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安排了一些瑣碎的調查工作交給張慕童后,程嘉勇還有一件事需要緊急去確認。
臨近下班時間,程嘉勇給法醫安鑫打了一個電話,希望他能多等他一會兒。
警隊的同事都知道,安鑫是一個守時又固執的小老頭。除了有出現場的緊急任務,下班時間一過,明天請早,絕對不等!
程嘉勇想着車開快點,一路狂奔,時間總能來得及。可惜,下班晚高峰時間段,到哪裏都堵車,趕到安鑫辦公室時,小老頭早就下班了。
也許是這個案子拖得太久,程嘉勇心裏急迫地想知道答案,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程嘉勇心急,好像已經等不到明天了。拿起電話給安鑫法醫撥了過去,聽到要問工作上的問題,安鑫不緊不慢地答了一句:“小程,我們明天辦公室再聊。”
程嘉勇是個急性子還有點強迫症,想解決的事解決不了,焦慮值就會直線上升。
沒能力控制自己控住不了的事,程嘉勇只能沮喪地先離開回家。
家裏的電梯口,程嘉勇再次碰見了準備出門的肖筱。這次換他心裏有事,面無表情地從她眼前經過,沒心情打招呼了。
肖筱看見程嘉勇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沒直接乘電梯離開,而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問:“你怎麼了?”
難得肖筱主動打招呼,也許是看出他情緒不佳,程嘉勇覺得她還有點“人情味”,就向她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在安法醫那裏碰壁的事。
“你就為了這個愁眉不展的?”肖筱問。
“當然了,破案要分秒必爭啊。”
肖筱似笑非笑地牽動了一下嘴角,放開程嘉勇的衣角,什麼也沒說,重新點亮的電梯的下行鍵。
她這是又犯“啞病”了?
程嘉勇一頭霧水,手足無措地在原地來回渡步,肖筱怎麼突然又改變了態度?
電梯下行前,肖筱按住了電梯的關門鍵,對像傻小子一樣張望着自己的程嘉勇說了一句:“欲速則不達,一切都有是最好的安排。”
怪玄乎的!
肖筱離開了很久,程嘉勇還停留在走廊里發獃,細細回味她走前的那一句話。
程嘉勇笑了一下,突然頓悟。
的確,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肖筱的嘴像是開了光!
安鑫法醫自己發現了問題,對周瀟的屍體重新做了二次屍檢。周瀟的父母因為無法接受女兒的意外離世,遺體還停留在冷房,一直沒有認領走。
當程嘉勇請教安鑫疑問時,正好二次屍檢報告剛剛打印出來。
安鑫笑了笑,把報告遞給程嘉勇,說:“小程,你早來一天,檢驗結果還沒出來。不早不晚剛剛好,這是補充報告。”
程嘉勇打開報告,會心一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同時,張慕童那邊也已經調查清楚了程嘉勇交代的事情,只需要再確認一項,所有的拼圖就算湊齊了。
最後一項,程嘉勇決定自己親自去確認。
第二天正好是公眾假期,程嘉勇來到一家跆拳道館,因為是假期休息日,道館的每個訓練場都是學員爆滿。
程嘉勇在每個訓練場都轉上一圈,瞧上一眼,試圖尋找,只是可惜,他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難道是我的推斷有錯?
程嘉勇正鬱悶着,突然背後有一個聲音叫着他的名字,聽聲音有點耳熟。
程嘉勇順着聲音的來源回頭看見了林淼護士長,程嘉勇會心一笑,向著林淼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勇,你最近瘦了不少啊!”林淼拍了拍程嘉勇寬厚的肩膀,長輩般的疼惜着。
“最近有點忙,林阿姨還在這裏學跆拳道?已經升到了黑帶了吧?”
林淼羞澀地一笑,說:“我練着玩的,抓到殺害小蒔的兇手了嗎?”
“還沒呢!對了,林阿姨,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們找個地方聊聊,我還正準備去醫院找您,關於小蒔的案子,我還有一點事想問問您!”
林淼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猶豫了一下,才說:“好吧,這兩個小時我沒有事。”
“不會耽誤您太久的!”
跆拳道館坐落在商場裏,同樓層有許多的餐館。程嘉勇就近找到了一家店。兩人寒暄了幾句家常客套話,林淼主動提起了王小蒔的案子。
“大勇,小蒔的案子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嗎?我還能幫你什麼忙?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其實也不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我們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只是還有點細節需要去落實一下。”
“是誰?”
林淼眼睛裏閃現出光芒,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程嘉勇看得出來,林淼真的挺關心王小蒔的。
“林阿姨,你先別著急,聽我給你仔細說。”
“好,那你快點說吧!”
林淼的身子不自覺地向前靠了靠,姿態已經就位,就差一點瓜子飲料,就是標準的吃瓜群眾了。
程嘉勇笑了一下,也擺好了最認真的講解態度,說:“林阿姨,今年是我干刑警的第七年,這是第一次偵破連環兇殺的案子。很幸運,案子發生時我就在現場,只是可惜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我師父蘇隊說過,偵破連環凶殺案,難度最高,因為你不知道兇手的作案動機是什麼,也許他們根本就沒什麼明確的動機,他們是瘋子或是自己所謂的替天行道。”
“當我第一次看見王小蒔和周瀟的屍體時,他們兩個都帶着明顯象徵意義的十字架。十字架又大又扎眼,並非是適合平常佩戴的飾品。”
“我首先想到他們被謀殺的原因,這可能是宗教的某種象徵意義,他們的死或是被懲罰?”
“但是可惜,多番調查后,我們發現了王小蒔和周瀟兩個人都不信教,兩人也沒什麼特殊的信仰,宗教儀式,被懲罰的這條線斷了。”
“正如師父說的那樣,這才是連環案的難點,找到每個被害者的關聯性,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本以為這兩起案子會進入一個瓶頸期,沒辦法再調查下去了。可是很幸運,多虧林阿姨您告訴給我一個太重要的線索了,就是王小蒔私下和科主任陳醫生的關係。”
“王小蒔死的時候,我就基本判定殺害她的兇手很可能是醫院的人,兇手熟悉醫院每個地方,知道藥品庫房是個絕對隱秘的對方,並且能拿到備用鑰匙去開門。這些相對於一個醫院外的人,是很難做到的事。”
“更加利好的消息是,我們鑒證科的化驗員,在周瀟脖子的十字架上,驗上出來屬於醫院特有的消毒液。”
“兇手是醫院的人,陳醫生是兇手,幾乎可以呼之欲出了!”
“可我還有一點始終想不明白,陳醫生殺害王小蒔可以說有明確的作案動機,為了擺脫她回歸家庭。”
“但是周瀟呢?他們並不相識,殺害她的意義又是為何?殺了人後,為什麼會給每個死者,脖子上帶上十字架?”
“我決定親自問陳醫生找出答案,可惜陳榮生的表現真的讓我特別失望。”
“我想了一晚上,威逼利用或是軟磨硬泡的審問方式或許能查出點蛛絲馬跡,可惜這些還沒用到,陳醫生就什麼都招了。並且還親口承認了自己是基督教徒,那個具有代表性的十字架,也突然就有了它的象徵意義。”
“本以為兇手是個精於算計,膽大心細的老狐狸呢?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堪一擊,他巧妙地躲過了醫院的人群,躲過了周瀟家小區密集的監控攝像頭,卻把對自己最不利的證據,毫無保留地全都告訴了警察!
“策劃謀殺時陳醫生智商超群,殺完了人卻突然降智,突然間,我連追捕的興趣都失去了。”
“正當我沮喪懷疑陳醫生到底是不是兇手時,我的鑒證科同事又給我們帶來一個相當意外的線索——香水。”
“我們搜查過王小蒔的住所,在她的家裏,我們只找到同一款香水,而另一個死者周瀟居然是這款香水的研發人。犯罪學概論表明,這可不是一個巧合那麼簡單。”
“殺害王小蒔和周瀟,兇手的犯罪動機,可能就是這瓶香水!”
“有了這個新發現后,第二天我就帶着這瓶香水故意去找陳醫生問話。很意外,他沒有任何反應——對這款香水毫無反應?!”
“適口性極強的誘餌釣不到魚,他太冷靜了!”
“我認為陳醫生離犯罪兇手的可能性越來越遠了,可我卻有了另外一個思路。”
“這款香水的中文名字叫‘致命誘惑’,就像我第一次見到王小蒔,他給我的第一印象,誇張的妝,濃烈的香水。這樣的她,好像真就像這款香水一樣,要給接觸到她的人滿滿的誘惑。”
“林阿姨,你曾經告訴過我,王小蒔有意勾搭陳醫生已久,為了吸引陳醫生,每天上班才這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順着這個思路,她能勾引一個男人,就難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圍在身邊的狂蜂浪蝶多了,自然會有不小心引火自焚的時候,所以我決定去了解王小蒔的歷史,也試圖找到別的‘狂蜂浪蝶’。”
“我特意去到王小蒔的老家,但我從那裏了解到的王小蒔和我見到的王小蒔居然是截然不同兩種性格的人。”
“她的弟弟,舊同學,舊朋友,舊鄰居,甚至是分手很久的前男友,無一例外都說王小蒔善良單純,吃苦耐勞,從來不化妝,是個很可愛的姑娘。”
“那一刻我真挺迷茫的,到底是應該相信道聽途說?還是眼見為實?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王小蒔?”
“直到我了解到王小蒔的原生家庭情況,同事幫我分析出,王小蒔這樣的濃妝打扮可能是為了工作掙錢。她的本質並沒有改變。還有陳醫生教會的教友告訴我,陳醫生是一個特別花心的人,背後有許多女人時,我突然就開竅了。”
“我再次翻查所有人的口供,大家對王小蒔的印象基本都是一致的,只有一個人是例外,就是林阿姨你!”
“您就是幕後真兇吧,林淼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