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這次的聚會,是向願要去家族企業工作了,當然不是慶祝,按照向願的說法是最後浪一次,以後沒空了。
他們這群富二代年紀也到了,家裏不可能讓他們一直混下去。
齊泠自己開了個賽車俱樂部,他現在和齊家那邊也沒什麼關係,倒是余恪,怎麼有空天天和他一起遊手好閒。
齊泠眯着眼曬太陽,想起件事。
他家和余恪家做了好多年的鄰居,到他讀高一那年,余恪突然說他們要搬家了。
很有意思,那時候余恪和他說的很認真,齊泠卻沒有意識到嚴重性,就說了聲再見,態度散漫,總之沒當真。
現在想想,那時候太小了,根本沒有想過他和余恪會分開。
余恪遞給他一張紙條,說上面寫着他的手機號,齊泠可以聯繫他。
齊泠沒手機,他收下后不久紙條就被他弄丟了,他拿到后其實就背下了,但是可能記錯了,一直是空號,後來找了幾天沒找到,最後一次沒聯繫過。
兩個月前,余恪和齊泠重新見面,是在齊家老爺子的壽宴上。
齊泠當眾出了個櫃,鬧得宴會的主家顏面掃地。
他無所謂,他們要邀請他過來,齊泠以為他們是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的。齊泠牽着自己雇來的臨時小男友一演完,轉頭和余恪對視了。
他眨眨眼將人認出來,他對小男友說雇傭結束,果斷去找了余恪。
“我估計一會兒要被趕出去了,你要不和我一起走,我帶你玩。”
齊泠含笑看着,沒有想余恪會和他走的可能性,只是猜余恪會不會認出來他。
沒成想余恪看了他幾秒,拿起沙發背後的外套,搭在露出一截的小臂上,簡短道:“走。”
分別八年重逢,和小時候自然會有不一樣,至少在性格上兩人似乎翻轉了,齊泠記得自己以前話是不多的,現在一般卻是他說個不停,余恪倒是話不多,起的話題也少,通常是齊泠在說,只有一次。
他和余恪在酒吧,他掃視着場內,看上一個男生,說想要聯繫方式。
“不過看起來是第一次來這地方,我去要不一定給。”齊泠是說著笑的,他認真起來去要還是很像那麼回事,一般沒人拒絕,就是嘴上跑火車慣了,加上也沒那麼心動。
“話說你手機號多少,我存一下。”齊泠那天到底沒動,反而是問起了余恪。
余恪看着他一會兒沒說話,報出一串數字。
齊泠存下后,覺得這串數字有點眼熟,像分開的時候余恪給的那串,他還依稀有點印象,原來當年是把第八位的7記成了1,難怪打不通。
齊泠問:“你沒換過手機號?”
“嗯。”
“那還挺難得。”
八年沒換一個,可不是很難得。
余恪出現后,基本上自發承擔了司機的責任,齊泠以前的司機幾乎要成了代駕,前幾天還在擔心自己的失業問題。
齊泠笑眯眯表示不會的,就是坦坦蕩蕩炫耀說自己有了個專屬司機,說得像是長期交往的對象。
下午余恪準時過來。
齊泠上車后看了眼窗戶外面飛掠的樹,皺眉,“是不是走錯了?”
“去醫院是這條路。”余恪看看已經開了大半的路程,不知該不該誇獎齊泠的洞察能力,誇了估計會被認為是反諷,確實是被賣了都不一定知道。
“不是去酒吧?”
齊泠雙眉微揚,“你怎麼臨時改地點,去醫院做什麼?”
“你看看胃,等到那。”余恪言簡意賅道,沒有打算現在說明。
考慮到齊泠的特殊性,恰好徐博現在工作的地方就是一家私隱性極強的私人醫院,並且不打算在結果出來之前告訴齊泠他的猜測。
“說了不去。”齊泠皺眉,發現方向盤是在人家手裏,又很輕易地妥協了,“行吧,以後記得提前和我說。”
向願剛還讓他早點到呢,齊泠之前那句沒回,在下面接了個「好,我遲到一會兒」。
成功收到向願發送的問號大禮包后,齊泠坐在後座又擺出了經典的休閑姿勢,放鬆眯眼。
視覺被關閉,嗅覺便開始靈敏,齊泠閉了不久,睜眼問:“什麼味道。”
此時旁邊正好駛過一輛轟鳴的大型貨車,余恪坐在前面沒聽清齊泠具體說的東西。
齊泠先將車窗打到底,隨後目光在車裏巡視起來,那個氣味似有若無,像是油加大了的菜,不香,但是他聞着難受,非找到不可。
“你車上有沒有放什麼吃的?”
余恪這次聽清了,那輛貨車正停在隔壁和他們一塊等紅綠燈。
車內後視鏡被余恪調整得角度正好可以清晰看見齊泠搜尋的樣子,“餓了嗎?我車上一般不備吃的。”
“不能啊…”齊泠十分相信自己的味覺,此刻沒有外人,車輛遇上堵車,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他難得放棄形象,雙膝跪上汽車座椅,脖頸往後去望——
有個保溫罐。
果然,齊泠覺得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胳膊舒展,再回來時已經抓到了元兇。
齊泠抓到就後悔了,罐子可能先前蓋的時候沒有蓋緊,或是裏面盛了太滿,總之有些傾灑出來。
瓶身還帶着油,更重要的是,拿進之後那股令他不適的味道乍一撲面而來,齊泠覺得自己得厥過去。
他忍着難受,都拿上來了,他也不好直接摔回去,萬一真的沒蓋緊,灑在後備箱裏面,他估計原地去世。
齊泠把那罐子放在另一邊窗戶的地板上,把它扔到角落。
食指衝著前座的紙巾不停點,嘴上也催,“給我紙。”
梅開二度的是,綠燈了,旁邊的貨車再次發出轟隆的噪聲,這次還有齊泠開窗的助力加持,余恪更沒有聽清。
只看到齊泠的手指着不停上下動,尖端帶着粉。
齊泠也知道余恪估計聽不清自己在說啥,但是他竟然發獃了,後面有車輛已經不停按壓喇叭開始催他們往前。
齊泠挺想將手上的油直接擦余恪西服上的,可以讓他清醒一下,也解決了他的問題,一舉兩得。
“給我紙。”等到旁邊的噪音後面的喇叭全都消停之後,齊泠看着他們又沒有過去的紅綠燈,有氣無力重複。
再不擦,就要幹了呢。
余恪拔了一張給他,齊泠默了一秒,“親愛的朋友,告訴你一件事,我用紙兩張起步,你懂接下來要幹嘛不?”
余恪拿起整包往後座扔。
齊泠邊擦手邊吐槽,“你剛才發什麼呆。”
看手去了,余恪明智選擇沉默。
發獃很正常,齊泠也就隨口一說,接下來的問題才是他人才要逼問的。
“你不是說你車裏沒吃的嗎?這個湯罐是哪裏冒出來的,別和我說它自己長腿跑你後備箱裏的。”
余恪倒像是真的不清楚的樣子,“什麼樣的,是不是藍色的。”
齊泠瞥一眼,“對。”
得到回答后余恪兩指揉下眉峰,想起什麼似的,有些無奈,“我中午回了趟家,裏頭估計是我媽煲的湯。”
“阿姨的湯。”齊泠臉色也是一變,余恪的媽媽是廚房殺手,非常熱愛並且大部分做的不好吃,走的是獵奇向,有很多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食材,她用自己的作品告訴所有人,它們可以!
“我說了我不要,估計是趁我不注意放上來的,你別管。”
齊泠砸砸嘴,他要是現在說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會不會有點犯賤。
“阿姨這次煲的什麼?”
余恪冷酷說:“不知道,反正不打算喝,我晚點送回去。”他爸會喝的。
這麼一說,齊泠更想知道裏面有什麼食材了。
要不打開看看?
齊泠這麼問自己的時候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就遠遠看一眼,不會有事的。
“我看看裏面有什麼。”齊泠說話和行動是同時進行的,他也怕湯罐再灑出來,手上包着三層紙,腿上也墊着,把有油漬的表面擦乾淨后,齊泠打開。
余恪坐在前面鞭長莫及,轉頭看的時候齊泠已經揭開了蓋子。
齊泠的目的是看余姨在裏面放了什麼食材,但是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輔一掀開,那股令他難受的油味直直衝來,他只見到上面漂浮的一層薄油,根本來不及去看裏面是什麼湯。
發現預估錯誤后,齊泠已是匆匆將其蓋回,卻還是晚了,五感已經受到刺激,他一將湯罐扔回角落,甚至無法開口,已經開始反胃。
大馬路上沒法下去,齊泠手撐在副駕駛座的後背,不停呼喘。
從余恪的角度能看到齊泠平直的背部起伏明顯,喘息聲從後座清晰傳達到前座,讓余恪知道齊泠有多難受。
他少有憐憫之心,不少人哭求過他,比齊泠現在還要狼狽的樣子他不是沒見過,但是只有齊泠讓他有……在乎的感覺。
後頭響動逐漸平息,齊泠的臉重新回到了車內後視鏡範圍內,余恪看到他唇色煞白。
他將嘆氣壓在心裏,他不應該瞞着齊泠讓他一個人承擔這種事情,齊泠甚至不清楚原因。
余恪:“你怎麼了。”
“可能是胃不舒服。”齊泠無比感慨自己的先見之明,讓余恪把整包的抽紙都遞給他了。
他感覺好點了,正可有可無的擦拭唇邊。
齊泠認為談話到這裏結束了,余恪凜凜繃緊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傳遞着一種讓齊泠啼笑皆非的問話。
“我昨天有在想,你會不會懷孕了。”余恪說的不是疑問句,他不願那麼肯定,只是齊泠的反應如此大,他不得不覺得自己的懷疑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