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我一直都在
時間過的飛快,尤其是過完年,上班開學,一堆事兒像一座座壓死人的大山似的朝頭上砸。
兩個人在假期過了一段時間的舒坦日子,看了幾十部電影,吃了好幾場火鍋日料,遊樂園最後幾天開門,兩個人玩兒攬入過山車,騎了旋轉木馬,照片拍的手機內存嚴重不足。白天一本正經的鬧,晚上黏在一起做.愛,發泄愛意和情緒,折騰的手抖腿軟。
這種夢一般的好日子終究還是要結束。
柏沉松被工作和論文壓的喘不過氣,黑眼圈都出來了。
實習本來應該結束了,但手頭上項目還沒完,領導說讓他堅持一下,柏沉松礙着面子,也就答應了。
答應的後果就是七八點回到家,戴着眼鏡繼續寫論文,寫到半夜。
等梁峰過來拽着耳朵讓他睡覺的時候,他才勉強關了電腦。
梁峰看上了一家店,準備買了再開一家酒吧,那段時間忙着開會,好不容易敲定下來,裝修招聘一堆事兒等着處理。
選址遠,開車得半個小時。
兩個人想一起吃個中午飯都變得奢侈。
五月底的時候柏沉松結束了實習,在做最後的論文修改,成天泡在圖書館裏,腦袋上壓着頂棒球帽,鼻樑上夾着副眼鏡,左手咖啡右手筆,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天改完了終稿給導師發過去,起身接熱水的功夫,站在走廊里接了個快遞的電話。
錄取通知下來了。
柏沉松倒也沒有多激動,就是感覺這次真的要畢業了。
站在走廊看着窗外,端着水杯看了好久,老幹部似的。
原本壓着雪乾枯的樹枝,現在開滿了新葉,一片油綠色。
畢業前的日子過的飛快又忙碌,埋着頭準備論文,為答辯焦慮,等真的答完了,出了門,一切結束,跟做了一場夢似的。
日子彷彿沒有停歇,拍畢業照,準備工作,準備聚會..
途中學生陸陸續續的開始打包行李,石子路上被輪胎壓的嘎吱響,出了門,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回來了。
那兩個月大概是過的最匆忙的日子。
季節變換的快,上一秒還在過年,穿着羽絨服在街邊搓手,下一秒抬頭都夏天了。
樹上的蟬又開始發了瘋的叫。
跟去年的那個夏天一樣,一切都沒變,陽光曬得皮膚痛,燥熱。
去年的這個時候,柏沉松大概還躺在奶茶店倉庫的床上睡午覺,南子說今年的學妹很好看,喬庭還在琢磨飲料,輕鬆悠閑的日子總會結束,一批換了另一批。
柏沉松一直不覺得自己像傳統意義上得學生,為成績高低,談戀愛,考證,宿舍矛盾等去操心。包含但不是全部,可能扛了更多,讓他一直有種半個身子已經進社會的感覺。
等到畢業,拍了照片,收拾好行李出了大門的時候。那種學生身份標籤突然間變得格外強烈,失去的一瞬間總是深刻的。
南子和喬庭找了工作,一個回老家,一個去大城市。
柏沉松又從一個校園邁進另一個校園,但他也知道,一個階段過了就是過了,哪怕依舊保留學生的身份,但一切還是不一樣。
一個月的時間,身邊的一切都變了。
宿舍搬了個乾淨,奶茶店轉讓,有些人打了招呼一輩子就不見了,連門口的炸串店都漲價了。
南子提前買了票,喬庭也是隔天的票,幾個人說一起吃個飯在再走。
柏沉松站在校門口的時候還在想,如果沒有梁峰,沒有這一切,他大概已經買票去別的城市工作了。
大概也不會坐在路邊圓墩子上,手裏拿支冰棍,悠閑的等那輛越野車接他去吃飯。
身邊到處都是提着行李打車去機場,火車站的畢業學生。
柏沉松坐那兒都顯得有些奇怪。
他不像畢業的,像回家吃飯的。
嘟——
奔馳G那個大傢伙在樹底下停着,打了聲喇叭,把人家等車的學生嚇得半死。
梁峰開了車窗招招手,腦袋上架着墨鏡,勾着笑看坐在路邊的那個人。
“外面那麼熱,下次打了電話再出來。”梁峰關了窗戶,對着另一邊打開的車門說。
柏沉松笑着上車,“哪裏還有下次啊。”
“不回來了?”梁峰問。
“你做夢呢,我昨兒晚上就說,今天最後一次,過來拿個文件就結束了。”柏沉松笑。
梁峰伸了個懶腰,“昨天太困了,什麼都沒聽見。”
“你那邊裝修完了?”柏沉松低頭再檢查文件袋裏的東西。
“嗯,裝完了,下個月吧,下個月能開門了。”梁峰開車掉了個頭,“烤肉?”
“隨便吃點兒吧,晚上跟南子他們吃飯。”柏沉松關好文件,“兩個人明天就走了。”
梁峰:“難受嗎?”
“有點兒吧。”柏沉鬆手肘支在玻璃沿上,偏頭靠上去,“感覺平時看習慣了,一走有點不適應。”
梁峰接了句:“等你走的時候我也得難受死。”
空氣凝固了很久,柏沉松偏偏頭看他,說不上的感覺。
就只能把手放過去,在他手心裏捏了兩下。
不說點兒什麼感覺怪怪的。
柏沉鬆軟着聲兒把頭探過去,“這麼捨不得我啊。”
等紅綠燈,梁峰踩了腳剎車,偏頭看他笑笑,“捨不得啊。”
柏沉松沒話說了,抿了下嘴唇,冒出啦一句,“要不你在學校門口開家店?”
“幹嘛?開麻辣燙店啊?”梁峰無語了。
柏沉松低頭笑笑,“我這麼大的人了上學還帶個家屬。”過了一會兒,一口氣嘆下去,“我也捨不得你啊。”
他轉頭看着人,“還得麻煩我們老闆多跑跑了,辛苦了。”
“沒事兒,挺開心的。”梁峰開了眼窗外,“拉麵?”
柏沉松點點頭,“好。”
嗦面的中途,南子給柏沉松發了十幾條消息。
全是圖片,收拾行李的圖片。這小子東西太多了,鞋就能裝好幾箱。
大夏天太陽底下抱着紙箱子在校園裏來回的跑,還有些行李沒寄出去。
折騰到柏沉松吃完飯,到家躺沙發上吹空調的時候才結束。
南子打了個視頻。
渾身汗淋淋的坐在樹底下,問柏沉松在幹嘛。
“在吹空調,梁老闆在洗澡,我等會兒也去泡個澡,然後看個電影,昨兒買了本書稍微看一會兒,完事兒..”
“完事兒他么是不是要睡覺了,你吃不吃飯了?”
“這不是還沒說完嘛。”柏沉松笑,“然後出門去吃飯。”
南子撇撇嘴,“小日子過的真舒服。”
“你不也挺好的嘛。”柏沉松伸手從桌上拿了個橘子,慢慢剝着。
“好什麼啊,小梨去別的地方工作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南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能挺多久挺多久吧,我只能說儘力,到時候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準。”
南子抬頭問他,“你那邊怎麼樣?梁老闆說什麼?”
“沒說什麼,挨得近,見面也算方便。”柏沉松嘴裏塞了口橘子,“他要敢幹別的事兒我拎着啤酒瓶過來砸死他。”
梁峰正好從浴室出來,單手扶着腦袋上的毛巾,瞪圓了眼看柏沉松,“你要砸死我啊?”
柏沉松嬉皮笑臉,“開玩笑的。”
他起身去哄人,手機甩沙發上也沒管,過去勾着梁峰脖子在嘴角親了一口。
梁峰瞄到桌上橘子皮,“甜嗎?”
柏沉松看他,“你嘗嘗。”
背後的手掌朝上搓了一把,柏沉松剛在吹空調,吹的皮膚表面冰涼,梁峰手放在上面不願意鬆開,來回搓。
他按着腦袋親吻,唇舌相纏吸吮,非要嘗那人口腔里的溫熱。
梁峰帶着粗重的呼吸,抵着人額頭笑,“甜的。”
南子:“我他么還在這兒呢,都當我死了是吧!”
“把屏幕給我轉過去!”
柏沉松:“..”
視頻開着,把人家忘了。
柏沉松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出來換了身兒乾淨衣服,梁峰早就穿好了,站陽台那邊在打電話。
柏沉松走過去,靠在陽台欄杆上笑着看他。
梁峰挑挑眉,手上半支煙遞過去,柏沉松接過去抽剩下的。
這種動作時不時的就會發生,習慣了。
別人的看起來最香,別人的煙抽起來也比自己的好,誰也不嫌棄誰。
“他們到店裏了?”梁峰問,手臂支在欄杆上朝外面看。
柏沉松,“還沒,剛出門。”
吃飯的地兒就在公寓附近,兩個人過去五分鐘不到,不着急。
夜晚吹的依舊是暖風,陽台上沒什麼光,樓下路燈昏黃,被蟲子圍堵,繞了一圈又一圈。
“吃完就散了。”梁峰瞄他一眼,笑了笑。
“以後還能見。”柏沉松把煙壓了,“是吧。”
梁峰點點頭,“嗯。”
這詭異的氣氛,柏沉松能感覺到梁峰心裏難受,就是捨不得,憋得慌。
但又不能拖着人不讓走,估計挺無奈的。
“隔一周我就回來一次,平時空閑給你打電話,晚上視頻。”柏沉松笑了會兒,“你別嫌我煩就行。”
梁峰低頭笑了半天,抬頭又望着外面遠方的高樓,沉默着一直沒說話。
柏沉松低頭看看時間,差不多了。
“沉松,我等着你。”梁峰直起身子看着他,笑着抬手在他腦袋上搓揉了兩把,“不開心了給我說,鬱悶了就回來,我一直都在。”
柏沉松心裏那口氣是徹底憋那兒了,喉結上下一滾,鼻頭都發酸。
手指死捏着陽台的欄杆,看着人點點頭,“好。”
嘟——
柏沉松看了眼手機,南子打的,“估計到了,走吧。”
他問,“今兒能喝酒嗎?”
“能,喝多了給你扛回來。”梁峰頓了下,掐着他后脖頸低聲說,“出去就別喝了。”
柏沉松笑,“怎麼了?”
“沒人照顧你了。”梁峰在漆黑的走廊站着等電梯,微弱的光打在側臉上,“我不在旁邊,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梁峰笑他,“別動不動打架了。”
柏沉松盯着發亮的數字,眼前模糊,被水汽擋着,說話聲兒都有點啞,半天才回了句,“好,知道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