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是滅邪劍選了你,不是我
溫璨睡不着,起身打坐,掌心翻上運氣。
驀然體內一道強勁的靈力在流轉,隨着他爆發的修為,一點一點噴涌而出。這道靈力彷彿是他與生俱來的。
自溫璨跟蛟月血蟒打了一架受了傷,在靜心池裏休養一番后,他體內的靈力就漸漸發生了變化,強勢而又溫和的包圍着他,像是一股涌動的暖流。
溫璨以前不知,直到他上輩子徹底修成后,才知道這就是《參同契》的功法。
當年因為離淮仙尊的飛升成功,《參同契》一瞬成為所有修仙者眼中的飛升秘籍,修鍊捷徑。甚至有人傳言,只要得到了《參同契》,就等於一腳踏進了九重天。
為此,各仙門奔波了十餘年,互相爭奪,勞民傷財,就只為了親眼見一見那傳說中的飛升秘籍。
一時間修仙界陷入了爭奪的深淵。
後來,還是清玄山親自出面鎮壓,才將此事壓下,便再也無人敢當眾提及,不過私下裏找尋《參同契》的步伐還依舊沒停下來。
閉上眼,凝聚丹田之氣,周身的奇經八脈在洶湧的流動着,彷彿體內有一汪清泉,所有的靈力都匯聚於此,然後在一剎那爆發出來。
溫璨沒說,他娘當年就是將自身修行的《參同契》傳給了他,這才氣血虧損,難產而死的。
溫璨自出生起,體內就封印着《參同契》的靈力,直到他在斬殺蛟月血蟒時,他體內的修為才破開封印,將他從蛟月血蟒手下護了下來。
但《參同契》的功法太過強勁,溫璨至今也才參悟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掌心的靈力凝聚,溫璨緊閉的雙眼微蹙,就在這時,窗外的梧桐葉簌簌作響,一道狂風席捲而來,將整個西苑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頭頂的月色被掩蓋,連風都夾着一股嗚咽之聲,溫璨驀地睜開眼,凝着窗外的黑霧,抬手一道掌風打出去,就像打在了棉花上,隨即消失不見了。
又是他!
這人的修為果真高深莫測,連他的五成修為都能輕易化解。
溫璨指尖一揮,門窗大開,猛烈地狂風一瞬間灌了進來。
他抓起身側的滅邪劍,一個箭步躍了出去,劍尖對上那一團凝起的黑霧,猛地一劍刺了出去。
那人晃了晃虛無的身子,大笑道:“《參同契》原來就這點本事,也不過如此嘛,我還真以為是什麼絕世秘籍呢,還不如我隨便動動手來得厲害。”
說罷,那人大手一揮,一團黑霧立即將溫璨包圍起來,溫璨旋身而起,手執着滅邪劍,用了十成十的修為對着黑霧一頓狂劈亂砍。
但任由他如何劈砍,那團黑霧始終在身側,散了又凝起。
“別浪費精力了,以你如今的修為,還撐不過我兩招。真是裝無能太久,裝的自己都信了,就你現在這樣,還想着找誰報仇啊?”
輕蔑的語氣回蕩在耳邊,彷彿一道道惡毒的魔咒,環繞着溫璨的每一寸感官,一遍一遍的提醒他,他是個廢物。
溫璨冷聲道:“雲昭,你就是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一縷孤魂……而已。”
“你說什麼?”
原本悠悠蕩蕩的一團黑霧頓時靜止了,就像是鑲嵌在夜空中的一片黑色棉花,不聲不響地立在那裏。
被喚雲昭的人漸漸現了形,不再是虛無的一團,而是生動的有了形象,一張白皙陰沉的臉就在眼前,眉梢耷拉着,沒什麼生氣,連眼神都漆黑的仿若空洞。
明明是身段修長的一個少年形象,眸黑唇白,莫名的也讓人害怕。
雲昭揮開了周圍的黑霧,一瞬閃到了溫璨面前,空洞的黑眸凝視着他,道:“沒想到,你竟然能猜到我的身份,溫以均,是我小看了你。”
“六合峰后的昭亭山,曾是離淮仙尊為其弟子獨辟的,靈脈與六合峰相連,乃是除六合峰外靈氣極盛之處。而昭亭山的名字,也是以其弟子命名,清玄山上無人不知。”
溫璨眉梢微垂,攥緊了滅邪劍,被雲昭駭人的修為壓迫,連手都在抖。
他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滅邪是柄靈劍,是認主的,即便顧家主以血祭將它喚醒,它也未能供其驅使,而它唯一的主人就是雲昭,你能輕易地控制它,只有這一個可能,我說的沒錯吧。”
雲昭眯起眼眸看他:“說的不錯,不過你也只是猜到了別人不敢猜的,算什麼本事呢。”
溫璨對上他的眼眸,未曾移開,直等到雲昭主動向後撤開距離,他才禁不住開口問:“可你不是被鎮壓在清玄山的禁地嗎,禁地裏層層陣法禁制,你怎麼可能出得來?”
清玄山的禁地里鎮壓着無數兇殘的妖獸,以往都是雲漣親自看守的,也只有他這般六根清凈,修為高深的才能壓得住那些狡猾的妖獸。
雲漣若是不在,則由他欽點的幾個弟子輪流看守,溫璨第一次去雲中城見到雲漣那次,就是雲澈在押送妖獸去禁地時,不小心讓它給逃了出來。
妖獸一旦進了禁地,就等於上了層層鎖鏈,千百年修行的都掙脫不出,更別說雲昭那時還只是個剛死的孤魂了。
雲昭不知何時勾走了溫璨手裏的滅邪劍,在手心把玩着:“你不是說了,姓顧的以血祭喚醒了滅邪劍,就是他把我放出來的啊。”
當年被圍剿后,雲昭滿腔的不甘心,明明是離淮口口聲聲說會護他到底的,可結果呢,他在被所有仙門圍剿的時候,離淮竟然棄他於不顧,自己飛升了。
彷彿他就是離淮拋出去的一顆棄子,承諾什麼的,都他媽跟放屁一樣隨意。
於是雲昭便用盡最後的力氣,殘魂附進了滅邪劍里,一直將養到現在,要不是姓顧的那蠢貨用自己的女兒血祭了,他到現在還出不來呢。
不過就算姓顧的犧牲了自己的女兒,想着當年他對自己的那副嘴臉,雲昭還是沒讓他用得了滅邪劍。
“不過這姓顧的還真是大方啊,那樣如花似玉的一個女兒,竟然說獻祭就獻祭了,還是他親自動手的,給別人恐怕都做不到這麼心狠手辣。”
提到顧泱泱,溫璨眸光一滯,腦海浮現了一道粉色的身影,彷彿還是在清玄山的時候,顧泱泱那一副嬌貴大小姐的樣子,每次都氣得他們牙根痒痒,又無可奈何。
可溫璨一直都想不明白,滅邪劍現世的時間並不長,塵封了十多年,還是溫璨將它撿了出來,世家的人才能重見這柄魔劍。
既然無人見識過,那顧家主究竟是如何知曉喚醒滅邪劍的方法呢?
身前,雲昭嗤笑了一聲,語氣淡淡道:“那你不如想想,滅邪劍原本在禁地里塵封着,又是誰將它放進骷髏地,讓你撿到的呢?”
察覺自己的想法被看出來了,溫璨驀地抬頭看他,一臉防備。
雲昭聳聳肩:“我說過,我能聽見你在想什麼,所以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云昭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還是讓溫璨繼續陷入了沉思。
他說的沒錯,滅邪劍原本好好在禁地里待着,怎麼就突然出現在骷髏地里,還特意被他撿到了,到底真是巧合,楠\楓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溫璨之前見到滅邪劍的時候也懷疑過,但他並沒有多想,只以為是他重生后改變了一些事情的過程。
可是現在想來,他當時會進骷髏地,就是為了追風吟,而風吟則是奉命來滅他們口的,到底是誰派了她來無人知曉。
只不過世事難料,誰曾想風吟還對雲秉容念着舊情,下不了手,這才又引了蘇慎出手,但顯而易見,他們之間的幕後主使是同一人。
溫璨心道,只怕他們被差去捉鬼這件事就不是個巧合,區區一個生了怨氣的女鬼,怎麼可能引得了清玄山出手。
而且既然這人能掌控的了讓誰去骷髏地,又能威脅蘇慎聽命於他,不惜冒着被他們發現的風險,出手滅了風吟的口。
最重要的是,還能有本事從雲漣看守的禁地里拿出滅邪劍!
如此想來就只有一個可能,溫璨當時猜測過的,這人一定是清玄山的,而且身份還不低。
而且他籌謀了這麼多事,從蘇家開始,再到常氏山莊和崇靈島,四大世家一舉被滅了三家,應該也不單單隻是為了《參同契》而來的。
見雲昭撇着嘴,似真似假的笑着,溫璨蹙眉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我就不妨直白的告訴你,憑你現在的本事,是鬥不過他的。”雲昭冷哼一聲,也不知是在嘲笑溫璨,還是在嘲笑自己。
他當年手執滅邪劍,斬盡天下妖邪,戰無不勝,不也落得個身死魂滅的下場嗎?
如今的溫璨就是當年的他,甚至還遠不如他,這樣的一個廢物,憑什麼就以為能除掉那個人呢?
溫璨頓了頓,驀然抬眸,語氣堅定道:“如果我不能,你就不會找到我了。”
“呵。”雲昭輕蔑一笑,“你還真是不謙虛啊。不過你猜錯了,是滅邪劍選了你,不是我。”
溫璨道:“滅邪劍認主,只聽主人的話。”
若非如此,就憑顧家主喚醒了滅邪劍,也不至於落得如今的下場,說不定還真能如他所願,成為世家之首,一統修仙界了。
“行,看在你是小雲漣的師弟的份上,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雲昭扯了嘴角,危險地舔了舔后槽牙。
“清玄山身份最高,且能不聲不響進入禁地的,唯有三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