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目之所及的視野,都是暗的。
寒涼的氣息擁裹着潮熱,讓時姜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她收回吻上去的唇,整個人的重心順勢靠近他懷裏,吐出來的氣息也是灼燙的,悶悶的反駁,“那是你太涼了。”
祁見潯攬着時姜的腰身,把人往床里側挪了挪,又拉着被子蓋上去,時姜摟着他脖子的手沒松,他只得保持着弓着身子傾身的姿勢附和着她。
他抬了抬手,本想用掌心去觸時姜的額頭,但想着手是涼的也測不出什麼,便直接傾身,額頭抵上了時姜的。
呼吸縈繞間,祁見潯低聲開口,“還有點燙,吃退燒藥了嗎?”
時姜蹭着祁見潯的額頭,乖乖的點了點頭,“吃了。”
弓着身子有些難受,祁見潯抽出一隻手,手肘撐在時姜身側,“昨晚就在燒了,現在還沒退。”
他近乎是哄着的語氣,“我們去醫院看看?”
時姜撇嘴,抗拒的搖了搖頭,“不想去。”
腕間勾着祁見潯脖子,上移,蹭到了肘間,手臂下意識下拉,兩人的距離瞬間拉進,“你陪陪我就好了,”
時姜親昵的蹭了下他的鼻尖,這讓人受用的話張嘴就來,“我這病啊,就是想你想的,你來了我就好了。”
知道這是她不想去醫院而說給自己愛聽的話,可祁見潯還是因為她的話分外心動,眉梢的笑意怎麼都止不住,“我這麼管用?”
“嗯,”時姜盯着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認真傾吐,“你是我的良藥。”
看着男人輕微咧開的唇縫,時姜也覺得自己一顆心被灌得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祁見潯把時姜又往床里抱了抱,自己也跟着躺在了她旁邊,掌心摩挲着她沁着熱意的腰線,把人往懷裏攬。
兩人安安靜靜的抱着,除了窗外依稀拍打着窗戶的疾雨,靜謐的室內就只剩下彼此相互交錯的呼吸聲了。
時姜的腦袋埋在祁見潯的頸肩,他骨肩清瘦,並不舒服,甚至有些硌得慌,但是聽到他胸膛里平穩跳動着的心臟,不安的情緒被熨帖到了極點,只剩下了安心。
也是到此刻,時姜發現,自己好像挺黏他的,真的離不開了。
時姜白天睡多了,現在反而不困了,許是從下午到現在睡的足夠長,發燒的人又需要多補充水,她現在嘴裏發乾,喉嚨也有些悶疼。
攬在祁見潯脖頸上的手臂下探,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垂,時姜軟聲道:“我有點渴了,祁見潯…”
明顯的感覺到了身旁的男人僵了一瞬。
祁見潯頓了兩秒,“我去燒水。”
說完,他單手掀開被子,指尖握了下摟在自己脖頸上的細臂,示意時姜放下。
可落在脖子的手臂摟他的力道更緊了些。
祁見潯不免發疑,“嗯?”
“不想讓你動,”時姜扭動了下身子,腦袋埋的更深,溫熱的指腹繼續碰了碰他的耳垂,還富有節奏般,“就想這麼抱着你。”
祁見潯稍動了下腦袋,躲開了觸碰,“那還喝不喝水了?”
時姜點頭,“喝。”
“……”
“不讓我下去,”祁見潯似是被她的邏輯逗笑了,嗓音里漫出幾道低笑,他捏着時姜細軟的腰,“還想喝水?”
“是讓水自己跑過來嗎?”
“嗯,”時姜點頭,盯着黑暗中男人的耳廓,輕輕的吹了口氣,像是真的在給祁見潯出主意一般,“你施個法,讓它自己過來。”
祁見潯差點被他氣笑,偏偏懷裏的小女人還不老實,她身上哪哪都是燙的,那口灼燙的氣息順着耳朵,涌到了心尖上,像是在他胸口縱了把火,攪得哪都不安生。
“你到底是要喝水還是勾我呢?”祁見潯掐她的腰,禮尚往來,說教的成分中還有幾分兇巴巴,但一點威信也沒有,“知道我耳朵敏感?”
“是不是以為我不能拿你怎麼樣?”
時姜被他撓的癢死了,扭動着身子在他懷裏使勁蹭着。
像是故意般又像是自然而然的舉動。
噴洒在他肩頸的氣息加重,笑着跟他解釋:“我就是想多跟你待着…”
祁見潯鬆了手,不再鬧她,眉梢高高揚起,“生了病這麼嬌氣?這麼粘我了?”
“你嫌棄我了?”
祁見潯長舒一口氣,他算是明白了。
這簡直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懷裏的人就是個祖宗。
但偏偏還就喜歡的不得了。
祁見潯用了點力氣撞了下她的額頭,“愛死了你這模樣。”
時姜趴在他胸口,眨巴着眼睛商量,“想喝水…”
“我抱你過去?”祁見潯支起些身子,問。
時姜嗯了聲,摟着祁見潯的力道又緊了些。
整個酒店的套房都處於一片昏暗,祁見潯抱着時姜,雙手不得空,所以開燈的任務交給了時姜。
刺目的燈光霎時亮起,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眯起眼。
祁見潯抱着時姜走到了燒水的壺旁,隨手扯了個抱枕放在桌子上,又把時姜放了上去。
把水燒好,似是想起來什麼,祁見潯視線下瞄着看向了時姜平坦的小腹,她身上穿了一套淺粉色的睡衣,上下分開的那種,一雙細長的白腿懸空的垂着。
祁見潯兩步走過去,出聲問:“是不是到生理期了?小腹有沒有不舒服?”
時姜的月經來的一向都比較準的,也沒有像其他女生那樣疼的死去活來的,僅僅是有些下墜感,但不疼。
興許是昨天拍戲淋了雨,着涼了,這次的下墜感尤其強烈。
她也沒矯情,如實說:“是有些不太舒服…”
“揉揉?”祁見潯說著,一手摟過時姜的腰,手指已經探了過來。
時姜被他的指尖涼的瑟縮了一下,小腹下意識朝後繃緊,但又被祁見潯攬着,她整個人的身子不得不朝他靠攏着。纖量的背脊弓着,她眉心稍蹙,出聲埋怨,“哪有你這樣緊貼着肚皮揉的。”
“手涼死了。”
“忍忍,”祁見潯哼笑着,指尖的力道放緩,安撫說:“一會兒就熱了。”
時姜抵着祁見潯的肩背,指尖無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襯衫。
男人的指尖稍涼,但掌心卻是熱的,指骨曲起,微微用力間,時姜都不由自主的隨着他掌下的起伏而起伏。
好在這段時間沒持續很長,水燒開了,沸騰着。
祁見潯倒了杯水晾着,又從給時姜準備的小藥箱裏那個退燒藥出來,等水溫了一併喝了下去。
隨後又把人抱回了卧室。
房間開了盞小枱燈,不算亮,也不刺眼。
祁見潯躺在有光的那一側,替時姜擋着,垂首淺吻了下她的額頭,哄着人說:“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時姜看着男人像是在默念着某種自我安慰的咒語,好像她睡一覺真的就能好了一樣。她眨巴着眼睛,精神的很,“睡得太多了,現在不太困了。”
“你陪我說說話吧。”
祁見潯“嗯”了聲,在她後背輕拍的手沒停,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說什麼。”
時姜的那雙狐狸眼咕嚕咕嚕轉了兩圈。
她想知道很多事,想知道祁見潯到底什麼時候喜歡她的,是不是她認知里的在她對他有好感的那段時期里,那麼眼鏡這個點就對上了。或者是更早,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
不對,在此之前她似乎一直都沒察覺。
“說說,”時姜的聲調拉長,隱着幾分俏皮的笑,“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吧。”
拍在時姜背脊上的手懸空了一瞬,再落下時伴隨着祁見潯連掩飾都不想掩飾的話,直接催促的揭過,“那睡覺吧。”
時姜臉上的笑僵住,錘了他一下,“你怎麼這樣!”
錘完,又在他懷裏扭了扭,故意撒嬌道:“我想聽…”
從前,時姜覺得跟人談有關喜歡的話題都挺矯情的。
但她發現,祁見潯喜歡自己這件事說出來讓她愉悅的很,也樂意多提,更想聽祁見潯親自說給自己聽。
祁見潯任她扭着,不為所動。
時姜覺得自己面子上掛不住,偏偏又想從他嘴裏套出點話來。
美色不為所動,那就只能金錢了。
總要為此動一個。
時姜弱弱的,嘗試開口,“我給你兩百塊錢,說唄?”
也覺得這點錢不值錢,但就是想逗逗他。
畢竟兩百塊錢這個數字有着特殊意義。
祁見潯眉心隱隱抽動,“說句喜歡就兩百?”
他頓了下,眯着眼瞧時姜,有種秋後算賬的意味,“那我伺候你一次可太虧了吧。最近錢都不給了,都開始白.嫖了。”
時姜被他說的心虛,不是她不給。
這不是…他們的關係都這樣了,提錢多傷感情。
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正好避免此刻的尷尬,時姜飛快的拿起手機。
是經紀人華姐發來的消息,說給她發一下他們的拍攝進程。
她記得前一陣導演在群里發過,她保存在了相冊里。
時姜懸空舉着手機,指尖點進了對話框右側小加號裏面的相冊。在點中的那一秒,她瞬間想到相冊里截的那幾張祁見潯洗澡的照片。
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返回了,在圖片加載出來的那一瞬間,時姜的指尖慌忙飛速的下滑。
連她自己都眼暈了一下,祁見潯應該更沒看清。
時姜稍稍放下心來,指尖重複下滑着找拍攝進程圖,只是略有些心不在焉,劃過去了好幾頁才反應過來,又含着幾分心虛的給華姐發了過去。
以為這樣就完事了,時姜退出微信,才說要按電源鍵,祁見潯出聲打斷,“等會兒。”
“啊?”時姜心臟猛地跳了下。
祁見潯看着時姜,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長,他食指和中指曲起,朝她勾了勾,“手機拿來。”
話落的瞬間,時姜直接按了電源鍵,一臉警惕看他,“你幹嘛?”
祁見潯聲音放緩了些,像是哄着人般,“拿過來,我看一下。”
“我不。”
“心虛了?”
“我心虛什麼。”
時姜是打定主意不給看手機了,祁見潯也是做不來強取那種事的。
他舔了下唇,唇角漾起無聲的笑意,“看圖多沒意思。”
“什麼?”
時姜還愣在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麼的懷疑中,人還沒反應過來,祁見潯直接又扔給她一個重磅炸.彈。
“我當面脫給你看。”
時姜一瞬慌了神,羞赧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不,不…”
祁見潯根本還沒開始行動,她就直接用被子把人蓋住以免他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你打住!”
祁見潯稍點了下頭,眉宇上揚,一副恍然明白過來的模樣,拖長音調道:“奧,懂了。”
“?”
時姜覺得自己此刻腦子轉的慢死了,一點也跟不上祁見潯的跳躍的節奏,只恨自己被他牽着鼻子走。
而此刻,祁見潯的指尖不知何時摸上了時姜的裸露在外的修長手指,指腹捏着她的指骨一一把玩着,已然也開了口,語氣淡淡,但深意全在話里,“你不是單純的想看我,你是想…”
最後倆字突然沒了音。
濃重的陰影覆蓋下來,那兩個字倏然落在了時姜耳畔,“弄我。”
“!”
時姜猛地瞪大了眼。
僅僅是愣了這麼兩秒的時間,祁見潯牽着時姜的手已經探進了被子裏。
時姜整個人渾身麻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她明明還發著燒,但此刻,漫上來的溫度比她原本的溫度還要高。
床頭柜上的那盞燈不算亮,但也能挺清楚的視物,祁見潯的表情一幀一幀的刻畫在了她的眼底,印在了腦海中。
現在她真的覺得這盞燈開的很多餘了。
甚至,她有想到祁見潯是不是已經料到了此刻,就是故意的,才開得燈。
自己的另一隻手也被強拖着去打工了。
偏偏這個男人還不死心的問:“兩隻手握的過來嗎?”
時姜只覺得臉疼,臉好疼。
她那天晚上就是嘴賤!
幹嘛要撩祁見潯啊!
啊啊啊啊啊啊!
祁見潯見她不語,又問了一次。
時姜咬着唇,惡狠狠的說:“你閉嘴。”
偏偏祁見潯不知道適可而止這四個字,甚至得寸進尺,氣息灼熱,“姜姜,你掌心也好燙…”
時姜抬頭狠狠的咬了口祁見潯的下頜。
男人眉尾揚着,而後深深的埋進了時姜的頸肩低低喘氣。
…
第二天早上才六點半時姜便醒了,腦子清醒的多了,身體也沒那麼發沉了,應該退燒的了。
昨天睡得多、也睡得早,現在也精神的多。
時姜以為祁見潯還睡着,稍稍動了一下,他也便醒了。
“我應該退燒了,”時姜面對着他,抓住他的掌心放到了自己額頭上,“你摸摸。”
祁見潯昨晚幾乎沒怎麼睡,是看着時姜退燒后才迷迷瞪瞪了睡了,但那時也差不多到了後半夜,到現在為止也僅僅睡了三四個小時。
他眼睛發澀,勉強睜開。
怕時姜這發燒反覆,還是打算給她再量一次體溫。
祁見潯拿過床頭柜上的體溫計,自然而然的撩起她的睡衣,給夾到了腋下,退出來時還壞心眼的摸了兩把。
時姜單手夾着溫度計,施展不開,只能噘着嘴出聲控訴,“祁見潯,你吃我豆腐。”
祁見潯把手臂放到時姜的脖頸下,讓她枕得舒服些,略微挑眉,聲音悶悶的,提議道:“我們公平一點,那你吃回來?”
想到昨晚祁見潯那過分模樣,她就慪氣,“臭流氓!”
祁見潯也不反駁,只笑。
大概過了十分鐘,祁見潯把溫度計拿出來,眯眼瞧了片刻,見是真的退燒了,才放下心來。
祁見潯又重新把時姜攬進懷裏,給兩人蓋好被子,閉着眼哄人,“還挺早呢,繼續睡。”
“我不困了,你睡。”
時姜在動了下,拿了枕邊的手機過來,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玩會兒手機。
祁見潯眉心擰起,若有所思道:“這麼精神?”
沉默了有兩分鐘,時姜都沒理他,他單手搶過她的手機,關上,扔到一旁。
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后,祁見潯整個人貼上去,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嗓音里是早晨醒來后特有的嘶啞感,“手機有什麼好玩的,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