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世平之策
莫顏的雀躍也影響到了雲錚，依稀月色下女孩的身段是那般的美好。莫顏，若真是生命中該有的人，雲錚覺得是值得一輩子去珍惜的。
包括前身的記憶，莫顏的分量也是極重的。
前世沒談過戀愛，甚至和女孩就近接觸都不多的羅超，對這個卧室就在主卧外間，夜裏呼吸聲都能隱約聽見的美麗“姐姐”，雲錚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好感。
這份好感之濃，以致五叔一帶而過的一句不能為正妻，雲錚都為之心中一痛。
一盞昏黃風燈從雕像后閃出，嚇了雲錚一跳，莫顏倒是鎮定，微福了福，道：“凡爺爺，又在巡陵了？”
身高比雲錚高不了什麼的雲凡，老臉在昏黃燈照下很是模糊。
“錚少爺，顏姑娘。老朽告退，不打攪你們了。”
雲凡微微躬身，提着風燈蹣跚走開。
“雲錚，你天脈有了內息萌發，應該已算引氣入體，達成了修鍊最難最開始的一步。現在，你能感覺到萌發的內息還在嗎？”
雲錚搖搖頭，道：“我感覺不到，內息應該還很不穩定。或許打坐一段時間后完全靜下心來才能感覺到。莫顏，你沒有相應功法，怎麼能穩固第一聚，進階到第二聚的？”
“老祖雕像上有許多顏色暗紅的小點，對應的是相關穴位。我是靠這個摸索感應着練功的，怎麼從第一聚進階第二聚我都不很明了。”
雲錚點點頭，沒就練功上多說什麼。前世部隊裏嚴苛的訓練，和修鍊功法完全是兩碼事，幾乎沒有交集。莫顏的練功他真提不出任何建議。
“莫顏，打坐之後如果有所感應，我或許不會離開。你如困了就自己回去睡覺，不用管我的。”
“你這瞌睡蟲都能忍住睡意，我更沒有問題。嘻嘻。”莫顏笑出了聲來。
楚院，莫顏自去小月湖畔看書等着，雲錚走進課室時，經過整夜打坐，一刻沒睡，他精神狀態仍算不錯。
楚院裏琴棋書畫、弓馬騎射，樣樣都教，先生不比學生的數量少多少。而且學生上課並沒有硬性規定，來與不來，上哪個先生的課，都不受限制。
只有一點，楚院頒發的十六歲成年結業牌，是有大用的。對學生不加限制，結業牌的發放卻必須通過楚院諸多考核才能拿到，連皇室都不能干涉。
“雲錚，這篇世平策是你自己所寫？”
雲錚才剛坐下，胡先生一手舉起幾張紙卷，開口問道。
好幾道目光投向雲錚。
雲家為帝都第一世家，雲錚在楚院卻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位。指的是學業上的存在感，調皮搗蛋上還是有着他的一份的。
考試不交卷是常事，這次不但交了，還引起了先生的關注，無論是好事壞事，都顯得有點不正常。
何況，世平策還是大前天進行的考試，沒理由胡先生一見到雲錚就拿出了他的紙卷。
“是學生寫的。”
雲錚老老實實的回答讓胡先生大為高興，光這份答應所問的態度在雲錚身上就很少得見。
“雲錚，這世平策一文，你字寫的清楚規矩些的話，先生能給你滿分。好些論點發人深省，有灌頂之意境。難得！”
課室里只區區十來個人，所有人都有點發獃。
感情先生是讚許雲錚來着？還是前所未有的高贊！
“雲家，帝國之柱石！姑射淵大戰，羿權大將軍奮勇一搏擊殺羽荒太子，才有了北荒數年平靜。此乃舉國共欽的功績！”
“雲家重武輕文。雲錚，據說你修習不了龍象九聚功，如能在文路上出人頭地，何嘗不能光耀雲家！……”
“先生此言差矣！”公孫離實在聽不下胡先生的夸夸其談。楚院，什麼時候輪到廢物雲錚出風頭了？！
“公孫離，你有何見解？雲錚的世平策，你可想看看？”
興頭上被人打斷，胡先生滿肚子不高興，倒不至於發火。楚院先生首先修的就是涵養，沒幾個學生是先生能輕易得罪的。
“先生，偶爾的一篇文章，看它有何用？雲錚能從文路上出人頭地，大梵帝國遍地都是舉人進士了！哈哈！”
“再說，此一時，彼一時，強不過三代。邊境安寧，學生不敢說雲家毫無功勛，但如今的帝國六部精兵總是功不可沒。”
胡先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是打住，頓了頓后道：“雲錚的文章本先生貼於牆上，有興趣的大可自行鑒賞。今日之課，便圍着這篇世平策來展開。”
胡先生說完之後出了課室抽紙煙。便有好幾個學生去看牆上文章。先生學問高深，能被他如許讚譽，不禁讓人好奇心起。
君曉不在，公孫離和聞意寬不屑去看那文章，起身走向雲錚。
聞意寬大笑道：“打油詩都做不來的雲少爺，從哪裏找了一個代筆，不知寫出了何種驚天動地的文章！哈哈哈哈！”
雲錚懶得辯解，埋首看着厚厚的一本帝國通史。上午共兩堂課，下一堂是郭先生講史學，雲錚不想拉下，否則他都要和莫顏回家了。
雲府的練功條件比楚院一點不差，雲錚強化體能的第一階段計劃盡可以在家裏實施。不過楚院的結業牌，雲錚想拿到最高等的。
雲家進楚院的不少，總共只拿過三塊結業牌，父親拿到的藍牌是其中等級最高的。
藍牌之上有金牌，紫牌。要拿到紫牌需圓滿通過十三道考核，楚院已經數十年沒有頒發過紫牌了。
帝國武職，將軍一級分為少、衛、勇、天、大五階，大將軍之上有封號大將軍，是武將之極。封號大將軍之上只有一位兵馬大元帥了。
羿權正是父親的封號。父親擊殺羽荒帝國太子棘輪不墜，看來帝國仍有不少人感念在心。
雲家的忠字為先，雲錚心中並不全盤認可，要看君家皇室到底值不值得忠。雲家的榮光，重生的雲錚則想儘力而為。
小月湖畔大道，兩騎疾奔。連續嘶鳴下，前面的龍馬在守道亭前戛然而止，人立起來，後方白馬反而衝到了前面。
跳下龍馬的白袍青年，氣宇軒昂，俊逸不凡。
“曉弟，龍馬已被馴服，你可拉去和朋友騎練。”
君曉看看坐在亭中的莫顏，應了聲是。跳下白馬，試着爬上龍馬時，龍馬果然沒了之前的暴脾氣。
兩騎順原路回去。白袍青年撣撣衣袖，徑直走向守道亭。
“星仙好興緻，區區君無極。”
莫顏頭也沒抬。君無極她未曾見過，名字自然是聽說過的。但星仙的名號她心中並不自認，所以就沒有回應。
“星仙何必如此清冷孤傲，君無極久仰大名……”
“孤傲”的莫顏收起書券，起身直接走了，扔下君無極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臉上一片紅潮。
以他王子之尊自不會再追上前去糾纏。立在原地，滿心羞怒。
“羽荒帝國位於北荒州西北，國土廣袤，民風彪悍，男女老幼皆善騎射。”
“先帝中盛九年，棘輪絕殺父奪位。彼時羽荒部落才只是第二大的部族，羽荒帝國境內，大小部落有五十一家，各自為政，並未一統。”
莫顏安靜的坐在課室最後，聽郭先生講史。偌大課室就十幾個學生，莫顏進來時郭先生只看了一眼，並未說她，繼續自己的講課。
“中盛十年，年方十九的棘輪絕迎娶大他十一歲的赫連青蓮，最大部落赫連部最丑的五公主，為正室。鐵木堡婚宴，十一個部落首領被囚禁，六個當場降伏，明啟部落首領涯拓被殺。這便是鐵木堡之變。”
“鐵木堡所在，現今為羽荒帝國第二大城池鐵木城。姑射淵大戰，損失達到七成的鐵木重甲騎，駐地就在鐵木城。”
“先生，鐵木重騎損失一萬四千，卻徹底沖潰了雲鷹軍的西翼防線，才導致了帝國姑射淵的全盤戰敗。不知是也不是？”
又是公孫離在發問，莫顏皺了皺眉，雲錚卻神色不動。已經過去的戰事無需糾結，雲錚倒希望公孫離的發問能引出更多戰事細節。
姑射淵之戰，帝國史書描述不多，語焉不詳。這場兩大帝國都損失超級慘重的大戰，史書的粗略記載本就有點不大正常。
“公孫離，誰說姑射淵之戰大梵帝國敗了？羽荒的旋風彎刀輕騎戰損兩萬，狼牙突擊精兵死傷一萬七千，連棘輪禁軍都死了六千多人，禁軍統帥，太子棘輪不墜都被羿權大將軍擊殺。”
“就人員損失來說，羽荒帝國比大梵更大，這是歷年戰事中少有過的！”
“好了。這堂課本先生主要講羽荒帝國大一統的史事，不談姑射淵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