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喜宴
晚間，阿雙興奮地跑來對宋小晚道：“晚娘，玲兒被逐出府了，連帶着楊大嫂的親信也被懲處了不少。”
她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楊大嫂倒是沒怎麼為難過她們，就是她的那些親戚，委實霸道，在這府里橫行了許久。
宋小晚淡淡一笑，手中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阿雙壓低了聲音，“聽說這玲兒可不是因為偷盜，而是因為有意勾引，因此觸怒老爺。”
“好了，咱們少說這事，省得被有心人聽見了。”宋小晚低聲道。
阿雙連忙捂住了嘴，環視周圍，見沒人，才鬆了口氣。
“晚娘，我先回去了。”
宋小晚點了點頭。
翌日，宋小晚去上房送早膳時，卻未看見楊大嫂的身影。
劉太夫人心不在焉地攪着南瓜粥，狀似不經意道：“她年紀大了，偶有犯糊塗的時候，不比從前了。”
銀環聞言手頓了一頓。
劉太夫人見宋小晚仍是垂着眸，“晚娘，你過來同我一起吃。”
宋小晚聞言連忙推辭。
“快別推辭了，一個人吃，任是再好的菜也沒滋味。”
宋小晚便沒再拒絕，落了座。
“你家裏可給你定了親事？”
宋小晚一驚，不知這太夫人是何用意，便小心翼翼道：“未曾，不過我祖父剛過世沒多久，我還在孝期，不便議親。”
劉太夫人聞言輕輕一笑，轉而問起了別的事。
“這靈州雖好，卻比不得江南氣候宜人，委實冷。”
她自出嫁后便隨着丈夫走南闖北，而後又跟著兒子到各處赴任，確實有很多年不曾回過故鄉了。
宋小晚道：“太夫人回鄉看看也無妨。”
劉太夫人沉默不語，若只是一個人回去又有什麼意思？想到劉浣之還是孤身一人，不禁滿腹愁緒。
宋小晚見狀連忙將話引到吃食上，劉太夫人的眉頭才舒展了幾分，宋小晚便趁機提出十七日請假，劉太夫人很快點頭應允。
......
元月十七這一日，顧佑一早便乘着馬車到了劉府門前。雲生見宋小晚出了門，便朗聲與她打招呼，“宋娘子，許久不見。”
待上了馬車，顧佑手捧着一塊紫米糕，遞給宋小晚，“嘗嘗。”
宋小晚擺擺手，“我吃過早飯了，你吃。”
顧佑眼中的立時黯淡下來，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雲生同情地看了他家公子一眼。
宋小晚毫無察覺，猶自愣神，在想着今日的菜譜。
很快便到了趙府。
府上張燈結綵，紅綢高掛，嗩吶之聲熱鬧喧囂，賓客來往絡繹不絕。
宋小晚到了后廚便是一陣忙活，顧佑見狀道：“我幫你生火。”
雲生忙將他攔下，“公子，你何時會生火了？何況這有燒火丫頭，你別搶人家的活。”
宋小晚也在一旁應和道：“是啊顧公子。”
顧佑放下了手中的木柴，尷尬地笑了笑。
羊排冷水下鍋，煮沸后撈出，放入砂鍋中，配上枸杞和桂圓乾，小火慢燉一個時辰。
豬肉切碎，和香菇丁一道拌勻，加入兩勺生油，少許鹽粒，三勺黃酒並三勺豉汁。打入雞蛋，拌上麵粉搓成團，油開放入鍋中炸至金黃並撈出。
江南百花雞，雞肉褪皮，取下完整的雞皮，蝦仁剁碎成醬，加入澱粉胡椒粉並蟹黃。製成的醬塞入雞皮中，蒸上半個時辰，只是這季節沒有白菊花，少了幾分意味，宋小晚不由有些感嘆。
宋小晚取過一根白蘿蔔，顧佑只見刀在他眼前來回晃，不一時，皆成了細絲，這般廚藝......
水開后宋小晚將其放入焯去辣味，又放入了豌豆苗和豆芽，香菇絲最後放入，末了又撒了一把鹽，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顧佑看得愣神。
幾縷青絲從她的鬢邊划落，剛好遮住了她如畫般的眼睫，顧佑的手指動了動，很快雲生便將他拉回現實。
雲生扯了扯他的衣袖，“公子，口水要留下來了。”
他聞言回過神，慌忙去擦嘴角，十分乾燥，他不由疑惑的看向雲生，順着雲生的眼神，他對上了宋小晚驚愕的目光，一時間愣住。
“我們公子太餓了，早上沒吃飯。”雲生忙道。
“啊，對，我太餓了。”顧佑也道，他驀然間想到，早上他還當著宋小晚的面吃了一塊紫米糕，頓時臉漲得通紅......
宋小晚未曾細想，又開始忙起了手中的活，顧佑見此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又是一陣忙活，終於大功告成，宋小晚險些累癱。
顧佑看得不忍心，便道：“我扶你去廂房休息？廚房的油煙味太大了。”
宋小晚擦了擦汗，沒有推辭。
剛到廂房，便有人來請顧佑，“表公子，我們老爺正喚您呢。前頭客人太多，想讓您幫忙招待一二。”
顧佑便看向了宋小晚，“我......”
宋小晚忙道：“你快去吧。”
顧佑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她替自己斟了一杯冷茶，擦去額角的細汗。正休息着，只聽外間談話之聲穿來，“這李嬌娘還真是命好，都五嫁了，還能攀個官身。”
卻聽一聲嗤笑，“什麼命好，分明是臉皮厚，也不知她背地裏使了什麼手段。”
“哎，我聽說她前頭那個還是因她進了牢獄，你們看她轉身就嫁了人......”
宋小晚聽得直皺眉，正想捂住耳朵，這一群婦人便被人喚走了。
周遭安靜下來，宋小晚便有些犯困，昏昏沉沉間，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佑趕過來時，已是暮色蒼茫。
檐下的燈籠被北風吹得搖晃，顧佑端着一盞燈，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只見宋小晚正闔眼，睡顏沉靜，許是燭火搖曳的緣故，她皺着眉睜開了眼，先是有幾分懵懂，而後漸漸恢復清明。
“我睡了多久了？”
“沒多久，我送你回去吧？”顧佑盯着她道。
宋小晚伸手舒展筋骨，道：“好。”
月上中天，這場喜宴還未散去。
宋小晚路過大廳時，趙盛正攜了李嬌娘四處敬酒，李嬌娘身着緋紅嫁衣，雖則年過四十，卻是風韻猶存。
她笑聲爽朗，引得人不住地側目，可她恍若未覺，猶是談笑自若。
四下偶有低聲竊語，也絲毫不影響這場喜宴的歡愉。
趙盛握着酒杯，含笑地看着李嬌娘。
“走吧？”顧佑見宋小晚失神，輕聲提醒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