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新的能力
東方城8區，某處私人豪宅中。
維克托半個身子浸泡在黑色的沼澤似的泡影中，一條條可怖的裂縫佈滿整張面孔，伴隨他的呼吸，那些裂縫突然綻放開，跟着呼吸，如同魚鰓般張開閉合，以此往複，看起來極其駭人。
維克托痛苦地呻吟，他膽戰心驚地觸碰臉龐，怪異的瘙癢感讓他忍不住抓撓。
“根源級的抹殺，聞所未聞的手段。”黑暗中有聲音說道：
“如果再遲一些，你的血肉，軀殼，包括靈魂，全部會化為虛無。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不僅僅是物質存在，連同你的過去、現在、未來，以及名字，都將一併泯滅，是概念上的泯滅。從此，再沒有人會記得你，維克托·邁卡維安不復存在，就彷彿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別說了黑淵，別說了，哈哈哈，我好痛啊，真的好痛啊！快幫幫我！哈哈哈！”維克托一邊狂笑一邊撕扯麵皮。
鮮血潑灑，猙獰的皮下組織顯露無遺。
血族強大的恢復能力在發揮效用，不到一時半刻，傷口處就冒出一顆顆小小的肉芽，維克托疼得滿地打滾。
生機與死亡，兩種截然相反的狀態同時在他身上展現。
“廢物！”一根猩紅的觸手從黑暗中探出，“記住，維克托，如果不是還需要你那低賤的血脈，早在陰影之城你就被我吸幹了！”
“邁卡維安，天生的祭祀與先知一族，作為僅剩的遺孤，你應當懂得感激。”
觸手捅進維克托的嘴裏，聳動的鮮紅能量不斷灌入，維克托雙眼翻白。
隨着能量的注入，那些裂縫確實有癒合的跡象，但是這樣顯然不能完全解決問題，只能適當地緩解維克托的痛苦。
幾分鐘后，觸手抽離。
“維克托，因為你的魯莽，我們不得已陷入了保衛局的包圍圈，很快，他們就會找到這裏，我本應該殺了你，但是，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會派人吸引保衛局的注意力，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完成最後的獻祭。”
“嘿嘿嘿！”維克托低笑道，痛苦衰減后，他勉強恢復了優雅，“親愛的黑淵大人，那還需要您加快進度才行啊，否則光憑我一個人可沒法完成這最後的獻祭。”
“哼，這點無需你操心。去吧，向世界展現，你終極的藝術。”
維克托單手放胸行了個紳士禮，隨即，黑色的沼澤將他淹沒。
半晌，黑暗中響起自言自語。
“您對維克托的傷很在意嗎，冕下？確實，能行使這般能力的絕非泛泛之輩，即便是淵境我也從未見過，尚且不知是敵是友，需要我……”
“小人惶恐，不敢僭越，一切謹遵冕下的意志！”
……
經過短暫的休息，蓋因總算擺脫了恐血帶來的後遺症。
李團團得到推理結果便興沖沖跑去找洛斯他們彙報了。
希望多少能發揮點作用吧。
獨自一人的蓋因不忘初心來到考察科。
王明陽教授見着蓋因立馬笑逐顏開，並表示自己連夜向局長遞交了榮譽教授的申請書，不出兩日，蓋因就是有編製，戴工牌的正式研究員了。
可喜可賀！
蓋公子大悅，頓時覺得王明陽那張佈滿溝壑的老臉眉清目秀了不少，兩人勾肩搭背，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畫面。
自家部長竟和吸血鬼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考察科的眾研究員們沉默，羞愧地低下了頭，
只當做無事發生。
簡單寒暄過後，又去食堂蹭了頓午飯，蓋因心滿意足地走出保衛局。
值得一提的是，在覺醒更多的回憶與知識后，蓋因能看懂的古文字居然也比以前多了。
臨走前，他又掃了眼昨天幫王明陽翻譯的幾篇古文獻，發現這次自己幾乎能全篇看懂了。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王明陽。
這麼做一是為了藏拙，二嘛……蓋因清楚自己的工作。
王明陽真正在意的，並不是所謂的譯文，他只是喜歡破譯古文字時那種抽絲剝繭，挖掘真相的過程。
所以，他不需要一個翻譯機器，而是在對研究一籌莫展的時候，能有人為其提供一個明朗且準確的突破口。
這就足夠了。
破壞他人的樂趣，可不是良好美德，學會照顧周圍人的感受，這也是成熟血族該掌握的生存智慧。
“叮咚~”
“歡迎光臨~”
“喲，老牛，怎麼今天生意冷冷清清的？”蓋因朝收銀台前的牛頭人打了個招呼。
“哞，你來的巧啊，剛開張。”老牛笑呵呵回道，鼻音很重。
他一笑，眼睛立馬瞪得溜圓，滿臉橫肉的牛臉誇張地抖動，露出兩排白生生的大牙，這副尊容放在牛群里說不定是十里八鄉的俊後生，但以人類的審美而言，可止小兒夜啼。
毫無疑問，他是一名獸族，分屬獸族下位牛頭人族，是聯邦人口排名前二十的大族。
牛頭人的真實姓名蓋因不得而知，周圍人都管他叫老牛，這似乎已經是個不成文的規定了。
老牛經營這家小超市十多年。
蓋因在東方城遇見的第一個獸族就是他。
那時蓋因剛剛蘇醒，一直分不清亞人、獸族，還有妖族的區別，總覺得這三個種族祖上多少沾沾親帶故，誰大哥誰二哥暫且不論，反正人類是真猛，啥都敢上！
經過細心觀察，蓋因總結了一個識別小技巧：長得像人的是亞人，長得像獸的則是獸族，人面獸心的就是妖族。
“剛開張？”
“哞，前兩天保衛局把俺們這半條街都封了，這不，今天剛解封。”老牛撅起大牙。
“奧奧。”蓋因點頭，說起來，這事還是因他而起。
畢竟發現雪莉屍體的小巷就在牛頭人超市邊上。
“今天西紅柿打折不？”
“哞，自己上時蔬區挑去，”老牛又咧嘴笑道：“剛進的貨，都水靈得很！”
蓋因：“額，牛哥，要不您還是嚴肅點？你樂觀的樣子我有、害怕。”
老牛一愣，摸摸自己剛擦蠟保養完的大角，“真沒品味，多帥啊！”
蓋因沒理他，自顧自挑了幾個形狀顏色心儀的西紅柿，來到收銀台前。
兜里的莉莉絲舉起小爪爪，貼心地遞上皮夾。
就在這時，奇怪的文字再次浮現。
嗯？
【不知名的牛頭人，獸族；肉體強度，耀境；情感狀態，空虛。】
【來自空鳴島的頂級神道和牛，牛中貴族，肉質肥美而不失彈性，汁水飽滿，脂肪香味濃厚，建議最佳食用口感五分熟。】
【身體健碩，精力充沛，下肢力量發達，x能力極佳。如果你是他的鄰居，請一定不要在老婆獨自一人在家時出差，更不要隨便邀請他到家裏喝酒，務必保證與你有關的所有雌性生物遠離他。】
【評價：夫人，你也不希望你的孩子在學校受到欺負吧？】
“？”
蓋因頭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不對勁！
老牛察覺到蓋因異樣的眼神，“哞，怎麼了？”
蓋因擺擺手，接過乾癟的皮夾，翻出僅剩的幾枚硬幣結賬。
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竟也深藏不露。
太可啪了！
莉莉絲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老牛高聳的胸大肌，粉嫩的舌頭舔着鬍鬚。
蓋因無言，難道老牛的雄性魅力真就這麼離譜？
“你家貓……”老牛注意到莉莉絲，“它是不是餓了？”
為什麼俺會有種遍體身寒的危機感，好像下一秒就要小命不保！
“咳咳！”老牛從貨架上拿了袋小魚乾，塞到蓋因的膠袋裡，強裝鎮定，“這個送你了，趕快走！”
他的語氣有點驚恐。
蓋因莫名其妙，“謝了。”
樹人哥兒說過，有便宜不佔，是煞筆。
正準備推門而出，老牛又叫住他，“這個也送你了。”
是一盒薄荷味的口香糖，蓋因面露疑惑，差點沒脫口而出“是你的益達”。
老牛指指自己的腦袋，鼻子裏冒出兩道青煙，“年輕人少熬夜，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哞，像俺們這樣的異族，想融入這座城市就得付出比普通人更多的努力才行，加油吧！”
“……好，加油。”
“叮咚～”
“歡迎您下次光臨~”
有些善意微不足道，卻也彌足珍貴。
就像蓋因不知道老牛的真名一樣，老牛也不知道蓋因的名字，儘管他們已經認識好幾年。
不過萍水相逢，泛泛之交，淡如水。
亦可濃於墨。
離開超市，途徑漆黑的小巷。
前兩天保衛局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已經撤銷，想來雪莉的屍體以及邪神儀軌也早就被清理了。
蓋因想了想，走進小巷。
潮濕、陰暗、逼仄，空氣里仍然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牆角堆放的垃圾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難聞。
這裏是見不得光的地方，巷子的甬道深邃彎曲，牆壁兩側的空調外機上爬滿了墨綠色的青苔，巷子後方是陳舊的老房區。
據說雪莉的家就在那裏。
蓋因集中精神，模糊的跳脫的文字在空間中流動。
對於這個新能力，蓋因還不太能熟練使用，有時它會隨機觸發，但想要主動釋放必須要非常專註，極耗精力，而且還不能確保百分百發動成功。
“這是……”蓋因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