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姜尚一族

齊太公姜尚，其先祖曾輔佐大禹治水，立有大功，被封在呂地，遂以封地為姓氏，亦稱呂尚。

姜尚是東夷人。也有人考證說，“姜”即“羌”，姜尚應為羌人後裔。據《史記》記載，姜尚建立齊國時，整飭政令，推行改革，依照當地民族的風俗，簡化禮儀。由此看來，姜尚很可能是西羌人而非東方人。

據說，姜尚活了一百多歲。遇到周文王時已經七十高齡了，當時窮困潦倒，在渭水釣魚，結識了文王。文王看見他釣魚的繩子上沒有魚鉤，就問他說：

“沒有鉤也能釣上魚嗎？”

“願者上鉤啊！”

文王憣然醒悟。二人交談了許久，文王高興地說：“當年，我的先祖太公說，‘有個聖人要來周家，周家就會因此興旺’。原來先生就是先祖太公盼望的聖人啊！”於是，姜尚又多了一個名字：‘太公望’。回西歧后，文王封姜尚為軍師，讓太子姬奉其為相父。文王去世后，姬繼位，是為武王。姜尚輔佐武王滅了商紂，建立西周王朝。

姜尚被封在營丘（淄博東北），建立齊國。這裏屬於偏遠的東夷地區，東臨大海，古有萊、夷等土著民族繁衍生息；南倚泰山，與魯國接壤；西、北以黃河為界，與衛、燕等相國望。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姜尚大膽改革，任用賢良和功臣，因地制宜，展魚鹽生產。鼓勵婦女從事蠶桑紡織，熟練技巧。溝通工商各業，促進貿易，使國家逐漸富強起來。據史料記載，當時齊國生產的帽子、衣服、鉤、帶、綉品、鞋履以及儀仗、旗幟等物，出售到各個諸侯國，百姓和財富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從東海到泰山的諸侯，端正好自己的衣帽服飾，恭恭敬敬地前來朝拜。

起初，姜尚輔佐周公東征，平息管、蔡及淮、徐之亂時，周公曾授權姜尚：“東至大海，西至黃河，南至穆陵，北至無隸，五等諸侯，九州長官，你們盡都有權征討。”自此以後，齊國能夠舉行征伐，成為諸侯中的大國。

姜尚死後，傳到第四代哀公時出了亂子。

哀公遭遇紀侯的誹謗，被周夷王烹殺。此後，齊國內憂外患不斷，獻公殺死胡公，胡公的兒子殺死厲公，厲公的兒子又殺胡公的兒子。手足相殘，恩親反目，無暇顧及國家建設，齊國很快就衰落了。

公元前731年，齊莊公去世，僖公即位。

——齊國由此熱鬧起來。

齊僖公生有三子二女，太子諸兒為夫人所生，即後來的齊襄公；次子名糾，魯姬所生，鮑叔牙和召忽做他的師傅；三子小白，衛國公主所生，就是後來的齊桓公。另有二女，一個嫁到衛國，即宣姜；一個嫁到魯國，即文姜。

早年，三公子小白沒有師傅，鮑叔牙就向僖公舉薦他的好友管仲。僖公老謀深算，對新來的人一定要考驗一番才會放手使用。管仲來了以後，僖公重新調整兒子的師傅。讓管仲和召忽做公子糾的師傅，將自己最信賴的鮑叔牙調換過來，做小白的師傅。

僖公的同胞弟弟夷仲年，去世后留下一個兒子叫公孫無知，僖公特別關愛這個侄子，讓他享受與太子諸兒相同的禮遇和俸祿。諸兒心裏很不高興，經常與公孫無知明爭暗鬥，相互忌恨。公元前697年，諸兒即位（齊襄公），立即削去了公孫無知的所有特權，公孫無知心裏更加仇恨襄公，伺機報復。

齊襄公做事沒有準則，朝令夕改，暴虐無羈，多次侮辱大臣，誅殺無辜臣民。而且沉湎女sè，行為放浪，上下多有微辭。鮑叔牙對襄公的為人處事十分擔憂，曾勸告他說：“如果國君的行為違背常理，百姓就會輕慢朝廷，一旦蔓延下去，就會引禍患。”襄公不聽，繼續為所yù為，無所顧忌。

公元前694年（襄公四年），襄公因私通文姜之事，命公子彭生殺死魯桓公，引起朝野震動，諸侯譴責。當時，鮑叔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意識到災禍即將降臨，便護送公子小白逃往莒國避難。不久，管仲和召忽也帶着公子糾，逃避到魯國去了。

公孫無知恨不得立刻除掉襄公，機會終於到了。

一年前，齊襄公派將軍連稱、管至父駐守臨淄西邊的葵丘，二人是在瓜熟時節去的，出時襄公與他們約定：“一年期限，明年瓜熟蒂落時節，寡人一定派人去接替你們。”可是，等到第二年換防的期限已經過了很久，還不見派人接替他們。連稱和管至父讓人傳信，請求替換，襄公不肯答應。二人很氣憤，便與公孫無知勾結，謀划弒君篡政。

連稱有個堂妹是襄公的嬖妾，不受寵幸。連稱便利用這個堂妹做內應，在宮中監視襄公，為他們提供情報。公孫無知向她承諾說：“事成以後，立你為無知夫人。”

公元前686年冬天，齊襄公前去姑棼遊玩，順便在貝丘一帶狩獵。有一天，襄公乘車進入叢林，突然望見一頭高大兇猛的野豬迎面撲來。他身邊侍從驚呼：“公子彭生來吔！”襄公怒斥道：“彭生豈敢見寡人！”遂拔箭shè去，野豬突然像人一樣站立起來，凄聲嚎叫。襄公驚恐，從戎車上摔了下來，倉皇逃離。慌亂之間，扭傷了腳腕，連鞋子也丟掉了。逃出叢林后，襄公又命侍從返回尋找鞋子，怎麼也找不見。回到宮中，襄公怒氣難平，又抱怨侍從胡言亂語，狠狠地鞭笞了他。

侍從平白地挨了一頓皮鞭，從宮裏出來，正好碰見連稱、管至父等一群叛亂者，他們已經殺死了宮門的守衛，準備進宮。侍從故意說：“宮內有重兵把守，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我剛被君主毒打了一頓，很願意幫助你們。”公孫無知用刀劃破侍從的衣服，看見他果真遍體傷痕，就相信了他的話，讓他做jian細，進宮刺探消息。

侍從返回宮中，急忙讓襄公躲藏於門后，又在床榻上安排了替身，招呼左右宮人，做好反擊準備。

公孫無知在宮外等了片刻，不見侍從出來，恐有變故，便領人沖入宮中。襄公侍衛和幾個幸臣與叛黨拼力廝殺，寡不敵眾，皆被亂刀砍死。公孫無知殺死床上的替身，現不是襄公，便與連稱、管至父等在室內翻箱倒櫃，四處搜尋。連稱忽然看見門下露出的腳趾，拉開門扇，正是襄公，遂順手揪出，大呼一聲，眾人一擁而上，當場將襄公砍死。

齊襄公既死，連稱、管至父等便擁立公孫無知為君。

早先，僖公在世時，公孫無知恃寵而驕，常常仗勢欺人，對大夫雍廩的家人十分殘暴，雍廩一直懷恨在心。襄公遇害的第二年夏天，公孫無知去雍林遊玩。雍廩帶領族人暗中跟蹤，追至林木深處，殺死公孫無知。隨後，雍廩對大夫們說：“公孫無知殺害襄公，篡奪君位，我已經將他處死了。請諸公商議，另立應該繼承君位的公子，雍廩惟命是從。”

公孫無知死後，在議立新君的問題上，大臣們各有所向，互不相讓，內亂繼起。

大夫高傒曾經做過小白的師傅，二人感情篤厚。為了擁立小白，高傒聯合上卿國佐，暗中派人到莒國報信，召小白火回國。

管仲和公子糾離開臨淄時，在城中安插了耳目。因此，他很快就知道了公孫無知被殺的消息。

——小白和公子糾都在第一時間接到了密報，二人猶如箭在弦上，幾乎同時shè向都城臨淄。

莒邑距離臨淄較近，鮑叔牙得到消息后，第一個反應就是“快！”他與公子小白一前一後，幾乎是跑進了莒子的宮中。好在莒子一心想要小白繼位，二話沒說，立即下令，調集百餘乘jīng銳兵車，交付鮑叔牙調遣。於是，鮑叔牙、小白師徒二人在莒國兵馬的護送下，披星戴月，向臨淄飛奔而來。

魯國方面的反應更為激烈。公子糾既是魯國的外甥又是魯庄公的小舅子，魯國當然希望他能繼位。因此，魯庄公親率重兵護送公子糾回國，如遇反抗，他將以武力為其奪取君位。在管仲的再三催促下，魯國的大隊人馬終於集結完畢，向齊國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