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捅了雞窩了
第二天雨終於停了,一大早一抹朝陽就照進了院子。
侯文早早的醒來,叫着侯軍開始製作需要的套子。
材料需要的很少,也就是粗細均勻的繩子,還有幾塊木棍,這些東西準備起來太過容易,一上午已經準備了不下五十套。
直至中午,侯耀才回了家,中午吃的麵條,菜是炒西葫蘆,王青秀將其餘的肉藏了起來,堅決不肯天天那麼造。
天氣放晴,空氣也跟着清新,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幾人在院子裏抱着碗索羅着麵條。
“我跟你大伯挨家挨戶的走了一遍,下午那幫小崽子會來找你,到時候你看着辦。”侯耀才也沒看侯文,只是低着頭邊吃邊說。
既然決定做了,自然要相信自己的兒子。
侯文“嗯”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只有將錢擺在桌上才是最好的解釋。
中午必不可少的午睡,這次侯文沒有睡到自然醒就被院子裏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煩躁的起身出了屋子。
“阿文!”
“文哥!”
聲音不一個同,有男有女,侯文看到了二伯家的兩個兒子侯宇澤,侯宇蒙,還有姑姑家的侯豪棟和侯豪婧,還有偏親的大舅,二舅,小姑家的小子。
十幾來號人,幾十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侯文,中午侯耀武和侯耀才一個村長一個村會計,紛紛造訪他們家,下午就被家長攆到了侯耀才家。
眾人只是沒想到這些個親戚都到了,互相沒有不認識的,你一言我一句嘰喳個沒完,直到侯文出來才停止。
”阿文,小爸讓我們來跟着你,有什麼事情你就說!“侯豪棟先站了出來,看着自己的堂弟。
”是啊,文哥你有什麼吩咐就說,絕對給你辦的妥妥的!“
”對,阿文你就說吧!“
幾個年長的男孩兒爭先開口,都是親戚哪有陌生的,加上對未知的好奇,給現場整的熱血十足,頗有誓死攻下一個陣地的意味。
侯文剛醒,揉了揉眼睛提高嗓門大聲說道:”大家靜一靜,大家跟我直接進山,大個子受點累拿着那些東西,所有人馬上出發!“
都是半大的小子,侯文不指望能管成什麼樣子,幾個個子高的抱起繩子和準備好的木棍在侯軍的帶領下出了家門,侯文落後一步,拿着瓷缸泡了一杯水,慢悠悠的跟在後面。
”耀才家二小子,你們這是去幹啥!“路過的郭守法扛着耙子叫停侯文,看着不遠處烏泱泱一群人往山裡走着。
侯文吹了吹瓷缸里的菊花,抿了口熱水,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笑着說道:”這不天氣不錯嘛,我們去林子裏開個坐茶會。“
說著沒停,繞過了郭守法的身子。
“仗着一家子村官連農活兒都不幹了,還坐茶會,呸!”郭守法看着遠去的背影,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雨後經過一上午的暴晒,山裏的小路也沒有那麼難走,十幾號人不管大小爭先恐後的往林子裏跑。
陽光透過樹梢間隙灑在他們身上,讓後方的侯文看着眼睛濕潤了起來。
有幾個人能有自己的福氣,說重生就重生,他侯文這輩子定不負韶華!
侯軍跟弟弟聊過,清楚位置在哪兒,這片林子打小就鑽,自然熟的很。
眾人來到一處設伏的地方,將一捆繩子和木棍丟在一旁,侯文加快腳步來到近前。
”文哥,我們是要待野雞還是野兔?“侯宇澤好奇的看向侯文。
”我們都要!我不滿着你們,這是我們發財的門道,我只做一遍,大家自己看!“
說著,侯文將瓷缸遞給侯佳,然後蹲下開始操作。
這是他前世剛入報社作為記者去一個村落學到的,當時那份報告還很轟動,因為有人利用這個套子將一個林子的活物給抓了個乾淨,侯文好奇之下,記住了這個套子的製作過程。
其實原理極其簡單,侯文邊操作邊解釋。
先找好動物可能經過的地點,然後取出一長一短比例二比一的木棍,隔着一段距離插進地里,再拿一根繩子一端系在有韌性的樹榦上,另一端打個可縮緊的結,結的端頭系一根事先打磨好的木頭。
來回那麼一擺,侯文拿着木棍實驗了一下,非常成功。
眾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年紀小的興奮的嗷嗷亂叫,大家原先只知道拿個筐子只根木頭底下放點小米套小鳥,這種方式可真是第一次見。
“好了,大家分工合作,加緊把所有的套子佈置好,不會的來問我!”侯文大聲吩咐着。
都是半大不小的年紀,包括女孩都對這玩意兒好奇的不得了,在侯文的指揮下,直至晚霞出現才將五十多個套子滿山的佈置好。
最後侯文還一個個認真檢查了一遍,放心后才跟着一群人滿山的亂跑。
晚霞比朝陽好的一點就在於朝陽轉瞬即逝,晚霞卻能讓人欣賞的更長久,這何嘗不是暗示年輕之轉瞬即逝,老后才追悔莫急。
臨近天黑,一群人玩興消減,約好明天下午再聚后才個回個家。
回家后,侯耀才已經坐在了凳子上,一家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這年頭家裏沒電視,全村僅有的一台收音機還在村大隊。
母親王青秀從村西頭張二嬸家閨女生病,一直聊到村東頭劉老漢咋咋咋,那張嘴承包了侯文整晚的新聞來源。
家裏的蠟燭也很珍貴,吃完飯在侯芳的’呼呼‘聲中吹滅,幾個人應着黑的瞎聊着。
估摸着時間不早了,其實也才九點多,整個村裡九十的人已經躺到了床上。
清晨五點
家裏唯一的老公雞’咯咯咯‘的叫着,侯文睡了個自然醒,精神異常飽滿。
起身撕掉牆上的一頁陰曆疙瘩,七月十五,又是新的一天!
剛出屋子,就聽見侯芳不斷纏着王青秀要糖果,兄弟兩人收拾了一下,帶着乾糧就往地頭走。
侯文也很無奈,即使他心裏知道天下後幾十年的大事小事又怎樣,還是逃不了那幾畝地的手掌。
上頭的是地里的莊稼最後一成也落不到侯家,實實在在的打工仔。
甭管沿海再怎麼快速發展,始終影響不到這山撈撈里的一分,前世幾十年後,村裡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大量年輕勞動力流失。
村裡逢年過節再也沒有了人氣,街道再也沒了火紅的燈籠,十二點也沒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侯文暗中發誓,自己要盡全力挽留這一切,他要改變,要那晚上空氣中濃郁的煙火氣息。
下午三時,兄弟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家。
在井裏打了一桶涼水,頭往裏猛的一紮,一股涼意瞬間襲來。
而後又開始洗漱,往往一盆清水最後黑的能沉澱下來一層黑泥。
外面很熱,屋內因為外牆屋檐的遮擋,溫度可能只有二十來度,整個身子往床上一躺,那種舒服無法言語。
直至院子裏響起一群聲音,侯文才穿上鞋走了出去,大家都很興奮,都想着那些套子能抓住多少野物。
侯文沒拖沓,讓他們多拿着幾個袋子直接往哪兒趕,自己泡了一瓷缸菊花,慢悠悠的跟着。
路上又遇到了郭守法,這次旁邊還跟着他兒子郭福。
“耀才家老二,你們又去搞坐茶會?”郭守法好奇的看向侯文,得到侯文的點頭后將兒子郭福一推,嚷着讓兒子去參加參加。
“家族聚會,郭叔下次再帶小福子去。”侯文抿着茶不急不緩的走着,背後迎來了輕輕的“呸”的一聲。
賺錢是肯定的,可不能只侯家賺,雖然大伯是村長,卻鎮不住那些嘴碎的人心,侯文遲早要將這些東西賣出去,他不介意pass掉郭守法,反正大勢所趨,怎麼也翻不起浪花來。
侯文走的很慢,這是兩輩子的影響,想快也快不起來,還不到地方,就聽見驚呼興奮的聲音。
到了地方,果然看見地上兩隻山雞’咯咯咯‘的叫囂着。
“文哥,沒想到真能抓住,以前我們也弄過陷阱,可那些雞跟成精了似的,一個個賊的很。”
小姑家的二兒子侯軒興奮的嚷嚷着,侯文滿意的看着那兩隻野雞,心裏自動轉化成了十塊錢。
“棟哥和蒙哥呢?”侯文掃了一眼發現少了不少人,問向一旁的侯軒。
“他們去收拾其他的套子了,文哥我先去幫忙了。”侯軒說完,興奮的往其他地方趕去。
侯文尋了一處被砍掉的木樁,坐在上面專心的消滅着缸子裏的菊花,絲毫不關注一旁“咯咯咯”的幾隻肥雞。
半個多消失,一群人終於回來了,所有人都火熱的看着那個坐在木樁上發獃的人,除了那一臉青春痘好像還隱約有些別樣的帥氣。
“阿文,你猜我們逮了多少只兔子和野雞。”侯豪棟滿臉笑意的說著。
侯文目光一掃,幾個袋子早就塞不下了,裏面一鼓一鼓的掙扎着,身後那些個力氣小的手裏一手拎着一隻野雞,侯文心中一笑。
這是捅了雞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