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楊先生,我想問問你關於小蒔以前的一些事?”程嘉勇問。
“你問吧!”楊博坐直了身子,眼睛裏溢出堅毅的目光,“只要能抓到是誰殺了小蒔,我什麼都告訴你!”
程嘉勇點點頭,楊博被連翻審訊了好幾次,這一次是最配合的。
“楊先生,據你所知道的,王小蒔上學時,有沒有什麼兼職的工作?”
“有的,小蒔休息日經常去兼職。她家的情況我也說過,她父親身體不太好,還有一個要讀書的弟弟。小蒔上中專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兼職掙的,她特別努力,也能吃苦,卻從來不抱怨生活艱苦。”
回憶起只屬於他和王小蒔兩個人的往事時,楊博的嘴角不經意地揚起了一個弧度,伴着他略微有些顫抖的頭部,凄涼中又透着甜蜜。
“你知道王小蒔都兼職些什麼工作嗎?”程嘉勇繼續問。
“漢堡店、咖啡店的小時工。小蒔個子高,有時也接一些車模或是公司搞宣傳活動時的接待禮儀之類的。”
程嘉勇一直記錄的筆突然停頓了下來,他頗有意味地看了楊博一眼,問:“車模或是禮儀這類的,是不是需要化濃妝噴香水什麼的?”
“嗯,品牌方對衣着和打扮都有他們自己的需求。”
程嘉勇想了一下,興奮地握緊了手裏的筆,又問:“你爸爸的化妝品公司是不是經常辦這類品牌活動?”
“當然了,產品打新和推廣都要搞活動,宣傳擴大產品和公司的知名度。”
“有這類的活動,你沒有介紹給女朋友嗎?譬如新香水之類的宣傳活動?”
楊博苦笑一下,搖了搖頭否認,“小蒔並不知道我父母是做什麼的。上學那陣我很叛逆,學習也不好。初中畢業后,沒考上重點高中,我爸打算送我去國外讀高中,在那邊繼續讀管理。可我偏偏要和老爸作對,去讀了和家族生意家族八竿子打不着的護理專業。”
“念書那幾年,我老爸看我就不順眼,他常掛嘴邊說我沒出息,一個男孩子去念什麼護校?我也懶得搭理他,繼續我行我素。那幾年我們之間雖說是父子,但更像是仇人。每次見面都免不了都要大吵一架。所以周末我幾乎都不回家,寧可呆在寢室里打遊戲。”
程嘉勇有點小失望,還以為能挖出點什麼重要信息呢。起碼能找到王小蒔和“致命誘惑”香水的關聯性,沒料到還是空歡喜一場。
“你們分手前,王小蒔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或是情緒上有明顯的起伏?”
楊博托着下巴很努力地想了很久,才回答:“沒什麼奇怪的事啊,她只是為了簽工作的事特別的焦慮,還哭了幾次。”
“那時王小蒔在做什麼兼職工作?”
“是她表姐幫她找的新兼職,具體什麼工作我沒問。”
剛送走楊博,張慕童就蹭到程嘉勇身邊,問最新進展:“勇哥,你真的放楊博走了?”
“嗯,他不是沒有嫌疑了!”
張慕童坐在程嘉勇的桌子上,像個孩子似的晃蕩着兩條大長腿,提出自己的看法:“勇哥,你看能不能這樣,就算楊博不親自動手,也可以□□嘛!”
“買兇也得用錢啊,我讓小周查過了,近期楊博的個人賬戶,沒有大額資金的進出。”
“哎呀!可惜啊,太可惜了!”張慕童誇張地仰天長嘆,就差捶胸頓足了。
“可惜什麼?雖然楊博不是兇手,但從他那裏,我們得到了很多重要的證據啊!慕童,這次你功勞最大!”
張慕童好不容易積極調查了一回,追查到的嫌疑人卻是個“空包彈”。程嘉勇理解張慕童失望的情緒,連忙安慰他。
這小子,好不容易才燃起的積極性,可不能這麼快就“滅”了!
張慕童呲出了一排大白牙,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傻笑”,問:“勇哥,如果能抓到兇手,我也算是有點功勞了吧?”
“怎麼能算有點呢,那可算汗馬功勞!”
“YES!”張慕童興奮地擺出一個加油的手勢,笑得更加燦爛了。
這種打雞血的狀態就對了!程嘉勇替張副廳長感到一絲絲安慰!
亢奮的情緒沒持續一分鐘,張慕童忽然神經兮兮地附在程嘉勇耳邊小聲地叮囑一句:“勇哥,要是案子偵破了,你可別忘了在肖筱警官面前幫我美言幾句啊!”
程嘉勇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張慕童最近表現得特別“出色”,並不是突然愛上了干刑警,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人的看法。
“我的媽啊!”程嘉勇用手捂住眼睛也仰天長嘆一聲。
張慕童的爺爺要是知道了,自己寶貝的大孫子這麼大的轉變,是如此的“不高尚”,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我說慕童,那個‘冰皮’有那麼好嗎?一夜之間能讓你質的飛躍?”
“嗯嗯!”張慕童頭點得像是雞吃米,“她多漂亮啊!”
程嘉勇得承認,肖筱的確是挺漂亮的。起碼在人堆里,辨識度極高,讓人一眼就能發現是個美女。
美人的力量的確是很強大!起碼比起老父親二十幾年的“苦口婆心”管用得多!
每個周日是基督教徒們的禮拜日,程嘉勇帶着張慕童特意趕在這天過來調查,陳醫生信教很多年,總會有幾個相熟的教友的。
很是幸運,這個周日,陳醫生沒來!
等到禮拜結束,程嘉勇攔下了一個中年男人,他叫王彬。據這裏的牧師介紹,多年來,他和陳醫生關係最融洽,私下也經常在一起聚聚。
見到警察問起陳榮生醫生的事,王彬很驚訝,第一句話就是:“他犯了什麼錯?”
為了安撫王彬的情緒,讓他盡量放鬆,程嘉勇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的事情,只是有點事,需要找他的朋友了解一下。”
“我和老陳也不算什麼朋友!”
王彬淡然地坐在了座位上,手裏擺弄着脖子上的十字架。
“王先生,你和陳醫生認識幾年了?”
王彬想了一下,才回答:“也有七八年了,其實我是先認識老陳老婆的。她也是教徒,大家在一起聊得特別投緣。只是可惜這幾年,她被派去了外地工作。”
“老陳真是娶了一個好老婆,只是可惜他就……”
王彬話說到一半突然又咽了回去,面色變得有點難看。
“他怎麼了?”程嘉勇察覺出王彬話裏有話,急忙追問下去。
王彬猶豫了很久才說話,看得出心裏挺糾結的。他沉重地嘆了口氣,說:“這些話不應該我來說的,畢竟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可是我真的替小芬不值。”
“小芬是誰?”
“老陳的老婆。”
王彬推了推眼鏡,繼續說:“我們信奉基督教,都要對伴侶絕對的忠誠和負責任。不會離婚,在思想上要保持純潔,更不能犯忌諱,可是老陳他卻……”
“老陳對伴侶不忠誠,在外面有情人?”
“何止是有一個情人啊!”王彬說到這裏,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臉漲得通紅。
“有幾次我們教會活動后,大家一起出去聚餐。老陳多喝了幾杯后,就開始講他的女人們,有一個女人是長期的,他還經常向我們炫耀那個女人對他有多麼的死心塌地。還有幾個是新認識的,總之,我真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狂徒,太噁心人了!”
“你見過老陳說的這些女人嗎?”
“沒見過,也不想見識。”王彬恨得牙根痒痒,從嘴裏生硬地擠出幾個字,“我真為他感到到羞愧!”
詢問王彬后,程嘉勇又有了一些新的思路。回到警隊后,他又反覆看了幾遍這一段時間內,不同證人的供詞。他看得太過投入,連午飯都沒吃。
張慕童拿了兩個三明治,遞給程嘉勇,說:“勇哥,這些筆錄你看了好多遍了,還沒看夠呢?”
程嘉勇忙着拿彩色筆圈重點,低着頭全神貫注,來不及回復張慕童的話。
張慕童見程嘉勇這麼認真,自己也幫不上,只能做點後勤保障工作,他給程嘉勇沖了一杯黑咖啡,把他手裏的資料倒扣過來,像是前輩認真地教育程嘉勇:“勇哥,案子是永遠查不完的!周姐特意給你買的三明治,先吃點東西。”
程嘉勇把倒扣過來的資料又重新翻了回來,眼睛裏閃着光,興奮地指着他用彩色筆畫出的特殊標記給張慕童看:“慕童,你看看這些?”
有了這些特殊標記,看起來脈絡要清晰的多,程嘉勇還在空白處備註了一些文字。
張慕童一頁接着一頁快速翻閱,翻到最後一頁時,皺起眉頭撓了撓頭,疑惑地看向程嘉勇:“還真是啊!”
拼圖只剩下最後幾塊就要大功告成了!
程嘉勇對着張慕童微笑着:“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吧?”
“勇哥,放心,交給我了!”
張慕童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感覺熱血沸騰。作為一個警察,第一次感受到沉重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