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改日登門道謝
“晚娘,一個月二兩銀子,三千兩何時才能還完啊?”荷葉皺着眉,抱怨道。
宋小晚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先這樣,日後再想辦法。”
誰讓她命苦,剛穿過來就欠下了一筆巨款,也不知何時才能還清。
剛出了劉府的大門,就飄起了細雪。她輕嘆了口氣,道:“快走吧。”
眼前灰濛濛的一片,滴水成冰,不見行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停着的一輛馬車擋住了她們的去路。馬車旁躺着一個人,另一個書童打扮的男子正哀嚎着。
宋小晚猝不及防地見了這一幕,不由得一愣。
那書童見了她彷彿是抓着了救命稻草,喊道:“小娘子可會醫術?”
宋小晚本打算側身而過,聽他喊了一聲,不得已回頭。
見這情形,她也愛莫能助,只是如實道:“我不會醫術,你還是早些帶着他離開吧,此地荒無人煙,尋不到郎中。”
書童見此道:“可否勞煩小娘子幫我把我家公子抬到車上,我一個人抬不動......”
宋小晚聞言看了一眼他那瘦弱的小身板,怕是自己用力些,一拳便能將他打飛。
於是便道:“可以。”
宋小晚略掃一眼,只見躺在地上的男子大約十八九歲的模樣,生得眉清目秀,膚色白皙,大約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那男子見她走了過來,神色有幾分不自然,“還是不麻煩您了,男女授受不親.......”
她聞言皺起了眉頭,“都這個時候了,何須在意什麼禮節?”
“是啊,公子,這天都快黑了......”
那男子便不再言語,一副妥協了的模樣。
三人真打算合力將他抬上車時,宋小晚發覺他的胳膊綿軟無力,他緊皺眉頭,似乎在竭力隱忍。
宋小晚便上前檢查他的肩下,輕道:“你的胳膊脫臼了。”
那男子彷彿早就明了,便道:“我知道,應當沒事。你幫我抬到車上,等我回了家......”
他這話還沒說完,只聽“咔嚓”一聲,宋小晚已將他的胳膊接上。
男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宋小晚,“你......”
宋小晚微微一笑,“不必言謝,小事一樁。”
荷葉亦是十分吃驚,“晚娘,你什麼時候......”
“沒什麼,早前跟邵崇江學的。”宋小晚只好胡謅了一個理由。
男子艱難地站了起來,“我叫顧佑,家住元和鎮。不知小娘子家住哪裏?改日我好登門道謝。”
宋小晚擺擺手,“萍水相逢即是緣分,不必客氣。”
宋小晚見他已能行走,便拉着荷葉走了。
書童望着宋小晚離去的背影,低聲道:“真是個人美心善的小娘子。”
顧佑聞言看了他一眼,皺着眉,“日後不得隨意相信路人。”
“還不是公子您,非要自己騎馬,才摔了下來胳膊脫了臼,不然哪有這檔子事?”書童低聲嘟囔。
“我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顧佑挑了眉。
書童立時道:“小的不敢。”
......
宋小晚回到家便將到劉府當廚娘這件事告知了鄭氏。
鄭氏有幾分不願,“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在別人府上住着算怎麼回事?街坊四鄰知道了,少不得要議論。”
宋小晚便道:“既做了人家府上的廚娘,怎能隨心所欲。雖則只有五里路,可來回總要耽誤時間。若在逢上颳風下雨,諸如此類的天氣,豈能隨意告假?況這道上人煙稀少,也着實不安全。”
鄭氏一聽,也是這麼個理兒。
只是想到女兒委實辛苦,又憶起了從前宋家還富庶的日子,沒由來的一陣心酸。
宋小晚見她落淚,少不得上前安慰幾句。
鄭氏這段時日比之先前已然堅強多了,故而落了幾滴淚,便止住了哭。
宋小晚掃視一圈,並未發覺邵崇江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娘,邵崇江去哪了?怎麼一直沒見他?”
“不知道呢,早上你走了沒多久,他就不見了,到現在還未歸。”
此時已是暮色蒼茫,宋小晚有幾分擔憂,“我去門口看看。”
鄭氏想喊住她,最終卻沒能開口,欲言又止。
寒風凌冽,漫天飛雪,宋小晚站在門口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邵崇江,荷葉勸道:“晚娘,先睡吧。他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不會有什麼事的。”
宋小晚仍是不放心,“不行,我去外面看看。”
正往前走着,只見遠處邵崇江撐着一把梅花傘,立在那。
“你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宋小晚忍不住責怪道。
邵崇江緩緩走來,他的眉睫上都沾染了落雪,輕聲道:“我有些餓了。”
宋小晚定定地看着他,邵崇江似乎與往常有所不同,片刻后,她垂下了眼瞼,“我去給你煮麵。”
一碗放了兩勺豬油的陽春麵。
邵崇江吃的津津有味,不一時,碗底不剩一滴湯。
“這是二十兩銀子,你先拿着。”
看着燭火下泛着光的銀子,宋小晚目瞪口呆。
“你去搶劫了?”
邵崇江一本正經道:“嗯,劫富濟貧的那種。”
宋小晚忙將錢推回去,“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錢我不敢花。”
邵崇江卻是笑出了聲,“騙你的,這錢來路清白,你放心拿去用。”
宋小晚狐疑地盯着他,顯然是不相信。
邵崇江撐着下頜,故作思量,“如果是,我說我其實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你信嗎?”
富二代?那他去搶劫的可能性比這更大些。
“不太相信的。”
邵崇江早料到她會這麼答,於是就道:“那你就好好收着,無論出了什麼事,怎麼樣也牽連不到你。”
宋小晚的確很缺銀子,故而沒再推辭。
“對了,跟你說件事。我要去劉家當廚娘,日後便住在劉府了。”宋小晚言簡意賅。
邵崇江低頭看着那隻將要燃盡的燭火,“正好我也有樁事想跟你說。”
“什麼?”
窗外一陣寒風吹過,將僅剩的蠟燭吹滅,最後一滴燭淚落盡。
“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大抵不能在此處長住了。”
宋小晚正在尋新的蠟燭,乍聽此言,手一頓。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