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之前與逢息雪交談過後,慕蒙返回屋子交代天倉境這邊的事情,逢息雪便即刻動身前往鬼界。
他們奪回了思安花,要立即找路照辛代為照看,延長花的生命。
算時間,他應該已經到鬼界了,慕蒙對路照辛頗為信任,即便沒有她在,路照辛也絕對不會為難逢息雪的。
這樣想着她便親自到那團黑氣住過的山洞瞧了一眼。
之前就聽遮青說那地方荒涼偏僻,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她提出要去時,遮青還猶豫了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處普通山洞。能有的信息,不過地上那殘破的法陣而已。”
慕蒙有些好奇的看遮青一眼,眨眨眼睛:“既然我人已在此,當然要去探測一番了。說來這雖然是你要矢志除去的惡人,但更是直接與我作對的對手,親自看看,總沒壞處。”
她說的很有道理,甚至讓人無從反駁,遮青遲疑后,只好點了頭:“好吧,我帶你去。”
這裏的地形遮青已經熟悉了,當下便帶着慕蒙一路向東拐,過幾個山坳到了那處洞穴。
剛剛走近,忽然枯草地上一團小小的黑影閃過,“嗖”的一下輕輕帶起裙邊。
那東西雖然一晃而過,但渾身黑色碩大,尖尖的腦袋長長的尾,慕蒙看得清清楚楚。
!!!
這麼些年,慕蒙也算練出了些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她面上強裝冷靜淡定,只是迅速的從遮青的左側換到右側。
“是老鼠,你害怕?”遮青向後看了一眼,雖然說的是問句,但他神色明顯已經很篤定了。
似乎他還要說什麼,慕蒙立刻噙着笑挑眉道:“怕?”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連蛇蠱都不怕,會怕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它?”前半句說的還蠻有氣勢,到後邊語氣漸漸有點弱,但還是強撐着冷笑了一下,“我只是怕它弄髒我的裙擺……”
遮青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微微側過頭,以此掩蓋眼中升起的幾分濃郁憐惜。
曾經睜着一雙清澈見底滿是依賴的眼眸,會清楚的說“哥哥,我害怕”的小妹妹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裝作不經心,甚至不屑一顧的樣子,來將天然的恐懼隱藏起來的姑娘。
雖然她已經變得十分堅強,但他只覺得更加憐愛。
遮青一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咳了下,“那個……我剛才在洞穴中查探的時候,那裏老鼠出沒的更多。不然蒙蒙,你先在這裏等着,我過去先清理一番?”
慕蒙沒有立刻回答,咬住下唇微微思索。
答應吧,打自己的臉。上一句都說不怕了,要是這樣讓遮青去了,豈不前後顛倒,他會怎麼看自己?
不答應吧,慕蒙微微向上看,腦海中想到洞穴中老鼠成群,歡快地從她身邊跑來跑去那樣子。這景象,只是想想都覺得有點打怵。
她思考的時間有點久,遮青抿了抿了唇,不由得彎起嘴角,語氣極溫柔:“蒙蒙,你不用考慮了,反正你不害怕,難不成在與我客氣嗎?那裏這東西那麼多,說不定真會弄髒你的衣裙。我倒無所謂這些,那我先過去了?”
他實在是善解人意,溫柔細緻到極點,慕蒙不管了,對他笑眯眯地彎了眼睛,伸出一條手臂:“吶,辛苦遮青公子啦。”
遮青笑意加深,他的眼眸本就漂亮好看的不像話,這樣一笑,裏邊仿若倒映了星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有兩分寵溺疼惜之色。
但還不等慕蒙再反映,遮青已經先一步走進洞穴。
*
洞穴的陳設簡單幹凈,甚至基本還保留着天然的樣子,遮青快速走過地上殘留的法陣,小心的沒有碰壞陣的邊緣,以便慕蒙一會兒進來能夠看到它原本的樣子。
地上來來去去十分歡快的跑着一些老鼠,但遮青沒有第一時間先行清理,而是從中央走過,到對面壁邊停下。
他抬頭看着這面石壁。
石壁上留有一些刻畫的痕迹,條理清晰地分析地上法陣,而且明顯是新刻不久,地上甚至還落了一些淺淺的粉.灰。
遮青咬了下唇,沒用靈力塗抹掉,而是隨意撿起一塊石頭,將上面的字跡按筆畫走勢修改了一番。
這是方才他一人入境,在這裏看到這個殘陣時,隨手寫下的分析之語——當時就算如何想,他也算不出會在天倉境巧遇蒙蒙。
若他能預測到此事,何至於這般大意的,在牆壁上留下自己的字跡?
遮青既不敢用靈力塗抹,生怕留下靈力痕迹,反而壞事;也不敢將它划亂,那樣更無從解釋。他只能順着字跡邊緣有意地改變這些字體——
畢竟,無論他怎麼解釋都不可能解釋的通,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與慕清衡的字跡一模一樣。
全部修完后,遮青心中的石頭終於完全落地,他快速地清理了洞穴中的老鼠,轉身出去喚了慕蒙進來。
慕蒙走進洞穴,只見地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不覺浮現一層暖意,遮青這個人,辦事溫柔又細緻,處處體貼,而且看破不說破,真是不知該如何感激他才是。
壓下點點心緒,再往前走,慕蒙便注意到了地上殘留的巨大法陣。
這些法陣走向透露着一絲詭異陰森,她蹲下來,細細的看了兩遍。
她對化怪之陣了解的不多,但這些年畢竟許多東西都有涉獵,看了幾眼,隱約明白此陣的厲害。
研究了一番,慕蒙站起身,又繞着這處小小的洞穴走了一圈,直到看到牆上那面字跡后停下腳步。
“遮青,這是你方才分析之語嗎?”慕蒙伸出手,細細摸了下石壁上的字,是新鮮的,剛刻上去的。
遮青上前兩步,音色柔和的低聲承認:“是。”
他解釋了一下,“此前沒想到這世間會出如此厲害的化怪,所以其實我對這陣法也理解的不十分透徹,還不到遊刃有餘的程度。所以在分析時怕有疏漏,便隨手在石壁上刻畫了。”
慕蒙點點頭,目光被上面的字跡吸引,一路看下來,倒覺得進益不少——雖然遮青嘴裏說著他對化怪之陣並不了解,但能有石壁上這番分析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不過……慕蒙側過頭,有些促狹的笑道:“遮青,你這字跡可不大好看,看來你樣樣都好,偏偏書法差了一些。”
遮青微微一笑,似乎沒聽出她的調侃一般,還輕輕地用手背蹭了下露在外面的臉頰,低聲說:“我哪裏當得起樣樣都好,蒙蒙不要打趣我了。”
慕蒙也不與他爭辯,只彎唇一笑,又回過頭來看遮青在石壁上的字跡,這次不再分析此中內容,而是純澈的看他的字體走勢,“其實你的字跡風骨還不錯,依稀可見銀鉤鐵划,只是每到收勢之時總是……過於飄逸?才顯得整個骨架亂了。”
她也說不上來,明明感覺這些字應當會很賞心悅目的,但偏偏每一個筆畫都透着一種古怪。
不過,也無傷大雅,字不好而已,一點也不能損減遮青的好。
慕蒙看過遮青的分析,又回頭查探了一片這法陣,心裏漸漸有數了,這裏確如遮青所說,並沒有什麼太有價值的信息,既然如此,便不必在這裏做更多的停留浪費時間。
這麼想着,慕蒙便在此與遮青作別:“遮青,我手裏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們就在這兒告辭吧。嗯,不過……”
慕蒙眨眨眼睛,微笑道:“下個月初三我過生辰,既然你已經認我做朋友,可會到場么?”
遮青下意識張了嘴,但沒有第一時間發出聲音,似乎是頓了一下,才低聲道:“若我有時間,一定會去看你。”
慕蒙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遮青剛剛第一時間是要答應的,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模稜兩可的敷衍了自己。
不太想放過他,慕蒙追問道:“你為什麼會沒時間?”
遮青果然被問住了:“我……”
饒是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她的心情總在沉重邊緣徘徊,此刻也忍不住被遮青可愛的反應弄得隱隱有些失笑——真的不是她太惡劣,而是身邊幾乎從未見過像他這樣臉嫩害羞,把她的話奉為圭臬,幾乎是字斟句酌,每一句都認真應對。
即便是一句玩笑話,他也做不到言笑晏晏,從容不迫地玩笑回來。
這樣的人。真的忍不住想欺負欺負哎。
慕蒙等了一會兒,看遮青還沒有找到借口,便窮追不捨的欺負人:“說呀,你為什麼沒時間啊?你每天都做什麼?難道就抽不出半天,或者兩個時辰的時間來見我一面嗎?”
遮青被她問得徹底沒辦法了,無奈一笑:“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我們還是少見面為好。”
“為什麼啊?”慕蒙很是奇怪。
遮青很溫柔的解釋道:“我之前提過的,我不詳,會給別人帶來不幸的,如果我們見的次數多了,你漸漸發現我的真實面目……被你厭惡就算了,但還要害得你不開心,我不想那樣。”
他說的很清楚也很平靜,慕蒙聽在耳朵里,不知為何,依稀感覺到遮青似乎意有所指。他在說這些話時,彷彿已經看見了未來的某個畫面,聲音中幾乎掩飾不住那種深深的難過。
慕蒙本來想逗他一句,你真面目是什麼樣?但一想到他事事認真的樣子,心中有些不落忍。
想了想,她柔聲問道:“遮青,你以前是不是吃過很多苦?”
遮青搖一搖頭:“沒有吃苦,我犯過許多錯。”
“很嚴重?”
“罪無可恕。”
他說的執拗,斬釘截鐵。
慕蒙輕輕眨眨眼睛,目光從他滿是殘疤的臉上向下掃去,路過他殘缺的手指,拂過被衣衫覆蓋住的斷肢,最終將臉轉過去看向遠處。
她不認識從前的遮青,無法評判他的過往。
不過她覺得,從相識以來,這幾次見面——他的行事,他的性格,如果他以前的確有過深重的罪孽,他也必然已經悔悟,並且彌補,甚至付出了巨大的慘痛代價。
“好吧,我不強求你了,”慕蒙沒有接着遮青剛才那句說下去,微微一笑道:
“但我還是很希望可以再次見到你,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自己不詳,是不是有人對你說的、或是經歷了什麼事情,但自從北疆第一次見到你以來,每一次我都覺得很幸運。如果沒有你,我或許會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所以至少對於我來說,你沒有不詳,認識你是我的福氣。”
遮青的臉色並沒有因為慕蒙的話變得緩和,反而落了兩分蒼白,他微微退了半步,下意識地伸出手搖了搖:“不是……不是這樣的,蒙蒙,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慕蒙心裏清楚這些話遮青也許承受不了,他不認可自己,甚至厭惡自己,可這些話確確實實都是事實,也是她心中的真實想法,她一向坦誠大方,沒什麼不能表達的。
慕蒙見他退半步,便向他邁出一步,補回了這個距離,“遮青,你剛才勸我說,人活着是為自己,不是為別人,這句話放在你身上同樣適用。”
“就像你所說的,如果有時間,下個月初三我在崑崙境等你,”慕蒙大大方方的彎起唇角,眼角眉梢都帶着柔軟的弧度,“上次你不打招呼敷衍了我,自己偷偷從雲澤境跑掉了,我本來想着下次見你要跟你好好算賬,但沒想到,一見面你就救了盛大哥,讓我不好意思指責你什麼。那麼這次,要換我先走啦。”
她說完笑意加深,對他揚了揚手,轉身提步離去,然而剛走出兩步,便聽遮青在後邊叫她:“蒙蒙——”
慕蒙轉身:“怎麼啦?”
“你……要去辦什麼事,可否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遮青似乎有些遲疑,但目光與語氣都十分真誠。
慕蒙搖頭笑道:“你應當是幫不上忙的,你知道的,我和我的朋友——就是逢息雪,我們兩人來到這裏是為了追回我們放在鬼界的思安花,現在我要看一看那邊進展如何。”
思安花能不能保住,虞笙能不能找回來,取決於他們的努力,也決定了逢息雪的生命還能留多久。
如果一年之期到了,虞笙依然下落不明,那麼這個世上誰也攔不住逢息雪殉情。在此之前,她必然要全力以赴的。
遮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是這樣啊,蒙蒙,不然我和你同行吧,我本來出了天倉境后也打算向南走,我們剛好順路。”
這當然好,慕蒙很願意與遮青結伴而行。但她急於知道鬼界那邊的情況,自然不可能在路上浪費太多時間,遮青竟然也願意一路耗費靈力陪她趕路,沒過多久,兩個人便到了鬼界的地界。
到了鬼界入口,慕蒙本想與遮青告辭,卻不想他先搶先說道:“蒙蒙,既然都到了這裏,不如我進去拜會一下鬼王大人吧。”
慕蒙笑着望了他一眼。
好像有些不太對哎……遮青這樣唯恐避人不及的性子,願意與她一同趕路,還能說是剛交了朋友,他心中對自己並沒有太深的抗拒,但是到了這裏,居然要進去拜會鬼王,可不像是遮青能做出來的事。
慕蒙看了眼鬼界的大門,又轉頭看着遮青:“遮青,你是不是找路照辛有什麼事情?”
她轉了轉眼珠,有點不得其解地輕輕蹙眉,直接問了出來,“你居然想要進去拜會他,難不成……這一路並非是我們順路,而是你特意跟我來的?”
遮青神色一僵,隨即展露一抹無奈的笑:“並不是,我……”
清了下嗓子,遮青慢慢說道,“蒙蒙,與你交談過後,我發覺自己從前行事確實太過獨斷,我一向沒有朋友,此前在北疆與鬼王大人也算相交,但卻不打招呼自己走掉,如今想來的確失禮。我原本想着,既然到了這裏,便進去拜會一下結個善緣,這樣看來還是我想多了。”
他語氣那般低落,好不可憐,慕蒙聽來既好笑又心軟:“好啦好啦,是我問錯了,我不該總是用從前的眼光想你,你願意結交朋友是好事。”
她一面說,一面笑吟吟地眨了下眼睛,“算你會交,交到我和鬼王這樣的朋友,你以後天界和鬼界都有人罩着你的,以後行走在六界,要是有人欺負你,只管來找我們!”
雖然聽來是在自誇,但遮青明白,慕蒙言下之意是告訴他,不必自卑,總會有人為他撐腰。
遮青微微側過身去,隨意的抬手整理衣襟,裝作不經意的按在心臟處,他低下頭,唇角悄然地彎起來。
即便掩飾的好,但慕蒙一直在注視他,如何能不發現他的動作,她一邊瞅着他,一邊好笑的戳了戳他肩膀:“喂遮青,幹嘛呢,你要是想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嘛,幹嘛躲起來偷笑?”
遮青清了下嗓子,神色瞬間恢復如常,居然否認:“我沒有笑。”
接着立刻又道:“嗯……我們別耽誤了,快進去吧。”
這個人,變得倒是挺快。
慕蒙望着他的背影搖頭失笑,快步跟上去。
她忽然很想看見,遮青若有一天能夠肆意恣情,神采飛揚的笑起來,不用偷偷遮掩,也不必易經人發現便立刻收斂,不敢再笑。
若是他能夠那樣,不知是怎樣一幅畫面。
慕蒙一邊想一邊挑了挑眉毛,抿唇微笑——她覺得,總有一天她會看見的。
……
慕蒙和遮青到的時候,路照辛已經將思安花養護的差不多了,他一向神采奕奕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疲憊,想來耗費了不少靈力。
逢息雪站在一旁看到慕蒙進來,向她點頭致意,目光掃到一旁的遮青,他微微一怔,也略施了一禮。
“蒙蒙,你回來的正好,我已經將這思安花的壽命延長好了。”路照辛一邊說一邊揮手收勢,他輕輕地將面前石台上的花撿起來,原本想遞給慕蒙,但眼珠略略一轉,還是直接遞給了逢息雪。
此前他就已經知曉這朵花真正的主人是誰了,慕蒙看着路照辛動作,心下瞭然,不過她也不太清楚,以路照辛的聰明透徹到底猜到了多少,有沒有猜出逢息雪的身份,但看他一句話都沒有多問,慕蒙確是很感激。
逢息雪見路照辛把花交給自己,沒有說別的,雙手接過,“多謝辛苦。”
“害,沒什麼,”路照辛渾不在意的擺擺手,他現在知道此人大概不像外間傳的那麼身份卑微,至少蒙蒙是很看重這個朋友的,“原本就是我看管不力,你們沒有怪罪,倒讓我很慚愧。”
慕蒙走過來笑道:“你這是說哪的話?冤有頭債有主,要怪也要怪手腳不幹凈的小賊,如何能怪到你頭上?”
“那就好,不過說來你們動作還真是快,那賊人可處置了?把手伸到我鬼界,只可惜我沒能親手殺了她。”提起這個,路照辛眉宇間仍然有一股鬱憤之氣。
慕蒙點點頭,誰知道抓這個賊還牽扯出一堆事來,這些話就沒有必要和路照辛提了,“畢竟是我天族之人,我已經處置了,你就不要再為此生氣費心了。”
“好,蒙蒙辦事,我當然放心。”
路照辛雙手叉腰,長長的順了一口氣,目光一掃,看見遮青很沒有存在感的站在那裏,不由得挑眉奇道:“遮青公子是和蒙蒙一道過來的?”
慕蒙笑着解釋道:“捉賊的時候巧遇的,遮青還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他們互相見了一禮,慕蒙還以為遮青會說點什麼,靜靜等了片刻,沒想到行李過後,他也只是沉默。
算了,能邁出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總不能立即便指望他侃侃而談,慕蒙沒管他,又望着路照辛問道:“照辛,根據之前的那些線索翻找輪迴冊,你可有什麼新發現嗎?”
提起這個,路照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還是沒有發現。我確實按照之前咱們分析的那個思路去找了,可是……原本人界就與其他界有很大不同,人界修仙者並不很多,大多數都是平凡的普通人,這樣的人能夠惹到什麼厲害的人物、從而被種下刻毒酷虐的詛咒,近乎是天方夜譚。若是真有,都不用找,我絕對能記得住。”
他說話沒太注意措辭,慕蒙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逢息雪上前一步,他的眉心擰得極緊,眼眸中有一抹徹骨的寒光:“刻毒酷虐的詛咒?”
他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對了,慕蒙連忙道:“逢息雪,你先別急,這個……”想了想,她決定還是直說,畢竟此事逢息雪才最該知道,“這是我們之前推測出來的,現在也該告訴你了,只是你要做好準備,珍重自身才是。”
他們魔族的撕心之痛說來就來,只聽了那一句話,逢息雪的臉色就已經蒼白了兩分,慕蒙看一眼便知他已經深陷煎熬之中,說不定還會越來越劇烈,但沒有辦法,只能盼他能挺下來。
逢息雪閉了閉眼睛,似乎在平複目光中的情緒,但他的嘴唇已隱隱泛出烏紫色,半晌,他睜開眼,盡量平靜聲音:“我知道了,你們說吧。”
路照辛點了頭,沉聲道來,“我已聽聞虞笙姑娘命途凄慘,每一世皆活不過二十歲,她有此遭遇,必定是遭了人的毒手,我們找不到她的魂魄與轉世,也是因為她身上的詛咒。目前的情況,翻看輪迴冊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行。”
慕蒙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逢息雪,見他強撐平靜,雙手已經止不住的顫抖。然而下一刻,遮青忽然走上前來:
“打擾,在下斗膽問一句,你們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他聲音溫和,“方才在一旁聽了兩句,是尋找什麼人時遇到麻煩了么?在下雖不才,但說不準會有什麼辦法,若諸位信的過,可否與我說說大致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