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滿是臟污的窗帘被狂風卷上了天花板,玻璃破碎后現出掠奪性命的死神。來者兜帽下用骷髏面具擋着臉,露出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不是昨天的那個人。
許揚呼吸微窒,走到門外讓眾人先走。緊接着,死神一躍跳進屋子,高舉起鐮刀。千鈞一髮之際,許揚關門擋下了一擊,轉頭便跟上其他人往樓梯跑去。
夏晨緊拉着薇薇安,邊逃邊喊:“是吧是吧,我就說昨晚看到的不是幻覺。”
歐澤想到對方先前描述的在火案現場看到的嫌疑人,說:“快跑吧,他八成是來殺人滅口的。”
是時,卧室的門板已經被劈成兩半飛了出去。死神砍開了二樓欄杆,揮起鐮刀跳下,往眾人砍去。
薇薇安及時拉回夏晨的同時,許揚抽出把短刀扔了出去。
短刀被對方避開,從旁穿過釘上了牆壁,而隨之死神也重新舉着鐮刀靠近,閃着的銀光晃了眾人的眼。
許揚頓時認真起來,擋在其他人前面問:“你們有帶什麼鐵劍大刀之類的長柄武器嗎?”
三個男生顛了顛自己的背包,猛搖着頭。
“這裏有個掃帚,我給你撿來?”薇薇安忽然說,同時直接跑到了角落去拿東西。許揚接過扔來的掃帚,看着女孩單純無害的期待眼神,無奈道:“行,你們先走。”
話音未落,男生們便拉着女孩往大門跑。他們一路奔向門口,沒有多想便打開了門,結果便直面了一張掛着瘮人微笑的白骨臉,在雨夜中倒吊著靜待獵物的入口。
像是受到電擊一般,幾乎與這一隻死神眉眼相對的季邱雲震了一下腿腳緊接着癱軟,夏晨和歐澤全身麻木冰冷,連續嚎了好幾聲。
正待對方也現出自己的鐮刀,薇薇安一喊“閃開”,不知從何處掏了把長柄雨傘狠敲對方的腿部。死神墜了下去,在黑色長袍里掙扎着起身。
男生們的腦子裏湧入血液,愣成木頭般的身體也終於動了。季邱雲被歐澤扶起跑,夏晨也繼續拉着薇薇安奪門而出。但走出幾步后,他們發現站立起來的死神並沒有打算追他們。
“等等,你不是在找我嗎?”薇薇安看着已經邁入一腳到門裏的死神,驀地揚起邀請的笑容,勾了勾手指。
不過幾瞬,門邊的死神改變了目標,留下大堂內兩人單打獨鬥。
眾人上山的時候用手電照着慢慢走。如今大雨如注,他們一路狂奔,一個不小心就能在泥坡上栽個跟頭。
薇薇安十步一回頭確認死神還追着他們,完全沒顧上一路的野草劃上她裸露在外小腿。片刻后,她猝然感覺天旋地轉,再眨眼,就被夏晨扛到肩頭。
“再快些,我記得有近道到別墅。”歐澤在前面開路,遠遠地便見別墅的燈光全暗了,“他們熄燈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去。”
“我們直接翻牆吧。”季邱雲說。
“好!”
所幸在白日才來別墅時,三個男生自發去勘察了周圍環境,他們很快找到了有墊腳的地方。
歐澤和季邱雲幾下便爬了上去,在上面接着被抱高的薇薇安,然而死神也追到眼前了。
黑夜中銀光一閃,利刃要從側邊揮向夏晨的腰部。薇薇安扶着沒有躲閃的人,眼神漸冷,她正要拔裙擺里的槍,一束耀眼的光亮照了過來,而不過眨眼,索命的死神便撤了鐮刀,往小巷中逃離。
逐漸淅瀝的雨聲中,傳來不疾不徐的皮鞋踩地的聲,薇薇安雙腳落地看向來人。
“才發生命案,大晚上又亂跑,你們還是在警局待着比較安全。”那人的聲音磁性動聽,但在看清逃出來只有四人後瞬間落了下去。
“原來是言長官啊。”同樣聽出來人是誰的歐澤大鬆一口氣。
言琛將燈光照向薇薇安,而對方一臉淡定,偷偷將眼神往斷崖上瞟。“距離天亮還有些時間,別出來了。”他簡單交代后,便大步離開。
看着人走遠后,歐澤繼續招呼着兩人翻牆,“趕緊進屋,免得那傢伙回來。”季邱雲卻是發現了什麼,低喃道:“言長官是去救許揚了吧,唉——可惜了。”
“可惜啥,揚哥不會執着一輩子。看吧,他會被拿下的。”夏晨重新將薇薇安抱起,因危機解除也放鬆了下來。
兩個男生驚嘆於他方才的堅守,衷心讚揚了幾句:“不過你剛剛還挺厲害的,給個大拇指。”
然而夏晨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命懸一線,若言琛沒有及時到場,他早被攔腰砍成兩半。聽完描述這才知曉真相的夏晨:“卧槽!”
***
另一邊,看着第二隻死神被引走後,許揚就將全部注意力投向第一隻死神。先前,他與對方就已經互相試探了幾招。
刀與木棍的每一次碰撞都會反作用巨大的力到人身上,許揚震得手心發麻,一個失力就被對方割開了衣襟。見自己露出的吊墜完好無損后,他呼出一口氣,重新調整步伐與人纏鬥。
戰況愈加焦灼,對方顯然用慣了大鐮刀,而自己唯一的優勢大概是還算靈敏的身手,能迅速躲過刀鋒。但最後,許揚一個沒站穩,還是被掀倒在地,更不幸的是,他稍微還能抵擋攻擊的“武器”脫了手。
危險瞬間逼近,許揚急忙往外滾了幾圈,等待翻盤的機會。對手每一次揮下鐮刀都用了十足的力,將刀尖深砍進地面,他就等着重新拿起的那個間歇。
忽然,房外傳來腳步聲。死神一時分神多停了兩秒,就被許揚抓住機會,一招烏龍絞柱起身緊接着后踢腿,將人踹開。他右手握上刀柄往旁邊一扔,鬆動着筋骨靠近對手。
這下,兩人都是赤手空拳,許揚並不覺得自己會落下乘了。然而對方依舊直直地站着,嘴角勾起勝利的笑容。
許揚猛得回頭,心跳在此刻停滯。那原本平躺在地上的鐮刀突然躥起飛向他,破風旋轉而來的速度讓人根本來不及閃躲。
千鈞一髮之際,大門轟然被推開一半,數根繃帶穿進大堂扎入牆壁,將奪命的鐮刀固定在了半空中。另一半門也開了,雨後的寒意頓時湧入,壁上唯一的燭火被風吹滅。
周遭暗下,死神見狀自知拿不走人命了,便轉頭從後邊的窗戶逃離,而在門邊的來人沒有移動。
周圍實在是太黑,許揚只看出對方身形很高很瘦着裝似乎還挺講究,正提着長傘緩緩走近,沒有散發出絲毫惡意。他心裏五味雜陳的,瞥向還架在空中的繃帶,往後退了幾步,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遺忘了。
慌張的情況下,他扯到了手臂的碰傷,沒抑制住聲抽了口氣。
對方仍在步步緊逼着,還將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這回許揚聞清楚了,是清冽的雪松香。他輕笑出聲,語氣半是自嘲半是由衷的感謝:“我沒事,不用衣服,多謝言長官了。”
言琛瞥了一眼地上在亂戰中被戳破踩爛的外套,沒有停下腳步。他取下掩藏瞳色的眼鏡,目光深邃,卻有幾分嚴肅,“客氣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