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慘烈
鮮血從燧人氏耳中流淌出來。此番情景看得人眾是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燧人氏竟想出這等方法來應對他的鈴聲。
“來吧，再戰吧！”即使燧人氏雙耳不能傾聽任何事物，雙眼不能視物，可他的戰意依舊十分高昂，暗淡的雙眼充斥着無盡的怒火。
“你竟然對自己這麼狠，不惜損壞自己的雙耳？”人眾此時已全無戰鬥的念想，對陣如此恐怖的敵人，他不知作何應對。不行，我能退縮。人眾晃了晃腦袋，他的心中還有着他的女兒和妻子，是他們促使着人眾奮力搏鬥。
說時遲，那時快。燧人氏往前踏出一腳，身體爆射而出，不出一會，便到達了人眾的面前，手中烈焰騰升，左手攥起一拳就向人眾的要害轟了出去。人眾一晃神，面對這一拳來不及反應，堪堪舉起雙手，才抵過這一擊，向後退了幾步緩解了衝擊力。可燧人氏的攻勢並沒有停下，右拳包裹着火焰，再次轟出。這一下，人眾可沒辦法抵擋了，一拳正中他的面門。
火光四濺，人眾倒飛而出，撞到了一個沙丘之上，頓時，風沙漫天。待到人眾再次爬起，燧人氏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手中凝聚起了一片恐怖的力量。還沒等人眾反應過來，能量傾瀉而出，人眾感覺自己似乎是從高空墜落，五臟六腑都已移位。
煙塵散去，人眾癱倒在沙丘之上，他連挪動自己的手指都十分困難，身上掛着的銀鈴盡碎，發不出半點的聲音。他唯一的取勝手段都已被擊碎，人眾毫無勝算。
啊，輸了嗎？我，要死了嗎？對不起，阿蓮，小荷，我救不了你們了。
人眾望着天空，那天空的雲彩在他的眼中化成了兩名女子的樣貌。他本是西域之人，家庭美滿，共享天倫。不料，天德部落舉兵攻伐西域，雖最終以失敗告終，但自己卻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他曾反抗過，以一己之力挑戰天德。可天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人眾在陣法中面容盡毀，當他看到自己滿身傷痕的妻子與女兒被天德部落的人帶到他面前之後，他驕傲的頭顱終於是低下了。
“求求你，殺了我。”人眾用着沙啞的聲音哀求着，即使他知道燧人氏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他還是希望一個解脫，這一世，他助紂為虐活得太累了。如果只有死路一條，那麼自己希望要比妻女先走一步，去那陰曹地府先給她們探探路。
風卷着沙塵呼嘯飛過，破碎的銀鈴不知道為什麼又響了起來，鈴聲凄凄，彷彿是一種哀鳴。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一個輕易殺生之人。”燧人氏感受到了人眾眼神中的絕望，別過頭去，轉身離開。“希望是需要你自己去爭取的。我知道你和我戰鬥，也是出於某種目的。你活着是為了別人而活。”
人眾看着燧人氏離去的背影，眼眶漸漸濕潤了起來，他不是因為燧人氏的憐憫而哭，而是因為自己的妻女。世道艱險，強者生，弱者亡。他沒有力量，最終就落得了這麼一個下場。
燧人氏拖着自己殘破的身影，一步一步艱難地移動着，沒走多遠，有一個在太陽下散發著光輝的東西飄落到了他的面前。即使，他的眼睛看不見事物，但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這個東西的存在。他伸手一抓，用手感觸着，那是銀鈴的碎片。燧人氏嘆了一口氣。
“他終於還是想不開嗎？”
他心中充滿了遺憾，或許是這世道所導致的這麼一個結局吧。燧人氏將銀鈴的碎片隨手掩埋，
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向著燧明國趕去。
……
“人眾死了嗎？”
“是，屬下親眼所見。燧人氏以巧破解了天刃陣，隨後自己刺破雙耳，以化解人眾的銀鈴，最終人眾用手中的短匕自盡。”
“是嗎？就憑天刃陣和四惠眾之一還是攔不住你嗎？不過，你再往後邊走，便是我的千軍萬馬，就憑你重傷之軀，該如何抵禦呢？”天德緩緩從王座上站起，走到窗邊，望向燧人氏的方向。
“族長，那人眾的屍體該作何處置？”跪在地上的將領小心翼翼地詢問天德。
“西域的蟲子罷了，人眾的人選我要多少有多少。他死了也好，反正他的妻女也早就被餓死了。他的屍體不用處置，放在金烏之下蒸發殆盡吧，弄回來還髒了我的地盤。”天德一揮手，又重新做回了王座之上。
“是。“
……
“秦永哥，還沒到嗎？”小句芒趴在曹恆的後背上，漫天的風沙使他緊緊閉上了眼睛。
“馬上就到了。可我總覺得有一些問題。”曹恆皺着眉頭，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
“什麼問題？”
“天德好像是引誘燧人進入的陣法之中，似乎真正的目標就在燧人身上。”
“可，我們也不能保證天德並沒有攻打燧明國啊。”
曹恆命令狗蛋停住了腳步，自己翻身跳下，落在了地上。
“句芒，你帶着狗蛋回部落，別看狗蛋這個樣子，他可是很強的。”
“秦永哥，你要去幹什麼？”
“我要去接應一下燧人氏。”
言罷，曹恆便向燧人氏的方向跑過去。小句芒從他身後呼喚，可狂風的怒吼讓曹恆聽不清小句芒在說些什麼。
“風虎，你去看着秦永哥，別讓他出事。”
小句芒雙眼充斥着綠色的光芒，無形的壓力釋放。這股氣息，風虎十分熟悉，那就是那天出現的木龍所帶給他的壓力。風虎見狀，連忙拔腿就跑，追隨着曹恆的腳步。
“秦永哥的能力應該能幫到爹爹，即使爹爹出了意外，依靠他們兩個人也應該沒問題。接下來，就是燧明國了。”
小句芒雙手一揮，底下的燧木藤蔓便成了木龍，載着小句芒去往了燧明國。
……
“狗蛋，你怎麼來了？小句芒呢？“曹恆看到狗蛋從來時的方向跑來，十分意外。
“嗷嗚，嗷嗚。“狗蛋滿臉委屈，不斷地用着前爪向曹恆比劃着什麼東西。
曹恆則是一臉不解。狗蛋這比劃的到底是什麼啊，好像是在說有一條龍，該不會是想他兄弟了吧。
“別難過，狗蛋。相信我，我一定比你兄弟更好的照顧你。“曹恆擺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人類，腦子是秀逗了嗎？狗蛋伸出一隻前爪，捂着額頭。
“哎呀，我知道我很偉大，但是你也不要這麼感動嘛。“
狗蛋：算了，他說什麼是什麼吧。
“你來了也正好，咱們兩個強強聯手，把燧人給救出來。“曹恆跳上了狗蛋的後背，一揪狗蛋的毛髮，它便如脫韁野馬一般，飛奔向前。
狗蛋的速度一般來說非常的快，兩個雙翼展開，便能飛很遠，可由於現在大風過境，捲起許多風沙，這才阻攔了狗蛋的速度，這種天氣連展開雙翼都十分困難。
過了很長時間，曹恆才抵達了之前的天刃陣。此時，陣法已經消失不見，而滾燙的黃沙上留下了斑駁血跡。
“這，這是？”曹恆遠遠的看見，地上竟然躺着一個人。此時，曹恆內心十分焦急，他在內心裏祈禱這個人不是燧人氏。等到他跑到近前，將那個人翻了個身，才呼出一口氣。
這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倒在這個地方，難道說，他是天德部落的人，前來圍殺燧人氏，但是照這個樣子，燧人氏應該是逃走了。曹恆心想道。他低下身子，摸了摸尚未乾涸的血跡。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狗蛋，我們走吧，地上的鮮血還沒有干，燧人他應該走了沒多遠，我們追上他。”
狗蛋晃動了一下他那碩大的腦袋，-便帶着曹恆繼續向遠處跑去。
天德大軍營帳內。幾名將領湊到了一起，臉色十分凝重。
“這麼說，我們派出去的一隊戰士，全都被燧人氏一個人給擊敗了嗎？”
“沒錯，燧人氏的力量真的是出乎了我們的意料。雙目不能視物，雙耳不能聽聞，這等狀態之下竟能抵禦我們的攻勢，這真的是不可思議。”
“現在四惠眾已經缺少了人眾，我估計新的人眾應該會在我們之間誕生吧。”
一名將領說出這句話，氣氛瞬間就變得詭異起來。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人眾在四惠眾之中排位尚低，但這也是成為部落上位的唯一途徑。
“那麼，誰先拿下燧人氏，誰就會成為新的人眾，各位沒意見吧？我想族長應該也就是這麼安排的吧。”
“好。“眾人開口道。
營帳內，火藥味十足，誰都想成為人眾，可人眾的位置只有一個，只有他們中的最強者，才能坐到這個位置上。
“那麼就我先去吧。“一名肌肉壯碩的男子站起身，面容不善地環視一圈。“應該只有我才能成為人眾吧。”
這名將領的名字叫做天象，人如其名，身材健壯，滿臉橫肉。他的盔甲上還有兩根象牙分別裝在肩部。而他也正是天德的親弟弟。一開始，其他將領都以為他是紙老虎，可天象接連戰勝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將領，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天象這話一出，其他將領都不敢吭聲。只見，他拿起一柄長戟，在眾人的注視中，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