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逢息雪神色未改,聲音平靜淡雅:“怎麼突然有此一問?”
“感覺,我也說不上來。”
慕蒙轉了轉眼珠,想着自己當時看着他與遮青兩人遠去背影的那個感受,思索一會兒,道:“你和遮青表現的並不熱絡,也不熟稔,可是你們站在一塊,讓我莫名覺得你們兩人之間好像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且當日在北疆,你也曾經提及想與他攀談幾句。”
慕蒙看他一眼,抓了抓頭髮,有些歉然的笑道:“我沒有什麼證據,只是隨口一問,望你不要介意。”
畢竟路照辛已經數落過她了,她自己也覺得好像是有點多思了。
逢息雪神情自若,不在意的微笑道:“怎會?這有什麼關係。我們二人說是舊識並不准確,我們從前並沒有什麼交情,只是我大概猜到了遮青公子的來歷,所以對他有幾分信任。”
這回慕蒙更訝然了,甚至比上一個問題還覺得好奇:“你居然——能猜到遮青的來歷?”
這應該確有可能,逢息雪的年歲比她要大,少年時便受封魔界最高的官職,小小年紀爬到了第一魔域使的位置,眼界和閱歷即便是現在的自己,也應當比不上。
只見逢息雪氣定神閑,略一點頭,聲線低沉溫厚:“是,這世間山外有山,六界之外還有許多人們並不知道的秘境。我從前聽說過,但一來志不在此無心尋找,二來只當是傳言一笑置之,未曾想,居然真的有天外秘境的存在。”
他這麼說,遮青居然是某個神秘的境域培養出來的人?慕蒙若有所思,回想與遮青相遇以來的種種事情,倒覺得有幾分道理——他的氣質,他的狀態,以及他身上的靈力,無一處是普通平凡的。
“那……這又是個什麼地方呢?”慕蒙追問道。
“秘境沒有名字,暫稱為第七界吧,此地神秘低調,既不像公諸於世,又不願外人踏足打擾,所以方才我只是問了句,遮青雖然承認,但並沒有多說其他。”
逢息雪沉聲道,“這裏邊走出來的人……古道熱腸,不僅是世間罕見的高手,更以匡扶天下為己任。但與世隔絕,所以性子較常人古怪些、靈力與當今世上見到的不同、知道一些隱秘偏私的法陣,卻也沒什麼奇怪的。”
慕蒙聽得十分認真,每聽一句,她總是在腦中飛速的過一遍,細細思索,逢息雪每一句話都無懈可擊,遮青的來歷聽來也並無破綻可尋。
慕蒙已經信了九分,卻還是帶了一絲玩笑意挑眉道:“你沒有騙我吧?該不會是編了個故事蒙我?”
“當然沒有,我說的字字屬實。”逢息雪眉目清朗,臉上並無任何心虛之色,不過,其實他這般沉穩有度的人,就算撒謊也不會心虛。
但慕蒙自然不懷疑什麼,與他認識這麼多年,逢息雪是什麼性格她心裏清楚,寧可緘默不言,也不會輕易說謊,他說的這些話,必然是有十分可信度的。
逢息雪上一句話音剛落,不知怎麼又輕聲補了句,“他也不會騙你。”
慕清衡何等敏慧明透,他的手腕,若非耽擱於深情摯愛,只怕千秋萬代凌駕六界綽綽有餘,該是何樣的風頭無兩——但現在,卻只能輾轉於泥濘中,為了護好心愛的姑娘而費心籌謀。
他不敢再欺瞞她,只把身上的故事說一半留一半,但很奇妙的,以此竟呈現出另一種樣子。
慕蒙嫣然含笑,她心裏明白遮青和逢息雪說的自是實話,但既然如此,她還有一事好奇:“那,遮青承認他來自於……那個第七界,他可有說自己的真實姓名?”
逢息雪搖頭:“這個他不曾主動說。”沒錯,他的確沒有跟他主動說自己的姓名,這麼說不算欺瞞。
好吧,慕蒙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雖然不知道遮青的真實姓名,不過他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想來也是一種別樣的緣分。再說,他並非是討厭自己,或是什麼其他原因而不願意告知姓名。如果可以,她相信,他願意將自己的一切坦然相告,但是因為一些顧慮和束縛,遮青的一切他都無法如實相告。
雖然他對自己的來歷隻字不提,但其實她看得出來,不能坦言告之,遮青心中是有一點慚愧難過的。
這麼想着,慕蒙又覺得有些開心,她心中最後一點奇怪,也隨着逢息雪的解答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
崑崙境清幽偏僻,開啟法陣最適合不過,而且還有慕蒙在外護法,逢息雪稍作準備,便進入石室潛心啟動這次的陣法。
沒有人能預計這個法陣什麼時候結束,慕蒙一邊等着逢息雪出來,一邊在外自己修鍊。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初三這天。
這些年,慕蒙脫了稚氣,生辰一事逐漸有了自己的主意,並不用天帝為她操辦了。甚至大多數她沒有回天族,只在崑崙境獃著,白日裏招待照顧往來為她慶生的親族,便算是過了一個生辰。
這天也是如此,雖然她常住在自己的崑崙境,但族中疼愛她的叔叔伯伯各位嬸娘都過來給她帶了生辰禮物,慕蒙笑着一一收了,安排他們在這裏住上一晚。
似乎這個生辰和以往也沒什麼不同,夜晚慕蒙站在境口,微微伸長脖子眺望四周,如是想着。
他真的沒有來,那麼就如他所說那般,大概……是沒有時間吧。
她站在這裏有一陣子,慕落在前廳許久不見人便出來尋找,遠遠望見妹妹背影——月光灑在她細瘦的身影上,更添幾分嬌色風華,她默默看了一會兒,忽覺身旁站了一人。
“長公主殿下。”
慕落轉身,微微一笑,“鬼王大人。”
路照辛回了一禮,他的目光順着慕落剛才所看的方向,落在慕蒙背影上,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蒙蒙這小姑娘,是極有主見的人。”
他語氣微沉,似乎意有所指,慕落聽在耳中,不由得若有所思道:“蒙蒙看上去是在等人,是在外邊認識的朋友嗎?”
“是……算是吧,很有緣分的朋友。”
路照辛說的意味深長,話音剛落他微微一哂,輕輕搖了搖頭。
慕落畢竟是過來人,看着路照辛的神色,思量片刻微笑道:“這麼多年,還未曾答謝過鬼王大人對小妹的照顧。”
路照辛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哪裏有什麼照顧?在下隨性而為,是蒙蒙多次遷就。”
他言談舉止都其洒脫,慕落緩緩點頭,又看了眼慕蒙,忍不住低聲詢問:“鬼王大人於小妹也算是親近的朋友,可知她認識的這朋友是什麼樣的人?”
路照辛微微舔了舔嘴唇。
什麼樣的人?他自然明白慕落話中的深意。
她的人生已經美滿而知足,天族再多事務於她而言,也能夠輕鬆應對,這許多年來這位長公主心中最沉的擔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從小疼愛寵溺的妹妹了。
玄天將軍深情內斂,不止一次托他師父隱晦提親,卻沒有一次成功;
雲澤境二公子與蒙蒙青梅竹馬,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但終究有緣無份;
妖族太子月流天,那更是蒙蒙親手斬斷的可能;
他……他就不必再提了。
遮青——遮青是什麼樣的人?殘了一條腿,斷去兩根手指,面目全非,毫無背景,除了有一身引以為傲的高強靈力外,容貌家世無論哪一點都不足以比得上別人。
路照辛略略思索來,最終搖頭低笑道:“那人……不錯,人格魅力獨到。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拜服。”
慕落原本還等着下文,等了許久,見路照辛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心中便明白了。
雖然她與這位鬼王接觸的不多,但早就聽聞這是何等八面玲瓏之人,介紹誇讚一個人總是有些章法的,怎麼說也得先交代身世來歷,再說相貌人品,但這些路照辛竟然一概不提,看來只撿了能誇的誇。
她有數了,略略行了一禮:“我知道了,鬼王大人請自便,我去看看蒙蒙。”
慕落打過招呼後向慕蒙走去,到了她身後先摸了摸她的手,並不算涼,才微微笑道:“蒙蒙,在看什麼呢?這麼晚了,莫非還有什麼賓客知會你說要過來?”
慕蒙撇撇嘴,擺擺手笑了笑:“沒有,嗯……是一位朋友,本來也沒說過不過來,只是我怕他要是來了無人相迎,所以才想着出來看看。”
慕落心如明鏡,隨着她向外看了一眼,搖頭笑道:“這樣晚了,眼看子時都快到了,哪有拜會的人會這般失禮的?你的朋友大概不會過來了,快回來吧。”
她頓一頓,“沒準兒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今天沒來得及,興許明日就上門了。”
慕蒙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其實她也知道,遮青那般守禮,若是真來,白日裏必定會現身的,既然此刻也沒動靜,看來是真的不會出現了。
明日?大概是不會的。
慕蒙又轉頭看了一眼,終於徹底不再期待,關了門走回來。
白日裏喧囂,晚上才有幾分安靜,她心念一動想起一事,拉着慕落的手,“對了姐姐,還有一個事情我一直想找你談,白天的時候沒有機會說,你隨我去書房吧。”
*
慕蒙神色嚴肅,溫婉的長眉一直輕擰,慕落一見她這樣的臉色,便知道妹妹要談的必定不是小事。她收斂了心神,看着慕蒙關好門后,步履沉重地走來坐在她身邊。
雖然妹妹如此嚴肅,慕落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是什麼事?怎麼把我家蒙蒙愁成這樣?來跟姐姐說,我們一同分擔。”
她語氣極其寵溺,即便她早已做了母親,即便小妹已經長大,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在她面前,姐姐仍然把她當小孩一樣來哄。
慕蒙微微笑了笑,輕輕靠在慕落肩膀上,低聲說:“姐姐,這件事情說來不是小事,本不該拿來煩你,可是我知道后,幾番思量也拿不定主意,實在沒有辦法,只好來與你一起商量。”
這麼嚴重,慕落很自然的攬過妹妹嬌柔的身軀,“知道啦,有事當然要和姐姐說,不要苦着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
“嗯……姐姐,我先問你個問題,”慕蒙略一猶豫,在慕落懷中抬起頭,她神色頗為複雜,有憂慮亦有心疼,百般滋味混雜在瀲灧的眸子中,“到現在,你還恨不恨慕清衡?”
慕落微微一怔。
多少年了,這還是妹妹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動提起這個名字,慕落沒着急追問什麼,聽后也神色如常,輕輕轉了轉眼珠,認真思考起來。
其實在蒙蒙問出口之前,她觀她神色,心中已經隱約有些猜測,直到她問出來,她也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似乎慕清衡這個名字,真的經過長時間的沖刷減淡后,在他心中漸漸退去了最初的凌厲顏色,變成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灰白。
若無刻意提及,他在她腦海中似乎只剩一個微薄透明的殘影了。
不會忘記這個人,但也不會想起,再次聽到他的名字,慕落心中一片霧蒙蒙,幾乎沒什麼情緒。
她感受到什麼便直說什麼,一邊撫着妹妹的長發,一邊低聲說,“不恨。我現在生活平靜而歡喜,嫁了年少最想嫁的人,也有了懂事乖巧的孩兒,族內一片祥和,事事皆順心。有這樣的日子,我怎麼還會分出心神去恨慕清衡呢?”
慕蒙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中帶了一點淺淺的苦澀。
是啊,慕清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做的好事,盡皆被世人遺忘,在他的錯事和血脈面前全部一筆勾平;
而他做的壞事,也在時間的長流中漸漸淡去了稜角,就連曾經恨他入骨的人都已經不在意他,將他的存在視作過往中的一縷青煙,輕描淡寫的從人生中隨意抹去。
茫茫天地,沒有人記着他,甚至沒有人恨着他了。
實在是個讓人忍不住喟然長嘆的可憐人。
慕蒙快速地整理了心緒,坐直身子,望着慕落的眼睛正色道:“姐姐,想必你心中已經隱約猜到我要與你說的事與慕清衡有關……我前陣子無意中查到了一些當年的隱秘,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告訴你。”
她定了定神,聲音沉沉的將那日在天倉境發生的事轉述給慕落。
最後,慕蒙說道:“姐姐,其實我心裏明白,你之所以當年那麼恨慕清衡,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所受的委屈和苦難,更多的是為了我——我知道你的為人,若不是心疼我,你不會恨成那個樣子,當年你應當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查探了我的記憶吧。”
見慕落沉默,只是抬眸望了她一眼,慕蒙繼續說道,“那麼你應該知道,其實我本是已死之人,這重來的一世,實際上也是慕清衡所為。”
她簡單解釋了重生之陣,以及開啟陣法要付出的代價。說完后才發覺,原來這些事情自己初初得知時是一種感覺,而這樣平鋪直敘全部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慕清衡身上承載的那麼多東西,算下來才發現,他的一生與他的死亡,都那般凄涼與潦草。
將這些壓在心中的事情全部訴盡,慕蒙沒有立即問慕落的意思,她沉默着,等待姐姐自己回神。
慕落果然沉默了很久,素白的手搭在桌沿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擊,半晌后,她低聲問:“蒙蒙,這些事情,你已經查證真實了么?”
慕蒙點頭:“是。雖然來自不同的兩個人,但他們說的卻是相同的結果。而且……曾經我與慕清衡討論過天魔大戰的事情,當時就覺得他態度奇怪,言談魔族時客觀冷靜,甚至也覺得他們嗜血殘忍,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本身便是天族之人,對於天魔大戰的立場,實則是與我們相同的。”
慕蒙低聲說完后,微微抬眼看着慕落,姐姐早已接管天族多年,有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不過,她神色雖然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但眼角眉梢仍然流露出幾分凝滯。
畢竟這些事情太過震撼,自己當初並不是一股腦得知,都心緒牽動的甚為劇烈,更別說姐姐此刻突然獲悉全部真相,卻不知她心中該作何想法。
終於,沉默良久后,慕落舔了舔嘴唇:“蒙蒙,這些事情你不是剛剛得知的,既然已經反覆思量過,不知你要作何打算?”
慕蒙抿了下唇,因為用力唇色有些泛白,片刻后她輕輕鬆開,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姐姐,我先前問了你還恨不恨慕清衡,就是想過就算他無辜,可你也一樣無辜,若你不願意原諒他,即便他受了諸多委屈,我也打算將這些事情爛在心裏,不會讓他有見於天日的那一天。”
“但如果你已經放下,我便要說出來與你商量……”慕蒙頓了一下,低聲到,“是我不好,對這些事情,我既做不到一笑置之深埋心底,當沒聽過無憂無慮地繼續過我的日子;也無法一腔孤勇將它全部抖落於人前,讓爹爹陷入世人的指責之中。左右為難,所以才找你商量,害你跟我一起煩惱。”
慕落無奈的微微一笑,有些心疼的揪了下妹妹的耳朵,“這叫什麼話,你不要總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什麼擔子都往肩膀上扛,我是你姐姐,有什麼事情自然是要我們姐妹共同承擔,你有解決不下的事情,當然要告訴我,怎會因此生出愧疚呢?”
她說完后輕輕拉過妹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了一下,嘆息道:“我知道你為何這般猶豫不決。”
蒙蒙在顧念什麼,她心裏完全明白,說到底也無非是自己這個姐姐罷了——爹爹做的這些事一旦暴露出來,蒙蒙與她也必然會受到波及,蒙蒙對自身無所謂,但總要考慮到她無辜受牽連。還有澤兒那麼小的孩子,她總要考慮這些代價和後果她的姐姐是否能承受得起,是否值得為了已經死去的慕清衡而承受。
慕落什麼都明白,但仍然輕輕握緊妹妹的手,“可是立於世間,恩怨續得分明。慕清衡做錯事已然付出了代價,難道爹爹做錯事就不必付出代價么?”
“蒙蒙,我並不在乎有何樣的地位,過什麼樣的日子,你姐夫和澤兒也不會在乎的。做人還需問心無愧,慕清衡用他的生命清還了他的虧欠,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我們一家,總不至於去虧欠一個死人。”
慕落的神色很堅決,語氣也十分堅定,她雖然說的不多,甚至沒有明說什麼,但此終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慕蒙明白姐姐的態度,才恍惚發覺自己竟然松下一口氣。
她輕輕地點點頭:“既然姐姐支持,那麼明日過後我便去找爹爹。”
慕落偏頭想了一想,抿唇到:“倒也不必太着急去,最近爹爹身體並不是很好,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住此事、以及其帶來的變故,不如等上一等。待他身體好些,再與他提。”
“爹爹身體欠安嗎?”慕蒙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邊跑,卻是不曾留心天族的事。
“也沒什麼,受了場風寒,這些日子一直纏綿病榻,不過他底子尚可,沒事的。”
慕蒙稍稍放了心,沒想到,曾經劍拔弩張勢不兩立的兩個人,到現在姐姐提起爹爹時,神色居然也會這般柔軟了,慕蒙看的心中一陣安慰,想了想又說道:
“我知道了姐姐,我會等一等再去的,不過就算與爹爹提,我也要再弄清楚一些事情才行。不知為何,雖然此事的真假不必質疑,但我總覺得這真相還有些不足的地方——比如當年爹爹為何忽然不告而別,失去蹤跡,難道真的單純因為嫉妒么,而且,他又怎麼成為了魔界的新任魔尊?還有……”
她頓了頓,“爹爹對待慕清衡的追思,你我都看在眼裏,雖然他從不在明面上對任何人提及半個字,但是多少細節都能看出他心中痛悔與苦楚。就算拋開這些不談,當年他到底是封慕清衡為太子,我覺得那是真心的,若真是想殺了他——說句難聽的,在慕清衡小的時候,爹爹有的是機會下手,何必將他封為太子殿下恩寵不斷。我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不過這剩下的故事,也只有爹爹才能補齊了。”
“說的也是,那你……”
慕落還沒說完,忽然慕蒙猛地轉頭向窗外望去。
“怎麼了蒙蒙?”慕落中斷了剛才的話,看着忽然警惕防備的蒙蒙,不由得蹙眉問道。
慕蒙眼珠迅速轉了轉,覆在膝蓋上的手慢慢蜷縮握緊,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窗邊,微微推開了一點縫隙。
“姐姐,我要出去一趟。”
慕蒙回過頭,“你留在崑崙境,不要出去,看好這裏的族人。如果明天早上我沒回來,你們可以自行離去,但幫我派幾個得力的人為逢息雪的法陣護法,我也許要多出去幾天。”
慕落一聽她這樣說來,立刻便知出了事,連忙兩步上前,臉色凝重:“怎麼了蒙蒙?出了什麼事?你不能一句都不交代,就這樣走啊。”
“沒事,只是上次騷擾雲澤境的小賊出現了,”慕蒙輕描淡寫,握住慕落的手用力攥緊,“姐姐,你一定要按我說的做,留在崑崙境看好澤兒和族人。”
她側頭瞥向窗外,微微勾起唇角,“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