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原來少年跟着他根本不是因為不死心,而是因為和助理約定的出口也剛好在B3而已。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當下的情況,說不尷尬肯定是假的,但傅司厭活了這麼長時間,什麼場面沒見過?
因此他也只是抿了抿唇,然後就面不改色的轉身朝着出口處的陳悠悠走了過去。
“小茶,來接機的車和妝造師都到了,等會兒上車就會開始給你做造型。”
孫大虎喋喋不休的在月茶耳邊說著什麼,月茶有些聽清了,有些沒聽清,他的目光落在男人離開的背影上,下意識的張了張口,卻到底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周圍的人太多了,而且兩人的助理也都在身邊,無論他想跟傅司厭說什麼話,都不合適。
很快,傅司厭和陳悠悠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機場出口處,月茶也跟着孫大虎一起上了車。
“小茶,你這頭髮到底是怎麼染的啊?怎麼這麼久都不掉色啊?”
髮型師一邊小心翼翼的幫月茶固定着髮型,一邊忍不住驚嘆。
這個問題他其實已經問過月茶很多次了,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再問一遍。
因為日常生活中的染髮,尤其是染白色、紫色、藍色、粉色這類生活中不常見的發色,能維持十來天不掉色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可月茶這白髮染了以後,造型師就沒見着月茶去補過色……
“家裏人幫我染的,我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
月茶的話半真半假。
月氏一族的孩子生來就是滿頭白髮,他是這樣,他姐姐也是這樣。
但是天生白髮說出去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主意,因此每次有人提到他的發色問題,月茶都回答是染的。
藝人染髮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尤其是作為愛豆,染了一頭白髮看起來簡直超酷的,粉絲們接受能力也很強,倒是省了月茶不少麻煩。
而月茶的白藍色瞳孔,對外的說法也是戴了美瞳,至於為什麼都沒見月茶把美瞳摘下來過,粉絲們也都替月茶找好了借口:畢竟是愛豆,偶像包袱太重了……
月茶答完這句后就沒再說話,造型師也沒再刨根究底的問,只專心幫月茶做造型。
車廂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月茶有些暈乎的腦子也徹底清醒了過來,開始認真反思自己從昨晚到現在對傅司厭做出的一系列迷之行為。
他還是太衝動了,因為急迫的想讓沉眠的姐姐醒過來,讓他失去了往常的冷靜。
他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再去接近傅司厭的。
傅司厭的確沒有百分之百跟他協議結婚的必要,也沒有必要因為傅老爺子的催婚就委屈自己隨便娶一個不愛的人。
傅遇珩問傅司厭是不是不喜歡女人的時候,傅司厭沒有否認,可也沒有承認。
另外,雖然傅遇珩說了沒見過傅司厭身邊有過什麼人,但這不代表傅司厭的身邊就真的沒有人。
萬一,傅司厭是有對象的呢?
那他先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太過分了。
月茶繼續深刻的反思自己的衝動行為,然後重新制定獲取手鐲的計劃。
首先,他必須確認傅司厭是不是單身。
如果傅司厭是單身,也不願意隨便找個人協議結婚,那他就努力喜歡上傅司厭,然後認真去追求傅司厭。
如果傅司厭不是單身,那他就等,等到傅司厭分手了,他再去追求傅司厭。
如果傅司厭不是單身,也不會和對象分手,並且和對象結了婚,那他就繼續等,等到傅司厭的對象壽終正寢。
如果傅司厭跟對象結了婚,還都長命百歲了,那月茶也只能認了。
畢竟,他雖然想讓姐姐醒過來,可他也不因此而去蓄意破壞別人的家庭,也不能去謀害他人性命,姐姐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的。
月茶把所有可能會遇到的情況都羅列了一遍,很多問題,他都還沒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他現在只能希望傅司厭是真的單身,這樣他也就不用去解決後面那些麻煩了。
不過,只是一般的交情的話,是很難了解到對方的私人生活情況的。
想要確定傅司厭是不是單身,他得先努力和傅司厭成為朋友才行。
月茶想歸想,倒也沒有急着立刻就去聯繫傅司厭。
傅司厭都已經明確表態討厭他了,他要是剛拿到對方電話就打騷擾電話過去,只會讓對方更加反感而已。
他既然都已經決定先從做朋友開始了,那有很多事情自然也就不能太着急、太越界了……
月茶暫時把傅司厭的事情放下了,開始回憶在飛機上看過的金玉珠寶的資料。
沈清逸上個星期幫他拿到了金玉珠寶的代言,他今天會這麼早的飛機來京市,也是為了在這邊拍攝金玉珠寶的代言廣告。
拍攝現場是提前一天就佈置好的,月茶抵達拍攝地點之後,跟攝影師及其他工作人員溝通了一下,換了衣服,就直接進入了工作中。
翡色的玉鐲圈在少年白皙的手腕上,少年冷白的膚色和纖細突出的腕骨襯得手鐲的色澤愈發瑩潤誘人。
月茶站在佈置好的場景里,只是隨意做出幾個展示的動作,就將手鐲的美麗完美展現在眾人面前,整個廣告的拍攝效果簡直好得令留在現場的珠寶負責人都驚訝不已。
等到拍攝順利結束,在場的好幾個工作人員更是忍不住低聲討論起來。
“傳聞這位小茶總的脾氣不是很糟糕嗎?怎麼拍攝會這麼順利……”
“就是啊,一條NG都沒有,配合度和完成率簡直高得過分,我們要求多保幾條,小茶總也沒表現出不耐煩。”
“難道是傳聞有誤?”
那些工作人員都討論了一些什麼,月茶是不知道了。
因為廣告拍攝結束之後,時間尚早,月茶當天下午也沒有別的工作,便換了身白色休閑連帽衛衣去了京市他常去的那家流浪動物救助站。
流浪動物救助站里養了許多被遺棄的貓貓狗狗,其中還有好些是被月茶撿到,然後送到救助站去的。
月茶沒有什麼時間和精力養寵物,但是他只要留在京市,就會去流浪動物救助站看看那些貓貓狗狗,平時也會定期捐款捐物資送到救助站去。
救助站里的小動物們都很喜歡月茶,月茶進入到飼養狗狗的區域,剛邁進去一隻腳,裏面的小狗狗、大狗狗們全都撒着歡的朝着月茶奔了過來,其中沖在最前面的是一條金毛,兩爪子往上一抬,就死死的黏在了月茶身上。
月茶穩穩的接住了金毛,摸了摸金毛的腦袋,又跟其他的狗狗玩兒了一陣,然後就離開了狗狗們生活的區域,去了小貓咪生活的區域。
小貓咪們也都很喜歡月茶,見到月茶來,全都跑了過來,繞着月茶的褲腿蹭來蹭去。
月茶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隻兩個月大的小貓咪怯怯的看着月茶,有點害怕,可又忍不住被月茶吸引,磨磨唧唧的挪了半天腳步,最後還是爬到了月茶的腿上來,然後小心翼翼的鑽到了少年衛衣前面的揣手兜里藏了起來。
小貓咪的身子軟軟的,帶着些溫暖的熱度,月茶抬手在小貓咪的腦袋上揉了揉,也就由着它藏在自己的衣兜里了。
然而,月茶卻忽略了,他的手機還放在衣兜里。
他的手機沒有設置任何的密碼,隨便一點就能解鎖。
小貓咪蜷着身子在月茶的衣兜里拱了拱,爪子也不知道是按到了什麼地方,月茶的手機就立刻亮了起來,緊接着,手機頁面就變成了撥號頁面……
*
“傅先生,實在是抱歉,今天下午要跟您演對手戲的那位女演員突發闌尾炎,被送到醫院去了,您的戲份只能先暫時擱淺一下,等女演員好了再拍……”
劇組的工作人員來跟傅司厭說這件事的時候,簡直是滿臉愁苦。
他說的女演員,其實就是這部戲的女主。
這部戲拍的是文藝愛情片,片里的大部分劇情都是圍繞着女主展開的,現在女主生病了,別說是傅司厭的戲要擱淺一下,就是劇組裏其他人的戲份,也都得擱淺。
“嗯,知道了。”
傅司厭應了聲,然後就轉身回到更衣室里去了。
劇組裏經常會出現演員都把妝造做好了,結果卻拍不了戲的情況,傅司厭早就習慣了。
他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剛準備把陳悠悠叫過來,結果耳邊就傳來了敲門聲。
本以為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又有什麼事情要跟他說,他轉身去開了門,結果才發現站在門外的是劇組裏的一個女演員,角色是女主她大姨的女兒的同班同學。
女演員手裏提着一個保溫盅,小心翼翼的遞到了傅司厭面前。
“傅先生,這是我媽媽燉的參湯,燉了很多,我一個人喝不了,便想着給組裏的人都分一分,這是給您的。”
劇組裏的確經常會有人帶家鄉特產或者食物之類的來給大家分一分,一般情況下,陳悠悠都會替傅司厭收下。
但眼前這個女演員……
傅司厭抬眸淡淡的看了女演員一眼,然後偏過頭去,看向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果然,有一道殘影迅速消失。
這個女演員根本就不是單純來給他送參湯的,而且為了和他製造緋聞。
這種拙劣的手段,傅司厭見得太多了。
傅司厭沒接女演員遞過來的參湯,越過女演員,就邁步往外走去。
這些事情,他的團隊會處理好的,他不需要操心。
但女演員卻並不死心,見着傅司厭要走,就立刻追了上來,將傅司厭攔下。
“傅先……”
女演員張了張口,剛想說點什麼,陡然對上男人冷淡的雙眼,所有的話語頓時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那是一雙很冷很冰完全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就這麼被傅司厭看着,女演員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死去了一般,太可怕了!
明明這個男人在演戲的時候可以對女主那麼深情的,為什麼在戲外卻……
女演員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般,如此明顯的體會到傅司厭身上人格的割裂感。
傅司厭什麼話都沒有說,可女演員卻感覺自己的手好像都快要提不住保溫盅了。
她的腿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額頭上也開始不停的滲出虛汗。
就在女演員以為自己快要停止呼吸的時候,手機震動的聲音卻突兀的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令人絕望的靜默。
傅司厭收回視線,摸出手機,面無表情的盯着手機屏幕。
來電顯示沒有任何的備註,不是他通訊錄里的人。
但是這個號碼,他早上才見過,是月茶的手機號。
還沒有接通電話,傅司厭的耳邊似乎就已經響起了少年像是覆了一層薄冰的溪流一般清泠泠,又有些柔軟的聲音。
比眼前這個女演員的聲音要好聽許多,也要乾淨許多。
跟他說話的時候,會大膽而直接的表明自己的目的,不會彎彎繞繞找許多借口來掩飾。
不知道月茶現在給他打電話是什麼意思,還是不死心的想跟他結婚嗎?
傅司厭心想,他不會跟少年結婚的,他不想長命百歲,他只想儘快死亡。
傅司厭是準備掛斷電話的,然而,等他回過神來,他的手卻已經按下了接聽鍵。
傅司厭:“…………”
既然電話已經接通了,那就聽聽對方要說什麼吧。
傅司厭靜默的聽着從手機里傳來的細微聲響,等着少年說話,然而等來的卻是……
“喵~~”
甜甜膩膩的貓叫聲,喵得簡直是百轉千腸,細細軟軟。
傅司厭:“…………”
傅司厭的第一反應是,月茶是在學動物擬聲嗎?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並不是。
因為手機里除了這聲貓叫,還有其他小貓的叫聲此起彼伏。
*
“小茶,安樂順利下崽了,你要過來看看嗎?”
月茶抱着小貓咪們坐了沒一會兒,救助站飼養員周楷就過來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安樂是月茶撿到的一條被遺棄的哈士奇,他把安樂送來的時候,安樂才剛懷孕一個月,沒想到今天再來,安樂就下崽了。
“好。”
月茶應了一聲,把還藏在他衣兜里的小貓咪拿了出來,輕輕放到了地上,然後就起身跟着飼養員離開了。
安樂這一窩生了三隻小狗狗,剛出生的小狗狗還沒長開,眼睛都是眯着的,身上還殘留着一些血跡,狗媽媽正在幫自己的孩子一點點的把身上的毛髮都舔乾淨。
“小茶,剛好你今天在這裏,小狗狗都還沒有名字,你來幫它們取一個吧?”飼養員指着靠在狗媽媽身邊的三隻小狗說道。
月茶有些遲疑的指着自己:“我來取?”
飼養員點頭:“嗯。雖然你來救助站的次數不多,但安樂每天都會蹲在門口等你,一直到晚上關門才會回屋,今天也是因為要生產了,才沒到門口去等你。”
“我相信由你來給安樂的寶寶取名,安樂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吧。”
取名困難戶月茶認真盯着靠在狗媽媽身邊的三隻小狗,好一會兒,才艱難的想出來了三個名字。
“就叫大福、大斯、大雁吧!”
飼養員:???
大福大斯勉強可以理解,但是大雁是什麼鬼?
為什麼一隻狗的名字會叫大雁啊?
飼養員懵逼了很久,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它們的名字連起來是傅司厭?”
月茶覺得有點尷尬,他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他的腦子裏現在除了工作,滿腦子都只能想到傅司厭的名字……
“抱歉,我不太會……”取名字。
“這名字倒是挺適合的。”
月茶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同時開口的飼養員給打斷了。
飼養員看着三隻根本就還看不出來什麼樣子的小狗狗,昧着良心努力的憋出一個替月茶辯解的理由來。
“這三隻小狗狗面無表情的,看起來跟個面癱似的,還真跟傅司厭挺像的。”
仍舊在接聽電話並且毫無遺漏的聽到兩人對話的每一個字的傅司厭:“…………”
你們禮貌嗎?
作者有話要說:
傅司厭:你這樣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月茶:我不知道你在聽電話呀!
傅司厭:知道你會給小狗改個名兒嗎?
月茶:倒也不會……
傅司厭:……
[生無可戀,毀滅吧。]
大福、大斯、大雁:飼養員你摸着良心說,你真能看出來還沒睜眼的狗面癱不面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