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詭異樓梯間

第二章:詭異樓梯間

我打着手電筒在前面悻悻的走着,想找個話題打破一下尷尬的氛圍,想了半天,我只能幹巴巴的說:“你倒是有這麼多手電筒哈,這出門在外的東西帶得還挺全啊。”謝雨在我後面默不作聲,昏黃的樓道里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我見他不願理我,也就只能繼續尷尬下去了。到了一樓大廳,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地面上,我用乾澀的嗓子咽了一口唾沫,走到門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開那扇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木門。

吱嘎一聲,回蕩在安靜的夜裏,幾乎震耳欲聾。我閃身走出去,外面的空氣很清新,依舊下着小雨,“還挺涼快的哈。”我尬笑一下回頭看看謝雨,謝雨呢?!我驚訝的張大了嘴,他什麼時候不見的,剛才在樓梯上還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寂靜的雨夜裏,我像個木樁一樣傻傻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這下好了,兩個人都不見了,我怎麼辦?說好幫我找周卿呢?恐懼與慌亂在我心中蔓延生長,幾乎要把我一整個吞沒進去。我捂住怦怦亂跳的心,往周圍看去,一片黑暗,那謝雨說的廁所在哪?我緩慢的挪動腳步,泥濘不堪的道路無形中給我增加了阻力,我藉著月光,沿着左邊的牆根走着,前方影影綽綽好像有一間小房子,那應該就是廁所了吧?

我用手電筒仔細照着前面的地面,廁所的門口好像躺着一個人,我心裏一驚,難道是周卿?我再也顧不得害怕,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果然是周卿,她面朝地趴在泥潭裏,白色的連衣裙被泥弄髒,狼狽不堪,一隻鞋子也不知所蹤。我趕緊把她翻過來,用手指探了探頸動脈,還好,還活着。

我多多少少鬆了一口氣,幸好周卿的生命體征還算平穩,當務之急是把她弄回房間去,可惡的謝雨跑哪去了,要是他在不就方便多了。我使勁想把周卿拽起來,結果用力過猛,自己一屁股坐在泥里,周卿被我的力道拽起來之後又順着慣性壓在我身上。這下好了,兩個人都造的泥古千秋的,這破地方也許連澡也洗不了。

我咬着牙抱着她站起來,幸好是南方妹子,瘦瘦小小一隻,連人帶衣服總共也沒個一百斤,這要是我,她肯定就沒轍了。看了看腳邊的手電筒,我再次感到無語,瑪德,都怪你主人不見了,你就在這獃著吧,反正我也沒手拿了。抱着周卿回到瑪利亞門前,我硬着頭皮再次開門,這可惡的破門只能從里往外打開,我只能以一個極度怪異的姿勢打開了吱嘎門然後走了進去。

雖然周卿不沉,但這一小段路也夠受了。我累的像狗一樣呼哧帶喘,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幾乎魂飛魄散,懷裏的周卿也差點扔出去。我猛的扭頭,居然是謝雨!我的恐懼一瞬間全部消失,繼而轉化為了暴怒,我咬牙切齒的說:“我真是服了謝雨,你剛才上哪去了,我一個人找了她半天!你看我造這一身泥!”

謝雨看着我埋汰的樣子,又噗嗤一下笑了,然後他從我手裏接過周卿,跟我說:“走吧,先上去,這裏不安全。”我真是服了這個老六了,虧他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上樓梯的時候我又路過了那個小房間,不知為何心裏的不安只增不減,總感覺裏面馬上會撲出來什麼恐怖的東西。等我們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之後,謝雨好心的拿出一條毛巾遞給我,我連忙說了聲謝謝之後接了過來,然後輕柔的給周卿擦臉,謝雨的眼神流露出笑意,說:“這是給你擦臉的。”我啊了一下,傻傻的愣住了,然後老臉一紅,胡亂的用毛巾擦着臉掩飾尷尬。

天呀,我怎麼三番五次的在這個謝雨面前丟人現眼啊!

剛才給周卿擦臉的時候感覺她好像有點發燒,我認真摸了摸周卿的額頭,很燙,我轉頭問謝雨有沒有葯,他略帶歉意的搖了搖頭。沒辦法,我只能打濕毛巾給周卿擦拭,希望能讓她體溫降下來,但是這種降溫方法對高燒的周卿來說基本上無濟於事。周卿燒的厲害,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嘴裏一直念叨着什麼快跑。

她究竟是怎麼暈倒的呢,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所以一直在說快跑?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抬腕看了看錶,已經五點多了,再有一會兒左右就天亮了。要不去樓下找找前台吧?我打定主意站起身,謝雨看我站起來了,連忙問我幹什麼去,我回答去樓下找找老闆。他攔住我,面露難色,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在我的追問下,吞吞吐吐的對我說:“你別下去了,那個前台昨天晚上就走了。”

“什麼?走了?你開什麼玩笑啊,整個飛機一百多人都住在店裏,她怎麼可能走?”我咄咄逼人的問到,再加上心疼周卿,我也沒功夫思考太多,氣鼓鼓的繞過謝雨出了門。謝雨也緊隨其後跟了出來,這傢伙一定有什麼秘密瞞着我!我在心裏咬牙切齒的腹誹着。

走到一二樓的拐角處,我心裏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我有些害怕,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一步一頓的走下樓梯,一扇黑黢黢的木門赫然出現在我眼前,那個房間被人打開了!第六感告訴我,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回頭看了看謝雨,呼,幸好他還在,我扯着嘴角沒出息的笑了一下,用乾澀嘶啞的聲音說:“謝雨,咱回去吧。”謝雨看着我,什麼都沒說,我們之間的氣氛突然又尷尬了起來。

等等,謝雨好像不是在看我,他的目光越過我的頭頂落在我的身後。我像一個木偶一樣艱難的轉過去,生怕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只是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用草莓熊的發繩綁着兩個小辮,穿着粉紅色蓬蓬連衣裙,白白嫩嫩的非常可愛。

我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了,我走下樓梯,彎下腰溫柔的問小女孩:“小妹妹,你媽媽呢,怎麼起來的這麼早啊。”小女孩甜甜一笑,腮邊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她指着那扇門,用天真無邪的聲音說:“姐姐,我媽媽就在這個屋子裏呢!”

我順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半掩的門裏傳出一絲亮光。那光彷彿有攝人心魄的能力一樣,好像有一種魔力在驅動我去打開那扇門。我獃獃的走了過去,手已經觸碰到了那扇漆的很粗糙的木門。突然後脖領子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住,我好懸沒被勒死。我順着慣性狠狠摔了個屁股蹲,坐在地上的時候腦子裏突然蹦出來洪世賢的一句話,他對品如說:“你摔了個屁股蹲,應該屁股疼,而不是肚子疼。”

我齜牙咧嘴的站起來揉着屁股,怒目圓睜的看着謝雨,他卻毫無波瀾,依舊無視着我,而是對小女孩冷冷的說:“快回去吧,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小女孩甜甜的笑了,用銀鈴般的聲音說道:“哥哥姐姐再見!”隨後踩着小皮鞋蹦蹦跳跳的上了樓梯,消失在拐角處。

我依舊怒火中燒,我強忍火氣問他為什麼拽我,他終於肯看我一眼,劍眉星目間卻平靜如水,他低低的說:“你以為,你的周卿是怎麼暈倒的。”我呆住了,周卿?周卿和這些事情有什麼關係?謝雨不再看我,而是狠狠推上了虛掩的門,按上了鎖。“等等,那個小女孩不是說。。。”我慢半拍的阻止道。

謝雨重重嘆了口氣,無可救藥的搖搖頭,然後對我說:“天已經亮了。”我看向窗外,天確實已經蒙蒙亮了,雨好像也停了。那飛機什麼時候起飛?我又焦急起來,為什麼遲遲沒有空姐來安排行程,為什麼也沒有乘客起床?在我腦子混沌一片的時候,謝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消失了。我氣憤至極,這男人怎麼這麼不靠譜啊!轉念一想,算了,其實我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幫我至此已經很仗義了。

想到這裏,我釋懷了幾分,見遲遲無人出現,便又回到了房間。神奇的是,周卿居然退燒了,安安靜靜的睡着,髮絲被汗水黏在她憔悴卻美麗的臉頰上,居然有幾分破碎美的韻味。太好了,我總算放心了!躺在自己床上,終於有機會看會兒手機,這一晚上可折騰死我了。我掏出手機,結果居然沒有信號。我再一次無語到了,抖音看不看倒也無關緊要,消息發不出去可怎麼辦,我媽不得急死了。

我疲憊的閉上眼睛,腦子裏走馬燈一樣被迫過着這一路上的事情,我憤憤的想,這個腦子,連休息時候都不肯放過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被你累死。不知想了多久,我居然又睡著了,這也不能怪我啊,畢竟真的很累了嘛。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再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其實準確來說是被人吵醒的啦。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有一個男人氣憤的聲音:“。。。憑什麼?我們為什麼還要住一天?你自己看看這什麼鬼地方,潮死了,我媽身體不好,可住不了這麼長時間,飛機什麼時候才能起飛啊,實在不行不能換別的航班嗎?。。。”我睜開眼睛,頭昏腦漲,我看向旁邊的床,周卿那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去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準備下床去看看熱鬧。畢竟哪個東北人能拒絕看熱鬧呢?

推開門,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扶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胖老太太正在破口大罵,見我出門來,他撇了我一眼,罵的更凶了。那個挨罵的空姐面露難色,卻也只能陪着笑道歉,我實在看不過去,秉持着發揚東北人行俠仗義的精神,又上去替空姐說話:“我說這位叔叔,飛機開不開又不是空姐能決定的,是航空公司的問題,她也只是起個傳達作用,你為難她幹什麼呀,再說您母親這麼大歲數了,你還當著她面罵人,老太太心裏該多難過啊。”

男子聽我提到他母親,倒也發覺自己有失風度,可能也是不願讓他母親在這種場合下為難,便不痛不癢的又罵了兩句之後小心翼翼地扶着母親離開了。唉,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對母親這麼孝順,我有些無奈。

空姐見人群散去,跟我道了謝,又說了兩句比較官方的話后也離開了,大概意思和我在屋裏聽見的差不多,就是海南那邊天氣還是不允許,我們還要再等一天。說實話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但是又沒什麼辦法。況且剛才我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了那些有點冠冕堂皇的話,也不好再為這件事跟空姐糾纏不休。

沒辦法啦晉堯,那就再勉強一天吧,我安慰了一下自己。我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身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印子,苦笑了一下,準備下樓找周卿,隨便解決一下吃飯問題。走到樓下發現大廳里聚集了不少人,都有點面熟,想來應該都是飛機上的乘客,有人吃着乾巴巴的麵包,就着最便宜的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還有人禿嚕禿嚕的大口吸着方便麵。我觀察了一圈居然又不見周卿蹤影,仔細想想,好像連謝雨也沒看見。這兩個人真的是。

算了算了,不管他們了。我聞着泡麵的香味,肚子也咕嚕嚕的叫了,我記得箱子裏好像還有一桶泡麵來着?慢悠悠地往回走着,突然餘光瞟到了那個樓梯間,我的視線瞬間被吸引了,剛才下樓的時候太着急了也沒注意到,那扇門大咧咧的敞着,房間裏沒有窗戶,狹小陰暗,左邊角落擺放着一個透明魚缸,水倒也清澈,幾尾錦鯉自在的游來游去,除此之外引人注目的就是樓梯形狀的低矮傾斜天花板,伸出手就能夠到,小小的房間裏傳出令人作嘔的味道,腐敗的味道混雜着潮濕的霉味,保證聞了之後三天什麼都吃不下。

就這?我居然有點失望。明明之前那麼好奇,結果就幾條魚而已,也沒什麼稀奇的嘛。哎呀,說到魚,真是最最最最令我討厭的生物了,渾身黏膩的鱗片,死不瞑目一樣的眼睛,還有最恐怖的事,就是魚自己從魚缸里蹦到地上之後死命的撲騰!魚尾巴拍打地面發出的啪啪聲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聲音了!連之前做寄生蟲的實驗我都沒敢對魚下手,雖然是死的。

我厭惡的移開視線,想回樓上去。這時,一個有些發福的歐巴桑在門口好奇的探頭探腦,最後居然走了進去,也許因為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她抬手輕輕一碰傾斜的天花板,就整個剝落下來,碎塊狠狠地砸在地上激起厚厚的灰塵,歐巴桑被嚇的花容失色,迅速逃離案發現場。天花板上沒有了牆皮,露出來一層有些發霉的黃色木板,上面用紅色的毛筆筆跡寫着我看不懂的奇怪字符,像是做法留下的符文,我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只想馬上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於是我快步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潮濕難聞的味道,心裏不舒服的感覺微微減輕了,但是依舊不算敞亮,我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內心的煩躁一覽無餘。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莫名煩躁?

突然間我聞到一股極其難聞的油煙味,又夾雜着說不出的噁心味道,我循味而去,居然是剛才的樓梯間發出來的味道。我實在不想進去,就站在門口使勁兒探頭看看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看不知道,我簡直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地上放着一口滿是油漬的黑色油鍋,裏面的油燒的冒煙,赫然掙扎着那幾尾白紅相間的錦鯉,我驚慌失措的大喊:“這是誰幹的,快來人幫忙啊!”人們冷漠的與我擦肩而過,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看看我,也許拯救幾條魚的生命對他們來說實在可笑。

油鍋太燙了我根本拿不起來,旁邊的魚缸不知什麼時候也被砸的粉碎,就算我忍着燙傷把它們救出來也沒地方蓄水了,就算有地方蓄水這些魚也只能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們劇烈的扭動身體,最後全都一動不動了,安靜的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糊味和滋啦滋啦的聲音,它們的屍體因為高溫的油而黏在一起,其中一條魚的頭部怪異的腫大,連眼珠都被擠了出來,本來就突出的死魚眼此刻更加令人作嘔,整條魚像是被什麼寄生了一樣,我腦子裏又開始閃過學過的寄生蟲圖片和在網上看過的被寄生的殭屍蝸牛,這實在是強烈的視覺衝擊,身為一個醫學生,我居然感到一陣噁心,忍住想吐的衝動走了出去,我順着樓梯慢慢上着樓,努力平復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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