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瀕危
瀕危生物研究院。
相比別的基地重點扶持機構，瀕危生物研究院無論從地理位置還是建築風格來看都簡樸許多，同樣作為研究院系，和如日中天的科學研究院高大118層的科技感大廈比起來寒酸的像是爛尾樓。
所謂重點扶持說起來好聽，歸根結底其實就是這地兒是個賠錢玩意兒。
沒有盈利能力，極少有人關注，但又因為具有存在必要性讓官方不得不倒貼，砸錢扶持。
沈凜一如既往沒帶什麼人，只領着熊起一個人就過來了，走進大門摘下防護口罩之後大廳中央負責接待的學員才留意到來人是誰，趕緊站起身迎上去。
“沈總，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沈凜隨手將口罩交給熊起保管，四處觀察了一下大廳內簡約的佈局，詢問道：“我來找凱爾院長。”
“呃……”學員有些糾結，滿臉歉意，“那真是不巧，院長他老人家去北部基地出差了，就在前幾天。”
沈凜表情沒變，接着問：“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學員搖頭：“不確定。這次出差是因為北部基地發現兩隻鳥，疑似瀕危物種烏鴉，院長擔心他們盲目捕捉會造成傷害所以親自去指導，具體什麼時候能回實在說不好。您有急事的話可以通過終端聯繫他。”
終端的安全級別雖然很高，但所有通訊信息都是聯網監控的。
沈凜不願意讓上層那邊捕捉到任何有關於這件事情的風聲才親自來跑這一趟，只可惜實在不巧，剛好撲了個空。
他嘆了口氣，對學員禮貌的點點頭。
“打擾了，謝謝。”
說完沈凜正準備掉頭回家，旁邊的學員又說：“院長走的時候把院裏的事情都交給連學長負責了，沈總您如果有需要的話，找他也一樣的。”
沈凜停下抬腳的動作：“誰？”
“連悅。”學員紅着臉推了推眼鏡，面上流露出明顯的仰慕，“他是我們這裏最出色的研究生，連院長都說學長是他幾十年來教過的最優秀的學生。”
連悅，這個名字沈凜倒是有所耳聞。
在經歷了酸雨，幾乎所有人類都在尋求自保的時候念念不忘的護住了自己養的兩隻倉鼠，留住了食物鏈重要的一環，讓科學研究院有條件從中提取DNA進行細胞再生製造克隆鼠，完成後來許多對人類至關重要的試驗和發明。
且是《滅絕生物圖鑑》的撰寫者，《瀕危生物圖鑑》編寫者其中之一。
年僅二十歲就被評級為A級研究生，每篇論文都懸挂在文學網首頁，被基地高層視為對人類有傑出貢獻的高級知識分子，很了不起。
沈凜沒有猶豫太久：“能帶我去見他嗎。”
S+Alpha的長相和氣場都遠超普通人水平，學員紅着臉連連點頭：“好的，學長就在實驗室，請跟我來。”
如今除人類之外大多數物種都處於瀕危狀態，只有雞鴨這類不依靠水源也能生存的卵生動物數量相對多一些，沒有被列入其中，可以養殖或食用。
所以有關於動物的研究都歸這裏負責。
瀕危生物研究院表裏如一，樓里的佈局也十分簡單粗暴，沒有在沒必要花錢的地方多花一分錢，甚至連角落的牆皮脫落都懶得補。
沈凜跟着學員乘坐電梯到達二樓，然後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在盡頭的實驗室門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裏了。”向沈凜說明過後，學員在門口的檢測儀按下指紋，隨即在方形屏幕亮起的時候對着上方的攝像頭說道，“學長，有客人來了。”
數秒后，揚聲器內傳來一聲夾雜着輕微電流，冰冷的彷彿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
“進。”
鎖扣傳來一聲輕響，實驗室金屬質感推拉門緩緩開啟，在沈凜走進去之後重新關閉。
沈凜習慣性觀察四周，發現這裏是一間十分標準的生物實驗室的樣子，一排又一排高至房頂的架子上放滿了書籍以及瓶瓶罐罐，較大的瓶子裏面有被液體浸泡着的各種生物器官，看起來都在放進去之前就有腐爛的跡象，有一些組織幾乎都看不出是什麼了，明顯是死了之後才進行保存的。
坐在試驗台邊的青年連頭都沒有回，冷淡的問道：“你好，哪位，什麼事。”
“打擾了，我是沈凜，想了解一些有關於滅絕動物的事情，請問有空嗎。”
話音落後，連悅正在操作的胳膊明顯一頓，快速轉頭確定了一下來人的身份，然後轉回去繼續動作，語氣稍微好了一點：“等會兒，隨便坐。”
沈凜瞅了一圈也沒在這間實驗室里找到第二把椅子，看連悅似乎很忙，擔心影響他的研究並沒有打擾，轉頭走到不遠處的書架前隨手抽出一本書隨意翻看。
大概七八分鐘后，連悅忽然將什麼東西往桌上一摔，冷着臉摘下藍牙耳機丟在試驗台上。
沈凜還以為是什麼重要試驗失敗了，抬眼望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連悅轉過身。
方才被遮擋住的位置擺放着一台電腦，屏幕顯示着灰白色的死亡畫面，正中央飄着【遊戲失敗】四個大字。
沈凜：“……”
常年浸泡在實驗室里的連悅皮膚有些過分白皙，在防護服的襯托下都沒有遜色多少，眼角一顆鮮紅的淚痣更是顯眼的要命，點綴出一張唇紅齒白的標準美人臉，別有一番風情。
只不過這美人的脾氣看起來實在不怎麼樣。
不知是否因為打遊戲輸了心情不好，即便是面對沈凜，連悅的語氣也沒有客氣到哪裏去，甚至都沒有按照標準社交禮儀站起身過去握一下手，僅僅只是將椅子轉過來，語氣硬邦邦的開口：“想了解什麼，問吧。”
沈凜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自然無所謂連悅的態度的冷淡。
他將手裏那本書合上放回原處，在熊起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不緊不慢的問道：“我最近看紀錄片，突然對海豚很感興趣，網上能查到的資料真假摻半又很雜亂，所以想來了解一下這個動物的習性。”
連悅雙手抱臂，幾乎不需要思考張口便來：“海豚，哺乳動物，鯨目，海豚科。高智商，喜歡群居，性格溫和友善，於2321年正式宣佈滅絕……”
“抱歉，打斷一下。”沈凜抬手打斷正在原文照搬式背書的連悅，語氣禮貌，“我看過《滅絕生物圖鑑》，能不能說一些裏面沒有的，因為篇幅不夠沒有塞進去的內容應該很多吧？”
連悅聳肩：“那就太多了，得看你想了解哪些部分，具體一點，是種類？飲食？形態特徵？生活習性？還是繁殖交丨配方式？”
海豚科從屬種類有很多沈凜是知道的，但溫零並沒有說自己具體是什麼。
他思考片刻，直接從存疑最大的地方切入詢問：“我在網上看到不少海豚救溺水者的傳言，這是真實發生的嗎，海豚真的有這種意識嗎？”
“是的，歷史上的確存在很多海豚救人的案例。”展開擅長話題之後連悅的話明顯變多了，認真點點頭，“海豚擁有聲吶系統，是海里行動最迅捷的動物，有自己特有的游泳方式：豚泳，也就是我們在紀錄片里看到那種在海面上跳躍起來。它們是很親近人類的，喜歡在貼近水面的地方和人接觸，在早期海洋館的影像資料里，海豚會把飄在水面上的球頂起來玩兒。溺水的人同理，我認為這是海豚的生物習性，它們天生喜歡托起水面上漂浮的物體。”
沈凜眸色漸深，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難道竟然是真的……”
連悅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用掌心托起下巴，語氣十分不屑：“人類總覺得自己是宇宙中心，天生覺得動物低人一等。實際上動物並不笨，而是習性和人類不同罷了。”
沈凜立刻追問：“展開說說？”
連悅腳尖點着地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着椅子，望着天花板，短暫思考後說道。
“就拿海豚來舉例吧，早期研究說海豚的智商相當於七至八歲的小孩兒，但我認為用人類的年齡去衡量動物的智商也是一種自大的表現。很多年前在科技還沒那麼發達的時候，西維斯海域被稱為惡魔海域，因為那裏磁場紊亂，而且有重重迷霧和暗礁，輪船的聲吶系統會失去作用，經常有去無回。但那些有去有回的船是怎麼做到的呢？因為他們遇到了生活在那裏的海豚群，它們游在前方領航，引導輪船安全離開那片海域。你覺得七八歲的小孩能做到嗎？那時候人類七八歲的小孩怕是大多還躺在被窩裏看動畫片呢吧。”
沈凜的大腦飛速運轉，饒有興緻的交疊起雙腿：“那海豚喜歡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