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一整個暑假,梁今月哪兒都沒去,時間全用來籌備婚禮。

婚禮定在八月底,梁誠早前就看好的酒店。

梁今月一開始也是同意的,真要辦婚禮時,她又想在草坪辦戶外婚禮,像江序給她求婚時那樣,簡單請一些朋友和家人就好。八月底的溫度不超過三十度,再合適不過。

理由再多,梁誠都堅決不同意,他就一個女兒,一輩子只嫁一次,排場和規格必須到位。

父親有太多故友,到時免不了需要江序應酬,想想就替江序為難,他應該不喜歡和人推杯換盞,你來我往。

江序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只說是應該的,還說草坪婚禮也辦,另外再挑日子。

無論怎麼辦婚禮,梁今月都是高興的。

婚禮前一晚,兩家父母提前住進了酒店,梁今月被薛凝要求和江序分開睡。

一開始沒人和她聊過這件事,所以一時有些愕然,“為什麼?”

“規矩就是頭天不能見面。”

“哪個年代的規矩?”梁今月不解。

薛凝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聽話啊。”稍微一想,也知說服不了女兒,直接去找江序說這事。

他比梁今月好說話,很快答應了,聽得梁今月在旁邊默默瞪他。

梁今月也不是晚上非要和他睡一塊兒,就是覺得他沒站在她這邊。

明早接親的婚房早已佈置好,梁今月今晚睡的房間在宋姿隔壁。

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再加上實在有點睡不着,跑到宋姿的房間消磨時間。

宋姿叫了兩份芋圓,梁今月根本吃不下。

“既期待又忐忑,還有點緊張,太複雜的感覺了,人生頭一回,你能理解嗎?”

宋姿翻了個白眼,“不太能,沒結過。”吃了口芋圓,又舀了一勺子遞到梁今月嘴邊,“你現在回房間睡覺才是真的,明天還要早起化妝,你也是夠折騰的,弄那麼多套婚服,生怕拍照不好看?”

梁今月吞着芋圓,“還好吧。”

窗邊轟地響起一道雷聲,伴隨而來的還有閃電,梁今月往天上一看,黑雲密佈,她站起來,端走那份沒動過的芋圓,“不行不行,我得去找江序,心裏有點慌。”

宋姿笑着打趣她,“我點的,你給帶走了?你找他有什麼用,他又不是安定劑。”

“拿給他吃。”梁今月已經走到門邊,和她解釋,“他這人遇事特別冷靜,和他說會兒話,我就好了。”

臨走前還交代,“你千萬別告訴我媽啊。”

宋姿擺擺手,“快走快走,搞得和小學生早戀一樣,還怕父母知道。”

江序和她們不住一層,梁今月摁了摁門鈴,說了一句客房服務。

話音未落,門就開了,沒開全,透出一點房裏的光亮,江序倚在門邊,抱着雙臂看她,眼神興味,“什麼服務?”

梁今月把芋圓捧到他眼前,“送溫暖服務。”

說完,把門推開,繞過他,自己進了屋,“你問都不問就開門,萬一是別人呢?”

江序把門闔上,“除了你,沒別人。”

梁今月把芋圓塞他手裏,他垂眸看了眼,不太感冒,“你自己吃。”

“我吃過了,你嘗嘗,挺好吃的。”

江序打開蓋子,吃了一口,太甜,他放了勺子,“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了。”

梁今月躺在床上,抬眼瞥他,“反正明天也要和你說話,懶得和你置氣。”

“你媽媽說頭一晚見面,會影響感情。”

“都是封建迷信,你還信這個?”再說還不是見了。

江序笑着搖搖頭,“以前不信。”

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梁今月心一提,喃喃道,“怎麼下雨了?千萬不要下到明天,賓客出行都不方便。還好我們沒在戶外辦婚禮,我爸的決定還是有道理的,要不我還是聽我媽的吧,老人說的都對,你今晚當作沒見過我……哎,我好緊張啊,你緊張嗎?”

絮絮叨叨了一連串,她是顯而易見的緊張。

她以為他會鎮靜地說些什麼緩解她的緊張,結果他揉了揉太陽穴,坦然承認,“我也緊張。”

梁今月看着他的側臉輪廓,難得一見他流露出這種神情,好像還真有點緊張,看了幾秒,回過神后,埋在床單里笑了下。

江序起身,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帶起來,“我送你回去。”

梁今月也沒打算多待,和他說了會兒話,雖然緊張的情緒沒消,但心定了定。

沒兩步到了房間,江序看着她刷卡開門,梁今月回頭彎了彎唇,“晚安。”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眉眼溫和,“早點睡,明天等我來娶你。”

.

第二天梁今月起了個大早化妝,一切還算有條不紊。

接親遊戲因為她這邊朋友不多,紅包又給的夠大,門進得算非常順利。

一進門她就在看江序,他身上這套西裝是她挑的,身姿挺拔。他的目光也鎖在她身上,兩兩對望,梁今月忽覺他今天好看得有些過分了,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上幾句話,被薛凝安排着出門拍照,迎賓,生怕耽誤時間。

儀式正式開始前,梁今月有二十分鐘休息,宋姿陪着她,“累不累?等會兒還有的你累。”

說實話是有點累,但開心也是真的,梁今月笑,“你辛苦了,等會兒我扔捧花,往你那兒扔,你一定瞅準時機接。”

“那肯定的,我就指着沾沾你的喜氣,哪天也讓我來一回第二次初戀,體驗體驗有多美好。”

宋姿說著話,視線瞥到門外來人,“有人看你來了。”

梁今月已經從鏡子裏看見了江序,他手裏提着個小盒子,看着像甜品。

他朝宋姿微點了下頭,宋姿“呵”了一聲,“就一份?這兒可有兩個人。”

江序愣了愣,“你稍等。”

“算了算了,我先出去看一下,你倆說話吧。”

宋姿一走,化妝間裏只剩下他們倆,江序把小盒子打開,是一塊提拉米蘇。

“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梁今月接過來,驚喜看着他,他眼睛亮如星辰,唇邊一直掛着笑,她終於找到機會和他說,“你今天真好看。”

江序把叉子給她拿出來,聽見這話,抬了抬眼,她為他披的婚紗,光是這個認知,就已經足夠讓人心動,更別提她今天本就格外動人。

他眸光動了動,低笑着回了她一句,“你也是。”

梁今月心怦怦亂跳,拉着他的手,“我們校長說你請他務必守口如瓶,難怪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簡直在為難人家。”

江序眼底浮着笑,也沒否認,“爸陪他下了十天棋,我陪他打了十天球,還必須要讓他贏,約你不太容易。”

……

時間太緊,說不了兩句話,就被喊着上台了。

婚禮現場擺滿了鮮花,主色調是星光藍,漫天星河璀璨,懸挂着一輪白色的月亮。

當挽着父親的手走向江序時,梁今月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還是沒派上用場,原本提醒了自己一萬遍千萬不能哭,不能花了妝,一看見他目光灼灼地站在不遠處等她,全都沒用了。

往事歷歷在目,那年高考結束,父親為了讓她調整心情,當天晚上帶她去了法國。在戴哥樂機場時,父親也是牽着她的手,那時她離他已經十萬八千里,心底空落落。

而現在父親正牽着她一步步走向他,無比堅定。

父親還在旁邊輕聲提醒她,“別哭啊,梁今月。”

後來梁今月腦子徹底懵了,只記得自己一直在掉眼淚,和他掀開她的頭紗,親吻她的那一刻。

賓客迎來送往,梁今月穿着高跟鞋,小腿酸痛,先回了婚房休息。

她敬酒時換了敬酒服,又補了妝,回房坐着休息時,順便卸了妝,哭過臉上總不那麼好受。

等腿不疼了,她換了雙鞋,準備去看看江序怎麼樣了。

門一打開,見肖文正扛着江序,他迷糊着闔眼靠在肖文身上,明顯是徹底醉了,肖文喊着,“快,快,他被你爸那幫朋友灌慘了,輪番來,不帶歇的。”

梁今月上前搭了把手,抱怨道,“我爸怎麼不心疼心疼他。”

兩人一起把江序扶去婚床上,肖文作為伴郎先走了。

梁今月關了大燈,幫江序脫了鞋襪,解了他的領結,讓他舒服點。

又倒來一杯溫水,喂他喝下去,他喝醉了還是和平時一樣安靜,一點兒不鬧人。

她一顆一顆解了他的襯衫扣,準備給他擦身體,一邊心疼他,一邊埋怨她爸,怎麼讓他醉成這樣,洞房花燭夜怎麼過?

衣服脫了,去脫他褲子時,被他捉住了手臂,她驚異地去看他,他仍閉着眼,嘴唇動了動,“我自己來。”

梁今月覺得他好笑,還不讓她碰了,喊了他兩聲,“江序,江序?”

他沒睜眼,嗯了聲。

“你難受嗎?”

“沒事。”嗓音有點啞。

她仔細去看他的表情,想判斷到底醉沒醉,“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

她繼續問,“我是誰?”

他臉偏了偏,勉強睜開眼睛看她,入目皆是大紅的喜色,目光定在她身上,笑起來,“我老婆。衣服都讓你脫了,還能不知道你是誰?”

他說話聲音不疾不徐,倒不見醉態了,梁今月拿乾淨的濕手帕幫他擦了擦臉,好奇道,“你沒醉啊?”

“有點頭疼,”他停了停,徹底睜開眼,“那桌有個人,說之前把他兒子介紹給你,結果你把人甩了,一直灌我酒。”

梁今月心裏吐槽這什麼人,人家大喜的日子,和新郎說這些,嘴上連忙撇清,“沒有這回事,都沒有在一起過,真是胡說八道,你千萬別不開心,鬧彆扭。”

江序彎了彎唇,“誰沒事和你鬧彆扭。”

梁今月又給他餵了口水,“婚禮辦這一場就好,我穿過婚紗就夠了,太累人了。”

江序悶聲笑了,“下回不請那麼多人。”

“那也不要了,早知道我們兩個人簡簡單單有一個儀式就好了。”

江序心頭似被羽毛輕輕撩過,伸手攔在她的腰間,把她整個人抱上床,摟在懷裏,“有一年我在美東的一個小鎮,偶然進過一個教堂,某一刻想過,能在這裏和你結婚就好了,之後覺得自己在胡思亂想。”

梁今月心中淌過暖流,眼眶發熱,不想繼續哭,貼着他的胸膛,輕聲道,“我們一起去。”

他胸膛起伏着,低頭去吻她,“難聞嗎?”

梁今月搖搖頭。

他便加深了那個吻,大紅色的喜被,上面撒着玫瑰花瓣,她躺在上面,襯得渾身雪白,眉眼含情地看着他。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屋內酒釅春濃。

……

天漸黑,江序抱着梁今月去洗了澡。

梁今月累極,趴在他懷裏就睡過去了。

醒來時是夜裏十點,江序還在睡,梁今月胃裏空得難受,再也睡不着,怕自己吵醒他,輕輕挪開他的手臂,獨自一人去了陽台。

這家酒店臨江,此刻還下着小雨,江面吹過江風,梁今月坐在陽台的鞦韆上,靜靜聽着雨聲,決定等江序醒來一起去吃東西。

沒過幾分鐘,耳邊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梁今月回頭望去,滴答的雨聲漸消,她驚喜地朝他伸出了手,“雨停了。”

江序牽住她的手,目光隨她往外看去。

雨停雲散,滿江明月。

-

2019年年初,梁今月想起自己未成行的西伯利亞之旅,她從來都不喜歡一個人,現在終於去哪裏都有人一起。

江序休了假,陪她直飛伊爾庫茲克。

那天在貝加爾湖畔,梁今月把gopro塞江序手裏,支使他,“來,拍我,記錄下來。”

她一邊說一邊往後倒着走。

江序生怕她摔了,一直注意她腳下,以便摔的時候及時上去扶,一路跟着她,提醒道,“慢點走。”

梁今月不以為意,“你注意取景,把我拍好看點。”

江面都已結冰,入目皆是藍冰、氣泡冰,她手一劃,指着後邊,有模有樣地介紹,“我身後就是貝加爾湖,全世界最深的湖,”她不知怎麼想的,突然開始表白,“江序同學,我對你的愛像湖一樣深。”

喊得很大聲,在冰天雪地間似乎有迴音,肉麻兮兮的一句話,梁今月雖然經常撒撒嬌,但這麼直白的話很少說,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覺得又傻又好玩,又瞅着江序,他唇邊也是淡淡的笑意。

梁今月不滿意,“怎麼每次給你表白都不給回應啊。”

一下子兩人都想起十幾歲的時候,四月的夜晚,她忽然攔住了他,那天溫度很低,她穿得單薄,凍得打哆嗦。

江序手裏拿着她的小相機,看着大風吹得她帽檐外的髮絲亂飛,她穿得太厚,只露出一雙眼睛,笑得眉眼彎彎。

他也笑了,散在西伯利亞的大風裏,字句清晰道,“高二一班的梁今月同學,有句話遲到了好多年,現在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那年春寒料峭,他剛轉過來,班主任要求他自我介紹,他說了名字,再沒話可說。班主任卻硬拉着要他繼續在台上介紹,一聲“報告”打斷了他,他眼睛跟過去,認識了新班級的第一張臉,心想,幸好她遲到了。

那時,他還不知道,會和她有那麼長的故事。

青春里纏繞彼此的那根線,總是那麼容易斷,那麼不圓滿。

她是他心頭的月光,是他所有的念念不忘。

也終於成為他此生的月亮。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寫完啦。

無論如何,感謝這篇文,留住了我的這一歲。

這是我的第一篇長篇小說,也是我隔了兩年重新提筆,從一開始告訴自己的就是,這篇文完成比完美更重要。慢吞吞地也完成了心中所想的全部情節,還很意外地收穫了一些喜歡。

雖然我有太多不足,感謝所有朋友的包容、鼓勵、支持,評論區提出的意見我也收到了,希望下本文我能夠進步。

這一章24小時評論都發紅包,謝謝一路陪我到這裏的所有人。

接下來會修一修前文不滿意的地方,完善一些細節。

會有番外的~目前想好的是會寫一寫高中日常,其他的再想想哈~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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