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末日侵襲
第二十一章
隧道里一字排開五個門洞,門洞上分別浮現白鶴、虎鯨、夜鶯,羚羊、犀牛五個動物圖案。
楚虞已經見過其他四個面具,剩下的夜鶯是他自己的面具。
“我們現在進去嗎?”虎鯨女小心翼翼問道。
除了白鶴男大家穿得都是理想城的統一制服,楚虞才發現虎鯨是個女孩子。
白鶴男朝楚虞方向瞥一眼,率先走進房間。
羚羊男鼻子冷哼一聲,“主教大人參加了,我們還玩什麼玩?”
“小花,別著急,我們認真對待比賽就好了。”犀牛男發話了。
聲音聽上去成熟穩重,和羚羊男是朋友關係,楚虞端詳兩人幾秒,走進夜鶯背後標誌房間裏。
漆黑無光黑暗包裹了他,楚虞此時出奇的冷靜。
獎品的豐厚程度,比賽必然艱難萬分,而能活到前二十名,並且拿到隱藏積分,其他四個人也不是等閑之輩。
楚虞隱藏積分排名第二,大概率白鶴男是第一名,這一點從價值三萬的金屬塊能看出來,白鶴男和牧野純有獨特信息獲取渠道。
現在他身上兩件特殊物品,一件被理想城的守衛長收走,一件在喬伊手裏,楚虞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物品。
所以他必須要贏,而且要贏得穩妥漂亮。
“嘿嘿嘿,看來各位已經走進遊戲間了。”
庫克船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宣佈本次比賽地圖,誒?各位很幸運啊!”
楚虞挑眉,有種不祥的預感。
“本次抽中的地圖是——‘純白地獄’!”
叮——
光芒乍亮,楚虞身處一條弧形窄道,目測大約二十米長,兩頭出口全封閉,牆壁上淡藍光華流動,如同海洋館裏的海底隧道。
楚虞手背碰一下牆壁,很軟,很涼,像死人皮膚。
庫克船長高昂愉快的聲音響起,“從來沒有人抽到過‘純白地獄’,我真是太期盼各位的表現了!”
“為了增加本節目的可看性,每個玩家找到地圖上一處不同,會隨機獲取一樣道具。”
“具體是什麼道具嘛……暫時保密。”
庫克船長發出得逞的奸笑聲,“不多說了,倒計時開始!”
00:10:00
楚虞凝住呼吸,兩側淡藍牆壁光芒漸漸亮起來,忽而一閃,變成通透白色。
但這種白不是完全的純白,密佈一條條有規則橫豎線條,將整張白底切割成無數的小塊。
傳說中的“純白地獄”拼圖,沒有任何圖案,但每塊拼圖大小不一,稜角都有特殊弧度。
最快拼圖記錄兩個半月,拼完1000片的純白地獄,楚虞不用去做勞心費力的事,但他要在十分鐘裏從近十萬的拼圖塊中找出10處不同。
相當於在一本沒有目錄的詞典里找一個詞語。
楚虞抱着手臂,慢步穿過隧道,有條不紊掃一遍。
如果論起智商,楚虞並不算頂尖的聰明人,他比普通人聰明一點,唯一的優勢是缺失的APOC9號基因,在壓力山大的環境下還能用理智思考問題。
比起智力遊戲,他更擅長暴力解決問題,如何讓一個人瞬間失去意識,捅什麼器官人會劇痛還不會致命,怎麼處理現場血跡,怎麼隱藏自身行蹤,等等稀奇古怪的特長。
作為一個藝人,會這些很正常吧?
現在毫無用武之地,楚虞站在隧道正中心,兩側鋪天蓋地的白色拼圖將他包圍。
拼圖是一種鍛煉耐心和觀察力的遊戲,楚虞小時候經常玩,不論多麼稀奇古怪的拼圖,歸根結底只有三種形狀——
三凹一凸,四面皆凸,三凸一凹。
把握住這個原則,能最快找出不一樣的卡片,楚虞向後退幾步,將牆壁劃分成等分成多面,先從第一面開始攻克。
兩面對立牆壁在他腦海里逐漸平行,然後像紙張一樣緩緩重疊到一起。
楚虞找到第一個不同處。
“哇!夜鶯第一個找出了不同,獲得道具一件!”庫克船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房間裏的比賽外面同步轉播,只不過選手們聽不到觀眾的聲音,而觀眾連選手的頭髮絲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其他四個房間內,羚羊男面對如此恐怖的智力考驗,完全陷入思考人生中,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
犀牛男比他稍強,眉頭緊鎖,掐着嘴唇苦苦思考。
虎鯨女左右張望,腦袋像天秤一樣搖擺,看得眼花繚亂。
而萬眾期待的白鶴男——立在正中心,閉眼沉思。
夜鶯表現出的實力很強,作為終極贏家大挑戰的經典遊戲,極限找茬這一關觀眾喜聞樂見,最愛看選手被折磨得精神崩潰。
面對複雜毫無頭緒地圖案,緊迫的倒計時,還能有條不紊冷靜分析,本身是一種超凡脫俗的能力。
楚虞得到一個“閃電”,黃色閃電符號漂浮在空中,備註一行小字——
“可對任意玩家使用,使其房間亮起一道閃電,造成短暫失明。”
楚虞沒有浪費時間,徑直走向第二面牆。
與此同時庫克船長興奮地大喊:“主教大人果然不一般,一次找到三處不同!”
“哇,犀牛也找到一處不同。”
“這次的選手都很強嘛。”
楚虞不去聽庫克船長接二連三的通報,通報的用意就是向選手施加精神干擾,越是想贏的人,聽見其他選手找出的越多,越焦急尋找下一處不同,而越焦急就會越犯錯。
這種時刻不容許任何錯誤發生。
很快,楚虞找出五塊拼圖不同,與白鶴男並駕齊驅。
楚虞閉上眼睛,休息幾秒,走到另一面牆。
突然一面牆滲出大團黑漬,像潑瓶墨水上去,覆蓋地方什麼都看不清楚。
有選手對楚虞使用烏賊墨汁道具。
楚虞稍怔,果斷放棄這面牆,走向下一面牆,與此同時隧道口緊閉門向上升起,一顆鮮紅色巨球將整個通道塞滿,急速朝楚虞滾過來!
如果是其他人,會立即向後退,擠在另一頭門框中,奪過這致命一擊。
但楚虞瞥一眼巨球,目光立即回到牆上,快速記下面前拼圖樣子,外場觀眾都看呆了,難道他第一次參加比賽,不知道這球能碾死人嗎?
熱情觀眾按捺不住,站起來吶喊:“夜鶯快躲!!!”
巨球的速度極快,剎那之間到了楚虞面前,只見他全神貫注望着拼圖,下一秒膝蓋微屈,雙手向後撐住牆面,輕巧身形如掠過地面的海燕越過巨球,削薄柔韌腰如同凌厲彎刀乍現。
落地沒有任何聲音,楚虞抱着手臂繼續看拼圖。
不論是這驚人的腰力,還是這臨危不懼的反應速度,都令外場觀眾拍案叫絕。
庫克船長誇張吹一聲口哨,“看來我們這位夜鶯以後的伴侶很有福氣啊!”
觀眾席響起隱晦的笑聲。
剛才通報中,除了暴躁的羚羊男外,白鶴男找到七處,虎鯨女和犀牛男兩處,理論上白鶴男對楚虞使用道具的概率更高。
但楚虞完全拋開白鶴男可能性,傲慢強大的人不討喜,但正是因為傲慢,他們不屑於使用小手段。
剩下的虎鯨女和犀牛男概率對半,楚虞暫時沒時間思考這個問題。
倒計時只剩30秒。
楚虞找到八處不同,位列全隊第一,比白鶴男多一處。
沒有任何懈怠,楚虞走向下一面牆,就在他在成千上萬的線條中找到第九處不同時,庫克船長尖叫起來,情不自禁地喊道:“主教大人贏了!他一次找到三處不同!”
楚虞稍怔,隨即勾勾嘴角。
有點意思。
白鶴男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全都是一次找到三處不同,顯然刻意掌握勝利進度,既能讓楚虞追得上,又不讓楚虞贏,像吊在驢前面的蘋果,讓楚虞想咬又咬不上。
白鶴男這種遊刃有餘的自信令楚虞勝利的慾望更強了。
第一局結束。
兩側牆壁再次變回淡藍色,庫克船長欣喜若狂地叫一陣后,“第一局,白鶴勝!”
“我們的夜鶯表現很優秀,偷偷告訴大家,這還是一位新人呢,真是我見過最冷靜的新人了,可惜他第一次參賽就遇上主教大人,主教大人可從來沒輸過……”
“不要走開,不要換台,第二輪比賽馬上開始!”
“那我們比賽是什麼呢?讓我這隻神之右手代替大家抽一下!”
庫克船長咯咯咯笑着,“大家一定很好奇是什麼吧?是我們經典的上帝遊戲,還是殺戮模式,還是……”
吊足了所有人胃口,庫克船長拖長聲音宣佈:“是‘逃離玩具屋’!!!”
聽到這個名字,楚虞饒有興趣偏過頭。
庫克船長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介紹:“作為我們終極贏家大挑戰創新遊戲,將帶給五位玩家一段不同凡響的旅程,我們會將五位玩家放入隨機抽取的熊孩子玩具屋,計時半個小時,率先逃出玩具屋的人贏得勝利!”
似乎很簡單,只需要三步贏得勝利,進遊戲,開門,關門。
當然楚虞不會認為就這麼簡單,說起來上一關也不過是“大家來找茬”。
想要從節目組手裏贏得獎品,沒有簡單兩個字,能留條命給玩家已經很仁慈了。
“是不是很期待呢?”庫克船長打個愉快響指,“請各位玩家做好準備,十秒之後開啟傳送!”
“最可愛的庫克給你們一個忠告——請不要弄出太大的噪音。”
白色濃霧再次向楚虞襲來,他閉上眼睛,腦子裏閃過無數畫面。
楚虞的身體向下快速墜落,脊背瞬間抵到很硬的凹凸面上,有稜有角。
什麼東西?
睜開眼睛,楚虞正對上一張巨大無比黑白人臉,三角形眉毛掛在圓圓眼睛上,瞳孔里的黑眼仁很小,朝斜下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楚虞沒有輕舉妄動,進一步觀察這個龐然巨物,它的皮膚是灰色,頭頂正中央有個黑色管道一樣的東西,沒有脖子,圓形頭顱連接一輛藍色長長火車。
而楚虞此時正躺在火車的軌道上,他小心翼翼支着手臂坐起來,這張可怖臉太大了,相當於楚虞身體的兩倍。
眼睛沒有任何眨動,像死物一樣盯着斜下方。
火車人的正後方筆直站一位巨人,楚虞緩緩向後退去,勉強看清巨人穿着藍白相的緊身衣,帽子上有個A字,手裏舉着五角星盾牌,正一絲不苟地盯着楚虞。
“抱歉,打擾你們了嗎?”楚虞禮貌地問。
巨人仍舊直勾勾盯着他。
楚虞立即轉頭就跑,快速觀察周圍環境,處在一間也不知多大的空間裏,頭上白色彷彿無窮無盡延伸,地面材質如同硬橡膠,踩上去軟中帶硬,一不小心就會跌倒。
周圍亂七八糟停着卡車,從裝甲車到坦克車、挖掘機、跑車等等一應具有。
通體深綠色的人穿着整齊軍裝,一排排端着□□潛伏在白色雲朵一樣的戰壕里。
正前方一個巨獸張着血盆大口,鋒銳牙齒像梳子一樣密集,一道筆挺端正身影正坐在巨獸嘴裏,緩緩回過頭看向楚虞。
而巨獸卻和那個巨人一樣紋絲不動。
楚虞剎住腳步,突然意識到,不是周圍全是龐然巨物,而是自己……變小了。
周圍全是兒童玩具。
現在他大約只有五厘米高,還沒有普通人類的小拇指長。
短暫地無語后,楚虞很快接受這個現實。
“無恥的盜賊,考慮和我暫時合作嗎?”白鶴男換個舒服姿勢,朝楚虞勾勾手。
楚虞對待漂亮的男人,一向很有耐心,“傲慢的神棍為什麼不選其他人?”
白鶴男嗓音慵懶緩慢,“平庸的和無恥,我選擇後者。”
用最悅耳的聲音說最尖刻的話,雖然他說得沒錯,但表達方式很令人不適。
楚虞走近他,“傲慢的神棍有何指教?”
白鶴男下顎一揚,“我們需要合作開上那輛坦克車,找一個最高點,觀察這間屋子的門在什麼地方。”
楚虞看向不遠處坦克,比他們兩個小人加起來還高,“可以試試,但有個問題先說好。”
白鶴男偏過臉不聲不響望着他。
楚虞認真說:“臨時合作可以,但我可不會保護你。”
白鶴男沉默幾秒,雙臂交叉在胸前,“很好,我也有一個要求。”
楚虞也學他不說話,就這麼直勾勾盯着人。
“我要踩着你的肩膀上車。”白鶴男說。
楚虞見這麼簡單,果斷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坦克車旁,楚虞膝蓋微屈,蹲在坦克車輪旁,白鶴男毫不客氣地撐着他的肩膀借力,利落翻身登上坦克頂。
楚虞拍拍脖子背後,只聽“喀嚓”聲響,坦克上方的閘門打開了。
一隻修白有力手從上方伸下來,不用太多交流,楚虞握住手借勢而起,頃刻之間站在坦克車頂上。
圓洞內部逼仄狹窄,最多只能容身兩個人,塑料的儀錶盤上電線繚亂,方向盤乾脆是用作兵人的塑料做的。
畢竟平時沒人會留意看坦克內部。
“你會開車嗎?”楚虞問道。
白鶴男平靜地說:“我從古籍圖書館裏看到汽車需要人力啟動。”
楚虞不再多說,鑽進坦克車內,他所處的世界無人駕駛已經實現多年,但仍然一部分人鍾愛手動駕駛。
“你來開車,我來導航。”白鶴男分工明確,他姿態閑適坐下來,長腿垂吊在車內,“向南開,那邊有座高架橋。”
楚虞把住簡陋方向盤扭動,坦克車輪滾滾向南駛去,儀錶盤上卡通貼畫一動不動。
很快他感到身下車座一震,駛上白鶴男口中的高架橋,楚虞抬頭看向圓洞外天空,塑料軌道環繞一圈又一圈,像過山車一樣,大概是某種玩具車的軌道。
坦克車登上軌道最高點,楚虞探出頭,終於看清身處在一間四四方方的房間。
奶黃色牆上貼着溫馨貼紙,地上鋪滿彩色地墊,像喜馬拉雅山高大的貓爬架,能在裏面游泳的奶油蛋糕,如同天梯一般的故事書。
而他們正處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大約是張——玩具桌。
整間房子唯一出口是扇門,高大到楚虞看不到門的盡頭,如同一座人類的聖碑。
00:23:17
時間過得太快了。
楚虞靜靜盯着門看幾秒,以現在的體型,翻下這張桌子都吃力,“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我贊同無恥盜賊的意見。”白鶴男站起身俯視一圈,“從桌子北邊衝下去,地上有個玩偶,能緩衝重力作用。”
楚虞坐進坦克車裏,“傲慢的神棍坐好了,這輛車可沒有剎車。”
嗡嗡嗡——
天上傳來噪音,像是引擎運轉,白鶴男輕鬆笑起來,“有輛飛機過來了。”
一輛鮮紅色的直升機停在半空,螺旋槳像利刃旋轉,周邊七彩跑馬燈閃爍,颳起的風吹得楚虞睜不開眼。
羚羊男坐在駕駛艙外,手裏端着一把黃金突擊槍,直升機起落架下用毛線栓着一個人。
隨着狂風人影來回擺動,像個瘦弱的螞蚱一樣掙扎。
虎鯨女。
羚羊男的好友犀牛男此時站在不遠處,一座用樂高積木搭建的高塔,兩隻手費力操作直升機的遙控器。
“砰!砰!砰!”
羚羊男見面直接送上掃射大禮包,水彈鋪天蓋地襲來,砸在坦克塑料車蓋上打出一行白印。
楚虞和白鶴男幾乎是同時越進車廂里,拉上圓形閘門,狂風驟雨從縫隙灌進來,如同身處熱帶雨林的灌木叢里。
直升機斜飛到正上方,羚羊男抱着至他們與死地的決心,猛烈地襲擊脆弱縫隙,轉瞬之間車廂里的水已經灌倒半滿。
楚虞反應敏捷地單手把住方向盤,一個急轉彎向前飛馳而去!
塑料坦克車“嘎吱”聲響,拼着老命以摧枯拉朽之勢漂移半圈。
白鶴男慢條斯理地說:“不用去北邊,我們直接衝下去。”
楚虞正有此意,按照剛才幾秒記住的場景,像長了眼睛一般,不慌不忙幾塊積木玩具障礙。
“你們死定了!!!”羚羊男殺心四起,只要在這一局殺了夜鶯和白鶴,虎鯨女不足為懼,那麼比賽冠軍已經落在他們手裏。
楚虞從頭到腳全濕透了,此時沒時間估計這些,現在他已經到了“懸崖”邊。
沒有任何猶豫,楚虞直截了當衝出去,霎時間天昏地暗,失重的感覺再次襲來,如同飛越東非大裂谷。
白鶴男翻身躍出車廂,電光火石之間不忘向駕駛座上的楚虞伸出手,楚虞握住他的手,踩住方向盤翻出即將成為棺材車廂。
遮天彈雨緊追急趕,打的地上的泡沫板濺起飛沫,楚虞來不及做任何溝通,拽住比他還要高一個頭的白鶴男,手搭在緊實溫熱腰后,翻身將人壓在輛大型卡車下面。
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一起,楚虞居高臨下,推起白鶴男濕漉漉銀髮上的王冠,壓低嗓音魅惑般說:“不用客氣。”
戲劇般英雄救美的行為並沒有引起白鶴男的感激,他盯着楚虞看幾秒,“我真想殺你。”
“你上次就想殺我。”楚虞屏住呼吸,偏頭看向車輪外。
白鶴男捋起濕透頭髮,聲音很輕,“副本里背刺隊友的敗類,我殺這種人是一種恩賜。”
楚虞嗅到他身上清新乾淨的氣息,鼻子發癢,“你信的神允許門徒隨便殺人么?”
“你剛剛違背自己說過的話。”白鶴男沒有回答問題。
楚虞下意識拉他一把,何況白鶴男救了他,他救白鶴男,禮尚往來而已。
“你長那麼好看,讓水彈打得血肉模糊,我於心不忍。”
死也得死在楚虞手裏,體體面面的淘汰。
白鶴男轉移視線看向外面,深呼吸一口氣。
羚羊男沒看清他們躲在什麼地方,挨個瘋狂的掃描周圍一切汽車,威力十足的水彈將車掀翻在地,眼看就要到這輛了。
楚虞當機立斷,“我掩護你,你先上車,我們轉移陣地。”
“起來,我掩護你。”白鶴男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在楚虞看來,他掩護白鶴男撤退,還是白鶴男掩護他撤退,沒有任何區別。
“行。”
說完楚虞雙手撐住泡沫墊,拉開兩人距離,給白鶴男留足退出去的空隙。
白鶴男迅速地像蛇一樣滑出去,手指從容不迫地將垂落銀髮向後梳理,大步向直升機方向走去。
見到這張面具,羚羊男略一猶豫,想起道上關於主教大人恐怖的傳聞,殺過的人能堆滿整座大殿,他的能力更是很神秘,傳說來自神的恩賜……
但利字當頭,何況還有面具保護,羚羊男狠狠咬住牙,緊張地舉槍掃射。
砰砰砰——
水彈肆意點在白鶴男前進道路,漫天雪白泡沫像雪花一樣飛舞,奇怪的是卻近不了白鶴男身,倒像是禮花一樣盛開在他前進的道路。
白鶴男泰然自若逼近直升機,楚虞看着他的背影,感覺不到羚羊男面對的那種鋪天蓋地的壓力,鋒銳的氣勢能把目標的心臟壓出血來。
白鶴男用了某種避開子彈的技能卡,天賦異能不能使用,但臨時技能卡暢通無阻。
楚虞就地翻上卡車,身體像羽毛一樣從半開車窗里穿進去,穩當坐在駕駛位上。
這輛平平無奇的卡車作業系統出乎意料的複雜,操作台上竟然有七八個按鈕。
羚羊男慌張應對白鶴男的壓迫,很快意識到水彈根本傷不到,不遠處犀牛男眼尖手快,大喊道:“十點鐘方向,先殺夜鶯!”
相比白鶴男,夜鶯看上去更好殺,羚羊男立刻調轉槍口,對準坐在卡車裏的楚虞,惡狠狠地全面點射。
但事情發展結果和他想得不一樣,那輛卡車突然“咔擦”響起來,車頭呈直線向上升起,露出引擎蓋下一雙泛着幽光的雙眼。
原本兩側車輪位置變成左手盾牌,右手臂裝備巨大能量炮,頃刻之間變成一個巨大的鋼鐵機械人。
正版的汽車人擎天柱,楚虞在老電影裏見過,他坐在胸口的操作台上,俯瞰像白鴿一樣的脆弱的直升機,雙手用力拉下閥門——
擎天柱抬起手臂一把抓住直升機起落架,手臂360°飛速旋轉,像在搖骰子一樣搖得羚羊男頭暈目眩,險些把午飯吐出來。
戰局瞬間扭轉。
咚——
虎鯨女抓住機會滾落在地,來不及享受死裏逃生喜悅,扎進一旁的玩偶堆里。
被人急追猛趕一路,全身沒一處地方是乾的,楚虞心情很不爽,下手自然沒輕重,鋼鐵大掌抓住即將落下的羚羊男,用兩隻手指扯着羚羊男右手臂,狠狠地在地上來回摔打。
羚羊男滿臉是血,整條手臂快被扯下來,又是劇痛難忍,又是恨極楚虞。
但他恨得太早了,楚虞順着擎天柱滑下來,低頭俯視癱軟在地上的羚羊男。
羚羊男咬緊牙,輸人不輸陣,“一個靠主教大人保護的廢物,有本事你殺了我!”
楚虞目光頓在羚羊男小腿上,乾脆利落踩上踝骨。
“啊!!!”羚羊男失聲尖叫。
這一腳力道兇猛至極,活生生碾斷了羚羊男的一截骨頭!
楚虞揪住他的頭髮,臉上冷冽殺意襲人,“好玩嗎?”
犀牛男騎着輛鴨子車姍姍來遲,笑眯眯地說:“夜鶯,我們是沒機會贏冠軍了,只不過和你們玩玩罷了,你還當真了啊?”
羚羊男面色慘白,“神官,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白鶴男抱着手臂,手指摁在嘴唇邊上,上次已經見識過楚虞的狠辣,能把自己大拇指活生生掰脫臼的人,現在這個場面見怪不怪。
楚虞鬆開手,轉身向白鶴男方向走去。
犀牛男仍舊溫和笑着,一隻手朝羚羊男揮半個圈,屬於他們之間的暗號。
羚羊男立即會意,不顧碎裂小腿,猛地一下竄起來,朝楚虞後背發起自殺式襲擊!
“小……”白鶴男還沒說出心字,楚虞看都沒看,直接回過身,迅速扣住羚羊男的肩膀,另一隻手掐住脖子逆方向狠准一扭,直接把脖子扭轉半個圈。
羚羊男被瞬間秒殺。
楚虞睨一眼癱軟在地的羚羊男,“抱歉,肌肉反應,我控制不了。”
此刻觀眾席上,喧嘩聲漸漸褪去。
果然新人都是怪物,大部分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庫克船長咂舌半晌,才幽幽地說:“我真懷疑這位新人是不是某位大佬偽裝的,這個動作也太自然了。”
楚虞很無奈,即便是在遊戲裏,殺了羚羊男只是淘汰而已,但他不願意手上沾人血,剛才純屬意外。
怎麼扭一下脖子居然就死了?
太不經打了。
“你要為你屬下復仇嗎?”白鶴男偏過頭,看向震驚犀牛男。
犀牛男隨即擠出乾笑,冠冕堂皇地說:“怎麼會?是小花太想贏了,居然干出背後偷襲的事情,真是給我丟臉,出去遊戲我會好好責備他,謝謝夜鶯幫我管教了……”
00:07:17
犀牛男和羚羊男的目標明確,如果不能消滅夜鶯和白鶴,那就拖延時間,沒有一個人成功,庫克船長會加賽一場,總有機會幹掉其他兩個人。
但他沒想到楚虞那麼狠,出手淘汰了得力下屬,只剩犀牛男光桿司令一個人。
楚虞快速從剛才事件剝離,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看着遠在天邊的巨門,有種深深無力感。
白鶴男走過來,和他並肩站立,“無恥的盜賊,你害怕貓嗎?”
“什麼?”楚虞剛說完。
後背傳來一聲巨響,儘管對方已經很小心落地,但由於體型懸殊太大,動靜驚動了所有人。
楚虞不怕貓,但如果貓比他大很多倍,另當別論。
“喵~”
橘色貓咪從貓爬架上躍下,幾步輕巧走過來,矮下身子好奇地看着眼前幾個一動不動的小人,纖細鬍鬚一抖一抖。
剛才的動靜吵醒了熟睡貓咪。
圓鼓鼓的臉上黑黝黝眼睛左右轉動,肉肉爪子揮起,把騎在小黃鴨單車上的犀牛男輕鬆摁倒,左看看,右聞聞,沒見過這種款式新穎的玩具。
犀牛男嚇得全身僵硬,動也不敢動,貓咪舔舔他的臉,似乎在想能不能吃。
“救救我……”犀牛男小聲呼喊。
其他兩個人無動於衷。
犀牛男滿臉都是貓咪口水,眼看要淪為貓零食,他狠狠咬一下摁在身上貓爪,貓咪痛得“喵”一聲竄起來。
犀牛男一不做二不休,朝楚虞的方向奔過來。
禍水東引徹底斷了楚虞裝玩具人的思路,他毅然決然地——轉頭就跑。
“喵喵喵!!!”
憤怒的貓叫咆哮,霎時間雞飛狗跳,整座玩具屋淪為貓咪追逐獵物的獵場,一切會動的東西貓咪全不放過,通通拍倒!
接下來的幾分鐘,楚虞顧不上英雄救美,到處找掩體躲避貓爪襲擊,雖然他跑很遠很遠,但其實不過幾米的距離,貓咪輕鬆追上。
絕對體型壓制面前沒有任何敏捷可言。
同樣是面對密不透風的追捕,楚虞扭斷羚羊男的脖子,面對貓咪卻束手無策。
00:00:29
犀牛男躲在車底,看着滾動的時間,得意得笑眯眯,平局就是他們贏了,羚羊男沒有白白犧牲。
白鶴男若有所思地看向門,再次打量慌而不亂的楚虞,逃亡的路線看似混亂無序,其實一直在向某個玩具前進。
這局自己輸了。
白鶴男很少讚美別人,楚虞是第一個,能在極短時間內,想出破局的辦法,還有膽量去實施,勇氣和智慧缺一不可。
觀眾席上全神貫注地觀看投影,這位新人第一次登上終極贏家舞台,短短時間留下太多深刻印象,大家都在好奇,他能否創造一個奇迹?
【請不要弄出太大的噪音。】
來自庫克船長的遊戲提示,楚虞到達目標地點,作出一個令除了白鶴男以外所有人都不可思議舉動,他不再逃避貓咪攻擊,輕捷跳上一架卡通小鋼琴——
“發發咪咪來來哆”
“唆唆發發咪咪來”
00:00:10
隨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出現了,楚虞在貓咪飛奔過來一瞬,臨空躍起,迅速翻身騎在貓咪身上,像騎馬一樣伏的身子,埋進軟絨絨長毛里。
他在幹什麼?
大家的疑問得到解答,緊鎖房門從外推開。
站着一位遮天蔽月般的魁梧兒童巨人,咚咚咚幾步跑過來,稀奇地看着會彈琴的貓咪,伸出兩隻臟手正要抓住貓咪查看情況。
貓咪驚恐弓起背,幾步竄出門,連帶“騎士”楚虞一起帶出去。
跨出門的一瞬間,楚虞視線里白光閃過。
00:00:00
遊戲結束。
一間有貓咪在的房子,弄出什麼聲音主人都不會驚奇,但如果貓咪會彈琴,彈得世人皆知的《小星星》,任何聽到這段旋律的人都會立刻打開房門,看看自己家貓到底在做什麼。
楚虞迫於無奈才選擇這種破局方法,作為比賽,庫克船長不會設置死局,不驚動貓咪的情況下,五位玩家齊心合力用樂高積木搭建一座高塔,然後用直升機吊起繩子繞在門把手上,五人利用樂高塔當作滑輪,合力拉開門鎖。
個體力量渺小,團結才能獲得勝利。
可終極贏家只有一個,犀牛男和羚羊男又是一個小團隊,自然會以自己的利益優先,目標不是用智力贏得遊戲,而是在遊戲比賽中消滅對手。
楚虞站在軌道看到玩具屋時,當即想到驚動主人的辦法,但他沒有告訴白鶴男。
庫克船長已經提醒過,不要發出太大噪音,他擔心這種操作會違規,還有——楚虞不想被巨人熊孩子逮住,那太可怕了。
“第二局!夜鶯勝利!!!”
庫克船長胍躁的嗓音此刻尤為親切。
觀眾席上掌聲如雷轟動,與主教大人出場時的熱忱相差無幾。
楚虞此刻站在一間棺材大小的匣子裏,漆黑無光,低低一笑后他開始猜測下一關的比賽。
庫克船長咳嗽幾聲,故作正經,“剛才我偷偷看了眼夜鶯選手的真容,我敢向各位保證,他會成為黎明聖殿的新星,真可惜他戴着面具,不能讓大家一起欣賞欣賞。”
場上的觀眾開始起鬨,要求庫克船長撤下夜鶯的面具。
同樣處在匣中的白鶴男,半眯着眼休息。
聽到庫克船長的話,他睜開眼睛,沒錯,楚虞是個漂亮盜賊。
庫克船長毛茸茸的臉上腮幫子鼓動,“嘿!沒人發現嗎?主教大人參與挑戰以來,第一次進行第三輪遊戲!”
但凡有主教大人參與的終極贏家比賽,不會給對手任何贏得機會,無一例外的第二局贏得勝利。
“第三輪遊戲我已經抽到了,四位選手正在匣子裏,有人猜到是什麼遊戲嗎?”
庫克船長拖長聲音,神秘兮兮地宣佈,“從來沒有人玩過的‘天黑別閉眼’。”
“遊戲規則——沒有。”
“勝利判定——沒有。”
庫克船長壓低嗓音,“好心的庫克唯一的一條提示——小心身邊的人。”
“遊戲開始!請四位選手入場!”
楚虞感到身下的匣子“咔擦”一聲,如同流水線上的零件飛速旋出去,轉了一圈又一圈,大約半分鐘后,撞在一面硬物上,停止了漂移表演。
匣子蓋滑下去,明亮光線泄進來,四個人身處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四面是純黑色的牆,除了頭頂的燈和四個棺材匣,什麼東西都沒有。
犀牛男見到楚虞不由全身一僵,脖子發涼,悄悄退到牆角,“夜鶯,恭喜你贏了。”
楚虞環視房間,思考庫克船長的提示,小心身邊人,這一局其他三個人不能信任。
虎鯨女小心翼翼觀察兩個人,走過來說:“謝謝你救了我。”
聽聲音很年輕,楚虞聳聳肩,直白地說:“是你運氣好,我沒想救你。”
虎鯨女一怔,欲言又止。
犀牛男若無其事問道:“這局比賽是什麼?怎麼什麼都沒有?”
天黑別閉眼,楚虞抬眼看向亮堂燈光,從遊戲名字上來看,燈滅陷入黑暗時,才是遊戲真正開始,暫時是安全的。
犀牛男自顧自開始說,“第一局是主教大人贏了,第二局是夜鶯贏了,我和虎鯨成了你們的陪玩,還有必要參加比賽嗎?”
見沒有人回應,犀牛男開始煽風點火,“第一局夜鶯差點贏了吧?我聽到你的通報,你大概每分鐘找出一處不同,但中間停頓了一分鐘,是不是有人給你用了道具?”
“不是我。”虎鯨女隨即擺脫自己的仇恨值。
犀牛男不假思索地說:“我知道不是你,我們兩個落後於前兩名,沒必要對夜鶯使用道具。”
“不是你,也不是我,夜鶯不能對自己使用道具,主教大人的實力更不會這樣做……”犀牛男若有所思地說:“是不是庫克船長判定錯了?”
看似每句話都公平無私,實際就差把罪魁禍首的名字寫到白鶴男身上。
虎鯨女看向還躺在棺材裏的白鶴男,凝固的氣氛漸漸焦灼。
楚虞心底瞭然,淡道:“第一局我輸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願賭服輸四個字簡單,做到卻很難,楚虞坦然接受自己的失敗,方能調整心態贏得勝利。
犀牛男對他使用道具,無非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但挑撥離間的計劃徹底被看透了。
“你們有人在0號避難所嗎?”虎鯨女猶豫半晌問道。
楚虞看她一眼,抱着手臂繼續端詳燈。
虎鯨女見無人理會,聲音很小,像是怕打擾到別人,“如果有人在0號避難所,我想請你們救出我的父母,我家很富有,可以給予一筆豐厚報仇。”
“如果你們不需要錢……”虎鯨女停頓,突然平靜快速地說:“什麼要求我都能答應,只要誰能救出我的父母。”
犀牛男縮在角落,笑呵呵地道:“你不如脫了外套讓我們幾個看看,先驗驗貨。”
楚虞皺眉,目光依停在燈上,“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
犀牛男立刻不敢說話了,像牆貼一樣粘在牆上。
虎鯨女明顯鬆一口氣,感激目光看向楚虞。
從入場到現在,一直躺在棺材裏休息的白鶴男醒了,他坐在棺材蓋上,半闔着眼,“你有多少遊戲點數?”
“這是我第一個世界,暫時沒有點數。”虎鯨女反應迅速,緊接著說:“但我可以給你賺取點數,只要你能救出我父母,我以後所有獲得的點數全部交給你,一分錢都不要。”
白鶴男不太滿意這個回答,覺醒者死得很快,這筆生意不划算。
虎鯨女深吸一口氣,“我的能力很特殊,以後能幫助你很多。”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白鶴男問出楚虞心中疑問。
虎鯨女沉默片刻,簡潔回答道:“我的天賦異能是占卜,每次的占卜結果能給予增益效果,但這個異能不穩定。”
萬眾矚目的情況下說出自己的天賦異能,相當於把自己弱點主動暴露,勇氣可嘉。
白鶴男饒有興趣地問:“天象卜卦,水晶球,塔羅牌,哪一種?”
燈光乍然熄滅。
整間屋子籠罩在毫無光源地黑暗裏。
楚虞屏住呼吸,仔細聆聽周圍的聲音,清晰腳步聲響起,有人趁黑開始行動了。
沒有任何人說話,每個人都察覺到氣氛的詭異變化。
楚虞向後退幾步,背後交給牆壁,失去視覺之後聽覺更敏銳,聽到細微“咔噠”在附近響起,熟悉的骨頭斷裂聲。
大約三分鐘后,燈光亮起。
楚虞第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犀牛男,四肢癱軟趴在地上,腦袋被人扭的翻轉過來,充血眼球像彈珠似的爆出!
犀牛男虛張着嘴,大口大口的血如同小噴泉一樣從嘴裏涌動。
楚虞大跨步走近,犀牛男的脖子被人整個扭斷了,這個動作太快了,犀牛男連叫都沒叫出來。
手法熟稔,乾脆利落,像個精準的屠夫。
楚虞抬起頭,屋子裏其他兩個人正在看着他。
庫克船長的聲音響起來,“看來已經有選手被淘汰了,現在三位獲得投票權,請說出你們心目中的兇手。”
場外觀眾和選手的視角一樣,燈黑,燈亮,此時每一個人都覺得,這位新人終於幹掉了討厭的犀牛男!
幾分鐘前楚虞可親口說過,他會殺了犀牛男,沒想到真的這麼幹了。
何況扭脖子殺人這種高難度動作,一般人無法做到,楚虞殺羚羊男用的就是這招。
虎鯨女猶豫一下問:“我可以放棄投票嗎?”
“當然可以。”庫克船長爽快回答。
“我放棄投票。”虎鯨女立即說,她看向楚虞,真誠地說:“謝謝你殺了他。”
楚虞一瞬不瞬盯着白鶴男,“我投白鶴。”
這間屋子除了自己有能力,白鶴也能秒殺犀牛男。
白鶴男偏過頭,漫不經心地說:“我投虎鯨。”
庫克船長思索地“嗯……”一聲,“看來沒有達成一致啊,馬上開展第二局,你們可以互相溝通,給自己拉拉票。”
虎鯨女很聰明,表明立場:“我很想殺了這個混蛋,但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根本殺不了他,為了感謝夜鶯,我不會投票。”
“我沒殺他。”楚虞拋出一句。
多說別人也不會相信,除了兇手和他自己,連犀牛男死前都覺得是楚虞動的手。
白鶴男悠悠地說:“自大的男人常死於不將女士視為平等的對手,認為她們是毫無作用的花瓶瓷器,直到他們死的那一刻,才能明白女士和他們一樣是覺醒者,沒有任何區別。”
“我沒有……”虎鯨女咬緊牙關申辯,“夜鶯,你要相信我,我沒有。”
“你們兩個之間,我更相信你。”
楚虞遞給她一個稍安毋躁的眼神。
白鶴男語氣淡定地道:“假設這個遊戲分為兩種角色,在數量不公平的情況下,獵手一定具備某種特殊能力。”
這一點楚虞也想到了,隨即他意識到白鶴男意有所指。
獵手獲得特殊能力,最大概率是在匣子裏,獵手的第一反應會很謹慎,擔心暴露身份,會晚其他人一步出棺材,暗中觀察其他三個人,尋找下手的機會。
楚虞第一個出棺材的,犀牛男第二,虎鯨女第三,而白鶴男一直睡在裏面,直到即將吵起來才懶洋洋露面。
虎鯨女出棺之後,觀察一陣才上前和楚虞搭話。
按照這個邏輯,白鶴男豈不是最有可能是獵手?
如果是這樣,他就不會說出口了,正是因為白鶴男猜到遊戲進行方式,才選擇旁觀其他三人。
楚虞幾乎要被白鶴男說服了,但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虎鯨女頓時呼吸急促,“不是我,我沒有,我都沒有投票給你……”
此時,燈滅了。
楚虞眯起眼睛,眼底戾氣充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白鶴男結束遊戲。
如果殺錯了,大不了再把虎鯨殺了。
黑暗裏他毫無聲息地移動到白鶴男剛才的位置,還沒來得及扭斷白鶴男脖子,本能般的側開身,一道凌厲風聲擦着鼻尖掠過去。
“你想幹什麼?”
白鶴男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緊實有力臂膀勒在楚虞脖頸下,他別過臉,感受到清涼呼吸灑在臉頰,“你說呢?”
“狡詐的小混蛋。”
白鶴男評價他。
楚虞壓低聲音,“你抱着我舒服么?”
白鶴男臂彎驀然收緊,勒得楚虞呼吸一滯,他倒也不慌,仰起臉輕佻吐一口氣:“寶貝,你身上味道真好聞,湊近點,讓我仔細聞聞。”
“死都不怕么?嗯?”白鶴男手掐住他削瘦下顎,似笑非笑地問。
楚虞眯着眼睛笑,黑暗裏兩個人貼得近在咫尺,“你怕了?那換我抱着你,我免費對你提供安慰服務。”
噠噠噠——
剛才三個人的站位呈三角形,位置全記在楚虞心裏,虎鯨女的方向響起腳步聲,她要幹什麼?
“你別動。”
楚虞一改輕佻語氣,冷靜出聲。
腳步聲戛然而止。
突然,立在背後白鶴男整個身體力量壓在楚虞背後,楚虞心中一緊,雙手扶住白鶴男臂膀,濕膩的血液黏在他手上。
“你沒事吧?”
楚虞輕聲問。
黑暗裏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沒有任何回應。
失去視力給人的心理壓力極大,身邊潛藏着一個不知名的惡魔,楚虞竭力調整呼吸,鎮定自若地扶住倒下的白鶴男。
三分鐘后,燈光亮起。
淡淡血腥味瀰漫在狹小房間,白鶴男側垂着頭,鮮紅的血順着脖子一直流到絲質白袍,整個胸口猩紅觸目。
楚虞手掌壓在白鶴男溫熱頸部,感受不到任何脈搏跳躍,同樣被扭斷脖子,白鶴男居然出局了……
“不是我!”虎鯨女大叫,驀然她反應過來,盯着楚虞,“是你。”
楚虞將白鶴男放平到地上,揩揩血跡,靜靜盯着虎鯨女看半晌,“你剛才為什麼動?”
虎鯨女咬緊牙關,“我聽到你們聊得很熟悉,覺得你們認識,害怕被你們殺,想換個位置。”
按照正常邏輯,虎鯨女目前嫌疑最大,調戲過她的犀牛男第一個死了,而懷疑她,一直引導楚虞投虎鯨的白鶴男第二個死了。
現在只剩兩個人,既然不是楚虞,那麼必然是虎鯨女。
“哎呀,就剩兩個人了,你們準備好投票了嗎?”
庫克船長突然頂開一片天花板,腦袋從房頂角落伸出來。
楚虞問道:“怎麼投?”
兩個人都不會投自己,那麼會是平票,遊戲還得繼續。
庫克船長說:“看來兩位只能繼續了,最終還活着的人能獲得此次終極贏家挑戰第一名!”
說完它拉上天花板,消失不見了。
楚虞坐到棺材上,沾着血跡十指交疊,抵在上唇邊。
犀牛男,白鶴男,虎鯨女,燈滅必殺人,遊戲規則,每一個名字閃過他的腦海里,隱隱約約他想到什麼,那點靈光稍縱即逝。
虎鯨女做了幾次深呼吸,“夜鶯,你現在可以殺了我,我把獎品讓給你,但請你救出我的父母。”
“我不是獵手。”楚虞心底嘆息,連他自己都快不相信。
虎鯨女無奈地說:“只有你能殺了他們兩,你承不承認還重要嗎?”
楚虞不再解釋,反而問道:“你父母在什麼地方?”
“我父親被關到心理診所,我母親……我沒見過她了。”虎鯨女雙手緩緩捂住臉。
楚虞稍怔,“心理診所?”
虎鯨女聲音抽泣,“我父親為了見我和我母親,在理想城大鬧,控訴理想城是魔窟,他被當做神經病關起來了。”
“如果你肯幫我,我現在立刻自殺。”虎鯨女說出條件,又拋出砝碼,“我家真的很富裕,我父親是做科研的,他拿過很多獎,有很多專利,如果你把他救出來,他會好好感謝你的。”
原來虎鯨女是老周女兒,以楚虞所見,心理診所從醫生到病患全是瘋子,即便虎鯨女找到父親,老周已經不記得她了。
正常人被當作神經病,而神經病卻成為理想城的高層。
楚虞捏捏鼻樑,“我要做件事,如果還有餘力,我會幫你的。”
虎鯨女悻悻苦笑,沒有傻到把楚虞隨口一句話當真。
燈又滅了。
楚虞紋絲不動坐着,閉上眼睛,全神貫注聽聲音。
任何聲音都沒有。
他陷入純粹的,無聲的黑暗裏。
死寂像水一樣漫上來包圍楚虞,彷彿這間房屋只有他一個人。
這一次,虎鯨女死了。
不同於前兩個人,虎鯨女死狀安詳,嘴角帶着微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楚虞半蹲在她的屍體旁,手指摁在脖頸大動脈處,動脈的位置紫青,皮下出血嚴重,殺虎鯨女的人出手快如閃電,一擊必殺。
比殺犀牛男溫柔點,沒有直接扭斷脖子,給虎鯨女的死相留了體面。
庫克船長再次伸進腦袋,“夜鶯,開始投票嗎?”
場外觀眾看呆了,死得剩夜鶯一個人,不就代表夜鶯贏了嗎?
為什麼還要投票?
楚虞環視一圈三具死狀各異的屍體,沒有回答。
庫克船長爪子一揮,半空中浮現一行倒計時。
00:30
“你有30秒時間考慮,30秒之後本局遊戲結束。”
全場每一位觀眾繃緊心弦,齊刷刷盯着滾動倒計時。
“不用30秒,我現在投票。”楚虞沉靜有力地說。
“我再次投白鶴。”
白鶴不是死了嘛?
觀眾幾乎都這麼想,一頭霧水地望着鎮定自若的夜鶯。
庫克船長的圓眼睛閃閃發光,盯着楚虞看了幾秒,才緩緩說:“新人真厲害!看來我們遇到了罕見的平局。”
白鶴男的屍體突然動起來,這個詐屍現場嚇壞場外觀眾。
“我露出了什麼破綻?”
白鶴男施施然站起來,黑沉眼底微光瀲灧。
楚虞伸個懶腰,“你的表現很精彩,但我不相信你們三個任何人。”
白鶴男主動提醒他獵手具備某種特殊能力。
雖然沒有明說,卻暗示這種能力是無聲無息殺人的能力,楚虞下意識被他帶進死胡同里,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
庫克船長說過這局遊戲沒有規則,那麼獵手的能力未必是殺人。
也可以是安排死亡順序。
白鶴男心機深沉,手段老練毒辣,暗中觀察三個人的關係,楚虞無意說句要殺了犀牛男,立即借這個機會幹掉了犀牛男,楚虞成為最可疑的人。
但他沒料到虎鯨女沒有投楚虞,而是選擇棄票,所以他隨機應變,即便楚虞投自己,他也能風輕雲淡地把票投給犀牛女。
楚虞想殺白鶴男,摸黑到他身邊,親眼見證他的死亡,白鶴男理所當然擺脫了楚虞的懷疑。
可謂是步步為營,直到他以死亡謝幕,完全一局完美的嫁禍。
白鶴男抱着手臂,似是短暫的思考,“我該第一個讓你死。”
“誰讓你不忍心呢?”楚虞朝他漫不經心地挑眉。
白鶴男低頭輕笑,“你贏了。”
庫克船長倒吊下來,站在他兩中間,“兩位,難道沒有人好奇我們的加賽是什麼嗎?”
“什麼?”楚虞很配合地問。
庫克船長同情目光凝視他,“我們的舞台之所以做成八角籠,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遇到加賽,以三分鐘限時,誰能站在舞台上,誰就是終極贏家。”
場外觀眾與庫克船長一樣憐憫這位夜鶯,作為一個賽場新人,他的表現碾壓歷屆所有新人,心理素質和反應能力令人咋舌,但他的運氣太差了!
主教大人之所以成為黎明聖殿最迷人的男人,那是因為他危險,即便沒有任何天賦異能,原本身體能力已經超凡。
全場的觀眾彷彿看到了結局。
楚虞和白鶴男短暫交過手,如果硬碰硬,是必死的局面。
泡泡舞枱燈光絢爛,聚光燈瞄準正中心兩個人。
白鶴男隨意環抱手臂,頷首道:“沉慎。”
這是他在台上第一次主動告訴對手自己的名字。
“楚虞。”楚虞也略一頷首。
得到天賦能力至今,沉慎是他遇到最可怕的人,不論手段和能力,這個男人深不可測。
“叮!”
庫克船長敲響比賽鈴。
楚虞當機立斷髮起攻擊,沉慎側身與他擦過,眉尖挑起,“楚虞,我可不會再次輕視你。”
“那就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可愛的。”楚虞渴望勝利,曲起手肘狠狠向沉慎臉上撞去。
沉慎反應迅速閃開,“說得好,我殺你不會不忍心了。”
楚虞轉動手腕筋骨,眼裏戾氣濃郁,“想殺我的人可全都死了。”
“是么?”沉慎冷笑,出手迅如雷電,指腹精準扣住楚虞的大動脈——
溫熱的脖頸上皮膚細膩,脈搏蟄伏躍動。
沉慎略一失神,剛要摁下去瞬間,楚虞舉起雙手,放棄任何掙扎。
楚虞沉靜地抬起眼,嗓子發出隱約的笑容。
沉慎以為他認輸,立即準備結束比賽,下一秒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因為楚虞突然一隻手環在沉慎脊背,另一隻手穿過起他的膝蓋,沉慎手臂頓時使不上力氣,不只是手臂,他全身像陷入泥潭裏,除了脖子外,做不出任何動作。
全場一萬人詫異目光里,楚虞公主抱起比他還高大的沉慎。
【絕技之懷中抱妹殺-1】
楚虞睨向目瞪口呆庫克船長,輕描淡寫問:“誰站在台上的就算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