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內生間隙
靖華老祖一揚手,霎時數道寒星乍起,細弱牛毛的魔血神針紛紛脫手而出。
龍鰲幾乎本能的騰起“玄甲護”,一道綠油油、圓坨坨的罩子頃刻間亮起,將他護在其中。
但聞叮叮鐺鐺幾聲輕響,伴隨着火星子四射,一旁的鮫人老大須台頓時不甘的倒在寬闊的鯨背上,臉上猶自帶着不可置信。
再看其腰腹,斑駁的血跡逐漸蔓延,一根牛毛細針泛起血珠。
突然發生的一幕把眾人驚的差點呆住,誰也沒有想到,靖華老祖竟不是跟吵的最凶的龍鰲動手,反而是拱火的須台。
此刻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老魔連忙騰起身,由夜叉托着升上天空。
待眾人反應過來,其已離得遠矣。
鮫人老二須貴見狀,怒不可遏,兩兄弟榮辱與共,數千年交情,不想今日竟一個照面便栽在靖華老魔手上。
“好魔頭,找死!!”
須貴手中掐訣,掌中碧水刺瞬間化作一道青光,扶搖直上,恍若騰起的青龍,直奔靖華而去。
他這法寶擦着一點,都要全身麻痹,老魔哪裏敢擋。
連忙一扯濃雲,使漫漫天黑雲將自家身形裹住,青光沖入雲團,無數夜叉鬼頭咆哮着撕咬上去,但僅一個照面,便被攪成一片慘霧。
而後,光芒又似青龍鬧海,再入其中,把完完整整一團黑雲沖的凄凄慘慘,零零散散,不多時便撥雲見日,卻不見老魔身影。
就在這時,須貴突然“啊”的一聲,手捂着脖子,恨恨的跪倒在鯨背上。
龍鰲定睛一看,只見其脖頸處血跡蔓延,一根細弱牛毛的魔針正扎在上面,道道猩紅細線順着血管,如蛛網一樣直直向著須貴心胸處亂竄,那是貫體的魔血,如跗骨之蛆,侵蝕血肉。
誰也沒有料到,只是轉眼的功夫,鮫人兄弟便先後被魔針解決。
那天上的青光失去操控,隨即光華散盡,露出本來面貌,搖搖欲墜,在即將跌落的時候,一隻枯瘦的大手突然將其接住。
黑霧散開,靖華老祖如天神一般顯露身影,他一手持碧水刺,一手掐訣,陽光照亮其背後,映的老魔竟有一些神聖。
“二位,這須台假意邀我與大家商議,其實暗藏禍心,吾等交談不過數語,他便在旁挑撥,今日吾收此惡賊,也算替天行道。”
說著話,他對着下方變換法決,插在鮫人兄弟身上的魔針立刻受到感應,顫動不休,很快跳出傷口,如乳燕歸巢般向著天上飛去。
金鯊大王見狀,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那針細如毛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他當時只瞧見靖華抬起手,隨後鮫人須台便揮舞起碧水刺,接着在叮叮鐺鐺的火星聲中,哎呀一聲,無力的倒在鯨背上。
饒是他了解老魔手段,也被這防不勝防的魔針嚇出一身冷汗。
不等靖華繼續解釋,忙返身一躍,噗通一聲跳入海中。
只有龍鰲頂着圓坨坨的護罩,穩如泰山,施施然撿起須台手中的碧水刺。
剛撿起來,玄甲護表面光罩頓時泛起道道漣漪,一根根細針如銀魚入穴,聚散成群,圍着他不住攢射。
龍鰲忍不住笑起來,“你的魔針縱然陰毒,又能奈何我幾分?”
一番嘗試無果,老魔不禁搖頭失笑,道:“我只當你這老烏龜性格衝動,未曾想心機同樣深沉。”
施施然打量着碧水刺,龍鰲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也不否認,反而直言道:“些許小聰明,
比不過你的詭詐陰狠。”
聽着二人打起啞謎,水中金鯊大王再次探出頭來,一雙小眼睛謹慎的四處打量,生怕再遭暗算。
嘴上問道:“爾等在論什麼玄機?既然都是來取寶的,何妨說的明白?”
天上靖華老魔聞言,嘴角勾起嘲諷的譏笑,道:“先天之寶難得,那鮫人兄弟深知狼多肉少的道理,所以假意邀請我與爾等商議,目的便是趁機挑撥,使吾內鬥。”
說罷,他又指着龍鰲,毫不留情的揭穿道:“這老烏龜看出對方心思,便將計就計,故意與我爭吵,鮫人兄弟以為得計,趁機煽風點火。
但等動手之時,老烏龜便可置身事外,因為他知道,我的魔針破不了他的龜殼,所以我一定會首先攻擊其他人。
而因其與我爭吵激烈的緣故,所有人都會覺得,我一定會先對他下手,進而疏忽防禦。”
聽到這樣的解釋,金鯊大王毛骨悚然,看向龍鰲的眼神都變得謹慎起來,但新的疑惑又忍不住產生。
既然如此,老魔為何要選擇攻擊鮫人,而不是自己?
他將疑問說出來,靖華老祖搖搖頭,並不多說。
反觀龍鰲,深恨靖華揭穿自己,心中惱怒,便忍不住為其解釋:“老魔煉就七十二根魔血神針,花費不菲,你又有一口嚼金碎鐵的鋼牙,他根本摸不准你能否反應過來,所以不敢出手。
因為於他而言,那魔針損失一根都要肉疼百年,又怎敢拿你嘗試?”
聽到是這個緣由,金鯊大王恍然大悟,隨即,心中又忍不住生出后怕,這二人加起來恨不得有一百個心眼子。只是頃刻功夫,便有這許多彎彎繞繞,自己在對方面前,活像是懵懵懂懂的小白兔一樣,被賣掉還要幫着數錢。
一時間,這五大三粗的莽漢,竟生出幾分懼怕之意,連忙道:“多謝解惑,這異寶我願拱手相讓,二位隨意,我不爭了,不爭了。”
說罷,他對着周遭水域招呼一聲,頓時無數鯊魚海怪,紛紛下潛入水,只留下龍鰲與靖華在原地對峙。
二人誰也沒有料到,明知異寶在前,他竟還說走就走,全然不受絲毫誘惑,不由齊齊傻了眼。
靖華老祖笑道:“本想拿這傻大個探路,豈料直接被嚇的逃跑,空有如此大的身板,卻是個無膽鼠輩。”
龍鰲聞言,並不出聲應和,反而笑眯眯的道:“如今既已獲得‘碧水刺’,再爭異寶難免傷亡,來日方長,吾自去也!”
言畢,竟也頂着光罩,毫不猶豫的竄入水中,轉眼便消失不見。
望着轉瞬間變得空蕩蕩的海面,靖華老祖挑了挑眉,怎麼滴?這是要讓我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