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辟什麼谷,是飯不好吃嗎?
“你找死!”見為首的被打傷,幾個土匪怒氣衝天,揚着武器就朝溫璨揮去。
溫璨沉了眸子,唇角勾起,透出一股嗜血的味道。
“急眼了可不是個好兆頭。”
他甩起長鞭,猶如一道靈活的水蛇,撕咬着幾人。
但他明顯收了手,只是將他們的抽得皮開肉綻,要不然,紫荊藤出手,可不會只留下一道血印子。
幾個土匪輕了敵,在溫璨手下吃了大虧,一陣罵罵咧咧后,落荒而逃。溫璨沒追,餘光落在他丟滅邪劍的地方,那裏已經空無一物了。
呵,他越來越好奇,這群人究竟想做什麼了。
溫璨悄摸摸回到六合峰時,雲漣早已經回來了,劍閣的門大開着,他就端坐其中,閉目打坐。
溫璨從門口悄悄經過,正打算把燒雞和剩下的雞蛋放進六合峰的小廚房裏,結果躡手躡腳的走着,還被雲漣發現了。
雲漣連眼睛都沒睜開,喚道:“溫璨,進來。”
停下腳步,溫璨趴在門邊,忙賠着笑臉應着:“哎,大師兄有何吩咐?”
“進來。不要再讓我重複一遍。”
雲漣掌心運起的靈氣還在周身流轉,溫璨很清楚的看見一道明白的陣法啟動,將劍閣里的劍氣壓下,所有蠢蠢欲動的劍光瞬間熄了火一般,不再有任何動靜。
溫璨向後默默退了一步,他才不敢進去呢。
入六合峰這麼久,溫璨所有地方都逛了個遍,唯獨劍閣他是萬萬不敢踏進一步的,這裏太過邪氣,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他的命。
儘管雲漣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溫璨被弄死,但保不齊要讓他吃點苦,所以還是算了。
“不不不,我還是……”
溫璨正要擺手說算了,誰道雲漣突然一抬手,渡世劍從袖中飛了出去,一閃而過的落在了溫璨的身後,隨即「嘭」的一聲將他連人帶東西拍了進去。
察覺到有不同的氣息踏進,整個劍閣里的名劍頓時錚鳴起來,在溫璨的周圍嗡嗡作響,溫璨捂着腦袋,也顧不了燒雞扔哪了,縮着腦袋站在原地。
片刻,錚鳴聲漸停,沒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溫璨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雲漣正冷眼看他,周圍牆壁上掛着的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他也沒受傷,這是怎麼回事?溫璨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按照劍閣的設定,除非是雲漣認定的人,又或者佩戴了六合峰腰帶的弟子,不然不論任何人,膽敢踏進一步,都會被劍閣里的劍靈瞬間撕碎,一擊斃命。
溫璨是偷偷下山的,自然不敢帶着六合峰的腰帶招搖,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的可能性了。
難道……溫璨抬眸看着雲漣,一雙桃花眼彎起,抿嘴偷笑。
嘖,他大師兄什麼時候偷偷認定他是自己人了,他居然都不知道。
雲漣並不知道此時溫璨正在心裏腦補些什麼東西,打量了眼滾落的破籃子,問道:“去哪了?”
不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幻象被雲漣冷聲打斷,溫璨心虛的撿起籃子,拍拍包裹燒雞的油紙,還好裏面沒落地。
溫璨捧着燒雞湊到雲漣身前,道:“大師兄,你整日吃的如此清淡不膩嘛,我特意下山買了燒雞,給你改善改善伙食。”
雲漣眼皮都沒抬:“修仙之人,可以辟穀。”
“辟什麼谷,是飯不好吃嗎?”
知道雲漣不用吃飯,給他改善伙食只是個借口,其實主要還是他自己吃膩了。
頓頓青菜,吃得他半夜夢裏都是在被青菜追着跑,這日子實在不容易過。
“你要是不受傷,我會管你吃什麼嗎?”
雲漣一個眼神,直接拆穿了溫璨的小心思,見他撇着嘴,別過身去,身側掛着佩劍的地方卻是空蕩蕩的,雲漣蹙了眉,問道,“你的劍呢?”
雲漣一眼就發現溫璨的劍沒了。
他之前不管去哪裏都會把滅邪劍帶上,哪怕是不便暴露身份的地方,也會將劍身纏起來帶着,怎麼這次下山竟然沒帶在身上?
順着雲漣的目光看過去,溫璨故作詫異的說道:“哎呀,大師兄你不說我都沒發現。我想起來了,我剛剛在山下遇見土匪搶劫了,肯定是方才與那群土匪交手時,在混亂中不小心被偷走了。大師兄你也知道我受了傷,連劍都提不動了,肯定打不過那麼多人啊。”
溫璨說著,還開始賣起慘來了,那樣子好像自己才是受害人,讓雲漣不信都不行。
雲漣道:“滅邪劍你都能丟,你怎麼沒把自己也丟了?”
溫璨嘿嘿一笑:“我要是丟了,大師兄你上哪找我去?”
到那時,他可就沒有這麼活潑可愛,好看又優秀的小師弟了。
——溫璨傷好了大半,雲漣這才終於鬆口同意放他下山,去望仙閣跟弟子們一起修鍊。
其實他早就好了,只不過就是想再被雲漣多照顧幾天,感受一下大師兄的柔情似水。
畢竟出了六合峰,他就是高嶺之花凌清君,反而在六合峰上,雲漣才真正是雲漣。
這樣的雲漣難得一見,他當然要多看幾天。
赤城山的老掌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同他們一起修鍊的赤城山弟子早已告了假,偷偷回去了。
溫璨想,他一定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並被赤城山召了回去,那弟子也是仙門中的佼佼者,若非回去給老掌門守孝,那必定就是跟幾個長老奪位有關。
若是單單赤城山內部的爭鬥也就罷了,與他們無關,但溫璨卻聽說,有不少仙門在蠢蠢欲動,試圖趁機蠶食赤城山的勢力,來壯大自己。
這件事情一定不像他們猜測的那麼簡單。
不過仙門之中這種事情常有,德高望重的位置就那麼幾個,誰都想要,自然要憑自己的本事去搶。勝者為王敗者寇,連凡人都是如此,更別說身負修為的修士了。
溫璨這時才深切體會到,蘇慎在墓穴里說的,倘若蘇衍的死訊一旦傳出去,內憂外患,以他的聲望還真不一定鎮得住。
溫璨正琢磨着,遠遠就見常松霖正在跟一個姑娘說話,見溫璨過來,那姑娘頭也沒回,甩袖就走了。
“哎,陸師姐……”
被突然甩了臉色,常松霖還摸着腦袋不明所以,回頭一看溫璨,問道,“你怎麼來了,終於捨得下山了?”
遠遠看着那姑娘離去的身影,溫璨就想起來了,這不是劍修的那位陸師姐嗎,他也見過幾次,老讓常松霖吃閉門羹的。而且這位陸師姐性子雖平和,但面冷,總讓人有種不好接近的感覺。
溫璨笑道:“喂,我說,還沒哄好啊?”
這都多久了,他大師兄都被哄的有笑臉了,小常公子怎麼回事,還不如他呢。
知道溫璨說的是誰,常松霖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下,可哄不好了。”
“怎麼回事?”
常松霖喜歡陸師姐,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幾個平日裏一起修鍊,自然都看在眼裏。
小常公子素來傲嬌得很,難得肯主動找姑娘聊天,鐵定有問題。
不過,知道他喜歡陸檀喬,還都得靠顧泱泱對雲漣的執着。
小姑娘那天本想去找雲漣的,結果在望仙閣外遇見了陸檀喬。
裏面弟子正在修鍊術法,陸檀喬沒讓她進,顧泱泱就不讓了,叉着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檀喬淡淡的掀起眼皮,道:“不知道。”
但見眼前女子玉骨天成,清麗絕俗,顧泱泱就知道她不是尋常的弟子,清玄山弟子大多出身斐然,如她一般的也不在少數。
可那又怎麼樣,仗着自己是客人,顧泱泱也沒客氣,揚聲說道:“江陵顧氏,崇靈島之女顧泱泱,顧懷玦是我哥哥,你應當也認識吧?”
陸檀喬眉梢微挑:“原來,你就是常松霖的未婚妻?”
“是啊,看來你還是認識我的。”聽旁人提起自己是常松霖未婚妻,顧泱泱雖然不太高興,但也還是大大方方應下了,畢竟這是整個仙門世家都知道的事實。
“我們崇靈島與清玄山一向關係極好,且我哥哥也在裏面,那我進去找凌清君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見她不動聲色地攔在自己身前,顧泱泱愈發覺得這個女修一定有問題,保不準也是凌清君的愛慕者,特意擋着不讓她去見凌清君的,一定是這樣。
小姑娘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陸檀喬打眼一看就知道她在琢磨什麼,於是說道:“顧小姐既然是清玄山的客人,自然應當知曉山門規矩,望仙閣乃弟子修鍊之地,課業期間外人一律不得隨意進出,難道顧珩師弟沒有跟你說過嗎?”
她特意咬重了「師弟」二字,就是讓顧泱泱知道,在清玄山的地盤,自己的身份絕對在他們之上,連顧懷玦都不能在她面前放肆。
對上陸檀喬微涼的眼眸,顧泱泱瞬間不敢動了,彷彿一道強大的壓迫力籠罩在周身,讓她動彈不得。
她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善茬。
可是顧泱泱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在清玄山上留了三個月又三個月,不就是為了找機會接近凌清君的嘛。但是她在山上這麼久,不是被限制不能靠近主峰,就是看着六合峰在眼前還上不去。
怪她想的太美好,哪知道明明都在一個仙門裏了,卻連見一面都困難。眼下難得有個能靠近凌清君的機會,顧泱泱可不想輕易錯過。
恰好這時溫璨幾人從裏面出來,顧泱泱連忙越過陸檀喬,去找顧懷玦告狀,添油加醋,說的委屈巴巴。
最後,她還指着陸檀喬道:“她仗勢欺人,欺負我不是清玄山的人,就不讓我進,我看她分明就是公私不分,明擺着對凌清君不懷好意。”
“顧泱泱!”
顧懷玦還沒動,常松霖就一把拍下顧泱泱指着陸檀喬的手,擋在她身前道:“我看不懷好意的是你,顧泱泱你本事大了,陸師姐也是你能隨意指摘的?還不快給陸師姐道歉。”
“我……”
陸檀喬後撤一步,擺手道:“不必了,但請常公子以後管好你的未婚妻,不要在清玄山上撒野。”
“陸師姐……”不等常松霖開口,人已經走遠了,只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被常松霖吼得一愣一愣的,顧泱泱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見陸檀喬走遠了,她才道:“你凶什麼,常松霖你才本事大了,你都學會凶我了!”
她自小就是被顧懷玦和常松霖兩人寵着長大的,就連常氏山莊都拿她當公主一樣寵着,哪受過這種委屈。
常松霖道:“你若是下次再敢對陸師姐不敬,我就不是凶你這麼簡單了。”
他唯一一次對顧泱泱冷臉,看呆了眾人。
顧泱泱彷彿更委屈了,比不讓她進望仙閣還要委屈許多。
在場幾人神色微變,但彷彿好像看懂了些什麼。
這明擺着,是在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