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月茶好像始終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機正在通話中,傅司厭一邊覺得聽着對面的貓叫狗叫以及人的說話聲挺煩的,一邊又很詭異的繼續聽了下去,直到“嘟——”的一聲,電話突然被掛斷,對面亂七八糟的聲音全都變成了機械的忙音,傅司厭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聽這些無聊的聲音聽了這麼久。
電話被掛斷的時候,傅司厭沒有聽到類似手機移動的聲響,也沒有聽到月茶驚訝的聲音,所以電話應該不是月茶掛斷的。
大概是少年的手機出了什麼故障吧。
傅司厭沒去深究這件事,也沒再理會還僵硬的站在原地完全挪不動腳步的女演員,邁開腳步便往外面走去。
“山上可以看的風景可多啦,什麼望夫石,一線天,古佛洞什麼的,都有意思得很勒。”
劇組外面,一個當地的村民正在熱情的給意外得空休息的劇組演員們介紹可以遊玩的地點,介紹完了之後,又叮囑大家注意事項。
“天黑以後山上就不對外開放啦,不過趁着天還沒黑,大家可以去爬爬山、露露營什麼的,注意不要去山上的湖面上玩兒就行了。”
“因為現在初春天氣變暖,冬天湖裏結的冰都在慢慢的化掉了,冰面薄弱得很,現在到湖面上去玩兒的話,很容易發生危險的。”
本來打算直接回到民宿去的傅司厭聽到這話,腳步驀然頓住,然後偏過頭看向村民,開口問道。
“山上有什麼湖?”
*
月茶在救助站和飼養員一起把小貓小狗們的晚飯都分好了,這才和孫大虎一起回到了酒店。
少年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貓毛狗毛,身上也因為跟飼養員一起幹了不少活兒而弄髒了些,於是進了屋之後,月茶就直奔浴室洗漱去了。
等到少年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拿出手機,想要看看時間,結果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好幾下,手機都沒反應,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低電量自動關機了。
於是月茶只能先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去充電,然後打開電腦來看。
晚上沒有安排什麼工作,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月茶左右無事,便開始搜索傅司厭相關的資料。
畢竟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網絡上關於傅司厭的私人信息很少,月茶能夠查到的也就是傅司厭的身高、年齡、代表作以及獲得的所有獎項。
傅司厭今年27歲,身高193,戲齡十年,參演作品僅二十部,但就是這二十部電影,有十五部都拿過獎,沒拿過獎的也都被各大獎項提名過。
其中文藝愛情片《咫尺之遙》在德納國際電影節上獲得過金梧桐獎,驚悚恐怖片《秘鑰》在約加林克斯國際電影節上獲得過金狐獎,戰爭記錄片《辛丑年》獲得過奧卡斯獎。
而他自己本人也曾拿到過奧卡斯影帝、金狐影帝、伯納影帝等。
傅司厭拍的電影作品涵蓋類型很多,月茶首先就挑了個不太費腦子的文藝愛情片來看。
雖然明知道傅司厭是影帝,演技是公認的優秀,也拿過許許多多的獎,可月茶還是無法想像傅司厭那樣一張面癱死人臉談起戀愛來能有什麼出色的表現。
然而很快,月茶就發現自己的格局還是有些小了。
在現實里,傅司厭冷冷淡淡的毫無情緒,有時候靜默不動的時候,你甚至可能都會懷疑他還是不是個活人。
但是一到了電影裏,他就彷彿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所有現實里沒有的情緒,都好像在電影裏釋放了出來。
月茶所看的這部文藝愛情片里,傅司厭和女主從始至終都沒有一個吻戲,甚至連身體的接觸動作都很少,可是,僅僅只是憑藉男人的一個輕微的回頭動作,一個安靜而深沉的眼神,你就能完完全全的感受到男主對女主隱忍而剋制的愛意。
月茶心想,要不是他有着一顆堅定的想和傅司厭結婚的心,他都差點信了。
看完文藝愛情片之後,月茶又挑了幾個傅司厭其他的電影來看。
然而,看的傅司厭的電影越多,月茶就越是忍不住驚嘆於男人演戲的天賦。
很多有名的演員都會有一個經典的代表角色,這是他們的榮耀,卻也是他們的桎梏。
因為觀眾永遠會先入為主的被他們的那個經典角色所影響,從而導致在看他們的其他的戲的時候,難以完全代入。
可在傅司厭身上,卻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問題存在。
明明在點開這部影片之前,月茶還在想着男人上一部的角色,可是當電影開始之後,月茶就不由自主的完全被男人飾演的新角色吸引了注意力。
傅司厭飾演的角色是誰,那他就是誰。
你不會把他當成上一部電影的誰,也不會把他當成傅司厭。
可脫離了角色,他就誰也不是,他只是傅司厭。
戲裏戲外,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刻,月茶也感受到了大部分人在傅司厭身上感覺到的分外明顯的人格的割裂感。
真不知道男人是怎麼做到從戲裏全身而退,且不受絲毫影響的。
傅司厭拍的電影製作水平的確都很高,劇情也十分引人入勝,月茶一部接着一部的看,直到看到冗長的戰爭記錄片時才忍不住困得睡了過去。
電腦里還在小聲的傳出聲音,月茶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之間,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片寂靜的森林,他在裏面不停的走啊走啊,走了好久,才走到了一片湖邊。
那是一片結了冰的湖,有些冰層薄弱的地方,已經完全化成了水,在柔和的月色下泛着凜凜的波光。
月茶的視線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眼前所看到的景物才逐漸的變得清晰起來,他看到了旁邊立着的刻着“靜水湖”三個字的破舊木牌,然後也看到那半結冰半融化的湖面上漂浮着的男人的屍體!
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噩夢的月茶:???
為什麼他會夢到別人的屍體啊!
月茶整個人感覺都不太好,然而,等他仔細一看,然後就發現,那具漂浮在湖面上的屍體好像不是別人,而是傅司厭。
月茶:“…………”
他怎麼會夢到傅司厭啊?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可他想的是和傅司厭結婚,要夢也是夢到婚禮現場才對,怎麼會夢到傅司厭死了呢?
月茶驀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睜着眼睛看着頭頂被電腦的光映照出來的暗藍色的天花板,眉心輕輕蹙起。
若是夢見別人死了,月茶也就把這夢當做一個普通的噩夢了。
可夢見傅司厭死了,月茶就無法不在意了。
傅司厭臉上的死相很嚴重,月茶分享了好多福澤給男人都沒起到什麼明顯的作用。
所以,傅司厭是真的什麼時候都可能會死。
要是傅司厭真死了,那月茶就拿不到傅家的手鐲了。
但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月茶一邊想着,一邊坐起身來,拿過放在一旁充電的手機,輸入了“靜水湖”三個字。
本來少年只是隨便搜索一下試試,結果沒想到,靜水湖的搜索結果瞬間就跳出來一大堆。
現實里真有靜水湖這個地方,且就在京市的一個村裡,因為風景好,很多劇組都喜歡到那裏去取景拍攝。
月茶:“…………”
月茶不停的告訴自己,這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可傅司厭早上才跟他一個航班到的京市,雖然他不知道男人的具體行程如何,但男人的職業是演員,來這裏拍戲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月茶盯着手機上的搜索結果看了幾秒,抬手胡亂的抓了抓頭髮,到底還是坐不住,掀開被子就下了床開始換衣服,然後拿着手機和房卡就出了門。
管他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月茶把口罩遮得更嚴實了一些,走到酒店外面,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汽車。
少年其實早就有駕照了,只是平時公司都有幫他安排司機,所以他都沒什麼機會自己開車。
今晚出門的事情,月茶不想被人發現,只能自己開車了。
月茶出門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多,這會兒路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道路兩旁的路燈寂寞的亮着,月茶看着導航,一路往靜水湖開去。
剛開始那段路在城區,光線充足,路面也平整好走,月茶開得也輕鬆,可到了後面村裡那段路,路況就有些差了,沒有路燈不說,整條道路還曲里拐彎、坑坑窪窪的,十分陡峭。
明明只有十來公里的路程,但月茶也是硬生生的開了四十分鐘才把車開到了一塊較為平坦的空地上停下來。
這片空地上還停了許多其他的車以及房車,有劇組的車,也有遊客的車,不過劇組那邊停車的位置被攔了起來,普通的遊客是無法靠近的。
夜裏山上是不開放的,這會兒大家都留在民宿或者是房車裏休息,整片山裡兜靜悄悄的,只偶爾有些許蟲鳴。
月茶檢查了一下手機電量,然後打開手機手電筒,就徒步往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全都是台階,幾乎沒有什麼緩坡,一般人爬一段台階,就要休息一會兒了,但是月茶擔心傅司厭真的出事,幾乎是毫不停歇的悶頭就往山上爬。
好在少年年紀輕,體力好,身體素質也不錯,爬到山上倒也沒有感覺很吃力,很快,月茶就到達了靜水湖所在的地方。
一切的場景,都像是在夢裏見過的那般,寂靜的森林,破舊的刻着“靜水湖”三個字的木牌。
月茶輕輕平復着自己的呼吸,放輕腳步朝着湖邊走去。
但願自己是多此一舉。
月茶在心裏期盼着,然後抬眸朝着湖面看去,結果一眼就看見傅司厭的身體靜悄悄的漂浮在湖面上。
月茶:!
夢境成真了!
當下月茶也顧不得考慮什麼了,把手機放回到衣兜里,然後脫下外套和鞋子,就直接朝着湖裏走了下去。
湖裏靠近岸邊的位置還是結着冰的,少年腳上沒穿鞋,赤腳踩在冰面上,只感覺到一股鑽心的涼意貼着皮膚衝進來,凍得月茶差點挪不動腳。
但是看着漂浮在湖面中間的傅司厭,月茶咬咬牙,還是硬着頭皮往中心區域走去。
越往中間走,冰面就越是薄弱,月茶輕輕的踩在冰層上,等走到沒有冰層的地方,他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水,忍受着冰水刺骨的寒意,然後游到了傅司厭的身邊,扶住了男人的身體。
男人的身體比他高大,要帶着人在水裏遊動阻力也很大,月茶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男人從湖裏面拖上岸。
不知道傅司厭已經被淹了多久了,月茶的指尖抵在男人的鼻尖的時候,都感受不到任何的呼吸。
傅司厭不會真死了吧?
月茶感覺自己心臟了都緊了起來,然後他立刻就開始對傅司厭進行心肺復蘇搶救,隨後低下頭給男人做人工呼吸。
只是,少年的唇才剛貼上去,躺在地上的男人就忽然睜開了眼,然後目光冷淡的看着月茶。
猝不及防的對視把月茶給嚇了一跳,猛然往後退開,結果就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他震驚的看着突然睜眼的男人,腦子裏嗡嗡作響,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跟男人解釋。
“傅先生,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佔你便宜,我只是想幫你做人工呼吸而已!”
傅司厭的唇上,還殘留着一些少年柔軟的觸感,帶着冰水的氣息。
月茶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但傅司厭的態度卻並未有絲毫的緩和。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可以理解月茶發現淹死在湖裏把他救起來給他做人工呼吸,但是他不能理解月茶為什麼會半夜三更出現在這裏?
這山上晚上是不開放的,連劇組的工作人員都不會來。
他可不信月茶是碰巧半夜來這裏的。
難道少年在跟蹤他?
可若他真的被人跟蹤了,他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發現不了。
傅司厭的臉色愈冷,連帶着周圍的氣溫也跟着變得更冷了。
月茶也很難跟傅司厭解釋自己夢境的事情,但是說一個謊就會不斷的用更多的謊言來掩飾,而且在傅司厭面前說謊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因此月茶想了想,決定如實告訴傅司厭。
“傅先生,不瞞你說,我今晚做夢的時候,夢見你掉進了湖裏……”
傅司厭:“我掉進湖裏?”
小朋友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傅司厭[生無可戀]:自我毀滅好難。
月茶[沒聽清]:你在說什麼?
傅司厭[求生欲瞬間爆棚]:我說你今天的舞台很燃,也很有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