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三公主揉了揉自己被時沅捏疼的手腕,臉氣鼓鼓的鼓起來,像只悲傷的青蛙。
時沅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憋着不敢笑出聲。
三公主有些心虛,其實她剛才也是自己瞎胡謅的。她小時候在深宮冷院裏見過南聲。父皇冷眼相待,雖留了他一命,可憐南聲哥哥連皇室族譜都沒有他的名字。
他在嬤嬤的幫助下逃出宮,並狠心一把火燒了冷宮,等到僕人趕過來滅火時,宮裏只有一個燒焦
的漆黑屍體,體型與南聲差不多。
太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當下宣佈這具屍體就是南聲,騙過了皇室的眼睛,南聲得以逃出生天,改名換姓。
這些年她偷偷派人跟着他,上次侍從報的最後一道消息便是:南聲一路北上,在青州不慎跟丟。
她年幼貪玩,一日趁管教她的大婆子一個不注意,便悄悄溜走,她從小是個路痴,在迷宮似的後花園行走,七拐八拐居然摸到了冷宮。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哥哥。
彼時他還是個孩童,看到她第一眼就十分不喜,冷眼以待。
三公主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從未見過的兩個人,她竟然感受到一絲血緣的奇妙。
南聲長得很好看,從那以後,她常常躲着阿嬤,半夜三更偷偷來給南聲送吃的。
直到有一次被阿嬤發現,阿嬤語重心長的教導年幼無知的她:“你是尊貴無雙的公主,他不過是個冷宮養的棄嬰,運氣好才苟活至此,你們之間有雲泥之別,有無法跨越的鴻溝,所以...不能再偷偷往來了知道嗎?”
阿嬤一邊說,一邊裝作嚴肅,打她的小手。她眼裏露了怯,阿嬤裝模做樣的打了兩下后又拉過她的手吹吹,眉眼滿是心疼,一張爬滿皺紋的臉笑得很燦爛。
其實她打得很輕,與其說打,不如說是摸了兩下。
小公主尚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一邊是最愛的阿嬤,一邊是未見過幾面的哥哥。
她只得作罷。
時沅看着陷入沉思的三公主,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發什麼神啊?”
三公主被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丟人,輸人不輸陣,她氣勢洶洶的朝着時沅道:“要你管!”
時沅被噴得摸了摸鼻子,公主在後期戲份並不多,應該不會是男主的威脅。
–
秦察收到南聲來信報平安,他今日在花樓,一身的姑娘胭脂水粉的香味,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抖抖身上的香粉,抬頭就看到了倨傲的三公主。
三公主抬手抱胸,鼻孔朝天,一副我最大的傲氣,對面有一個女子。
他心底無聲笑了笑,從袖裏掏出摺扇,慢步悠悠踱了過去。
“又在這欺負誰呢?”
他語調風流,眉含三分笑意,三公主素日裏看秦察尤為不爽,她梗着脖子,一挑眉,重複道:“要你管?”
秦察被噎了一下,兩人私底下打打鬧鬧也就算了,沒想到有旁人在場三公主也不給他面子。
他自覺臉上掛不住,抬手朝時沅作揖,狐狸笑:“小妹冒犯了姑娘,我這就把她帶走,不擾姑娘心情。”
還沒等時沅說話,秦察自顧自得篡着三公主胳膊,把她往外拖。
三公主像只倔強的牛,不肯跟他走。
女人天生體力上不如男人。
三公主見無計可施,只得湊近秦察,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秦察臉上的笑意很快維持不住了,他放開三公主,看着胳膊上一排排整齊鮮明的牙印,咬牙切齒:“李嘉鳴,你屬狗的吧!”
三公主原名李嘉鳴,此時她被秦察呵斥,也突然有些心虛,她縮了縮脖子,但語氣卻未軟分毫:“誰讓你不顧我意願強行帶我走的!”
秦察氣笑了。
三公主心裏有些微妙,其實秦察笑起來很好看,可世家子弟里屬他最風流,來者不拒。瞧瞧這身上,香粉撲鼻,不知又是哪些姑娘瞎了眼看上這個男人。
她想到這裏,不禁蔑視秦察抱胸走出巷口,在即將出小巷的時候,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秦察被踩得淚險些都出來了,他一個大男人又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嗷嗷叫,只得憋着。
三公主的背影硬是走出來一股勝利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