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林煦吃着葯,嗜睡的狀況好了些,可是成日裏懶懶的沒精神,不碼字也不看手機,清醒的時候就坐在落地窗的台沿上發獃,有時候會抱着樂樂的睡墊、有時候拿着樂樂的玩具。

手機一直關機,就連《棋子》的廣播劇也不聽了,他完全和外界斷了聯繫,不去看消息、不理會出版社的信息,呆在一個只有江暘陪伴的孤島。

平日裏,如果江暘不找他說話,他可以一直沉默,偶爾會縮在沙發上看電視,但眼睛是黯淡無光的,可以守着一個頻道看一整天。

江暘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之前提出帶林煦出去的建議也被拒絕,他害怕出去、害怕人群,不想見到除了江暘以外的任何人,楊小凌來的時候都很抵觸,悶悶的不說話,楊小凌自顧自地說得口乾舌燥他才嗯一聲,然後懶懶地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前不搭后語,讓楊小凌接不上話。

很多時候林煦很乖,腦子清明一些的時候會纏着江暘接吻,像缺水的魚兒渴求江暘的津/液。

後來有幾次江暘被吻得起火,想順勢發展更深入的糾纏,卻發現林煦興緻缺缺,硬都沒硬起來。

林煦四肢緊緊地纏着江暘,迫切地索吻,然後一邊接吻一邊哭着問:“怎麼辦江暘,你以後會不會不要我了?我給你口好不好?不要嫌棄我……不要離開我。”

江暘被岩漿燒過一樣,五臟六腑又燙又疼,抱着林煦的反覆地親他,反覆的承諾:“不會,不要你,我只要你,只要煦煦。”

從那以後,他們沒有了性生活。

他們每天都會吻很多次,林煦沒有情慾、硬不起來,可是心理上又非常依賴、需要江暘,他想通過接吻來獲得江暘對他的在意,想不斷地證明江暘愛他。

江暘私下聯繫過趙西文,把這種情況給他說了,詢問林煦硬不起來的是不是也是過重的心理壓力造成的。

趙西文思索片刻,說道:“他還是在逃避網暴的事情。”

“當初他走出陰影的時候就很難,我拉着他、帶着他、像叫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讓他試着勇敢。他學會了,也咬牙做到了,花了整整五年才走出來,這已經是他全部精力了。”趙西文嘆息道,“樂樂是在他懷裏咽氣的,朝夕相伴的家人因為自己的失誤、親眼看着它死在眼前,這樣的衝擊對他來說,比當年父母去世對他的傷害更大。”

父母從小對他的陪伴很少,雖然血脈相連,但是論起情感,他們是比不上樂樂的。

死亡的冰冷沒有幾個人能夠坦然接受,何況林煦這種本來心理就十分脆弱的人。

失去親人的痛徹心扉他再次飽嘗,被外界誤會、抨擊的壓力如激浪拍打礁石再一次沖卷了他,將他狠狠地沉入海底,無法翻身。

“所以我應該怎麼做?”江暘按了按眉心,從門縫裏看向坐在沙發上抽煙的人,前面的煙頭很多,煙霧沉沉的,半小時就抽沒了兩包。

林煦之前很焦慮不安,心悸症犯了一樣,指尖發抖,哪怕被江暘抱着也發慌。

他說他想抽煙,以前在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是靠着煙酒挺過來的。

江暘答應了,結果就是這種不要命的抽法。

“你有沒有試着提提這件事?”趙西文問。

“提了,他沒興趣,反而在我懷裏睡著了。”江暘眉頭緊蹙,竭力忍着不奪門而出將林煦手中煙頭扔掉。

趙西文:“帶他來我這吧,他一直憋着,需要溝通和心理輔導。”

江暘冷漠道:“你說的是廢話。”

林煦不願意出門,如果可以,連卧室都不出。

之前江暘陪着林煦去過心理諮詢室幾次,但是效果不佳,林煦還是只提樂樂的事情,對郭舒樂閉口不談。

趙西文有意引導,林煦仍是陷入樂樂的死里出不來,傷心難過、痛徹心扉,溝通的效果不佳。

這次林煦和之前獨自堅強不一樣,或許這次有江暘了,不願意涉足外界,只想待在有江暘的舒適區。

趙西文溫和穩重地說:“江暘,我理解你的着急,但是抑鬱症這個情況是急不來的,吃藥和心理輔導都是輔助,最重要的還是得看病人自己。”

江暘掛了電話,心裏煩亂,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是有足夠的耐性陪着林煦,也不會嫌棄他,可是不能看着林煦一直這樣下去。

江暘和趙西文都非常清楚林煦真正的心結是郭舒樂、是網暴,樂樂的死只不過是讓他能心安理得沉浸在痛苦和哀傷中的借口。

他被外界的壓力傷得太深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像無數尖銳森冷的刀刺進他的心臟,五年了還未癒合的傷口流出烏黑的膿水,糊滿了千瘡百孔的身軀。

林煦的狀態看着倒沒什麼,和江暘在一起的事情跟沒事人一樣,可是一離開江暘的懷抱和視線就開始自我折磨。

抽煙、酗酒,江暘還發現他會撓自己,胳膊上會摳出紅痕,有時候會把自己抓傷,冒出血珠。

林煦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把傷口越撓越大,如果不是江暘突然想要給林煦洗澡,林煦反常的拒絕讓他奇怪,還發現不了他自虐的事情。

江暘不能再看着林煦這樣下去,他需要快速又有效的辦法幫助林煦走出來。

他推開門走過去,被空氣里散不去的濃煙嗆得直咳嗽。

林煦手裏夾着煙,尼古丁的味道讓他放空自己,得到了麻痹和舒適,聽到江暘的動靜后趕緊把煙掐滅,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緊張無措地摳着手指,望着江暘,等候發落。

“我是同意你抽煙,”江暘去把窗戶打開通風,無奈地說,“照你這個抽法,還要不要肺了?”

林煦抿了抿唇,倉皇地垂眸,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你的身體。”江暘倚着窗戶而站,難得沒有過去抱着他黏糊,“酒喝了多少?”

林煦攪着手指,飛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瓶罐兒,“就那些。”

江暘看了看已經全部空瓶的易拉罐,“就這些?沒有趁着我去商場買東西,偷偷再買?”

“……”林煦輕輕眨眼,濃密的眼睫擋住了一閃而過的猶豫,“沒有。”

江暘注視着他的發旋兒,平靜地說:“煦煦,你不喜歡我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對嗎?”

林煦嗯了一聲,抬起頭,不明白江暘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像你不喜歡我瞞着你,”江暘說,“我也不喜歡你對我撒謊。”

林煦的臉色發白,拙劣謊言就這麼被無情地戳破,而且江暘的態度有些冷淡,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他心裏發慌,又開始無意識地摳指甲。

江暘眼眸一暗,上前握住林煦的時候用力一拽,“別摳。”

他的語氣不善,是在一起后第一次用這樣態度和林煦說話。

林煦很敏感,當即感受到了江暘的冷憤,仰望着眼前男人,心慌的同時又有些害怕,“你……生氣了是不是。”

“是,”江暘就這麼握着林煦的時候,拇指剛好貼着他的脈搏,能感受到他逐漸變快心跳,“為什麼要騙我?”

林煦眼睛發紅,解釋道:“我怕你生氣。”

“你怕我生氣是因為你也很清楚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允許你做這些,全當讓你發泄,可沒讓你往不要命的方向去弄。”江暘說,“抽煙、酗酒、自虐,林煦,你還有什麼是不會做的?是不是也要像五年前那樣自殺?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才好受?”

這段時間江暘給的溫柔鄉太舒適了,以至於讓林煦忘了他是一匹狼,耐心耗盡,露出兇狠的獠牙。

江暘對他的態度轉變得太突然,林煦惶恐又難過,眼裏湧上些水汽,用力地搖頭,“我不會自殺,捨不得你。”

“……”江暘的心尖兒微顫,忍住了想抱着他的衝動,冷聲問,“到底喝了多少?”

林煦吸了一下鼻子,小聲坦白:“你走後,我……又讓樓下小賣部送上來兩件。”

“在我回來之前喝完了?”

林煦嗯了一聲,江暘頗具壓迫感的視線讓他不敢與之對視。

江暘又問:“怎麼扔的?”

“沒扔……”林煦回答,“藏在儲物室的柜子裏的。”

“……”

江暘無奈,平時碰都不碰手機,想着偷喝酒給小賣部打電話的時候倒沒有心理陰影了。

“你酒量這麼好,是不是就這麼喝酒練出來的?”

林煦僵硬地點頭,不安地看着江暘:“你別生氣……你討厭的話,我不喝了,我也不抽煙了,你別生氣……”

他非常怕江暘生氣之後不要他了,他們說了這麼久的話,江暘還沒有像以往那樣抱他。

“我很生氣,林煦。”江暘皺着眉,一臉嚴肅,“我不喜歡你騙我。”

林煦頓時慌得找不着北,一直忍着的眼淚就這麼流下,站起來去抱江暘,顫聲說:“不要生氣,江暘……不要生氣,我改,我馬上改。”

江暘到底是不忍心見林煦這麼慌,摟上他的腰,把身體的重量都倒向他,悶悶地說:“改了我也生氣。”

林煦見他願意抱自己了,心裏稍微穩定下來,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問道:“那……怎麼樣你才不生氣。”

江暘想了想,“陪我出去玩。”

“好。”林煦為了江暘消氣,什麼都答應,眼裏和心裏只有他,“我陪你,你去哪兒我都陪你。”

“真的?”江暘的語氣揉下來,幫他擦去眼角的淚花,親他濕潤的眼瞼,“怎麼成了哭包。”

哭包仰頭迎合江暘的吻,“嗯,真的,不生氣好不好?”

江暘躲開沒讓他親,嫌棄地說:“煙味太重。”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之後林煦再也沒碰過煙,因為他知道了江暘不喜歡他有煙味,抽煙之後江暘就不會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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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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