。

“是的，我們根據死亡時間推測他是在早上11點的時間就已經死掉了，在你去這棟樓的之前。”他說，“有個男人在這個很關鍵的時間段跑掉了吧？”

“呃…對，我還跟他說過幾句話。”

“那個人能看出什麼問題嗎？”他冷冷地問。

“沒有，表現很正常。”我不準備喝威士忌了，將放在桌子的萬寶路香煙抽出一根扔給特里，然後沒過多久整間房就瀰漫著巨大的煙味，我們在煙霧瀰漫的小房間裏交流案情。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在初升起霧的森林，兩個人彼此能看見對方，又看不清對方的竹林中交談。

“你知道嗎？那兩個人我們調查了他們的身份，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哪兩個人？”

“上杉達也和遲田。”

“他們應該是某個組織的人吧，能去那種地方不會是什麼大好人。”

“沒那麼簡單，他們屬於黑龍會，但不是那種無人問津的混混。”特里說，“死去的上杉達也是黑龍會中非常出名的金牌打手，他的做事風格狠辣，一般的小事輪不到他出手。更加重要的是，他目前更多是以充當一個保鏢的身份在守候別人身邊，有一種即將退出江湖，隱居幕後的想法。

這次他跟隨的遲田，實際上是黑龍會的三當家，一個千萬不能低估的人物。”

“就是說，目前遲田是最大的嫌疑人。他極有可能因為某些原因，殘忍的將上杉達也置之死地而，然後一個人逃跑。並且我當時在敲他所在的隔壁房間房門時，他應該是被我嚇到了，摔碎了一隻玻璃杯子。他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面的人，但我的出現時機也確確實實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才有那樣的反應。”我從中插嘴說道。

“如果他問心無愧，應該來到警局認領那具屍體，而不是在他死後人間蒸發，玩起了消失。”

“所以，騎士旅館裏面那一高一矮的兩個傢伙是什麼人？”

“我們在那兩個看門的人身上沒有撈到什麼信息，那些人總是習慣用錢來解決所有事情，所以從來不過問別人的資料。”他說。

“有沒有其他死因？還有，遲田你們找到帶回去問話了嗎？”

“死因就是心臟的小刀，沒被下毒，體內有安眠藥的成分。遲田還沒找到，我們根據出租司機提供的下車地點，方圓十里都做了搜尋工作，目前毫無進展。”他搖了搖頭。

“我覺得目前的唯一可行方法。除了找到遲田，你們還得將住在那棟樓的人好好審一番。他們未必說了實話。”我戴上帽子，站起來整理服飾，與特里警長一同出門，而後兩人各自分道揚鑣。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踏出一步都像是完成一個儀式般，寬闊的身型把他的影子照映在地上反而顯得細長。他是那種你看一眼就知道不好惹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