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然而尷尬的是……
欺詐師會騙人,卻並不會偷東西。
“你竟然在這裏,讓我好找。”
一個粗礦沙啞的聲音響起,銀髮青年抬起頭,看着眼前獰笑靠近的寸頭大漢,銀色眸子裏迅速閃過鋒芒。
——有辦法了。
銀髮青年看清來者后臉色煞白,如同耗子見貓般撒腿就跑。
“狗玩意還想跑?!剛才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
蘇亦清表面看上去慌不擇路,實則有條不紊的按照自己的計劃將寸頭大漢引到了值班室。
如果順利的話,他將一箭雙鵰。
值班室里的王獄警放下報紙,拿起玻璃杯喝光了裏面的水,意外看見了狼狽折返的銀髮青年,以及他身後步步追逼的寸頭大漢。
“比伯,你在跑來這裏幹什麼?”
被叫做比伯的寸頭大漢看見王獄警出現臉上露出幾分忌憚,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銀髮青年,才收斂了氣勢乖乖回答:“我在追這個小子,他剛剛竟敢下毒害我!”
“我、我沒有!”銀髮青年驚恐地連連擺手。
“下毒?”值班室獄警轉頭審視青年一眼,驟然咧嘴看向比伯笑道:“不管發生了什麼,這層樓的規定不允許囚犯私鬥,比伯,你可別想在我眼皮底下動手。”
“怎麼會,不好意思啊王獄警,第一次來到這個樓層,對這裏的規定還不是很熟。”
比伯乾笑,又瞪了一眼蘇亦清。
王獄警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你剛說的下毒具體是怎麼回事,監獄裏不允許私藏這些。”
他一邊說著,視線重新落到蘇亦清身上,準確來說,是在看他上身屬於監獄長的制服外套。
王獄警嘖舌,自顧自地轉身走進監控室,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不管怎麼樣,規定就是規定,投毒也算私鬥,要嚴懲鬧事者。”
“我正好閑着,可以調監控看看,你們一起進來。”
比伯露出志在必得地笑容,“太好了,王獄警英明!”
銀髮青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抖。
三人查看監視屏飯堂錄像回放,蘇亦清確實在比伯身邊經過,兩人交接僅是短短一瞬,銀髮青年沒有任何停留。
王獄警又換了一個更直觀視角的查看監視器錄像,蘇亦清路過的時候與比伯還距離大約半米的距離。
二十分鐘后,口吐白沫的比伯被輔警粗魯的架出了飯堂。
“這怎麼可能?!”
比伯反覆觀看這部分錄像,難以置信地念叨。
蘇亦清則低着頭縮在角落裏,隱晦地勾了勾嘴角。
毒當然是他下的,至於用的方法嘛……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大張旗鼓的在經過比伯的時候下毒,這次經過是故意他設置的一層障眼法,為的就是隱藏真正的下毒時機,以防止事後查起監控來露出破綻。
飯堂的菜是按照人數固定分發的,並且給每個囚犯配送了蛋糕,囚犯要根據自己的編號領取食物。
蘇亦清只是在飯前洗手的時候,將肥皂水抹在了旁邊的配送食物的托盤把手上。
只要掐好時機就能保證準確下毒。
比伯摸過托盤的手自然會沾上肥皂水,但因洗手池就在放置托盤的餐桌旁邊,他並不會因此起疑,而在他吃蛋糕的時候,摸過肥皂水的手就順理成章的吃進了肚子。
當然,就算是蘇亦清也想不到比伯沒有先吃飯,反而第一個吃了蛋糕,導致毒發時間和毒發效果都超出了預期。
嘛,他反正控制了量,怎麼都吃不死人。
王獄警看到這裏看著錄像里比伯狼狽的模樣嗤笑一聲,成功讓比伯的臉色更加難看。
所謂的下毒此時看起來就是無稽之談。
就連比伯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吃錯了東西,而沒有什麼下毒。
“你該不會是自己腸胃不好,當眾竄稀后故意遷怒到別人身上吧哈哈哈哈……”
王獄警捂着肚子無所顧忌地哈哈大笑。
比伯被嘲弄地敢怒不敢言,臉色鐵黑,眼神凶暴地瞪一眼銀髮青年。
要不是這狗東西見到他就跑,他至於誤會嗎?!
“啊哈哈這一切都是誤會,”比伯轉頭尷尬地賠笑,“本來我沒懷疑到他,要不是他見到我就撒腿跑……”
“因為你在進入飯堂前推了我,害我差點撞上獄警,所以我很怕你。”
青年的聲音在值班室里突兀響起,音色清亮音量不大,卻格外篤定。
比伯沒料到他還敢當面頂嘴,怒火驟起:“你tm說的什麼屁話?!”
銀髮青年嚇得渾身一抖,薄唇死死抿成直線,銀瞳子裏害怕又閃着倔強的光,固執地望向似乎是這裏唯一能帶給他公正待遇的人——王獄警。
比伯這才反應過來青年的真正目的,內心憤怒之餘,不禁升起一絲忐忑來。
他不過是仗着自己曾經排位賽名次不錯才敢這麼囂張。
比伯只是偶然一次排位賽滑鐵盧淪落至此,現在對這層監獄的獄警來說,是十分有望提升名次的選手。
獄警的待遇與管理的犯人息息相關,如果自己手下的犯人在排位賽里提升名次,獄警就有機會得到監獄長的賞識,從而提升自己的職位層級。
反之,如果手下犯人表現不好,獄警則會被監獄長懲罰。
犯人們在排位賽的成績難免有好有不好,每層獄警都會有在特殊時間討好監獄長的必要手段。
——比如說此時還穿着專屬於監獄長衣服的銀髮青年。
“……哦?你說的是真的嗎?”
王獄警對青年的話提起一絲興趣,那熟悉的審視目光赤裸裸投射到了比伯身上。
比伯幹校,心裏卻莫名發怵,心裏忍不住開始掂量自己與獻給監獄長的玩物在王獄警心裏誰的分量更重。
王獄警看看瑟瑟發抖的青年,又看看神色僵硬的比伯,二話不說點開了監視器錄像回放。
屏幕里的寸頭大漢在銀髮青年路過的時候突然狠狠推了他的後背一把,正如青年所言,他差一點就撞上了李獄警。
監視器拍的一清二楚,即使不用切換視角也能看到寸頭大漢動手時張揚大笑的模樣,比伯沒有任何辯駁的餘地。
王獄警摸着下巴思奇怪地瞅了一眼比伯:“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解釋一下對他動手的原因吧。”
比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該解釋說是因為生氣?遷怒?或者說這是意外?玩鬧?
——還是該說是嫉妒心作祟?
比伯的沉默令王獄警耐心耗盡,他皺起眉頭點開了手腕上的電子環,隨口安排了比伯的懲罰,“這層監獄不允許私鬥,鬧事者者嚴懲,鑒於編號m0509犯人比伯初犯且情節並不嚴重,給予懲罰內容為日常體罰加兩倍,時限今日完成。”
電子環紅光閃爍,將王獄警的說話內容錄入監獄系統保存,話音剛落,電子環嗶得一聲,無機質的電子音響起:“錄入成功。”
比伯臉色刷得一下就白了,平心而論,即使體罰加了兩倍,以他的體能也能夠完成,但問題在於後面的時限。
今日完成。
這意味着比伯只能現在立刻馬上去加罰,否則很可能趕不上晚上12點的查寢時間!
在這個監獄裏,錯過時間的後果足矣令任何一個人恐懼。
比伯沒有時間提出異議,轉身衝出值班室。
王獄警頗有閒情逸緻地看着百米衝刺離開的比伯背影揮了揮手,突然身看向鬆了一口氣的銀髮青年,嘴角倏地挑起惡劣的弧度。
“M1936,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蘇亦清的計劃只完成了一半,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王獄警這句話,寒毛瞬間乍起!
身體本能升出應激反應,一種熟悉的充滿侵略感視線居高臨下的投射到青年身上,如同被隱藏在暗處的深淵盯上。
——令人脊背發麻。
那股壓抑到近乎爆裂的陰戾像穿越某種虛空透射而來,直直地落在銀髮青年身上,霸道的宣誓其存在感,還帶着莫名的探究之感。
蘇亦清預感危險時身體本能的顫慄。
能帶給他這種強烈危機感的人,目前有且只有一位。
王獄警就是監獄長?
兩個外貌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不會是同一個人,但考慮到系統的神通廣大,這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念頭僅僅只是閃過一瞬,那道視線就倏地消失。
王獄警緩步坐回值班位置,氣定神閑地眯眼笑了起來,“看不出你還挺記仇的。”
銀髮青年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眸子裏滿是不解。
有點奇怪。
王獄警彷彿只是被什麼的東西附身了一下,便又恢復了正常。
“……您、您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
王獄警咧嘴笑了笑,短粗的指頭一下一下點在桌面上。
“我理解的,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他突然話鋒一轉,視線上上下下打量銀髮青年,眼中貪念肆溢,終於露出他內心真正的目的。
“我幫了你一次,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嚯,這是在詐他呢。
“要不……”
蘇亦清垂下眼帘,語出驚人。
“——我給您變個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