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083章】
裴意扒拉一小勺白粥,眉頭又難以言喻地皺了皺,「嗚,疼。」
薄越明看見這一幕,乾脆遣退了凱叔和兩名傭人,直到餐廳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後,才溫柔湊到了戀人的身邊。
「讓我看看,怎麼會疼?」
「怎麼、不會疼?」裴意嘴巴有些張不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聲線又輕又沙啞,「都怪你!」
說著他就把碗勺放回在桌上,「這粥、也太燙了。」
張不開嘴,吃不下飯!
薄越明看出他在耍小孩子脾氣,連碗帶勺地將其接過攪涼,「昨晚不是你自己圖新鮮,非要試一試的?」
「那——嘶!」裴意腮幫子脹得往回一縮,含糊怪罪,「那我後面求饒了,你、你也不停啊。」
有些人是舒服了,他可累慘了。
「好好好,怪我怪我。」
薄越明舀起一口放涼的粥,哄着喂到他的嘴邊,「慢點吃,待會兒就能適應了。」
裴意還在耍小孩子心性,他從戀人的手裏拿回自己的碗勺,悶頭扒拉白粥。
薄越明揉着他的後頸「順毛」,「今天這會兒都已經快十點了,你還要去工作室嗎?要不待在家裏好好休息兩天?」
昨天晚上的他考慮到戀人出差了四五天累得夠嗆,在某些親密舉動上已經足夠剋制了。
可自家小貓今天起床后還是有點蔫兒吧唧的,看着可愛又可憐的。
「頂多、就再睡個回籠覺。」裴意搖了搖頭,說話稍微利索了些,「我下午還得去給梨園還手機呢。」
說到後半句時,他的眼裏明顯帶上了好奇的亮光。
薄越明一看一個準,「你是要去還手機?還是打算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裴意夾了一口炒得鬆軟的雞蛋,理直氣壯,「前者為輔,後者為主,不行嗎?」
晏岑和黎於安一聲不吭地就搞上了,這事實在有些超乎預料了!
他怎麼著都應該發揮一下八卦狗仔的探聽精神,在好友不反感的情況下多弄點獨家消息才行。
薄越明看了一眼時間,「那遲點讓老傅送你去?我十點半還有一個跨國的視頻會議,實在抽不出時間,下午再去接你?」
裴意墊飽了肚子,點頭,「嗯,你忙你的,我再上去睡一會兒。」
薄越明笑着牽住他的手,「正好我也要上樓拿東西,我抱你?」
雖然只有短短几步路,但裴意還是毫不客氣地圈住戀人的臂膀。
畢竟昨晚做的次數不多,但不代表做得不狠啊,哪裏都酸疼着呢。
…
——叮咚。
兩側的電梯門同步打開。
裴意慢悠悠地從電梯內走了出來,結果正好遇上了隔壁走出的黎於安。
兩人的目光對上,無一例外都多出了點驚訝。
裴意率先詢問,「梨園,你不會是這個點才來上班吧?」
自從yy工作室成立后,好友幾乎就紮根在了工作室,除了必要的外出工作,幾乎從來沒有遲到早退過一次。
「……」
黎於安沉默兩秒,反問,「你呢?怎麼也這個點來上班?」
「……」
這下子,答不上來的人變成了裴意。
為什麼這個點來上班?
當然是因為昨晚浪得過頭,今天一早實在爬不起來啊。
裴意心虛哼哼,「我出差那三四天沒睡好,昨晚睡得深了些,反正我們是提前一天回來的,今天這兒也不算曠工吧?小黎總?」
黎於安回以揶揄,「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兩人一邊並肩閑聊,一邊朝着辦公室走去。
裴意和黎於安的辦公室是連在一塊的,中間有一扇磨砂不透光的玻璃作為私隱阻擋。
除了各自正常進出的大門外,辦公室內還有一扇小拱門用於流通行走。
——叩叩。
輕叩玻璃的聲音響起。
坐在電腦前的黎於安一個抬眼,就看見好友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拱門口。
裴意倚靠在牆邊,沒有擅自踏入好友的辦公領域,「小黎總,有空嗎?我有東西要還給你。」
黎於安無奈,「你進來就是了,瞎客套什麼?」
裴意走近,將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遞了回去,「喏,昨天落在餐廳里了,我發現后就想要追出去還給你,不過……」
裴意想起自己在停車場裏看見的短暫一幕,他怕好友覺得尷尬,改了說辭,「想想你們應該早就開車走了,所以就暫時替你保管了。」
「謝謝。」
黎於安看見自己失而復得的手機,冷淡的眉眼染上一絲笑意,「我昨晚還以為是在機場不小心弄丟的,正打算下班去買新的。」
裴意乾脆在他對面坐下,好奇之火慢慢點燃,「梨園,你拿我當朋友吧?」
黎於安給手機充上電,「當然,你這算什麼問題?」
裴意也不打馬虎眼,「那你和晏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記得你小年那一會兒還說自己不談感情呢,可你們昨晚……」
他一頓,完美改口,「在餐桌上的氛圍可不像是「沒有關係」。」
黎於安無奈,「我看你改行去做娛樂狗仔算了。」
裴意隨便拿起筆筒里一支筆,充當話筒,「黎先生,怎麼回事啊?」
「就、就沒怎麼回事。」黎於安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半會兒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我問你,昨晚晏岑送你回家后,他是留下了,還是走了?」
裴意直接確認關鍵,還不忘分寸補充,「要是你真不想說,那我的「八卦採訪」就到此為止。」
黎於安是絕對信任裴意的,覺得感情上的事只能和他這一位好友分享,「留、留下了。」
裴意頓時豎起八卦的小耳朵,「你們不會睡了吧?!」
在好友驟然睜大的眼睛中,黎於安嚇得猛然拍桌起身,「不是!沒有!」
「晏岑他這兩天感冒了不舒服,昨晚開車到我家樓下后就有點撐不住了……」
原本黎於安只是想讓晏岑上樓喝杯熱水、緩緩暈眩,然後再找一輛代駕開回去,可昨晚就是奇了怪了——
怎麼著都喊不到代駕,一來二去就成了留宿。
裴意玩味挑眉,看破不說破。
難受?
那還能直接把人按在車門上索吻呢?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原著中所寫的「晏岑」是外表溫柔、內心腹黑的典型代表。
要是晏岑有心扮起虛弱可憐,恐怕黎於安就會心軟的一塌糊塗了。
黎於安生怕解釋得不清楚,繼續補充,「我今天遲到純粹是昨晚失眠沒睡好,沒其他的。」
家裏只有一張床,單人小沙發也容不下晏岑那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大冬天打地鋪更不合適,那就只能同床而眠。
直到凌晨三四點,緊着心弦的黎於安才有了朦朧睡意,但因為手機不在身邊、沒辦法定鬧鐘,等他再醒來就發現已經睡過頭了。
裴意輕笑,「你緊張什麼?坐下說話。」
黎於安悶咳坐下,「沒、緊張。」
裴意見好友似乎並不抗拒分享感情上的事,又問,「那你和晏岑現在算什麼關係?明眼人可都看得出來,你們倆有問題。」
再拿合作之類的關係來搪塞,那就不合適了。
黎於安給自己灌了半杯水,回得有些低,「就、就試試看。」
裴意眸光一亮,「交往試試看?」
黎於安目光微垂,「嗯。」
裴意得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替好友開心的同時,又免不了那點細碎擔憂,「梨園,你真的想好了?我看你之前不是還有顧慮?」
「再有顧慮……」
黎於安欲言又止,眼底聚集了無奈又複雜的情愫,「也抵不上他就站在我面前。」
晏岑不是他在工作中隨便遇到的同事,而是從大一初見時就已經在他心底紮根的人。
黎於安認命也甘願,「我想過躲着他,但最怕自己後悔。」
試試也好。
哪怕只有一個月的交往期限,也抵過這七八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暗戀未果。
裴意不再多問,但還是真誠表態,「梨園,我自己對感情上的事情都沒有把握,也給不了你特別多的主意。」
「但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堅定站在你這一邊、支持你,以後有事記得和我說。」
黎於安的心尖注入暖意,微笑應道,「嗯,我知道。」
裴意見好就收,「那你先忙吧,我下樓找技術開發組再問問技能點自由度的事。」
《末霧》的第一輪內測即將開始,他們得嚴格做好把關。
「好。」
兩人一忙,就各自忙到了下班點。
一直桌面上充當擺設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震動,屏幕顯示是秦以舜的來電。
裴意接通電話,「喂,哥。」
秦以舜的聲線有些異常的凝重,「小意,你現在忙嗎?小安有沒有和你待在一塊?」
「已經忙好了,梨園和我都在工作室。」
裴意將整理好的文件發送到了工作群,帶了一點正色,「哥,是有什麼急事嗎?我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對。」
秦以舜嘆了口氣,「老爺子快不行了。」
「……」
裴意臉色微變,起身走到了隔壁辦公室,用眼神示意黎於安后,乾脆打開了擴音。
「哥,梨園已經在我邊上了,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
「老爺子快不行了,醫院那邊的意思,估計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秦以舜又說明了一下情況。
他難得在問話中顯示出一絲遲疑,「你們兩人想去看看嗎?」
裴意和黎於安無聲對視一眼,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
自從那日在醫院說開一切后,兩人幾乎就和裴家人斷了聯繫,裴老爺子是他們名義上的、血緣上的親爺爺——
可實際上,他們間的關係生疏得如同陌生人。
秦以舜沒有逼迫他們,「你們自己拿主意,如果要去醫院的話,記得隨時通知我。」
「嗯。」
電話掛斷。
黎於安看向裴意,不確定地問,「要去嗎?」
裴意考慮了一小會兒,「去看看吧,橫豎就是待個幾分鐘的事情,不會有什麼損失。」
之所以願意去醫院,倒不是他對裴老爺子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裴意純粹是想着原主和原主父親再去看他老人家一眼——
畢竟,裴老爺子再怎麼冷血無情,曾經也實打實地愛護過原主。
裴意又說,「梨園,你看你自己,不需要跟我保持一致。」
黎於安拿起手機,「走吧,我開車帶你去,你說得對,也就這麼一兩眼的功夫,出不了什麼么蛾子,何況大哥也在呢。」
裴意點頭,拿出手機給薄越明發了一條微信說明情況。
「那就走吧,早點去了早點完事。」
「好。」
…
半小時后,帝京中心醫院。
黎於安和裴意剛抵達停車場,接到消息的秦以舜就已經在等着了。
「哥。」
「大哥。」
下車的兩人一前一後地招呼,愣是把秦以舜這張萬年板正的臉給喊笑了。
裴意看了看住院部上方的標誌牌,追問情況,「哥,老爺子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以前不是挺硬朗的嗎?
怎麼這一病就徹底起不來了?
秦以舜淡聲回復,「以前再硬朗又有什麼用?病來如山倒,年紀一到,想防都防不住。」
自從年前倒地住院后,裴老爺子的身體情況就沒再好過,心臟負荷越來越重,全心功能衰竭還引起了淤血性肝硬化等各項併發症。
「……昨天晚上勉強從死神手裏撿回了半條命,但醫生說左右也不過這幾天的功夫了。」
秦以舜將得知的大概消息說出,「我爸媽下午趕飛機回來,已經見過老爺子了,幾分鐘前才離開。」
黎於安問,「人還清醒着?」
秦以舜搖了搖頭,「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楚。」
裴意看向黎於安,忽地想起什麼,「裴如章和鄧秀亞是不是在病房裏守着?」
秦以舜同步反應過來,腳步停在了電梯口,「小安,如果你不想進去,那就別勉強。」
黎於安明白兩人的顧慮和擔憂,但也想得明白,「他們對我而言就像是陌生人,沒什麼好避諱的。」
與其要躲,還不如坦然面對。
很快地,三人就抵達了裴老爺子所在的樓層,因為後續沒了再治療的必要,老人家已經轉回到了單人加護病房。
裴意和黎於安一踏入病房,守在裏面的鄧秀亞就急切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小安?」
「你們怎麼來了?要不要喝水?吃過了嗎?」
黎於安不適應她這麼親密的照顧,淡色的眉眼染上了一絲躲避。
秦以舜代替出口,「舅舅、舅媽,我們來看看外公,你們不必麻煩招呼我們。」
「嗯。」
裴如章態度不算好,視線停留在裴意的臉上。
裴意無所謂對方的目光打量,徑直走到了病床前——
裴老爺子還帶着呼吸機,露在外側的身體消瘦得不像話,臉頰臉側和眼眶更是瘦凹了進去,完全不像是昔日那精神矍鑠的當家人。
比起貪財入贅、空有其表的成仰山,裴老爺子往前數個五六十年,確實是有真才實幹的,否則也不會積攢下那麼大一批家業。
裴意也不確定他能不能聽見,但發自內心地想要替原主以及原主父親問一句,「您老人家,現在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了嗎?」
當年過分看重身世背景,要求親生兒子斷絕關係,還堵死了對方所有能在帝京賺大錢的路子!
逼得裴如燁只能夜以繼日、沒命地抓住任何一個小機會賺錢養家。
年紀輕輕、積勞成疾、猝然離世,外人人聽見了無一不覺的惋惜。
後來,裴老爺子又重男輕女地強行抱走了原主「裴意」、狠心狠意地不讓他和舒婉、裴願見面。
他看似將所有對親兒子的虧氣都彌補在了原主的身上,卻又能在對方「痴傻」后不再多看一眼,甚至默許了將其當成利益和聯姻的棋子!
如果說,裴如章和裴煥是劊子手,那裴老爺子才是那個在背後默許了一切的真兇!
「可惜啊,再後悔也沒用。」
裴意微微彎腰,離病床上的裴老爺子湊得更近了些,他的眼色很淡,語氣很涼,「人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您說是不是?」
裴如章蹙眉制止,「裴意,你別在病床上說胡話!」
「我說錯什麼了嗎?老爺子回答不上來,那你們兩人來說——」
裴意睨去視線,冷冰冰地追問,「你們夫妻生怕「我」會奪家產,明着暗着打壓了「我」這麼多年,到頭來得到什麼了?」
「再會偽裝又如何?你們還不是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
裴如章臉色難堪。
而目光始終集中在黎於安身上的鄧秀亞更是直接埋頭哭了出來。
是啊!
他們夫妻拿到什麼了呢?裴氏公司的掌控權嗎?
可成為薄氏集團董事長的薄越明為了裴意,早在一兩個月前就針對上了裴氏,如今的資金鏈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她和裴如章都已經不再年輕,而親生兒子黎於安又怎麼都不肯相認歸家!
他們夫妻看似得到了全部,卻早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那也輪不到你來質問!」
裴如章不滿被裴意這麼劈頭蓋臉地指責,反過來逼問他,「是你慫恿薄越明來打壓我們裴氏的,對吧?」
「早知道你是這種白眼狼,我當初……」
「夠了!」
黎於安搶先打斷了裴如章的質問,走到病床前,「裴意,我們已經看過了老爺子,其他陌生人不必理會,走吧。」
這回一來,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裴如章。
這樣不思悔改、只會在別人身上找錯處的男人,根本不配成為他的父親!
裴意該看的、想說的也都已經完成了,他和好友默契對視一眼,毫無眷戀地走出了這個病房。
秦以舜的臉色完全冷了下來,他看着事到如今越發嘴硬的裴如章,再也不顧忌什麼舅甥的身份,「無可救藥!」
說著,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躺在病床的裴老爺子的手指努力抬了抬,又無力垂落了回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鄧秀亞眼看着孩子們來,又眼看着孩子們走,終於忍不住徹底爆發了!
她猛地沖了上去,將三四個月以來的痛苦一併發泄。
——啪!
最敞亮的一巴掌打在了裴如章的臉上,震在了他的心頭。
鄧秀亞已經顧不上病房應不應該安靜了,聲嘶力竭地喊道,「裴如章!我要和你離婚!我真的受夠你了!」
「現在的你和病床上的老爺子什麼區別?你到底有什麼資格擺長輩的譜?」
「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裴意和小安才是恩怨和善惡都分明的好孩子!非得把他們趕走了,你才覺得心裏痛快,是不是?」
鄧秀亞知道自己不算個好母親。
在得知真相后,她日夜後悔、日夜煎熬,就盼着有朝一日自己的親生孩子還能接納自己。
今天黎於安能來醫院看望老爺子,對鄧秀亞而言,毫無疑問是份天大的驚喜。
她看得出來,黎於安是看在裴意的份上、才願意跟着一起來的。
鄧秀亞原本還想着好好給裴意道個歉,就算孩子不接受,至少也能擺明她認錯的態度!或許黎於安會對她多一份認可!
結果呢?
來了不到五分鐘,裴如章就把他們給氣走了!
鄧秀亞哽咽,「孩子們說得沒錯,做錯了事情就該受着!」
「我的溺愛教壞了裴煥、讓他間接性害了小安,我的自私差點害了裴意,也讓小安不願意和我多接觸。」
「我知道錯了,也後悔了,一切的因果報應我都受着。」
鄧秀亞看着自己跟了大半輩子的丈夫,心如死灰,「裴如章,我和你過不下去了,再也不過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如果她再不離開這位自私狹隘的丈夫,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再獲得親兒子的一絲認可了!
啪嗒!
病房門重重一關。
裴如章這才從火辣辣的疼痛中回過神,猛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
秦以舜陪着兩位弟弟回到了停車場,心裏還有些自責,「早知道會是這樣,我連剛才那通電話都不應該給你們打。」
「哥,沒事的。」
裴意強行拍了拍自家兄長的肩膀,「我才不和裴如章計較,沒意思。」
秦以舜輕應了一聲,「不談那些糟心事,走吧,哥帶你們去吃晚餐。」
裴意突然卡殼,「啊?晚、晚餐?」
秦以舜看出點端倪,「怎麼?」
話音剛落,薄越明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停車場的右側,顯然是特意趕來接裴意的。
裴意麵對自家大哥的眼神,裝傻陪笑了兩聲,「哥,我和越明約了晚上一起吃。」
說完,他迅速躲在薄越明的身後。
秦以舜拿他們這對早就沒辦法,視線不自覺轉向了另外一位弟弟。
裴意見此,特別「義氣」地將黎於安往前推了半步,「那啥!哥,你帶梨園去吃,他才得多補補!」
薄越明瞧見自家戀人的舉動,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十指緊扣的手牽得更緊了。
「……」
被裴意拉出來擋槍的黎於安一怔。
他對上秦以舜投來的專註視線,目光游來盪去地晃了兩圈,「我今晚、好像、應該、貌似、也不行。」
一字一句,越說越清。
秦以舜還沒問出口,黎於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未被遮擋的來電顯示里有個很明顯的「晏」字。
秦以舜忽地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微變,就差把「鬱悶」兩字直接刻在腦門上了。
他深呼一口氣,對着邊上早已經默許接受的裴意和薄越明,「你們倆先走。」
「小安,你留下,先把電話接了,讓他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