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阿榕,阿榕,你在家么?”來人疾步匆匆。
寧榕一聽聲音,砰地一下打開門,跑了出去。
“嬸,是找到阿辭了么?”寧榕一把抓住來人的手臂,面上有說不出的焦急。
來人張了張口,看着寧榕欲言又止。
寧榕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告訴我啊,嬸,是不是找到他了,是不是?他在哪裏?”寧榕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見大嬸久久不語,忍不住便咆哮了出來。
大嬸搖了搖頭,不敢看着寧榕,她害怕她看出她眼裏的不忍。
“後山的崖邊,大毛他們找到了幾塊破碎的布料,他們想着許是前幾天大雨,有人看不見,從崖上摔了下去。你去看看吧。”說完,大嬸嘆了一口氣。
這幾天村裏的人都說寧榕這個上門相公肯定是找着機會逃跑了。他們不知道薛辭的來歷,但是能看出來長這樣的男子必然不是泥腿子出生。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會娶不到媳婦需要入贅?
所以,有些見不得寧榕好的人私下裏便猜測這個男人是寧榕強迫回來的,說不定寧榕一直沒嫁出去憋瘋了,就隨便在路上搶了一個男兒。
如今這男人逮着機會必然是逃跑了,他們下意識地將薛辭在村子裏買房的事情給忽略了過去。別問,問就是逼迫,問就是不得已。
反正,肯定沒有哪個正經兒郎願意入贅的,他必然是拋棄了寧榕,寧榕她始終還是逃不過被人拋棄的命運。
說來說去就是寧榕的命不好,村子裏的人都等着看寧榕的笑話,等着看寧榕什麼時候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
可是,這件事情在昨日有了變數,起因就是一群娃子上山找菌子,畢竟大雨過後,這東西還是很多的。
哪想有幾個小娃子貪玩,就跑到後山的崖邊去了,這一跑就看到崖邊樹枝上掛着的破碎的布頭。
機靈的娃娃一看便覺得不對,連忙下山叫了大人,大人上山看了一眼這布料,又看了看周圍的痕迹,推測有人從這崖上摔下去了。這段日子誰家丟了人?所有人立馬就想到了寧榕家的那個上門女婿。
於是,便有了大嬸來叫寧榕的事情。
寧榕腳一軟,直接跌到了地上,還是站在她身後的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不會的,不會的!”寧榕有些茫然:“他怎麼可能跑到崖邊去?沒道理的,不會是他,不會的。”
大嬸撇過頭去,終是不忍:“你還是去看看吧,是與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
寧榕的爹也在後面勸慰着:“阿榕啊,去看看吧,許不是呢,你去看了才能安心不是么。”這些日子閨女急,他也跟在後面着急,連着嘴裏面都長了幾個泡,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
可他只能繃著,女婿出了事情,他得好好的才能照顧自己的女兒。
寧榕有些茫然,她扶着爹的手,眼睛裏沒有焦距,訥訥而言:“對,我去看看。”
說完,她看也不看眾人,直接向著後山奔去。
她爹無法,一大把年紀了,只能跟在女兒的身後,希望一切都是好的。
到了後山的山崖旁,寧榕一眼就看到了掛在樹枝上的碎布,她的心立馬就碎了。
她如何能夠不眼熟?這布料不就是薛辭離開那天穿着的衣服上面的料子么?
這是她親手挑的料子,又她一針一線親手縫製出來的。
她其實不太會縫製衣衫,可是阿辭一直想穿一件她親手縫製的衣衫,磨了她好久,她這才答應為他做的。她還記得那天的午後,她走的線歪歪斜斜,一氣之下將衣服扔到了一邊,使着性子說不縫了。
阿辭不惱,放下書,便將扔在地上的衣衫撿了起來,從後面環抱着住她,握着她的手,與她一道一針一線地重新縫製。
等這件衣服做好以後,阿辭笑得眉目如俊,很是開懷,連晚上睡覺都不肯脫下來,直道自己永遠要穿着這件衣裳。
當時她還打趣他,說怎麼可能一直穿着,衣服會臟會壞,總有不能穿的一天。
阿辭便笑着對她說,等這件穿壞了,便要她給他重新做一件,他喜歡穿她做的衣服,哪怕針腳歪歪斜斜。於是,她環着阿辭的脖子,應下了這個要求。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獃獃地望着這一切,右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左邊是目無表情的村人。
她隨手抓住了一人,表情猙獰而不可置信:“告訴我,這都是假的!”
村人搖了搖頭,嘆息道:“阿榕啊,你節哀吧。”
“我不信,我不信……”她一步一步向後退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怎麼會呢?他不是說好了以後要一直一直穿她做的衣服的么?他不是說他出去一會就會回來的么,怎麼這一出去就不回來了呢?
她不相信,老天爺會對她如此地殘忍。
寧榕爹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拍着她的背,無奈而又悲痛:“孩子,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說著,抹了一抹自己的眼淚,可是很快淚水又濕了眼眶,竟是怎麼也止不住的樣子。
寧榕木木地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爹,這才有勇氣再次走上前去。
她將掛在枝頭的碎布拿了下來,走到崖邊,向著崖下看去。
頭暈目眩,看不到盡頭,阿辭就在那個下面么?攥着碎布的手愈發地緊,十指的指甲都攥進了肉裏面了,可她絲毫都不覺得疼痛。
他在崖下會不會寂寞呢?她又看了看,忽然生出一種想要跳下去的感覺。
她爹一把撲了過來,抱住了她,其他人也上前攔着她。
“阿榕啊,你別衝動啊,別衝動,咱回家,阿辭的後事還要你處理呢,你堅強起來啊。”
周圍的人也跟着勸:“對啊,對啊,阿榕你看開點,千萬不要想不開,你要是跟着去了,你讓你的爹怎麼辦?”
寧榕只覺得自己的耳邊嗡嗡嗡的,竟是怎麼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她怎麼會想不開呢?她不會想不開的,她只是突然覺得人生好像已經看到了盡頭一樣。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所有人,張了張嘴,卻覺得喉頭無比乾澀,像是有一把刀在她的喉嚨裏面割據,說出來的話都變得沙啞無比。
“爹,你放心,我不會跳下去的,我,還要等他回家呢?”她笑的風輕雲淡,卻讓一周的人看的膽顫心驚。
說完,寧榕忽然覺得頭很是沉重,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