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與地面的距離越來越遠,冬鳶看到長蛇蓄力朝蕭深襲去,她痛苦閉眸淚水潸然而落。
過了幾息,她小心翼翼掀開眼帘,想要看看下方情形。下方血霧瀰漫而起,她看得腿一軟坐在氣泡中,一顆心沉下,悲痛至極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腦中全是這兩百年以來同蕭深相處的點點滴滴。
氣泡不知何時停止漂浮,在冬鳶未曾注意時氣泡也在悄悄消失。
血霧中有動靜傳出,冬鳶憤恨看去,若是可以她想同長蛇同歸於盡。
須臾,從血霧中走出一人,那人披着斗篷,扶着蕭深自血霧中走出。
哪怕百年未見,哪怕他衣衫襤褸,冬鳶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師父……”冬鳶捂着嘴巴,淚水滾落,連她自己都區分不出現在心中到底是歡喜還是悲傷。
夜搖光抬頭看到漂浮在半空搖搖欲墜的小弟子,揮了揮手那氣泡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後冬鳶穩穩落在地上。
冬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師父平日裏冷漠,可這兩百年她真的好想師父。特別是看到冬鳶她們都有師父陪伴,每次試煉、升階都有師父護法她都很羨慕。雖然師叔們待她和蕭深宛若親傳弟子,可她知道那和師父給的不同。
師兄說,師父忙着找小師叔,她不能打擾,她便忍着思念日以繼夜的同師兄一起修鍊。
當年一同拜師她和師兄都不算天資極好,可這兩百年卻接連升階,在同輩弟子中遙遙領先。
因為師兄說,師父是天極宗最優秀的大弟子,縱然師父不在,他們也不能給師父丟臉。
看着兩位弟這狼狽樣子,夜搖光眼底有些許動容,他半扛着蕭深走到冬鳶面前俯身替她擦擦臉色污跡,柔聲道:“師父來了,莫怕。”
往後許多年,冬鳶每每想起此時,都堅定不移地選擇跟隨師父。
簡單替冬鳶和蕭深處理下傷口,夜搖光帶着他們去尋找其餘弟子。
其餘弟子相互攙扶剛出普陀山,各個面帶悲慟。
有一個弟子沉着臉停下步伐,他轉身看向身後,道:“不行,我不能就這麼離開。”
天極弟子不該畏懼生死,應要共同進退,這是他們初入門時學會的第一件事。萬一蕭師兄和冬鳶就這麼葬身蛇腹,日後大師伯回宗,他們怎麼給大師伯交代。
他說完有另一名渾身是傷的弟子拔出劍,附和道:“就這麼回去,我覺得丟人。”
說完他們看向其餘弟子,可其餘弟子要麼喪失行動力,要麼吊著最後一絲靈氣,連回去找長蛇都費勁。
縱然是熱血男兒,看到這幕都忍不住眼眶泛紅。
而那些同門,哪怕無法行動,亦是滿臉贊同。
就在兩人想挑選幾名尚能行動的弟子返回時,夜搖光帶着蕭深和冬鳶走來。
夜搖光離開天極宗兩百年,哪怕宗內皆是他的傳聞,可在場見過他真面目的都已暈厥,再加上他衣衫襤褸,實在不像個好人。
尚有靈力的弟子團團護着其餘人,警惕地看着夜搖光,“來者何人?”
夜搖光打量他們,順便從儲物戒內翻翻找着,最終丟給冬鳶幾瓶葯,示意冬鳶去替他們治傷。
“許久未回天極宗,這屆弟子怎麼變得這麼弱?地階長蛇都能把你們打成這樣。”在夜搖光眼裏,不過是彈彈手指就能制服的長蛇,就算雙方實力懸殊,至少全身而退是可以的。
這麼欠揍的評價,再加上他和冬鳶的熟稔,在座眾人瞬間明白他是誰。
起初想要掉頭的弟子率先行了個弟子禮,慚愧道:“是弟子們無能……只是這長蛇實在難纏。”
他發誓,他只是想客氣下。
在場諸位就算是靈力最強的蕭深和冬鳶,也同那長蛇差了好幾階,更別提他們了。
哪知夜搖光聞言居然點了頭,他頓時覺得如鯁在喉不知接話。
其中有弟子傷勢嚴重,夜搖光不好耽擱,都簡單處理了下,就帶着弟子們趕回天極宗。
天極宗一行人前腳離開,蘇槐後腳趕到普陀山。
剛進普陀山就聞到一股沖鼻血腥味,蘇槐拉緊面上黑紗,施展法術遮擋住這股味。
順着血腥味往裏走,蘇槐輕而易舉找到那處山澗。
那條地階長蛇早已化為血水。
蘇槐心疼得直抽抽,她緊趕慢趕想來把長蛇妖丹給挖了,結果有人早了一步殺了長蛇。
如今六界內的靈氣她無法引用,渾身魔氣無法遮蓋,只有偽裝成妖,利用妖的血煞之氣才能順利潛入天極宗去打探消息。好不容易哄騙辛巳賣給她一條妖獸線索,還被人給截胡了。
高階妖獸雖然多,但是可遇不可求,她若是漫無目的地尋找,妖獸沒尋到,她行蹤先給暴露了。
看着妖血撒滿地,所幸長蛇剛死,收集些妖血還能撐會。
收集到一半,蘇槐看着熟悉的案發現場,突然想到赦谷那次。
赦谷那條長蛇,好像是被夜搖光打到天上炸成了煙花,這案發現場簡直是一模一樣。
蘇槐氣得牙痒痒,“夜搖光!”
既然夜搖光不在天極宗,那她趁機去找他,看看徐之意姐弟現在是否還在天極宗。
希望那倆姐弟沒被自己連累。
夜搖光一行人是在天極宗山下遇到的徐之意姐弟。
縱然幾人私下有聯繫,可仍有百年未見,冬鳶瞧見時險些沒敢相認。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變得成熟穩重,舉手投足間帶着淡定從容,哪裏還有當年帶着鼻涕泡離開天極宗的無助。徐之意一襲淺綠色長裙,端莊嫻雅,笑時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弟子見過大師伯。”
兩人一同朝着夜搖光行禮,兩雙眸子帶着希翼。
夜搖光沒有講話,而是遺憾搖頭。
那日從普陀山離開后,冬鳶就給這姐弟倆傳了訊息,告訴他們夜搖光回來,卻仍舊沒有蘇槐的消息。
收到訊息后姐弟倆坐立難安,當下決定回趟天極宗親自拜見夜搖光。
隨着夜搖光的搖頭,兩人眼底的希翼徹底消失。
兩百年了,始終沒有消息。
當年蘇槐斷了命珠契約,他們就再也感應不到蘇槐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