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什麼混蛋玩意兒。
柏沉松拖着那副身子穿過街角,又找到了家酒吧,和前面幾家比起來沒那麼吵,門口站着幾個個頭低的臭小子,還有一個埋着臉,軟乎乎的趴人肩上,嘴裏面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小軒。”柏沉松張口的時候嘴角扯着疼,招了下手,“謝謝了,給我吧。”
那夥同學把柏雲軒那小子拖着遞過來,柏沉松剛扶上人,抬眼又看見裏面出來一個高個男生,他室友。
“你也在。”柏沉松這會兒頭疼的厲害。
江一柯把人接過去,“剛好順路回去。”他抬眼看人,“你掉坑裏了?”
“嗯,那你剛好把他帶回去,放我床上就行,謝了。”柏沉松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腦震蕩,不然怎麼會這麼疼,“我去下醫院。”
江一柯扶着柏雲軒那崽子看了半天,抱進車裏拉走了。
柏沉鬆一口氣呼出去身子都軟,腳底不穩晃了兩下,抬手在路邊打了一輛車。
大熱天兒的司機也不開空調,四面窗戶搖到低,嘴裏咬着根煙,偏頭喊,“到哪兒啊?”
“醫院,最近的。”柏沉松腦袋挨在後座上閉眼吹熱風,結果聞到那煙味兒,又想起來那混蛋玩意兒。
南子不停的打電話,未接來電十個。
柏沉送掏出手機給人回了個電話。
“你上廁所被人打劫了?”南子喊。
柏沉松沉聲回:“嗯。”
“到底跑哪兒去了?有沒有事兒啊?”南子問。
這多一個人來也不是壞事兒,他跟南子他們認識好幾年了,什麼醫院,打架,表白被潑水,連之前這貨進局子都是他去領的,沒什麼不能說的,丟臉鬧笑話這事兒在他們之間就不存在。
“醫院,被人打了。”柏沉松回,司機後視鏡瞄了他一眼。
“卧槽,誰啊?群毆你一個呀?”南子那大嗓門,穿過手機透到車裏,廣播似的。
“沒有,一個人。”柏沉松實在不想討論被打細節,多難受啊,“行了,我到地兒了。”
“行行行,我馬上過去啊。”南子那邊叮鈴咣啷,椅子拽翻了。
柏沉鬆起身下車,站在醫院門口,抬腿上樓梯都難,跟那杵了拐棍得大爺一個樣兒。
他那副狼狽樣子進了醫院大廳,沒等開口,人家護士直衝過來要扶人。
人家問哪兒疼,柏沉松說渾身疼,最後給掛了個外科,先把手臂上劃得口子處理了。
南子來的還挺快,柏沉松這邊剛掛完號,那人急匆匆得就衝過來,攙着人問東問西。
“心疼死我了,哪個不長眼得玩意兒打得啊,靠,給哥看看,哎呦喂..”
旁邊那護士眼神都變了,柏沉松還得轉頭硬着頭皮說一句,“我哥。”
“這樣啊。”護士點頭笑,“在外面等着就行,等會兒醫生叫號。”
柏沉松點頭說知道了,坐在診所外邊仰頭,閉眼靠着牆,手機嘟了一聲,江一柯拍了張柏雲軒躺床上睡覺得照片。
柏沉松看着也算是放心了。
他睜眼朝診所裏面看了一眼,透過縫隙就看到一半身影,是個黑襯衫男人。
這怎麼現在都喜歡穿黑的,剛見江一柯,那貨也是一身黑,大晚上跟黑衣俠似的。
醫生:“嘴巴稍微張一些,我看看裏面,這裏疼嗎?”
“一點,左邊一點。”
“打架打的?”
“嗯,磕的。”
柏沉松耳朵好,就聽那麼幾句話就聽出來了,汗毛唰的炸了。他起身朝診所門口走了兩步。
南子還在後面,“人沒弄完呢,你着啥急。”
柏沉松站在門縫外邊朝里看,屋裏黑襯衫男側身,柏沉松看着那張側臉,低聲罵了一句靠。
就說這不是冤家不聚頭,打了架掛個號都能掛一個醫生,這要是撞上了,那不得在醫院再互毆一次,然後一起再牽手進個急診。
南子抬個頭的功夫,柏沉松已經跨開步子走到了樓梯那邊。
“你幹嘛去啊?不看病了?”南子邊追邊喊,“柏沉松!”
吱啦一聲,那邊診所的門剛好打開,粱峰聽到名字,順着聲音朝樓梯口那邊望。
醫生:“102,102!”
沒人搭理他。
梁峰倚在門上給醫生回了句,“跑了。”
“柏沉松,沉松!”南子那邊都沒反應過來,好不容易在大廳追上人,大喘氣兒,“有電梯不做,你非,非跑樓梯,累死老子了。”
南子:“幹嘛啊,都輪上了不進去。”
“突然不疼了。”柏沉鬆動作利索,出門左拐直接打車。
那人他這輩子都不想遇到了,就是個掃把星,社會上的人,惹不起躲得起,犯不着跟那種人較勁兒。
但身份證還在那貨手裏,柏沉松這會兒才想起來。
南子看他掐眉,“怎麼了,頭疼?”
“有點兒,不礙事。”柏沉松偏頭繼續靠着窗。大晚上來回跑,折騰半天不知道圖什麼。
南子看他那倒霉煩心樣兒估計也不打算說,問了句,“吃飯沒?麵條吃嗎?”
“吃。”柏沉松這會兒胃裏還疼。
其實挺難受,還有點兒噁心,但又覺得灌點兒熱湯進去應該能好受一點。昨天打工夜班,一晚上沒睡,今天白天睡一天也沒吃什麼東西,剛還打了一架,在熬下去就該見閻王了。
校門口有家買冷麵的店,大熱天,柏沉松進去要了一碗熱湯麵,南子要了一碗冷麵。
一個冒熱氣兒,一個半碗冰塊晃蕩。
半碗面,兩個人埋頭幾口就嗦完了,南子嘴裏嚼着半片番茄,“你弟呢?今兒不是聚會吃飯嗎?”
“喝多了,被抱回去了。”柏沉松回。
南子咂舌,“這麼猛。”
“猛什麼,等見了面兒你看,撒嬌軟話一套一套的。”柏沉松低頭吸了兩口湯,感覺胃裏好受多了。
南子靠椅子上,“明兒喬庭生日,我訂的北街那邊的KTV。”
“行,蛋糕我明兒一起帶過去。”柏沉松抽了張紙巾,擦嘴付錢,在門口兩個人打招呼散了。
晚風這會兒吹着還涼一些,柏沉松站小區單元樓門口又點了一支煙,渾身酸勁兒退了些。
這房子是江一柯找的,那人不缺錢,本來一個人住來着。結果兩卧一廳,空着也是空着,就想着租了。
柏沉松晚上白天都忙,大部分時候回宿舍都是凌晨三四點,宿舍屁大點兒地方,吵着人也不好,乾脆搬出來了。
租的房子大,隔音也可以,江一柯那人熬夜比他還猛,兩個人倒是互相不嫌吵,湊合住了。
柏沉鬆開門的時候才想起來柏雲軒在他床上,那小子從小到大乖,被寵的跟個寶似的,柏沉松也捨不得罵他。
畢竟兩個人現在沒爹沒媽,相依為命長這麼大,就這麼一個親人,不寵他寵誰。
進門,他開了卧室,朝床上瞧了一眼,柏雲軒那小子不出意外,睡得香,嘴裏面嘟嘟囔囔在說夢話,腦袋上頂了個狗狗腦袋睡衣,估計是江一柯給換的。
對門的卧室還亮着,那人也沒睡。柏沉松進浴室想洗澡。
熱水摻着洗髮水從腦袋頂流到後背,那塊地兒今天在地上又磕又蹭,被熱水一沾,疼的他嘶了口氣。
晚上也沒睡床,輕手輕腳進屋拿了個小毯子,裹着直接在沙發上睡了。
這一覺睡得憋屈,睡到早晨六點的時候,他被腰上的傷疼醒了,迷糊捏着眉去潑了兩把涼水,開門出去買早餐,順便在樓底下轉兩圈。
廣場上的大爺大媽精力足,大早晨舞着個扇子,柏沉松看着覺得還挺開心,就挺有活力。
哪像他,二十幾歲的年紀,起床就是鼻青臉腫,下個樓還他么得扶着腰,懷了似的。
早餐鋪子要繞過一個彎,柏沉松在空曠街上走,除了偶爾幾個晨跑的人,倒是沒別人。
“你好,兩個雞蛋餅,三個茶葉蛋,三個豆漿。”柏沉松吃不下餅,給那兩個人帶。
“兩個雞蛋。”
“靠。”柏沉松一大早就爆粗口,要命了。
梁峰估計剛跑完步,就穿了件背心,看着清爽乾淨,就是那個嘴角,慘不忍睹。
柏沉松看着心裏怪爽的。
倆冤家買個早餐,一轉頭還能碰見,粱峰也是一愣,嘴都還沒張開。
“你在我身上裝GPS了?”柏沉松眉頭皺的能打蝴蝶結。
梁峰轉頭盯着他,估計是覺得好笑,結果嘴角扯的疼。
兩個人看着慘不兮兮,一見面還得掐。梁峰伸手接過蛋,扯開柏沉松對面的椅子坐下去,“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早餐店你開的?”
“得。”柏沉松轉頭看老闆,“老闆好了沒?”
“快了快了。”老闆忙的手底下都抽抽。
“昨兒晚上醫院跑挺快。”梁峰嘴裏嚼着蛋,抬眼瞄他,“看見我怕了?”
“怕你沒被噎死。”柏沉松抱起手臂冷眼盯着。
梁峰仰頭灌了口豆漿,邊喝眼睛還要盯着人。柏沉松真想罵一句看你大爺,又怕大早晨在人家老人家店裏打起來不好看,硬生生憋下去了。
他手指關節敲桌,“身份證。”
“什麼身份證?”梁峰裝傻。
柏沉松無語,“拿錯了。”
梁峰盯他盯了半分鐘,“錢,物,一起換。”
“我說了沒錢,你那麼能耐找那小男孩去,找我幹嘛?我長得那麼像冤大頭啊,走路上撒錢?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梁峰接挺快:“你有。”
柏沉松:“..”
說不通,走人。
柏沉鬆起身拽了打包袋跨步出了門,頭都沒回。
什麼混蛋玩意兒。