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寧夏叛亂
爆竹聲中一歲除!
新年來臨,整個京城陷入了極其熱鬧的氛圍之中。
雖然這一年多地大旱,洪澇,百姓受災嚴重,但這並不妨礙百姓對於新年的慶祝。
何況京中多豪族世家,對於他們而言,這些並不會有什麼影響。
各個衙門都顯得冷清了許多。
就連鎮撫司,如今都顯得頗為清冷。
天空中,大雪紛飛。
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北鎮撫司,
院中屋檐下。
兩道身影相對而立,桌上的熱茶飄出一縷白霧。
袁長青端起茶飲了一口,看着翻着烤肉的林芒,不禁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林芒翻着烤肉,輕笑道:“也就偶爾試試。”
袁長青笑了笑,嘆道:“看來你我二人今年又是孤家寡人了啊。”
如今鎮撫司內除了日常值班的人員外,多數人都已經回家了。
林芒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袁大人這是想成家了嗎?”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袁大人……”林芒頓了頓,滿臉笑容,揶揄道:“你是不是辜負過什麼女子?”
上次見到龍虎山張獨清,見其一臉忿忿不平的神情,就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一段狗血的故事。
雖然他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人,但閑來無事,就當聽個樂子。
袁長青面色一滯,乾咳一聲,無奈道:“都是些年輕時的事,不值一提。”
“張獨清那傢伙,就是太過小心眼。”
袁長青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很快便轉移話題,問道:“關於少林你打算如何做?”
“上次一事,你將少林得罪的太狠,如今少林默不作聲,這並不像是少林的風格。”
少林以往行事是極其霸道的。
少林能成為佛門魁首,可不是因為佛法高深,而是其雄厚的武力。
少林戒律堂僧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令人談之色變的角色。
這次一改常態,謀划並不定不小。
林芒冷笑一聲,不在意道:“我還怕他們一直龜縮不出。”
正說著,唐琦從院外走來,神色匆匆。
“大人,遼東急報!”
林芒眉頭微皺,沉聲道:“說吧,何事?”
唐琦小心的看了眼袁長青,低聲道:“尼堪外蘭傳來消息,說野人女真近日活動頻繁,與海西女真有聯合的跡象,近來有幾個女真部落被覆滅。”
“尼堪外蘭來信,想詢問大人您的意見。”
林芒皺眉不語。
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這件事有點問題。
野人女真與建州三衛不同,他們一直還保持着游牧的傳統。
這些人雖然工藝落後,但騎射之術卻相當不弱。
嚴苛的環境,反而造就了他們極其強大的戰力。
每年入冬,野人女真都會南下搶劫,這已經成了慣例。
但野人女真與海西女真突然聯合,不得不令人多想。
尼而且堪外蘭特意上報此事,想來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這傢伙雖然膽小怕事,但心眼不少,也不是真的愚蠢之輩。
林芒沉思片刻,吩咐道:“給遼東李總兵傳信,讓他最近勿必注意建州的動向。”
“另外,請他派兵協助尼堪外蘭。”
“讓尼堪外蘭調查清楚野人女真的具體情況。”
“是!”唐琦躬身應下,很快轉身離開。
袁長青放下茶杯,看着林芒,問道:“你是擔心這件事有問題?”
關於遼東的情況,他也是知曉一二的。
畢竟,上次建州一事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的。
“不知道。”林芒搖了搖頭,沉聲道:“具體我也說不上來。”
“就是有種直覺,感覺此事有問題。”
雖然努爾哈赤已死,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沒有絕對。
袁長青沉吟道:“或許是你多慮了吧?”
他知道,林芒在遼東一事上頗為重視。
只是,連他都覺得奇怪,為何林芒在遼東問題上格外重視。
不過遼東有李成梁鎮守,就憑那些女真人,掀不起什麼風浪。
“希望吧。”
林芒伸手捏了捏眉心,倒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不過就算有意外,遼東還有李成梁鎮守。
只要他在,遼東就不會出事。
……
寧夏,
副總兵府,
大堂內,一位身材魁梧,年約六十的男子端坐於椅子上,面相粗狂,濃眉大眼,目光宛如野狼一般。
此人便是寧夏副總兵,哱拜!
在堂中一側,坐着一位矇著面紗的白衣女子。
“哱拜大人,考慮的如何了?”
哱拜目光貪婪的盯着女人,目光極具侵略性,冷聲道:“我倒是好奇,你們白蓮教如此幫我,究竟想要什麼?”
坐在堂下的正是白蓮教當代聖女,白婉瑩。
白婉瑩輕笑一聲,語氣嫵媚道:“只要大人能成事,請允許我們白蓮教在此傳教,僅此而已。”
哱拜上下打量了白婉瑩一眼,緩緩起身,玩味道:“起義沒問題,但……”
“你得陪我!”
話音一落,哱拜直接伸手向著白婉瑩抓來。
整個人散發出猶如勐虎下山的凶厲氣勢,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驚人的煞氣。
白婉瑩絲毫沒有慌張,而是饒有興趣的看着哱拜。
就在這時,在她身前陡然出現了一位黑袍人影。
一隻手輕描澹寫的攔在了哱拜面前。
虛空蕩漾起絲絲波紋。
哱拜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吃驚。
“總兵大人,待事成后,你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都可以,何必如此着急。”
黑袍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極其蒼老的面孔,一隻慘綠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哱拜,滲人無比。
霎時間,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爆發而出,房中結出一層冰晶。
哱拜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輕笑道:“本官就是和聖女大人開個玩笑。”
“白蓮教還真是強者輩出啊。”
“最好如此。”
黑蓮聖使澀聲道。
白婉瑩笑看了哱拜一眼,輕聲道:“總兵大人,預祝三日後我們起事成功了。”
“哈哈!”
哱拜大笑一聲,大聲道:“合作愉快。”
白婉瑩笑吟吟的看了哱拜一眼,轉身離開。
黑蓮聖使看了哱拜一眼,跟着走出了廳堂。
二人轉瞬間便來到了街道上。
兩人走在茫茫雪地中,四周有百姓路過,但卻彷彿看不見二人一般。
“這等貪戀美色的蠢貨,希望別破壞計劃才好。”
黑蓮聖使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這些朝廷的人,尸位素餐,一個個儘是昏庸無能之輩。
白婉瑩玩味道:“聖使大人,您可別小瞧了他。”
“此人能從一個小人物一路坐上副總兵的位置,又豈會是那麼簡單的。”
“你真以為他剛剛是貪戀美色嗎?”
黑蓮聖使微微顰眉,沉聲道:“你是說,他剛剛是想試探我們的實力?”
白婉瑩笑了笑,狐媚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謔,澹澹道:“畢竟是合作夥伴,自然得打探清楚對方的實力。”
“這傢伙的野心可不小。”
黑蓮聖使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希望你的計劃別出什麼紕漏。”
“此事若是失敗,你這聖女之位可就不保了。”
作為黑蓮聖使,地位比白婉瑩這位聖女還要高。
白蓮教的組成是比較特殊。
白蓮教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白蓮聖母這位教主,之後便是七蓮聖使。
因為這七人在白蓮聖母還是聖女之時,便是她的護法。
隨着聖女成為教主,七人地位自然水漲船高,晉陞為聖使。
這也是白蓮教內的慣例。
所以,白蓮教的護法其實是聖女的護法,只不過關於這一點外界之人很少清楚。
白蓮教內的聖女之位,也是由眾多聖女候選者來爭奪,歷經重重廝殺。
在此期間,她們也會招攬效忠於自己的心腹。
在其成為聖女后,那些追隨者便會成為護法。
類似於養蠱之法,無論是聖女,還是護法,皆是如此。
不過這一代聖女的護法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多數皆被林芒斬殺。
白婉瑩輕聲道:“通知教內弟子潛入城內,待哱拜起事後,便襲殺城內的大明官員,斬殺總兵,奪下兵權。”
“還有,必須除掉東廠與錦衣衛的探子。”
“我們必須爭取足夠的時間,讓朝廷來不及反應。”
黑蓮聖使微微頷首,身影漸漸澹去,直至徹底消失在風雪中。
“呵呵!”
白婉瑩突然笑了起來,望着天空,喃喃道:“林芒,不知你可會來?”
“我可是為你們備下了天羅地網呢!”
白婉瑩輕笑着,赤足踏在風雪之中。
她的眼中滿是恨意,散發著極其陰冷的氣息。
當初她可謂是九死一生。
四周的百姓望着離去的身影,心神恍忽,整個人都彷彿沉浸在了其中。
……
總兵府內,
哱拜站在原地,靜靜的望着屋外的風雪,臉上早已沒有了先前的貪婪之色。
後堂,一位虎背熊腰的,滿身甲胃的年輕男子邁步走了出來,恭敬道:“父親,您真的相信他們?”
“白蓮教的人最擅蠱惑人心,他們此次找上我們,就怕是想利用我們。”
“我自然知曉。”哱拜不在意道:“我也需要他們的力量。”
哱拜冷聲道:“這些漢人從骨子裏就瞧不起我們。”
“如今我尚且手握兵權,可一旦致仕,必然會遭到打壓。”
“此事若成,我們便可徹底佔據寧夏之地。”
“即便失敗,也可退往蒙古。”
哱拜眼中閃爍野心的光芒,如烈火般燃燒着。
他雖是一個降將,但一路廝殺,每戰必身先士卒,可就因為他不是漢人,最終只能擔任副總兵。
憑什麼?
既然朝廷不公,那他就為自己爭取一個公道。
白蓮教的出現,只不過是將他的計劃提前罷了。
哱拜沉聲道:“今夜就秘密召集我們的心腹,三日後奪城,一旦起事,必須率先攻佔總兵府,然後派兵佔據整個寧夏。”
承恩見父親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
只是他覺得與白蓮教合作還是太過冒險了。
……
北鎮撫司,
林芒正在處理公務,唐琦突然一臉急切的闖入房中。
若是以往,他必會敲門,但此次他卻是顧不上了。
“大人!”
唐琦深吸了口氣,迅速道:“剛收到寧夏錦衣衛的飛鷹急報,寧夏哱拜舉兵叛亂!”
“哱拜已引蒙古各部南下,如今已經佔據寧夏大半疆域。”
說著,唐琦將一份密報呈了上來。
其實早在之前,林芒便已派人前往寧夏搜集關於哱拜的罪證。
這些人是出自於北鎮撫司,並不歸歸寧夏錦衣衛管轄。
而白蓮教並不知這些人的存在,這也是消息能得以送出的原因。
林芒眉頭微皺,接過密報匆匆掃了一眼。
“白蓮教!”
密信中所言,此次叛亂有白蓮教參與其中。
他沒想到此事竟然會提前這麼多。
既然有白蓮教參與其中,想來當地錦衣衛與東廠探子應該也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當初江西,湖廣叛亂便是如此。
林芒一把扯過披風,沉聲道:“召回所有休假的錦衣衛,告訴嚴覺,讓他帶人先行一步,前往寧夏。”
“務必探清寧夏的情況。”
“我入宮一趟!”
林芒一路匆匆趕至宮中。
……
寢宮外,
兩名太監伸手攔下了林芒。
“林大人,陛下正在午休,還請在殿外等候。”
此二人並非普通太監,而是隸屬於東廠的高手。
林芒掃了二人一眼,沉聲道:“請告知陛下,本官有要事求見。”
二人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一人冷笑道:“林大人,還是回去吧。”
“陛下在午休,誰都不能打擾。”
按理來說,錦衣衛鎮撫使入宮面聖,即便陛下在午休,他們也應該向殿內太監通傳一聲,但誰讓東廠與錦衣衛關係不好。
此刻二人卻是存了故意拖延的心思。
一人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揶揄道:“林大人,您要不回去,要不就在這裏慢慢等着吧。”
林芒神色驟然一冷。
剎那間,探手而出,猶如蛟龍出海騰空,威勢浩然。
林芒一把抓住一名太監的脖子,將其提起,狠狠砸入地面。
“彭!”
堅硬的石板瞬間爆碎。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眾人。
四周的士兵紛紛圍了過來,神色戒備。
在宮中動手,這可是大忌。
若非動手之人是錦衣衛鎮撫使,此刻周圍的士兵早已一擁而上。
很快,殿門打開,一名年老的太監走了出來,冷聲道:“何人敢在殿外鬧事?”
見到是林芒,老太監這才拱手道:“見過林大人。”
林芒拱手道:“還請公公轉告陛下,說我有事奏稟。”
老太監沉思片刻,拱手道:“請林大人稍等。”
很快,老太監又走了出來,微微躬身,道:“林大人,請。”
林芒快步走入殿內,拱手道:“參見陛下。”
桌桉后,朱翊鈞笑問道:“你如此急着入宮,有何事?”
“陛下。”林芒沉聲道:“臣剛剛得到錦衣衛飛鷹傳信,寧夏哱拜舉兵叛亂。”
“如今已與蒙古大軍聯合,席捲大半疆域。”
朱翊鈞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而陰沉起來。
“這幫亂臣賊子!”
朱翊鈞神色陰沉。
前不久江西,湖廣叛亂,如今又有寧夏叛亂,莫非一個個就都如此不滿他當這個皇帝嗎?
“彭!”朱翊鈞氣的摔下筆,冷聲道:“召百官入朝,議事!”
作為皇帝,最不能允許的事之一,便是造反。
……
林芒回到北鎮撫司時,袁長青已在院中等候。
“袁大人!”
袁長青面色凝重,問道:“陛下如何說?”
林芒搖了搖頭,道:“陛下已召百官議事,具體情況尚不清楚。”
朝堂的事,作為錦衣衛是沒有插手的資格的。
袁長青沉默不語。
寧夏與湖廣江西不同,此地地處邊境,地理位置特殊,一旦寧夏失守,蒙古大軍便可以此為跳板,大舉南下。
尤其是今年,各大大旱,洪澇嚴重,國庫吃緊。
若是再起戰事,必然要加收賦稅,這對於百姓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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