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雙潔會,千里不過旦夕間

五 雙潔會,千里不過旦夕間

“錢,真的是好東西!當年要是再多一些錢,老爹也不會走得那麼快,唉……”。坐在渡船一側的長凳上,黎智閉着眼睛一聲嘆息,又搖搖頭,盤算着手裏的錢,算來算去還不到十萬塊,真要用的話,也不經折騰。不過總算是了了一樁事情,還有收穫,真是不錯。對這許漢周也是有一些佩服,就跟陳總一樣,能夠審時度勢,放下身段,混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僥倖。

渡船微微一震,黎智下了船,到銀行把錢存了,然後直奔易曉峰的門市而去。

看到黎智,易曉峰有些驚訝,抬手看了一下手錶,道:“這才十一點,黎智!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樣?”黎智笑道:“沒事了,我找到許漢周,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很受感動。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話說開了就沒事了。”

曉峰把黎智拉到裏面隔間,給黎智泡了杯茶,坐到旁邊對他上下看看,帶着疑問說道:“這許漢周這麼好說話?給我說說!”黎智哈哈一笑,說道:“虧你是個男人,還當過兵!我用的是咱們男人的方式,打上門去,死纏爛打!他們也怕呀!”曉峰:“就這麼簡單?”

黎智:“嗯,是呀,就是這麼簡單!許漢周早已功成名就,現在歲數也大了,被我嚇住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就這樣了結,對大家都好,難道這樣不好嗎?”

曉峰兩眼放光:“難道你還和他比劃了?你這麼猛?”黎智:“當然沒有,他那麼大歲數了,我還怕他出問題呢!跟幾個年輕人比劃了幾下,佔了點上風,人家許師傅就給了個面子,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曉峰瞪眼看了黎智好一陣,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微微苦笑:“好了,我是不相信的,但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過問了,只要事情解決了就好。”

黎智也不希望小峰心生間隙,但也不能和他細說,便說道:“曉峰,不是我不願意說,有些事情傳開了對大家都不好,過一些時間我再和你仔細的說,希望你能理解。”曉峰點頭表示理解,哈哈一笑,說道:“我明白,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私隱和苦衷,我能理解!”

黎智也不願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說道:“這件事情你和折所長幫了我的大忙,要不今天中午咱們喝點吧!”曉峰點點頭,掏出手機給折慶輝撥打電話,告訴他黎智要請客,卻沒料到折慶輝在縣城裏,黎智說,好呀,咱們馬上就出發!

曉峰作苦笑狀:“我這裏還做生意呢呀!戰友!”黎智:“行了,你這兒不是請人了嗎?還有嫂子在呢嘛,還裝什麼呀,走吧!”

……

對於縣城,黎智完全不熟悉,請人吃飯,該怎麼選擇,那也是瞎子點燈,所幸有曉峰在一起。兩人來到一家處於背街小巷裏飯館,小峰通知了折慶輝,便向黎智說道:“我來這裏吃過幾次,江湖菜,挺可以的。”黎智笑道:“這些我不管,反正我只是負責付錢就行了。”

要了一個包廂,沒一會兒,還沒開始上菜,折慶輝就到了。打量着黎智,問道:“你小子居然有心情跑城裏來吃飯,麻煩事兒處理好了?”

黎智道:“今天上午去了許師傅家裏,我把道理講明白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咱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說開了就沒事了。今天就是請你來喝頓酒,感謝之前的幫助。”

此時的菜陸續的上來,曉峰說道:“別忙喝酒,先吃點菜,我早就餓了。”

折慶輝拿着酒杯在手裏玩耍,似笑非笑的說道:“據我所知,許漢周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頓了頓,又嘆口氣:“雖然很想知道具體的原因,不過還是算了,傳出去了反而不好。”

黎智打開酒給折慶輝滿上了酒,又給曉峰和自己滿上。正色道:“是呀,謝謝折所理解。其實也是小事,我只是和許師傅手下的人切磋了一下,他看得起我,給了我面子。”

折慶輝:“那麼說起來,你還有點功夫嘛!這兵當得比曉峰強,看看他現在的這個樣子,那裏看得出來曾經當過兵呀!”

小峰剛端起酒杯,準備喊“干”,聽到這話,說道:“我說,怎麼又扯我了,我就三年兵,況且回來這些年為生活奔波,哪裏還有那氣質呀!”

黎智笑道:“哈哈哈哈,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感謝二位,來,先干一杯!”

……

由於是中午,於是淺嘗即止,折慶輝說下午有事要辦,把曉峰也一塊兒帶走了。告別兩人,黎智想起小龍在黎潔那裏補習,既然來城裏了,便順便去看看。

近些年各地辦了好多職業技術學校,有些中學也辦了“職高”,這是一個賺錢的項目。好多初中畢業生,高中沒考上,還有的對於考上大學沒有希望,那麼讀普高就沒意義,於是職高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在學校的宣傳下,作為家長,覺得讀職高也不錯,還包找工作。黎潔所在的“進修學校”也辦起了兩個專業,計算機和幼教,黎潔便任課語文。此時,她正站在學校大門口的路邊上,一輛出租車緩緩的停在了她面前。

黎智從車上下來,對她說道:“想不到在這巷子裏,要不是有這出租車,我還真找不到。”黎潔撇了撇嘴:“那是你笨!”

進修校是有好幾十年歷史的學校,環境不錯,綠樹成蔭,還有好些掛牌的樹木。幾棟小樓掩映在高大樹木中,黎潔帶着黎智進了其中一棟。這是學校的職工宿舍,都是一室一廳的老式套間,考慮到黎潔是單身,分了一套給她使用,租金比市價低一些。

小龍愁眉苦臉的,抬頭看到黎智,大呼:“小舅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救我的嗎?”黎潔罵道:“還救你,這幾年都不知道是怎麼學的,這麼些簡單的都做的這麼慢!”黎智附和道:“這小子的心思怕是都沒有用到學習上去。”

小龍道:“小舅你不救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太讓我寒心了。”黎潔拿過桌上的一本書打在小龍後背:“行了,別貧了,趕緊把這些練習題做了,要想進步就得訓練,這做題就是訓練,一點都不能少。我這都是根據你們的教材出的題,還沒有更進一步,你就喊惱火了,你媽給你定的目標就是考上縣一中,再不努力點,要是沒考上的話,哼哼。”黎智笑道:“是不是還要讓大姐給點補課費呀!”

“呵呵呵呵,是呀,到時候得提一提。”黎潔也笑道:“原來是不知道,要是繼續讓他在鎮上那麼胡混,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現在嘛,如果照此下去,可以看到那麼一點機會了。這兒有條件,我可以借用學校的資料,還有打印機,可以給他多多的做些練習資料。”黎智正色道:“小龍呀,以後有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你小姨啊!”小龍很不耐煩:“好了,你們別說了,影響我思考。”

黎潔:“這小子!哦,對了,黎智,正巧你來了,我同學約了我去逛商場,去不?女同學,很漂亮的喲!”

黎智擺手道:“你去吧,我在這兒監督小龍。逛街比什麼都累,你們這些人,不知道哪來那麼好的精神,買一點點東西,要走遍所有的地方,我是受不了。”卻見黎潔的眼神不對,又問道:“怎麼,我說得不對呀?”黎潔道:“好像你很了解呀,經常陪人逛?”

黎智催促道:“電視裏多了去了,地球人都知道。快去吧,快去吧!別讓人家等着急了。”

……

等黎潔出了門,黎智坐在沙發上,想起逛商場,不禁回憶起了往事,怔怔入了神。良久,黎智輕輕的呼出一口濁氣,看小龍還是認真的在作業,微微苦笑:“往事就讓它隨風吧!”,看小龍心無旁騖的樣子,黎智盤腿上了沙發,深提一口氣,流轉經脈,按照師傳的方法沉心靜氣開始修鍊起來。

在定鏡中突然心有所感,黎智睜開眼,同時電話響了起來。卻是黎潔打的,黎智摁下接通鍵,“黎智,過來一下,遇到點麻煩,我們在大轉盤這裏的新世紀百貨,到了給我電話。”不等黎智說話就掛了。

黎智很快到了位置,看到黎潔就在那新世紀百貨門口,旁邊還有一個女生,低着頭,顯得有些慌亂,但又竭力的在掩飾的樣子。看到黎智,黎英有些嚴峻的臉色明顯的鬆了下來,拉着那個女生,快步迎上來,向黎智說道:“唉,找個地方說!”

看她們樣子,特別是黎潔,應該是沒有吃虧,黎智便沒作表示,跟着她穿過人流,緊走了幾分鐘,上了一家茶樓。黎潔要了幾杯茶,說道:“剛才嚇死我了!”說著用手撫摸着胸口,坐她旁邊的那位女生呡了一口滾燙的茶水,像是鎮定了下來,開口說道:“謝謝你,黎潔!”說罷便低下了頭,像是犯了錯。黎潔道:“行了,你我之間,不用客氣的,有什麼事情隱瞞我的,說吧!”

那女生抬起頭來,翹起一根手指拭了眼角,黎智見她兩眼通紅,也不知是塗抹化妝品的緣故或者是自身膚色,但見她臉色如雪般炫白,見其楚楚,直有或人之態,以黎智的心智,如今已到不以物喜的境界,仍不免一瞬間的眼神閃爍,卻不巧正被黎潔捕獲。她瞪了黎智一眼,又看着那女生,說道:“唉,有什麼就說吧!放心,這位”說著做了一個手勢,向著黎智示意“他是我的親弟弟,不是外人,我也曾經給你說過多次的。哦,對了,忘記給你們介紹了,黎智,這就是我經常給你說起過的,我同學姜潔’。”

聽到這話,黎智看了黎潔一眼,心裏說道“什麼時候給我說起過?”不過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看着姜潔,雙方點頭示意。

今天的事並不複雜,姜潔是一個條理分明,邏輯思維很強的人,雖然還有些不鎮定,還是以最簡潔的方式把事情說清楚了。

和黎潔一起逛街,在“新世紀”百貨的扶梯上遇見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她的仇人!兩年多前的一天傍晚,正是最熱的夏天,姜潔和堂姐各自帶着男朋友一起在好吃街的一家夜啤酒吃宵夜。那是露天場地,大家都無拘無束的喝着啤酒,鄰桌的幾個年輕人突然間開始調戲姜潔和她的堂姐,雙方繼而發生口角。對方是五個年輕人,看樣子雖不是街頭混混,但是各種囂張語言的挑釁,使得雙方動起了手腳。在那邊砸了啤酒瓶之後,姜潔的男朋友拔出了手槍,場面為之一靜,卻聽對方一人笑道:“還敢玩槍?”然後紛紛砸掉啤酒瓶,混亂中,她的男朋友朝天開了一槍,但並沒有震懾的效果,反而被啤酒瓶刺中倒地,血流不止,混亂中那幾個行兇之人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姜潔的男朋友是一個緝毒巡捕,兩人從小就認識,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但他履職卻是在鄰縣,這一次是執行任務后臨時起意回家看望父母,之後再約女友玩耍,卻沒有想到發生這樣的事。而他,到醫院沒多久就帶着不甘的離去,因為他的眼睛最後都沒有閉上。但是那幾個行兇的人,明明是成年人,卻最終以未成年而免於刑事處罰。目睹當年現場的姜潔,一直就有一個結,男朋友當時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堂姐而丟了性命,如果他當時直接開槍自衛,應該也不會……!這是她心中一直以來過不去的坎,平時都是深藏在心底,今天乘坐扶梯的時候,迎面碰上了一個人,這個人卻是當年的兇手之一,貌似是領頭之人!那個人左右挽着美女,也許是注意到她的眼神,還衝她微笑點頭示意。在那剎那間,姜潔認出了他,勾出了傷痛的往事,而那人也不知是否認出,在上下錯過的那瞬間浮現出的笑容更是讓姜潔心悸不已,以至於心神大亂,差點暈倒,只對黎潔說是遇到了一個仇人,而黎潔心裏本來就有想法,讓黎智和姜潔能成一對,這不是送過來的機會嘛!

那一年,關於那位緝毒巡捕被刺一案曾轟動一時,流傳很廣,小地方的治安環境雖說不怎麼樣,但人命案子還是很少發生,何況死的是一個公職人員,是以影響很大。在社會上更是流傳着多種說法,有一個比較流行的說法就是說是因為年輕人之間爭風吃醋引起的一場仇殺。傳得多了,不免以訛傳訛,在其中添加的佐料就越來越多。這樣,龍門陣擺起來才更有意思。有些人開玩笑的時候也經常引用這個故事,為那位巡捕感到不值,因爭一個女人而殞命,那就是典型的紅顏禍水呀!姜潔這兩年一直都生活在這個小城裏,這些流傳的各種版本時常聽到,可以想見,這兩年,她所承受的壓力。

今天在這裏遇到了其中的一個當事人,黎智算是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不禁多看了幾眼眼前之人。只見姜潔低着頭,不時的以手拭面,烏黑的頭髮,在燈光映照下居然有些晃眼。放下手的時候,可以看到她此刻紅紅的臉頰,在齊眉的劉海下若隱若現。她的臉不大,很圓潤,有一點嬰兒肥,卻是恰到好處,時而抽搐一下,戚戚然的樣子,會讓人不自覺的血脈噴張。儘管如此,黎智也只是稍微在心裏讚歎一陣,如今的他可說是心智堅定,道心穩固,金湯不破的境界雖沒有達到,但已經不易被外物所迷惑。

從開始懂事的這麼多年,黎智大都是生活在大山上的軍營里,或者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執行任務,探親回家也就那麼幾次,接觸的異性除了親人之外是少之又少,也分辨不出來所謂的漂亮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就像國人看外國人,好像都是一個樣。除非長得很特別,像鳳姐那樣能夠讓人一見難忘,只要五官端正的他都認為很好。此刻他卻有了小說里說的那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眼前的姜潔,在人海中也可算是中等吧。不過今天經受了驚嚇,長久的壓抑於此時展露,讓姜潔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展現出了女人的柔弱,瞬間激起男人想給予保護的慾望。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悶壓抑。黎智轉過頭看着黎潔,從黎潔的眼神里看到了鼓勵。而黎智居然無動於衷,黎潔的眼神里繼而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黎智輕輕的搖搖頭,這可不是自己擅長的。

黎潔有些鬱悶,但是也只能先放一放,今天好友受到驚嚇,心情激蕩,不適合說撮合的事,那樣會給人一種趁虛而入,趁人之危的感覺。不過也好,至少他們倆算是認識了。

狠狠的瞪了黎智一眼,對姜潔道:“姜潔,打算怎麼辦?碰上那個人只是一個意外,他也不一定還記得你,不要擔心了。”

經過這麼一陣,姜潔也有了些許的恢復,畢竟是成年人,心智成熟。看了一眼黎智,微微點點頭,對着黎潔說道:“放心吧黎潔,沒事了。只是過去了那麼久,本來都快忘記了,突然又看到那個人,想起了那些事,心裏難受。你說的對,只是一個意外而已。”頓了一下,她又說道:“黎潔,我想清楚了,我要向他討還公道!”

她的語氣先是虛弱,再逐漸堅定,整個人也慢慢坐直,氣勢也為之一變。她接着又重複道:“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討回公道!”

黎潔嚇了一跳,伸手過去摸了摸姜潔的額頭,說道:“沒燒呀,姜潔啊,都過去了那麼久了,人們都已經忘記了。況且當年人家把這麼大的事情都擺得平,更說明人家的不簡單,你我都是平民百姓,無權無勢的,拿什麼去討回公道?”

“如果沒有看到他,可能就慢慢的淡忘了,不過今天又讓我碰到了他,或許這正是天意。”姜潔頓了頓,抿了抿嘴,堅定的說道“放心吧,黎潔,我也不是小孩了,我不會拿雞蛋去碰石頭的!我也知道他的強大,隨時都可以像對待螞蟻一樣碾死像我這樣的人,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邪不壓正,正義一定會到來的,我會盡最大努力的去讓正義來得快點。”

這一番話說得很漂亮,黎智卻聽得直搖頭,這些話,當作做心靈雞湯聽聽就好,實際上跟傳銷洗腦,自我催眠一樣,沒有一點實用價值,這世界一切都是靠實力的。

黎潔面露苦笑,無奈的說道:“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姜潔微笑着說道:“謝謝你,黎潔!”說著話,伸出手和黎潔握在一起,場面很感人。

黎智端着茶杯低頭喝茶,對於這樣的場景,他也沒經歷過,不知道說什麼,看姜潔有些亢奮,他乾脆也不去看她們,怕是萬一說錯了話,讓場面更加尷尬。黎潔順着姜潔的話,不停的安慰她,給她打氣。黎智幾次以眼神示意,終於,黎潔提出送姜潔回家,結束這一場尷尬的對話。

……

“老三,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你看,今天這位確實不適合我……”回去的路上,黎智和黎潔沒有乘車,縣城也就那麼點大,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

黎潔說道:“你曉得就好!唉!姜潔不是這樣的人呀,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在我的印象里,她都是一個很有思想,很有理智的人呀,今天確實是讓我大吃一驚!”

黎智活動着肩膀:“其實也沒什麼,她今天受到的刺激比較大。想想她今天的遭遇,我能理解她。不過,老三,你做為好姐妹,要去幫助她,讓她儘快的走出來。”

黎潔道:“這還用你說哇!我們可不是塑料情!不過我覺得現在正該是你表現的時候,姜潔現在很虛弱,需要的就是有人給她安慰,尤其是需要異性的肩膀給她依靠,要不你用點心?”

“呵呵,呵呵,”黎智笑道:“我看需要的是你吧!奔三了哇,馬上就老了,哈哈!”

黎潔舉起拳頭錘向黎智,佯怒道:“為好不得好,看打!”

兩人一路說笑着,回了宿舍。

……

小龍依舊做着試題,正作冥思苦想狀,見兩人回來,無比幽怨,嘴裏嘟囔道:“哼,給我安排這麼多事情做,自己跑出去耍!”

黎智和黎潔相視一笑,黎潔關門,黎智走過去拍了拍小龍肩膀:“把你放在屋頭,是我們考驗你,看看你是否用功!看起來不錯,今天晚上咱們出去吃點好的吧!”

小龍跳了起來:“耶!要算數哈!我們擊掌!”

擊掌為誓,是黎智灌輸給小龍的思想,他當即和小龍三擊掌,再不反悔。

黎潔關了門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出一盒茶葉,扔給黎智:“別人送的,自己泡!今晚你要請客嗎?我得想想到哪兒去!”

……

天色將黑,終於等到小龍完成了今天的任務,三人走出宿舍,此刻華燈初上,街上霓虹閃爍,使這內陸小城也有了一些現代感。

“叫姜潔嗎?”黎智問道。

“我看算了吧,她今天該好好休息,平靜一下。”黎潔看了一眼黎智,露齣戲謔的笑容,說道:“怎麼,有想法?那我就打電話給她吧!”

黎智正要阻止,手機響了。

“總算找到你小子了,快說,在那裏?”電話里傳來粗狂的男聲,很熟悉,黎智一愣,隨即大笑道:“算你厲害,還能找到我的電話,老子想躲都躲不掉。”

“咱們幹什麼的?我問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找你。”

“我在我們縣城的,難道你也在?”黎智疑惑道。

“說具體位置!”對方咆哮道。

“我?,難道你真的來了?”黎智道,隨即說了具體位置。

“等着,十分鐘就到!”

黎潔見黎智掛了電話,問道:“誰呀?”

黎智:“我一個戰友,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居然跑幾千公里到我們這裏來了,看來今晚上得花大錢呀!”

黎潔:“剛剛你接電話的時候,我通知了姜潔了,她答應了。”

黎智:“叫就叫了吧,你找地方啊!放心,我付錢。”

黎潔揶揄道:“看你不高興的樣子,來找你的怕不是有我的弟媳婦吧!我說怎麼看不起姐姐介紹的人,哼!要不我和小龍迴避了得了!”

黎智掃她們兩個了一眼,黎潔面帶微笑的望着他,小龍攤開雙手,一臉無辜的說道:“小舅,沒我的事啊,你可不能讓我躺着也中槍吧!”說完假意雙手抱頭蹲下去。

剎車聲響起,一輛桑塔納停在跟前,把小龍嚇了一跳,跳到了黎智身後。駕駛室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人,照着黎智胸口一拳打來,嘴裏還罵道:“你個臭小子,分開那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真的是欠錘!”

黎智伸出手掌握住對方拳頭,本來想罵,卻感覺到一絲別樣的氣息。果然,副駕駛的門打開了,一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繞過車頭施施然走了過來。

黎智瞪了一眼開車的人,又看向黎潔,指着那駕駛員,說道:“介紹一下,這是我以前的戰友,邱小蘇,”又拍了拍小龍的肩膀:“叫邱叔叔。”

小龍很有禮貌的喊道:“邱叔叔好。”邱小蘇理了一下他的寸頭,尷尬的笑道:“唉,來得匆忙,也沒什麼禮物,不好意思哈,嘿嘿。”

“行了,就你這種人,那裏能想到呀!”黎智“哼”了一聲,又向著黎潔,對邱小蘇說道:“這是我三姐黎潔和我大姐的兒子,我外甥,小龍。”兩人伸出手淺淺的握了一下。

這時副駕駛位置上下來的人也走了過來,很自然的面帶微笑站在了黎智的旁邊。黎智側過頭看去,碰到對方眼神,有些不敢對視。只是一剎那,他有些心虛,只好轉過來對黎潔說道:“這是小蘇的妹妹,也是我們的戰友,邱小山。”趁她們倆握手,又對小龍道:“這個,你叫姑姑吧!”

小龍雖小,居然看出來這個氣氛的微妙,用揶揄的眼神看了一眼黎智,大方的對邱小蘇問候:“姑姑好!”小蘇點頭道:“你好小龍,你叔叔他捨不得,姑姑帶了好吃的,等會拿給你!”

小蘇跳了起來:“帶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小山白了他一眼,道:“像你這樣性格的人怎麼能想到,成天就知道打打殺殺。”

小蘇指着小山:“你,你,你……”又指着黎智:“你,你,你……”最後嘆口氣。

“行了,這麼遠跑過來,也累了吧,去找個地方把車停了,咱們先好好的喝幾杯。”黎智說道:“對了,黎潔,你找地方啊!”

“沒問題……!”黎潔一字一頓的回道,還把最後一個字的音拉得很長。

“這地方真不錯,名字也好聽,‘江上人家’,我都想不回去了,乾脆就在這兒來陪着黎智過日子。”邱小蘇走到窗邊感慨。

黎潔長期生活在這個小城裏,也很會找地方。這飯店建在江邊的十多二十米的石崖上,坐在窗邊看出去,意境深遠。此時已是初冬,偶爾吹過一陣寒風,讓人不自覺的拉一拉衣領,聳聳脖子,卻沒感覺到寒冷,反而從身體裏生出一股暖意。江面上時而閃過的船隻,讓這幅畫畫更顯生機。

這幅景象,邱小山看得入神,黎智,黎潔,包括小龍都沒有說話。而邱小蘇的話卻打破了這氛圍,引來小山的一個白眼。黎智道:“就你話多!你看,好好的一幅畫面就讓你給破壞了,唉!叫你沒事多讀書,就是不聽!”

“誒,我說黎智,老子千里迢迢的來看你,你就是這個態度?”邱小蘇很不高興的嘟囔着,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服務員拿着菜單進來,黎智也找個位置坐下,把菜單遞給黎潔:“我不熟悉,你看着點吧!來點我們這裏的地方特色的。”

黎潔也不客氣,一邊翻看,一邊問小龍:“小龍想吃什麼?”

小龍今天難得的客氣:“小姨點了就好,我都喜歡。”心裏卻是在想:“哼,菜單都沒有給我看,我哪兒知道有沒有什麼我喜歡的。”

黎潔動作很快,然後遞給黎智:“你再補充補充吧!”黎智笑笑,拿給剛剛坐在他旁邊的邱小山:“小山,看看有什麼喜歡的。”

小山看着黎智,微笑着搖搖頭,:“姐姐點了就可以了。”

黎智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好了,先就些吧,不夠再點。”服務員也收好記錄本,便欲離開。

“等等,”卻是邱小蘇喊道:“你們怎麼都不問問我?”邊說邊拿過菜單,翻看起來。

小山道:“二哥,你是來做客的呀,就不能客氣一點?”邱小蘇:“到黎智這兒算是做客嗎?哼,早晚有一天……”

“快點,你不餓,我們可都餓了。”黎智打斷他的話:“對了,喝什麼酒?”

小蘇“嘩嘩”的把菜單翻到最後,也沒點菜,說道:“就那些菜,先上吧。咱倆還是來白的吧,雖然喝不過你,但和你在一起喝得痛快!”

“好,那你們先坐會兒,我去拿酒。”黎智回答道。起身便和服務員一起到吧枱去選酒。

黎智知道,飯館一般不讓自帶酒水。他們自己的酒都要比外面貴,就是所謂的開瓶費,服務費之類的,但只要沒貴得離譜,大多數的顧客都能理解。

選了兩瓶五糧液和一瓶張裕,卻見黎潔從包廂出來。黎智詢問道:“怎麼了?出來幹嘛?”

黎潔走過來低聲道:“姜潔到了,我去接她。”頓了頓又道:“兄弟,那個邱小山和你是什麼關係?我給你介紹了女孩,居然馬上就有一個女孩幾千里的跑來找你,等會兒姜潔來了,我該怎麼說呢!”

黎智:“哎呀,我們的關係一時說不清楚,以後慢慢再說,你去接吧,不管什麼說,先吃飯,也算是給姜潔壓壓驚。”說完便走向包廂。

走進包廂,只聽小龍在問邱小蘇:“叔叔,我覺得你的名字很像女孩的名字,姑姑的名字和你換一換聽起來還不錯。”

黎智笑道:“小龍,就是因為他太調皮了,所以給他取的女兒孩名。”

小龍:“那姑姑呢?”

黎智:“她嘛,正好反過來的嘛。呵呵。”

小山笑着輕輕的拍拍黎智的手臂,說道:“別聽你舅舅胡說,我們幾兄妹的名字都是取的地名,很有講究的。”說到這裏,黎潔推開門,和姜潔走了進來。說道:“我就說我怎麼感覺你們兄妹的名字有點特別,原來還有講究。各位,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大學同學,姜潔。”

不等黎潔繼續,邱小山站起來,伸出右手,望着姜潔的眼神有些許的防備意味。姜潔也看着小山,伸出右手握在一起,而她的眼神中卻有一絲莫名的哀傷。只聽小山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黎智的戰友邱小山。”又指着正站起來的邱小蘇道:“這是我哥哥邱小蘇,也是黎智的戰友。”

握過手,黎潔拉開黎智右邊的椅子,讓姜潔坐下,自己也挨着坐下了,對小山說道:“小山妹妹,你剛剛說你們的名字都是取的地名,想必都是有紀念意義的吧,都代表那裏呢?”

小山側過頭看了一眼黎智,說道:“我們家兄妹三個,我大哥叫做小齊,是因為他出生於齊魯大地,我二哥叫小蘇,是因為他出生在淮北,而我出生在西域,我爸取名兒小西,我媽不同意,她說西域有龍脈之宗,萬山之祖,那就叫“山”,所以我叫做小山。”

“本來可以叫做大山的,只是作為姑娘家的名字,就更不好聽了。”小蘇接著說道。眾人哈哈一笑,也算是活躍了氣氛。

菜陸續的上來,有葷有素,冷熱搭配,看得出來,黎潔很用心。雖說是冬季,吃吃涼菜對身體健康也是有好處的。

黎智打開酒瓶,遞給小蘇一瓶,把紅酒拿給黎潔:“你們幾位女士就喝點紅的吧!”黎潔取過酒杯,只聽小龍急切的說道:“小姨,我也要喝!”黎潔斥道:“小孩子喝什麼酒!”

“誒,要不喝點白的吧,男人嘛,不喝酒靠不住!”小蘇說道。

黎智也說道:“嗯,這次還說得有點道理。”說著拿過小杯,倒滿遞給小龍:“這是一兩,自己慢慢喝,你邱叔叔說得對,男人喝酒就要喝白的。”

小蘇拍手附和:“想當年,我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那日子過得,唉,我說黎智你為什麼要離開呢?”

黎智端起酒杯:“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來來來,先走一個,歡迎你們兄妹!”

幾杯酒下肚,氣氛也活躍了起來,大家的話都多了起來,不過主要是黎智和小蘇的聲音。小山靜靜的聽着,時不時的看看黎智。黎潔和姜潔偶爾低聲私語,小龍只顧着找自己喜歡的菜,聽得高興處也會哈哈大笑。

服務員敲門進來,端來一盆湯,說道:“各位慢用,菜上齊了。”說完轉身離去,只見她正準備關門,卻被人擋住,來人示意她離開。

進來了三個人,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看起來面料不錯,很高檔。錚亮的頭髮可以說螞蟻都站不住,皮鞋上可以看到人影的晃動。他們也不關門,前面的人稍顯年輕,該是領頭的。只見他目中無人的走過來,站在姜潔旁邊,身後一個西裝男熟練的拉過一把椅子,頭領大刺刺的坐下。後面兩人分別站在左右,其中一個指着黎智等人說道:“你們都出去,我們公子和姜小姐有幾句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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