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刺西部落神龍族
賀蘭清風眾人離開鎮雄關之後，歷經一天一夜，看到岸邊一個百人村落，村落位於河畔古老茂密樹林裏，據穆佟說這裏是刺西部落，也屬蠻族，因是剛遷居於此的新部落，常有鬼怪之事發生，加上附近密林有眾多原始部族，柏梁水師更少於駐紮於此。
大多商船在進入刺西樹林之前就改道行路運了，歷經兩天一夜，直抵柏樑上都，或者從上都重新入船，在上都期間，還可交換些貨物錢財。
此時已是寅時，月光下樹影在河面上都清晰可見，周邊各種蟲鳴及鳥鳴，尤其是一種聲音酷似女人凄慘吶喊的鳥聲，人們把這種鳥喚做鬼鳥，聽得讓害怕。
“大家小心，此處不安生。”隨着船緩慢前行，水花拍打船身的聲音也消散了許多，賀蘭清風聲音微微響起，每個人神經都如拉開的弓，仔細觀察兩岸一草一木，生怕有一點點動靜。
“大哥，這裏有何不對勁嗎？”身後一男子輕聲問道。但是很多人都相信賀蘭清風的判斷，每一次都可以嗅到殺氣的靠近。
“噓…安靜！”賀蘭清風聲音再次響起，目光不停掃視四周。
“嗖”一聲，就在此時一根如箭般大小的樹枝從前方射來，直插賀蘭清風眉心。
“備戰，大家小心。”賀蘭清風還不忘提醒大家。當此時，賀蘭清風瞬間抽出長劍，一個向後彎身，長劍將樹枝斬斷兩截，但前一部分仍向前射去，插入桅杆上，有一部分斷落在地。就在一剎那，嗖嗖嗖，一根根樹枝相繼從左右兩側飛射而來。
“全速前行。”符明喝道。
賀蘭清風飛身躍起，長劍前後左右揮舞，“鐺，鐺，鐺…”月光下，六個黑影輕聲如燕，刀光劍影只為擋住兩岸射來的樹枝箭雨，幾人也並非初入江湖，此種場面再熟悉不過了。
突然一根樹枝直指老鬼後背，符明一個瞬移，左腳一踢，將樹枝彈入河中。
激戰三兩刻，突然安靜了下來，船已行三里。幾人絲毫沒有泄氣，老鬼正戰得憨。顧笙右臂雖有擦傷，但無礙。
“今夜借道貴寶地，不請自來，勞請現身，錢財任取，留我等歸國，他日定當重金酬謝。”賀蘭清風做了一個江湖大禮。
“老子就不信了，不給他，他娘的敢取咱一分一毫。”老鬼低聲氣道，聲音自然不敢蓋過宗主賀蘭清風，但是撒撒氣還是可以的。
半刻之後仍沒有動靜和回應，大家以為沒事了，就在此時，一團火把在左側樹林中緩緩升起，在火光照耀下，一排排頭戴各種飾物的人出現在林中，兩老者舉着火把走到船岸前。嘴裏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語言。
“小鹿，你能聽得懂他說的是啥不？”可夫指着剛才在賀蘭清風背後的男子。
“能明白一部分。”被稱作小鹿的男子，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來，手裏還握着短劍呢。
右家是鍾離國最富傳奇的家族之一，父親少時跟隨祖父周遊列國，學習了不少其他族語，包括一些西蠻小國語，以及海上族語，另外一些精靈族語，他父親也懂，為了不讓這門絕學失傳，孩童時期便讓右鹿強制學習，這倒幫了賀蘭清風大忙，出海時，經常遇到一些不明族別的人，右鹿都幫忙猜意，有時雖聽不明白，但也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的意思好像是，不允許我們從這裏過，讓我們回去。”小鹿略有分析的說道。
“憑什麼啊？”顧笙也急了。
此時船速已降下來，符明等人商議如何決斷，取決於賀蘭清風。
“我聽父親說過，從他們的服飾上來看，應該是此前神秘的神龍族，古時候這裏就是神龍國，東海龍族消失之後，他們作為敬拜龍神的後裔也低調了許多，歸隱山林，神秘消失便無蹤跡了，後來，這裏便划給了柏梁國，他們的語言來自龍語，傳說，上古神龍國曆來受到龍族護佑，因此他們崇拜龍族，敬龍為神，不食水中之物，他們認為凡水中之動物皆龍神子民，他們自稱是陸地上神龍的唯一子民…”小鹿說得頭頭是道，意猶未盡。
“好啦好啦，說那麼多廢話，告訴他們，除非讓我們留下，否則，休想。”小鹿沒說完，老鬼打斷道，顯然老鬼已經急不可耐了。
“你告訴他們，我們是路過刺西而已，出來沒有捕撈過水中之物，也不食用，僅有一些礦石錢兩，糧食穀物，以及花果，如果他們需要，可以給他們一些。”賀蘭清風轉向右鹿說道。
“……”
“……”
兩人來來回回說了一通，幾人誰也聽不懂。
“他們說，留下穀物花果，錢財，但還是堅持讓我們返回。”小鹿無奈的看向大家。
“這還了得，這跟強盜有何區別？”顧笙生氣着。
就在雙方爭持不休的時候，岸上一個小男孩快速跳入河中，如魚一般極速遊動，整齊裝束的男人們看見，急忙扔掉身上的長矛和弓箭，追趕男孩，可男人們的速度還是太慢。
這一下，船上的男人們可着急了，這麼個男孩都不放過，還讓人家逃出來，想想神龍族後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男孩邊游邊喊救命，約一刻左右，便游到船身，符明一把抓起男孩的手，托起他便上了船。很快，出現幾十排木筏，約十丈寬的河面擠滿了木筏，一隊隊人整齊排列，長矛和弓箭，時刻準備着，船上眾人才明白，為何柏梁水師都不敢來此了。
“這咋回事，難不成還真拚命，五年前也沒這樣啊。”可夫看着這架勢，有點難受了。當初河道不安生，盜賊橫行，商船少，不過給夠一些過河費還是勉強可以的。如今這架勢，不是劫財那麼簡單了。
“……”木筏中央，有人喊話了。大家都看向右鹿。
“他們說我們可以離開，但是不能帶走他。”右鹿指了指濕漉漉的男孩。
“你告訴他們，我今晚還非帶走他了。”老鬼見不得如此霸道的部族，定要仗義救人。
“他們說，那我們就一起留下。”右鹿無奈望着眾人。
“好啊，留下就留下。”顧笙也附和着。“準備開戰。”
所有人已經準備好了，今晚必定是個流血的夜晚。就在大家劍拔弩張的時候，男孩悄悄對準身旁的符明小聲說道：“你們挾持我，他們會讓你們離開的。”
“這是為何？”符明不解輕聲問道。
他們都疑問着，既然對方要抓他，難不成還怕傷害這人。右鹿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滔滔不絕還有理說著大家摸不清頭腦的話，一把抓住男孩衣扣，短劍抵在其脖子上，似乎血都要溢出來了。
“你幹嘛呢，你過分了。”老鬼着急用力踢了踢右鹿屁股。
“……”木筏中央有人回話。
“……”右鹿又繼續叫喊着。
“……”岸邊長者開口了。
“那老頭說，我們不能傷害他，時間到了，他們會派人到鍾離接回男孩，屆時必須送他歸來，我們留下穀物花果。”右鹿終於鬆了口氣，面對着大家。
“就怎麼辦。”賀蘭清風吩咐大家照做，他明白，如果不是這個男孩，估計他們要麼兩敗俱傷，要麼返回走陸地，可那樣更慢。他不想分析原因，過了刺西，男孩該去哪去哪，不影響他們趕路即可。
把東西卸下之後，前方木筏很快讓出一條道。
男人們駕着船火速前進。
“……”長者聲音再次響起。
“神龍族族語：有恩必報，有債必償。”右鹿接着譯着，大家鬆弛的心又微微一緊，面面相覷。
這一晚，總算平安度過了。
翌日清晨，陽光斜斜的照下來，湖面盪起了金光，遠處一隻青蛙跳入水中，激起層層浪花。一對獨角鹿啃着岸邊的水草，時而發出動人的嚎叫，驚醒了眾人好夢。
“這死鹿，再叫我非得烤了吃不可。”老鬼臭罵道。
“哇，是小角鹿嘞，快走快走，這老頭會吃人。”男孩走出船艙，聽到老鬼罵聲，看向角鹿，趕緊喝道。
獨角鹿貌似聽懂一般，撒腿就跑了，消失在樹林之中。
這時，賀蘭清風也走了出來。
“我們大概在今晚戌時即可到達柏樑上都，孩子，你就回家吧！”賀蘭清風摸了摸男孩的頭。
“……”右鹿照着用族語翻譯了一遍，然後尷尬的笑笑。“哈哈哈，我忘記了，你昨天聽得懂。”
“你說你們，都不感激我，要不是我，你們能過來。別說你們，百人的團隊都有返回的。”男孩驕傲同時又數落大家。
“你叫什麼呀？”賀蘭清風蹲下來看着男孩。
“我叫楓廷。”男孩不屑回道。
“哪個楓，哪個廷啊？”老鬼笑問。
“不知道。”男孩顯然高興了許多。
“該是北車國沒落貴族楓家人。”賀蘭清風回答道。
“誰給你取得名，那群野人嗎？”可夫嬉笑着。
“不許你這麼說他們。”男孩打了幾下可夫。
眾人忘記了昨夜的事，或許清晨的陽光讓大家變得舒緩了太多。
“你說說，他們為什麼要抓你，又為什麼願意放了我們？”賀蘭清風還是想問一問，雖然今天之後就要讓他離開。
“我不知道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他們不允許我出龍谷，我偶爾出逃幾次，兩三天就被他們抓回去啦，但是呢，我在龍谷，又很隨心所欲，他們很照顧我的，對我也極好，就是不讓出龍谷。”男孩很有興趣說這些事。
“龍谷在哪，我怎麼沒聽說過？”老鬼摸了摸自個光頭。不僅老鬼不知道，在場眾人估計也沒人聽說過。
“我聽我祖父說起過，據說龍谷在柏梁國的流川河附近，但是在哪就不得而知了，他老人家曾經也尋找過，但終尋未果。”右鹿似有解釋說道。
“我每次出逃，出現地方也不同，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去，都是他們來找的我。”
“那這怎麼辦，你回不去了，總不能一直跟着我們吧。”顧笙接過話。
幾人也無可奈何，總不能一直帶着他回鍾離吧，再說了，鍾離國離柏梁那麼遠，走水路一般都得一個多月，陸路？幾個月誰也不知道。
就在賀蘭清風等人享受着清風晨陽之時，三日前帝都卻迎來一大變故，各國風雲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