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時間回到一分鐘前。
晴子喘着粗氣爬上山坡。
雖然是廢棄的兒童樂園,但因為裝修還不錯,也沒有破敗到不堪的地步,經常有鄰近的家長帶着孩子過來玩耍。
晴子的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見一對年輕的父母帶着自己的孩子在沙池裏玩耍。
怎麼可能!
晴子所推測的三個地點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這裏。
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前往下一個地點了。
晴子的腿開始發軟,她感覺到一陣的天旋地轉。
她只能祈禱目暮警官已經帶人趕到了另外兩個地點,並且找到了犯人的蹤跡。
等等。
晴子看到還在搖晃的鞦韆,連忙追了過去。
果然,到了側邊,有一個不注意看就發現不了的小觀景台。
這裏原本鋪着整齊的木地板,現在卻被瘋狂生長的野草頂的亂七八糟。
一個和晴子推測的簡直一模一樣的中年男人握着欄杆,看着這個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
但最為明顯的是他手上緊緊攥着的黑色遙控器,上面有個大大的紅色按鈕。
時間還剩下三十秒,已經來不及多說什麼了。
晴子準備直接從面前這個眼下有着明顯青黑的炸彈犯手中搶過來。
無論是什麼原因,干出這種事情都絕對不能原諒!
這個男人好像知道晴子的想法。
他的手高高舉起,朝晴子展示着。
「我知道你想要這個。」他的聲音低沉又溫吞,有一種彷彿幾天沒睡的疲憊。
他搖了搖頭:「但是我不能給你。」
晴子哪會聽他廢話這麼多,直接撲了上去,把男人壓倒在地。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男人像是有什麼信念一般,死死的護着遙控器。
他的嘴裏不停的呢喃道:「不能給你,不能給你。」
「沒有人陪美子的話,她一個人會很孤單的。」
瘋子,這簡直是個瘋子。
怕孩子孤單你就下去陪她啊!
為什麼要讓我失去自己的兄長!
晴子和兇手在地上搶奪着,兇手卻從腰間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咳咳,咳咳。」
晴子被白色的粉末糊了一臉,卻還是努力的睜大眼睛,尋找着兇手的蹤跡。
她的眼睛被蟄的生疼,但她根本就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兇手掙脫她站起來,像剛才一樣把手舉高,囂張的對晴子展示着手上的控制器。
時間已經只剩下五秒了。
晴子幾乎要感到絕望了。
「噗呲——」
子彈穿過皮肉的聲音。
晴子來不及思考子彈到底從哪來的,眼睛中只有掉落的黑色長方形物體。
3——
在摩天輪上,松田已經閉上了眼睛。
晴子危險的抓到了遙控器的邊緣。
2——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萩原跌跌撞撞的從車上下來。
1——
晴子趕在最後一秒按下了大大的紅色關閉按鈕。
整個世間都寂靜下來。
晴子聽着自己的喘息聲和旁邊男人痛苦的□□聲。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痛快,直到眼淚也一同流出。
她用緊張過後感到無力的手撥通了應該在現場的高木的電話。
太好了。
太好了。
松田。
她趕上了。
琴酒
看着瞄準鏡中整個人伏跪在地的少女,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冷哼聲。
安室透和景光沒有聽見該響起的爆炸聲,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兩人鬆了口氣,便都很有眼色的閉上嘴巴。
基安蒂沒心沒肺的:「大哥,你這一槍會暴露我們位置的。」
雖然不知道大哥為什麼要給那個男人來上一槍,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但任務怎麼辦。
任務目標還沒出現呢。
「這就是你們要去解決的問題。」琴酒把槍扔到伏特加懷裏,淡定的雙手插兜,「現在這個時間任務目標還沒有出現,你認為計劃還能照常進行嗎,蠢貨。」
基安蒂被嘲諷了也不在意,畢竟她從來沒有見過誰能從琴酒的口中得到過一句誇獎:「那怎麼辦啊,大哥。」
伏特加也放下心來,他剛才竟然真的以為大哥忘記了任務的事情,真是不應該。
壯碩的男人掩飾的推了推墨鏡,對自己進行譴責。
怎麼可以在這種小事上懷疑大哥的正確性,都跟了大哥這麼多年了,還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能掉以輕心啊。
晴子在摩天輪下等待着後勤把松田安全的帶下來。
短時間內控制台是修理不好了,但幸運的是,沒有發生進一步的爆炸。
高高的雲梯搭建着。
松田剛剛落地,就被晴子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松田摸摸鼻子,想到了自己群發的那條短訊。
他本來還以為晴子這丫頭會在他下來的第一時間就哈哈大笑,然後囂張的嘲笑他。
但沒想到這個西裝即使已經整理過,但還是顯得有幾分凌亂的少女只是緊緊的抱着他,不發一言。
松田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停住了。
他感受到了面前少女的顫抖。
他沉默了一瞬,抬手回抱着晴子,手也有些不自然的搭在她的後腦上,不太熟練的給她順着毛。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活着下來了嗎。」
他的語氣輕快:「這次還多虧了你啊,我們的新星小姐。」
「已經成為了比我還要厲害的大人了,很了不起哦。」
晴子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知道怎麼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好害怕。
如果松田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
他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說死掉就死掉。
想着如果那個犯人再晚死亡一秒,面前的這個男人年輕的生命就會變成漫天的鮮血。
他在摩天輪里害怕嗎。
是害怕的吧。
晴子抽抽鼻子,覺得沒有讓差點死掉的人安慰自己的道理。
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變得含糊不清,但又好像只是因為埋在衣物里而悶悶的發不出去。
「不要講這種好像遺言的話啊。」
她寧願一輩子都被教訓也沒關係的。
「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被稱為警界之星的話我會辭職的。」
如果真的沒有把松田救下來,這個稱呼簡直就像是對她的諷刺。
她好像在回答,又好像在安慰:「沒事了。」
「沒事了。」
安室透從手機頭條中得知松田已經平安脫險不禁鬆了一口氣。
他把這個消息告知不好做出明顯反常動作的景光。
畢竟他是情報人員,看手機簡直再正常不過了,但蘇格蘭這種行動組人員,所有的命令通過耳麥傳達,完全沒有看手機的必要。
琴酒眺望着黑壓壓的雲彩:「做掉他。」
簡單的命令讓兩發來自不同方向的子彈
瞬間插入同一人的心臟。
基安蒂邊撤離邊在耳麥中興奮的喊道:「我的精準度比你高啊,黑麥。」
赤井秀一無意在這種事情上進行爭執,但在琴酒面前,他必須表現出自己的能力:「我所在的位置比你遠了近兩百米。」
那個任務目標可能是被突如其來的爆破驚嚇到了,不僅放棄了原來的出行計劃,還帶着保鏢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裏偏僻到連合適的狙擊點都很難找。
琴酒沒有興趣聽他們兩人的討論,在確認任務目標死亡之後就將耳麥放到口袋中捏碎。
安室透嘆了一口氣,狀似無奈的從黑暗中出來:「接下來又是我來處理後續了是嗎。」
他的臉上好像有對琴酒的不滿:「每次都是這樣,我覺得報酬的分配有些不合理啊,明明我這一部分才是最難的。」
琴酒雖然摘掉了耳麥,可蘇格蘭的耳麥還好好的戴在耳朵上。
基安蒂聽到了立刻反駁道:「哈?如果我們沒有解決掉任務目標的話,你能拿鬼的酬勞。」
但可惜蘇格蘭是不會在琴酒面前表露出自己和安室透的親近,還是一言不發的抱着槍站在原地。
他們這個方位是最隱蔽的,並且沒有開槍,不存在暴露被包圍的可能。
說話間基安蒂已經完成了撤離,琴酒就像是沒有聽見安室透的話一般,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
「啊,完全被忽略了啊。」金髮男人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讓耳麥那頭的基安蒂笑出聲。
蘇格蘭也將耳麥摘了下來,放到口袋中捏碎。
他在這時才撤下了自己的面具,臉上露出了一些真實的擔憂:「剛才沒有仔細問,陣平他現在怎麼樣。」
安室透的臉上被陰影所覆蓋,讓人看不清:「他被琴酒救了。」
「琴酒?!怎麼會?」蘇格蘭雖然知道琴酒開的那一槍應該和陣平有關,但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麼直接的關係。
安室透嘆了一口氣:「等回到安全屋吧,我把一切都和你講清楚。」
琴酒回到家,空曠的別墅現在顯得格外清涼。
「怎麼不開燈?」琴酒良好的視力可以讓他看清楚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晴子的額頭有着一小塊的擦傷,現在被繃帶包裹了起來。
客廳中反常的氣氛讓琴酒皺起了眉頭。
果然還是發現了嗎。
晴子原本正看着吊燈上的一角發獃,聞言呆愣楞的看向琴酒。
「黑澤叔叔回來啦。」
在下午,目暮警官雖然反應十分迅速的找人去朝着子彈射過來的軌跡追尋,可最後什麼有用信息都沒有發現,好像那裏從未有人去過一般。
可晴子十分確定,那顆子彈的確是從這個方向射過來的。
但那個人為什麼要幫助她?
而且這個距離,七百碼,是連特殊部隊都少有的優秀成績。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晴子心中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黑澤叔叔,可以打夠七百碼。
而且這樣一來,神秘人幫助她的理由也很充分。
但沒有證據。
晴子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猜想,在和萩原一起壓着松田回家后,自己一個人前往了那個洛可可風格的房間。
平日裏她從來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裏,多是琴酒在的時候她才會過來。
可她現在想要查證一些東西。
她知道琴酒的狙擊槍放置的位置。但因為對於狙擊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天分,而警視廳對於狙擊又沒有要求,於是在撒嬌過後,琴酒也就放棄了讓她練習狙擊的想法。
畢竟狙擊大多數都是用來暗殺的。
有什麼人是他不可以幫忙的嗎?
晴子不知道為什麼感到了一陣的心虛,對着那個和其他櫃門沒有什麼區別,僅僅只是內部放着武器的門提起了一口氣。
一分鐘過去了。
她還是伸手把櫃門拉開了。
「呼——」
提着的那口氣瞬間鬆了下來。
門后赫然擺放着一把擦得發亮的狙擊槍。
看來真的是她想多了。
不過下午那個感覺真的讓她莫名熟悉。
晴子困惑的把門關上。
如果不是黑澤叔叔,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