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時間支流
“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羅德感覺驚訝無比,雖然知道龍族有別於人類。
但泰姆斯特滿打滿算,出生還不到一天。
落在羅德肩頭的泰姆斯特晃了晃腦袋,纖細的脖頸上散發著蒙蒙亮光。
“我只是向未來的我,借取了一些知識。”時光龍的聲音緩緩響起,簡單的向羅德說明了一番。
時光龍作為與時間長河聯繫最為密切的生物,他們具備一種特殊的能力,他們可以向過去或是未來的自己借取力量。
處於“現在”的時光龍越強大,他們能向未來借取的力量就越多。
這也是時光龍被稱為“傳奇龍種”的原因,他們的成長曲線,和一般的巨龍完全不同。
時光龍泰姆斯特其實也很疑惑,他自誕生以後便陷入了短暫的沉睡——他在吸收來自血脈中的傳承記憶。
他也窺視到了命運的一角。
他,時光龍泰姆斯特·伊凡歌爾,在原有的命運軌跡中不會被孵化,無法誕生在這個世界。
他的命運,本應該是一顆在時光長河中消逝的龍蛋。
但因為這個名為羅德的人類,他的命運出現了偏轉,一隻本應該在龍蛋中死亡的龍,孵化了。
而關於這個人類,泰姆斯特在他身上無法察覺到任何命運的軌跡。
奇怪的人和奇怪的龍。
但現在想這麼多似乎也是徒增煩惱。
在結成人龍契約后,有一條可以確定並且預見的未來。
在這個人類結束他的生命前,時光龍泰姆斯特將是他永遠的夥伴。
……
跟隨着時光龍的指引,羅德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河流的聲音。
望向遠方,無數虹光垂落的天際上,有着一條肉眼可見的燦金色河流。
“那是什麼?”
“時光長河,準確的來說,是時光長河的一條支流……如同大樹的根系一般,哪怕是最遙遠偏僻的位面,也存在時光的支流,只不過在大多數世界,時光軌跡都是不可見的。”
“而靈界是個特殊的地方,凡在物質世界不可見、不可捉摸之物,在這裏都會出現真實的顯化。”泰姆斯特銀色的雙眸閃動着,用稚嫩的聲音說著成熟的話語。
“這條支流就是我們的目標?”羅德問道。
泰姆斯特點了點頭,“作為時光長河的眷屬,時光支流是最適合我們成長的地方。”
“理論上來說,除了時光龍,沒有任何生物能一直承受時光長河的沖刷,任何事物都會在歲月的力量下化為塵土。”
“但這裏是靈界。有這麼一句話,萬物總會腐朽,但知識之光永存。”
“時光長河聯繫着過去與未來,能在時光長河中留存的‘知識’,都代表它足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是一份了不起的傳承。”
“對於施法者來說,這是最重要的財富。”
一人一龍向著時光長河前進着,耳畔的水流聲愈發大了,時光支流掀起的浪花肉眼可見。
遠處的河畔邊,甚至已經能看到不少晃動的人影。
時光龍扇動翅膀,一層朦朧的灰霧將兩人籠罩。
這是泰姆斯特向“未來”借用的法術,名為時間面紗,能屏蔽他人的探查和感知。
在漂浮的時光支流附近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塊塊巨大的岩石,其中幾塊較為安定的石頭上,三三兩兩的站着不少人。
和羅德一樣,他們都是靈體狀態,在此地進行靈界漂流的施法者。
羅德緩緩飄了過去,但沒有靠近那些岩石,和其它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通過他們的站位和依稀能聽到的話語聲可以判斷,駐留於此地的大部分人應該都是不認識的,分屬與不同陣營。
“諸位,時間支流的軌跡難以捉摸,能在此地見到是我們的機遇。發現這條支流的人並不多,我等沒必要爆發那些無謂的衝突,白白自相損耗……起碼在有確定的收穫之前。”一名身材佝僂,相貌模糊的老人高聲對着眾人說道。
大多數人都點頭表示認可。
一個平平無奇的施法者,因為僥倖獲得一份時光支流中的傳承,從而一躍成為了不起的施法者……
這樣的傳說和故事他們已經聽得足夠多,自然不願意在此內耗。
“那是什麼?”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眾人紛紛望向空中的時間支流。
只見燦金色的河流里,一道靈光正在上下沉浮,靈光之中包裹的像是一張殘紙,上面烙印的斑駁玄奧的符文。
“這是一份傳承?!”
有人再也按耐不住,騰空而起,徑直飛向那條支流,伸手向著那張殘紙探去。
然後令人驚悚的一幕發生了,那人的靈體迅速模糊,像是被溶解一般。嘩啦一聲輕響,時間支流掀起的浪花拍在他的身上,靈體瞬間破碎,變成了浪花的一部分隨波逐流而去。
所有漂流者們都覺得脊柱發涼,內心冰寒。
敢於直接衝進時光支流,-這人明顯是個不弱的施法者,但就這樣如同浪花般消逝了。
“諸位,量力而行。”佝僂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嚴肅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在位面漂流的過程中,如果靈體死亡,對於施法者來說並不會傷及性命,只是會陷入一段時間的虛弱期。”
“但凡事都有例外,在時間支流死亡……是少有的幾種會徹底殺死施法者的方式。”
場間陷入一片寂靜,但是眼看着殘紙不斷在時間支流中飄遠,還是有人無法承受誘惑。
又一具靈體騰空而起,飄向時光河畔。
這一次,這位施法者並沒有嘗試跳入時光支流中,而是取出一條細長的晶線,拋入時光支流中。
晶線如同靈蛇一般,不斷在支流中前行,然後纏上那張殘紙。
“哈哈!”那位施法者臉上露出狂喜之色,而河畔的此時卻有人大叫提醒:“還不快跑?!”
那人心中一跳,猛地看向自己的雙手,只見此時的他的靈體上已經佈滿了褶皺……如同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
他知道該後退,可是望向手中的晶線時又心中不甘。
正是這一剎那間的恍惚,這位施法者的靈體轟然破碎,變成無數光點消散。
綁着殘紙的晶線隨着支流不斷飄遠,然後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難道我們就只能幹看着嗎?”一位施法者看見這一幕心有不甘,大聲發問。
“時光最為無情,除了看着,我們又能做什麼呢?”佝僂老人嘆息一聲,然後就真的在岩石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