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除夕夜前一天,洛海市下起了難得一見的大雪,厚厚的雪霜給地標塔頂上一顆碩大的星星描了一道邊。

這顆黃色水晶做的星星是前兩周建好的,突兀地掛在標塔頂上——這是江穆野的主意,卻很不合謝星舟的美學眼光。

“地標塔的前設計師一定會在睡前罵你。”謝星舟坐在畫室的小沙發上,捧着一杯熱牛奶觀賞雪中的白塔,然後把喝剩下一口遞給江穆野。

“設計師在微博說這是愛情!他很感動,十分羨慕我!”江穆野躥上沙發,急吼吼地反駁他,然後“咕咚”一口把牛奶杯里最後一口牛奶喝完。

“哎!”謝星舟阻止不急,捂住嘴巴,責怪地瞪江穆野一眼,“我感冒了,你會被傳染的,讓你離我遠點。”

“我身體好,不怕被傳染!”江穆野耍賴似的湊過去抱他,挨挨蹭蹭道:“你都感冒兩天了,今天別分床睡了好不好?”

“不好,身體重要!”謝星舟翻身從沙發上起來,一溜煙跑了。

江穆野手下一空,眼睜睜看着謝星舟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然後無奈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胯,搖了搖頭。

唉,還得再忍一天。

謝星舟從畫室逃來次卧的衛生間,揉了揉酸疼的腰,開始慢吞吞地坐在浴室里給自己那處上藥。

抹葯的滋味難耐,他卻只能咬着嘴唇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

從前都是江穆野伺候他清洗擦藥,這回卻只能偷偷摸摸地背着江穆野做。

只因為前幾天江穆野被江文山叫去洛海市分公司接手工作,還坐了個小副總的位置,但是負責分公司的董事是個難纏的主兒,把江穆野困了整整一周。

江穆野回不來,他們一周沒見面。

等到一周后,江穆野終於脫開身,謝星舟卻又在當晚感冒,還發起了低燒。

他忍着沒說生病的事,把人接回來后,就被餓了一周的江穆野摁在客廳的沙發上,激烈地纏吻在一起。

“身上怎麼有點熱,是不是空調溫度高了?”

江穆野戀愛后慢慢學會了溫柔和珍惜,此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鑽進謝星舟的衣擺里,卻強忍着心底的燥意,貼心地詢問身下人的異樣。

謝星舟同樣餓了一周,此刻江穆野停下來,他難受地哼唧一聲,勾着江穆野的脖子把他拽下去。

“有點發燒,但是快好了。”

“發燒了?”江穆野聞言停下親吻的動作,眉頭皺在一起,關切地去瞧謝星舟發紅的臉。

“難不難受?起來吃藥。”

“江穆野。”謝星舟拽着江穆野不放,用腳去碰江穆野的紋身,微喘着氣催促面前的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行。”江穆野喉嚨乾澀地吞咽,別開視線不去看謝星舟勾人的模樣。

他堅持到:“要吃藥,身體重要。”

謝星舟呼吸急促,咬牙直起身,去親吻江穆野的喉結。

“聽說發燒的時候裏面很熱。”他腦袋昏昏沉沉,蠱惑地在江穆野耳邊吹了一口氣。

江穆野呼吸一頓,眼睛猛地睜開,好不容易強行清明的眼底瞬間被欲|念灼燒到混濁。

“寶貝……你是不是在騙我,沒有發燒,是發騷了對不對?”他聲音嘶啞,把謝星舟摁回沙發,急切地親吻身下的人。

謝星舟笑着悶哼一聲,“對。”

兩人胡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謝星舟燒退了,江穆野卻被傳染了。

謝星舟從溫熱的懷抱里鑽出來,碰了碰江穆野的額頭,發現有些燙,而且江穆野的黑眼圈很重。

想必江穆野在公司的這一周不好過,沒怎麼睡過好覺,抵抗力才變差了。

謝星舟有點懊惱,昨晚就不敢那麼飢不擇食的。

但有什麼辦法,一周,真的是太久沒見了,太想念了。

謝星舟躡手躡腳下床,給江穆野煮了粥,沖好葯,等着他醒過來。

忙完這些,謝星舟才後知後覺有些難受,昨晚匆匆忙忙洗過澡就睡了,可能洗的不徹底,今天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才發現還弄傷了。

昨天他發燒了只知道纏人,絲毫沒有輕重。江穆野又是在這事上沒有一點抵抗力的主兒,當然是他一勾就應,一要就給。

謝星舟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猛拍自己通紅的臉。

怎麼能饑渴成這樣,太丟人了。

於是謝星舟瞞着江穆野給自己摸葯,還裝了兩三天的感冒分房睡,又晾了江穆野兩天。

但江穆野就一天也忍不了似的,自己的燒退後,這兩天就早中晚都纏着他撒嬌,一直到點不得不去睡覺,才從次卧怏怏地回主卧。

……

謝星舟擦完葯,檢查了一下,發現傷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的羞恥勁兒還沒過,所以還想再逃一天。

本以為江穆野今天還是像前兩天一樣,纏了一次沒成功,還要繼續來纏和撒嬌。

但卻沒想到他突然變得很乖,聽話地和謝星舟保持一米距離,也不再哼哼唧唧,直到吃完晚飯。

謝星舟感到奇怪但也沒多想,夜裏照常在畫室畫畫,他筆下是地標塔上那顆不算和諧的星星——他其實是很喜歡的,他知道江穆野的那顆星星是他。

“砰——”畫室的門被撞開,江穆野裹着一件羽絨服火急火燎地從門外衝進來。

謝星舟被嚇了一跳,停筆看向他:“怎麼了?”

江穆野嘴巴隱隱發烏,站在謝星舟面前搓手哈氣,然後捧着謝星舟的手往臉上挨。

“主卧的空調壞了!”他可憐巴巴地拿冷冰冰的臉蛋子去蹭謝星舟的手背,“你摸摸,好冷,凍死我了。”

謝星舟果真被涼得指尖一顫,他忙用自己暖和的手心捂住江穆野的臉,心疼地揉出血色。

“還下着雪,怎麼在裏面待這麼久,快去洗個熱水澡。”

“洗過澡了。”江穆野打着顫,被畫室里的暖氣溫暖了些。

他委屈地垂下目光,哈出一口冷氣:“抱抱我。”

謝星舟便張開懷抱抱住到,直到兩人都變得暖烘烘的。

畫室的空調開得很足,謝星舟被圈在江穆野寬大的懷抱里,很快就呼吸不暢,臉頰通紅一片。

兩人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抱着窩在畫室的沙發上。

謝星舟腦袋熱得昏沉,看見窗外的地標塔亮起夜裏十點多報時燈,打了個哈欠說:“好睏,我們睡覺了吧,江穆野。”

江穆野卻不動,聲音可憐地強調:“不想去,空調壞了,好冷。”

謝星舟困得腦袋轉過不彎,便點着頭說:“次卧沒壞,去我那裏睡。”

“……好。”江穆野按捺住心底的雀躍,偷偷笑着把謝星舟抱起來往次卧去。

謝星舟被放在柔軟的床上,一沾上枕頭就想翻身睡下,可身上的人卻抱着他不放。

直到肩頭和鎖骨處落下細密的吻,感受到身上人躁動的熱意,謝星舟才猛地清醒——江穆野這個混蛋,他被騙了。

“不要,困死了。”他推了推江穆野結實的肩膀,懵懵懂懂地抱怨。

江穆野捉住他的手,目光灼熱地盯着他,呼吸急促道:“困?不是感冒才不一起睡的?”

“……”謝星舟心虛地別開視線,不說話。

“小騙子。”江穆野咬了一口他的鼻子,在他的悶哼聲中繼續下去。

沒逃掉。

第二天一早,謝星舟渾身酸疼地在江穆野臂彎里轉醒。

他睡眠淺也不喜歡賴床,往常都是他先醒,但今天他一動,身後高大的身軀也跟着動,被江穆野抓住了他露在被子外修長的手。

“這麼早就醒了?”謝星舟想轉過身,去迎接每天早上必有的早安吻。

江穆野困着他不放,他心下一驚,立馬就說:“不來了……”

“嗯。”江穆野胸腔微震,傳來一聲微啞的笑聲,下一秒,謝星舟的手指上便滑進一圈溫熱的圓。

他微愣,低頭看去,是一款樣式古典卻格外好看的戒指。

戒指上一顆小巧的玉石表面都是熱的,顯然被握在手裏捂了很久——為了送這個戒指,昨晚做完后,江穆野忐忑了一夜沒睡。

“不喜歡嗎?”江穆野緊張地支起身體看懷裏的人,說:“這是我媽媽的東西,我生下來就沒見過她,我爸很愛她,她的所有東西都不讓我碰,這是唯一一個留給我的東西,我仔細觀察過,你的手指很細,能戴上,但是如果你不喜歡女士的,也沒關係,我再買……”

“喜歡。”謝星舟轉過身,堵住江穆野喋喋不休的嘴巴。

“很喜歡。”

懷裏的人為了讓他安心,強調了很多遍,江穆野心裏一時間軟得出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感覺唇間有謝星舟落下的淚,他才回神摁着謝星舟接吻。

兩個人在床上不知溫存了多久,謝星舟的手機放在床頭,“嗡”的一聲後有短訊進來。

是孟思怡的短訊。

【星舟,哥下午三點的飛機,從洛海機場出發,段姨病情穩定了許多,想在出國之前見見你,我們一起去送機,可以嗎?如果你怕那位多心,可以悄悄來。】

沒法悄悄來,因為他現在看短訊,從來不避諱江穆野。

謝星舟前段時間經常去看望段靜程,其實沒有一定要去送機見最後一面的需要。

他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打字:不了,替我好好和他們道別。

只是還沒發送,手機就被身後的人抽走。

他回頭,見江穆野刪掉他打的字,給對面回了一個“好”。

謝星舟詫異地望着面前的人,江穆野輕輕哼了一聲,低頭啄了一口他的眼角,說:“哼,看我做什麼,去見別的男人我當然吃醋,但是我想讓你去送,不是怕你之後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是因為我相信你現在心裏只有我。”

“嗯,我現在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是你的。”謝星舟笑起來,靠近江穆野懷裏,“滿不滿意?”

“小騙子,要是不騙我生病分房睡,我會更滿意。”江穆野掐了一把他滾圓的屁|股。

謝星舟吃痛,在他胸口邦邦捶了兩拳。

.

江穆野把車停在機場的停車場,斟酌后沒有和謝星舟一起去見段家的人。

那些往事的糾葛早已處理好,他悉心照料段靜程,為段季澤整形療傷,除了謝星舟這個人,他該還的已經一併還清,也不想往後再有來往,以至於讓段家人想起從前的傷心事。

謝星舟沒去多久,很快便回來了。

段季澤自始至終都是個十分有分寸的人,即便他再捨不得謝星舟,再後悔從前的選擇,他既然決定了遠走,便不會再糾纏,更何況他身邊還有親人,他不能在段靜程面前失態。

這倒讓謝星舟寬心不少,因為他現在心眼很小,只夠愛江穆野一個人,也只夠應付江穆野一個人的吃醋撒嬌和糾纏。

謝星舟現在心裏只有江穆野,往後也會只有江穆野,這不是江穆野的錯覺。

謝星舟自詡是一個理智又獨立的人,在別人眼裏更是一個清高不愛說話的學霸。

可是這段時間,他變得越來越黏人,下樓逛超市要江穆野牽手才肯走,偶爾下小區公園的樓梯要江穆野抱,出門玩累了要江穆野背着回來。

他們也在假期去旅行,去看山看海看日落,而他的畫板從未離身,畫板里的每一幅畫都關於江穆野。

比如,他們逃離洛海市的冬天去熱帶的海邊學衝浪,謝星舟不慎從江穆野懷裏滑落,他就賭氣不理人,要江穆野捧着一玻璃罐子的漂亮貝殼去哄。

然後他坐在帳篷旁邊,一邊扔掉其中醜醜的貝殼,一邊破涕為笑地罵江穆野審美差。

江穆野看謝星舟笑,看謝星舟哭,惹了謝星舟生氣又把人哄好……他見過謝星舟最靈動最可愛的表情。

謝星舟不再是那個不可觸碰的冷冰冰的人,而是融化在江穆野懷裏最熱燙最鮮艷美麗的色彩。

若江穆野人如其名是條奔騰的大江,謝星舟就是其上的搖搖曳曳的扁舟,這一輩子註定要沉溺在他熱烈的愛浪里,和他融為一體。

.

送完機回來的謝星舟坐上副駕駛,覺得有些奇怪——他沒有在機場看見於堂堂,或者說於堂堂沒有跟段季澤走。

江穆野把車開出機場,慢慢減緩車速,在機場外圍的一個雕像旁搖下車窗。

“於堂堂,是那個小孩兒?”

謝星舟循聲看去,果真見熊貓雕塑後面躲着一個人,正抱着腿蹲在地上哭。

“嗯。”謝星舟讓江穆野停下車,卻沒下車,只靜靜觀察着於堂堂。

段季澤說把於堂堂當弟弟,就一定會衣食無憂地好好待他,給他安排最好的學校、住處和照顧的保姆,只是不帶他走。

謝星舟大概能猜到,緣由是段季澤知道於堂堂對他的心思,所以怕再繼續共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於堂堂蹲在巨大的熊貓雕塑下,更顯得瘦小可憐,謝星舟竟看得有些眼熱。

於堂堂很天真很可愛,從前對他的熱情也不是假的。

於堂堂也沒有錯,他只是想要一個親人,想要一個一直陪着他人。

沒有人是徹底無私的,如果他是於堂堂,他已經把自己的所有奉獻給一個人,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留住那個人。

只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幸福。

“別哭,我心疼。”江穆野從駕駛座靠過來抱他,把他臉上的眼淚擦掉。

謝星舟收回視線,扭頭回抱住江穆野,悶聲:“江穆野,我不喜歡分別,你以後別離開我。”

“嗯,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江穆野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謝星舟在江穆野懷裏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

於堂堂看見謝星舟和江穆野在車裏擁抱,他其實很想上去和謝星舟道歉,可是段季澤出國讓他太難過,根本邁不動腿。

“喂,棒棒糖。”身後有人叫他。

於堂堂嚇了一跳,從地上彈起來,轉身看見梁復弔兒郎當地靠在雕像上,循着他的視線玩味地看着對面車裏甜蜜的兩人。

於堂堂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嗆他:“你才是棒棒糖。”

梁復笑了一聲,上下打量他:“瘦成這副營養不良的鬼樣子,你不是棒棒糖,誰是棒棒糖?怎麼,看見別人卿卿我我,喜歡的人卻拋下你走了,躲這裏哭鼻子呢?”

“你……我不想理你!”於堂堂氣得臉紅,轉身就要走。

他討厭死梁復了,從前這個人莫名其妙來找他,說剛來洛海市要和他做朋友,他信了,把什麼都告訴他。

結果後來於堂堂才知道,梁復是江穆野的朋友,接近他,只是為了套他的話。

現在段季澤走了,梁復又來笑話他!

梁復快走幾步攔住他,低頭去看他白凈的臉蛋上掛着的眼淚,笑道:“哭鼻子有什麼用,小可憐,要不要跟我混?”

“混?你是做什麼的……”於堂堂警惕地看着他,“你是□□嗎?”

梁復哈哈大笑了一聲,搖頭:“不是,我開酒吧開KTV還開商場,就是不幹□□,不過倒是有一個沾點邊,我有很多拳擊館,你跟着我混,我把你送給拳擊冠軍做沙包,保證讓你體會□□的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於堂堂憤憤地瞪他一眼,轉身跑了。

梁復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

一周后。

梁復在江穆野的公寓過年,洛大籃球隊熱熱鬧鬧一群人在一起吃火鍋,主要是好好吃了一頓江穆野和謝星舟的狗糧。

他喝了不少酒,江穆野讓他留宿,但他為了不打擾小情侶親熱,便拒絕了。

一個人走在洛海市年假的街道上,夜裏的冷風一吹,顯得有些冷清。

他雖喝了酒,但拐進暫住的小區時,還是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他。

他走,那人就走;他故意停下,那人也跟着停下。

梁復為人張狂,這些年結仇不少,但是這麼蠢的跟蹤着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拐過一個拐角停下來,跟蹤的人全然不知,悶頭跟着拐過去,他一轉身便把人逮住。

瘦瘦小小的身影,在冷風中顯得格外可憐——是於堂堂。

“喲,棒棒糖?”梁復笑了一聲,彎腰把酒氣噴在於堂堂臉上,“跟蹤我?”

於堂堂低着頭踩着馬路上的石子,他聞到面前高大的人滿身的酒氣,半晌才揚起一張哭紅的臉。

“你帶我走吧!我跟着你混,做沙包也行……”他抽噎了一下,忍不住又哭起來,說:“家裏好大,什麼都是新的,可是沒有人,做飯的阿姨也不在,從前有奶奶,後來有哥哥,可是現在沒有人和我一起過年,我好害怕,我不想一個人過年……”

面前的人哭得眼淚鼻涕橫流,梁復一愣,似乎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摁在面前圓圓的腦袋上蹭了蹭,聲音微啞:“行,那你以後就跟着我混吧。”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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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渣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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